第二章 倦容 一
二零一七年十月十六日
15:22
S市
天气不明
离
“……所有叶子都是棕黄色的，
天空是灰色的，
我得出去走一走，
在这冬日里。
停步走进教堂，
我孤独一人，
当我双腿下跪，
我假装祈祷，
你知道牧师都是冷冰冰的，
他知道我将要留下……”
写完最后一笔，拧上笔帽，离愣愣地注视眼前的纸张好一会儿，纸张上，尽是些鬼画符般的痕迹，潦草的说不出的轻松随意。
“还真是无趣啊。”
闭上眼，缓缓地的吸了一口气，再浅浅吐出，舔了舔略显干涩的唇瓣，一个懒腰把身体舒展到极致。等到再睁眼时，如黑曜石般的眸子流光闪动。
抬头望向窗外，眉毛轻挑，双眸眯成一条缝隙，说不出得慵懒。冬季，仍旧消磨着世人的活力，浅黄色的太阳，温暖着阳光。世间，也好像，随之慢了下来。
轻轻的叹气声，微不可闻，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离的眉头总算是舒展了些。呵呵，该来的，总是会来的。
最近，离的头发总是乱糟糟的，像是很长时间没有搭理过。眼眸低垂，稍长的眼睫毛微微上翘卷曲，在脸上留上大片阴影。你不能指望，一个全身心投入某件事上的男人，会有多注意外表。
窗外的天色还是有的阴沉，雨就快要停了，而你也快要来了吧。
离露出一丝浅笑，心情也似乎好了许多。伸出左手，端起面前热气腾腾的咖啡，握在手心晃了晃。眼中倒映的是面前的咖啡杯，咖啡里倒映的却是整个世界。轻轻吹了吹上面若有若无的淡淡烟气，小心地啄了一口。还真是怀念呢！也真是……
离努力摇了摇头，把思绪强行拉回。杯中的离，静静的，默默的，活似一尊无言者雕像。
其实，就算是离自己也从没想过，能有朝一日像如今这样，安静坐在咖啡厅的小小角落，细细聆听窗外的淅淅雨声。雨中的嘀嗒声里，酝酿雨后的安宁。
说起来也是，对于他这种人来说，尤其是在发生那件事之后，能有这份闲心和余情，已经是很不容易，不是吗。不过还好是，现在不都是，快要结束了吗？
离低垂着眼帘，眼睛微微眯起，闪着寒光，微不可查。会结束吗？一定会的。是时候，也该有个结果了。左手指腹细细磨砂着手里的咖啡杯，右手食指在桌上有节奏的轻敲着。
时间就像这样，一点一点从指尖缓缓划过。不知过了多久，又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离放下手中咖啡杯，起身走向窗前，掀开窗帘的一角，雨已经完全停了。
柔和的阳光穿破云层透过窗纱跳动在吧桌上，洁白的纸张被映染的微微泛黄。轻风拂过，窗下那挂满风铃的金柳，叮叮当当的响成一片。
“差不多到时间吧，这次，希望我不要再错过，也包括你，还有，你。”回头向街角望去，目光幽远得仿佛穿破了时空。
离一边轻声说着，一边伸出双指，把纸张移到桌边，再轻轻夹在两指之间。双指洁白且修长，与纸张相映成趣。望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的文字，离的瞳孔微微有些出神。哼，再见，亦或是，再也不见吧。
“过不了多久，我们也许还会重新来过的。但愿这次，我们能够成功。”望向下面的打着伞身影，离眼神一阵恍惚。最后的最后，离想起了什么，嘴角含笑，双指轻抛。
纸张飘飘扬扬，从一指宽的窗帘缝隙中飞出，又滑落。留过一道完美的弧线，来到彼端，链接那通往命运的尽头。就如同一只穿花蝴蝶，不知又飞向何方，也不知又飞回到哪朵魂牵梦绕的花下，去流连，去依傍。
窗下街角，随着雨声的稀少，三三两两、多多少少、还是出现了几个行人，行色匆匆，小跑着，匆忙着，而自己也不知该忙些什么。雨后的世界总是如此，洗净铅华，回归本心。
“我会在老地方等着你的，别再让你，也别让我，再次失望了。”摸了摸怀中的十字形吊坠，“对了，还有你，我的天使。”离一声轻笑，如四月风般，飘忽不定。
伴随着声音减弱的，随风而逝的还有身型，逐渐变淡，模糊，直至消失。
离的流伤，我们不懂。而我们，也不想懂。
在离消失后，又一个人从对面阴影处缓缓起身，望着桌子上那还剩下一半的咖啡，“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执着呢。”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身正准备离开。
突然间，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用手敲敲脑袋，转身又走了回去，眼角带着明显的笑意。等回来时，双眸弯弯眯起，眼角笑意更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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