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倦容 二
二零一七年十月十六日
15:22
S市
天气不明
陌
我想，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是不喜欢在下雨时外出的，毕竟，谁都不想一不小心就被淋成一个落汤鸡。当然，也有例外，例如，下面的某位。
雨之绵绵时，陌就撑着雨伞，来到户外，漫步在雨中。伞是墨黑色的，就如同陌的瞳孔，清幽幽的，不见其底。
陌喜欢雨，就像飞蛾向往焰火，即使是魂飞魄散，灰飞烟灭，也终将将要追逐那光和热。习惯了在雨中漫步，也不知这一习惯持续了多久。就像习惯了用冷漠隐藏悲伤，用所谓的无所谓遮掩迷茫。
什么时候变成这样，陌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今天还是昨天，亦或是更早更久以前。突然这样感伤，仿佛就像心里，心里永远失去了什么似的。风在耳畔轻呢，卷起陌的发梢，似哭泣，如述说。
不多时，渐渐的，雨停了。但在这之前，陌就收起雨伞，靠在左脚边，任雨水冲刷在身上，侵透了单薄的外套上衣。湿漉漉的头发，耷拉在眉前。不多的雨珠，聚集在额尖。
伞面上的水珠延着伞骨缓缓流下，再到伞尖逐渐凝聚、变大、又滴下，接着顺着地砖间的缝隙，流向街边，流入下水道里。
陌抬起头，伸出右手接住了从街边树杆枝叶滑落的雨水，晶莹莹的，冷冰冰的。倒映着自己，倒映着初冬，倒映着天空才露出头的太阳。雨水越集越多，渐渐漫出手心，从指缝中坠落，摔到地上，溅湿脚尖。
低垂下头，脚尖不知何时踩到一遍纸张，上面密密麻麻的字已被雨水浸透，看不太清。俯下身，轻轻把它捡起，雨水和纸张混合在一起的冰凉触感所带来些许凉意透过指尖传到心底，陌的眉头不禁轻轻皱了起来。
疑惑，不解，又或许是别的什么东西，陌的心，没由来地烦躁起来。不知为何，陌本能地回过头，顺着阳光望向咖啡厅的二楼，巨大的米色窗纱遮住了里面的内景，留下的仅仅是一指宽的缝隙。
即使看不清，但是凭借直觉，陌就是知道，里面并没有人。手中的纸张，有些熟悉，在哪里见过，有点记不太清了。是我想多了吗，真的吗，希望是吧。
陌起身低下头，额前的刘海遮住了双眸，嘴角紧紧抿着，不知在想着什么。身体微侧，一个人影从身边一闪而过，重心被撞得有些不稳，陌不得不向右边，横跨了一小步。
抬眼向前看去，眼前的是一位女子，与此同时，她也向我这边望来，脚步不停。面容清秀，算不上有多漂亮，但宁人奇怪的是，那扑面而来，一种刻进骨子里的熟悉，是怎么回事。
纵凭陌想破脑汁回忆，也想不起来，她，究竟是谁呢？名字仿佛就要冲出咽喉，到了嘴边，却又被深深咽了下去。
随风而来的，只有零碎的几个字，“对不起，我不是……”声音淡淡的，却没了后文。
陌也并没有多想什么，指尖传来的略微不适感，低下头，手中不知何时多了片失落叶。“叶子？”陌眉头轻轻皱了皱。
棕黄的叶面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奕奕生辉，叶脉间残存绿意显露出其对枝芽的情感。
一阵风吹来，手中的落叶划过指尖，随风而下，落在树底，在地上轻旋、打转。不舍、留恋、却又无可奈何。
当陌回过神来，再抬起头时，眼前的女子已经消失，离开了视线。我好像，好像忘记了什么。
看着四周那熟悉而又陌生的街景，陌突然觉得很压抑，似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自己的咽喉，不能呼吸。
陌静了静心神，深深地吸一口气，气流在胸腔积聚、盘旋，再混合着水汽顺着鼻腔缓缓呼出。抬起头时，眼中闪过一道危险的光芒，随之又暗淡下去。答应了她的，不能这样。
“像海浪撞过了山丘以后还能撑多久，他可能只为你赞美一句后往回流，那娇艳的花盛开后等你来能撑多久，还是被诗人折断了伤心了，换歌词一首，那鸳鸯走散了一只在拼命的往南走，被混沌的城市用钢筋捂住了出口，仿佛悲伤的人们，能靠着雾霾遮住伤口，还羡慕着期待蓝天的少年总抬头……”
陌来到昨晚定下的酒店，来到房间，就直奔浴室。打开淋浴，任凭冰凉的液体冲撒全身，脸庞被沾湿的头发所遮掩，看不清神色。淋过雨之后，冲一个热水澡，是自从回来之后一直要做的事。
虽然以前也经常这样，但不知为何最近特别的勤。其实陌挺喜欢这种被水包裹的感觉，耳畔回响的是音乐的怒号，大脑被高分贝的节奏掏空，仿佛与世隔绝，独留下自己一个人。
而往往也正是这时，思绪才能真正意义上的被放空、放空，才能回想起更多那些，平时稍不注意就被错过的细枝末节。
陌陷入回忆之中，记忆就这样在脑海里一点点的复苏，时间也就这样缓缓流过指尖，不知不觉，日落西山，来到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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