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我其实并不想杀你的，怀昭。”尽管这么说，汐芜还是盯紧了她的命门，她知道怀昭不会轻易的放过她。
怀昭也知道自己的死门被盯住了，所以她干脆收起匕首，略带妩媚的朝汐芜笑着说：“我知道你喜欢的人正在看着你。”
顺着怀昭的视线，汐芜看到了酒壶子正在看向这里。
“那又怎么样？”汐芜不明白怀昭在耍什么花招，她暗自告诉自己不要相信她所说的话。
“你大概不知道自己开启尸瞳后的样子有多么丑吧，哦我忘了，你是看不到自己的面孔的，”怀昭故作天真的用食指点着下巴，“我听说你一出生就被自己的父亲厌恶是吗？还连累了你母亲和姐姐一起遭受非议，你难道还不清楚这是为什么吗？”
汐芜不发一言的听着怀昭讲话，她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再听下去了，可是内心却已经把她的话当成真的了。
“看你姐姐现在对你的态度也就不难看出，你的母亲其实到死都在憎恨着你吧，因为你就是一个怪物。”
“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在那里乱说？”汐芜下意识握紧了双手，她觉得母亲这两个字不配出现在怀昭口中。无论是谁都不可以诋毁她母亲对她的爱，因为正是那份无私的爱一直在支撑着她走到今天！
“你也真是可怜呢，被司末这样无情的人骗走了真心，害得自己的族人被灭，对你来说很重要朋友也死了，你也别怪我多嘴，人间不都说乌鸦是不祥之物吗？我只是在猜想，你该不会天生就自带煞气，谁跟着你谁就会死吧？”
在那一瞬间，汐芜想起了在松岭山上度过的欢乐的时光。那里有宠爱着她的母亲，温柔的姐姐，会体贴人的锦梢，喜欢发脾气的红鼻子老头，以及在梅花林里醉卧在青苔石上的酒壶子……
想到这些，汐芜痛苦的闭上双眼，她想要逃避眼前的一切。
有温热的液体溅在她的脸上，可是她的身体却没有感受到一丝痛楚。汐芜睁开眼，看见一把魔剑穿过了怀昭的胸口。怀昭无力地倒在地上，魔剑没有夺走她的性命，却封住了她的行动。
“司末，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怀昭问出了汐芜想要问的问题。
司末没有回答，反而朝还在战斗中的璃六下命令：“璃六，你带她们离开这里。”
“想都别想，司末，你为了这个女人坏了我们的大事，你以为我会放她走吗！”绯雀化成人形来到汐芜面前，这一次她没有再犹豫，凝神点开了绯雀的死门，很快绯雀的身影在快要接近汐芜的那一刻消失了。
没有了上古妖魔的帮助，局势立刻就倒向了天界那边。汐芜没有理会怀昭想要杀人的眼神，越过她的身旁，在她的眼里浮现出了司末的七道命门。
现在司末正在忙着应付漠筝和其他天兵，根本就无暇顾及到她，只要点了他的死门，一切就结束了。整个世间会恢复到原先平和的状态，她也完成了她的任务，然后她可以去人间四处游玩，也许她还会遇到一个肯真心对她好的人。
“你为什么还傻站在那里？难道你想死吗？”司末边用剑抵挡漠筝的长戟，边用法力将声音传给汐芜。
汐芜一听忍不住笑出了声，他自己都性命不保了，还有闲心来提醒她？
“你现在说这些看似关心我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汐芜笑了一会，发现鼻头有点酸，下一秒泪水就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伤心，明明她应该高兴才对，她所恨的人终于要死了。
“璃六！”
璃六不敢违抗司末的命令，她不放心地看了一眼司末，然后退到汐芜的身边，准备带着汐芜和怀昭离开这里。
“能不能把她交给我呢？”
不知何时酒壶子也出现在了汐芜的身旁，一把将汐芜拉到了他的怀里。
闻到熟悉的人的味道，汐芜的心情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
“酒壶子——”
汐芜想要和他解释她待在魔族的原因，酒壶子却打断了汐芜要说的话，“没事了阿芜，你不必再想着复仇这件事了，你看，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汐芜疑惑地顺着酒壶子的视线看去，司末被天兵用剑架住了脖颈，在他的面前站着战神漠筝。漠筝扬起手中的长戟在说些什么，似乎下一秒就会将司末处死。
那一刻，汐芜对上了司末担忧的眼神。
“阿芜很在意他的事情吗？”酒壶子轻轻的替她拭去了脸上的泪水。
“我不知道。”
汐芜重新开启尸瞳，她看到漠筝拿着长戟的手往上抬高，她的心里一紧，再也没有犹豫地点中了司末的命门。
“阿芜！”
她的耳边传来酒壶子焦急的声音，可是她已经什么也看不见了，她感觉到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滑过脸颊。那不是泪水，而是比泪水更加粘稠的血液。
有人和她说过，点中了死门那个人便会死。但是相反的，点中了生门那个人就再也没人能杀得死他。然而点了别人的生门，自己就会死。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酒壶子握紧了她的手，像是害怕她会离开一样紧紧地握着。
“我也不知道呢。”汐芜想要抬起嘴角，可是眼睛却传来撕裂一般的痛感，让她不由得皱了下眉头。
其实说不知道是骗人的，汐芜的内心比谁都清楚，她不希望司末死。她虽然恨他，可是她对他的爱却比对酒壶子的还要深。那是为什么呢？是因为他曾经让她觉得自己是被爱着的缘故吗？
“我想和他说说话。”汐芜不死神何时会来接她，所以她想趁早把想说的话说完。
酒壶子也没有反对，带着她来到了司末的面前。尽管她看不见，不过她还是蹲下身子，“直视”着司末的双眼说：“我不会原谅你的，可是就让你这么死去太便宜你了，你就用你那漫长的一生来向我赎罪吧。”
“我从小就很喜欢听牛郎织女那一类的故事，心想以后要是能够找到一个愿意无条件喜欢我的人就好了，”汐芜顿了一下，眩晕的感觉向她袭来，她不得不用双手撑着身子，然后继续开口，“你曾经说我看上去过得很幸福，其实就喜欢的人这一点来说，我可以说是过得很不幸了，反正你的一生还很长，你可以在向你杀过的人忏悔的同时去试着找一找你喜欢的人，到那个时候你大概就会明白我的心情了。”
“我不会向死去的人忏悔，他们本来就该死，而且你死以后我还会杀光世上所有的人，托你的福，现在没人能杀得了我了。”司末的声音虽然听上去很冷酷，不过汐芜还是察觉到了一丝的颤抖，所以她放心的扬起了嘴角。
“是吗，那样就太可惜了……”
说完汐芜失去了意识，就连酒壶子喊她的声音也听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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