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她在第一次见到司末时曾发生过一个小插曲,那时她被一个留着长胡须,看上去很猥琐的一个道士给抓住了。当然被那个道士抓住的不只她一个,还有其他地区的普通的乌鸦。
汐芜虽然是妖,按理说她可以施法来救自己,可是她一出生就没有什么法力,所以只能和那些普通的乌鸦一起等着被吃掉。
笼子里大约关了五只乌鸦,空间非常狭小,旁边的乌鸦一抬起翅膀就打到了汐芜的脑袋。她想往旁边挪一挪,却又挤到了其他乌鸦的屁股,可以说是十分的尴尬了。
而且那些乌鸦一直在喊“救命、救命”,声音大到像是有人在你耳边敲锣一样,简直烦死人了。
相反汐芜只是安静地待在那里,心里期盼着酒壶子会过来救她。不过这一次下山前她说过让酒壶子别来找她,所以她在期盼之余又有一些担忧,万一这次酒壶子真的没有下山来找她该怎么办?
当那名长胡子道士打开锅炉时,所有的乌鸦都不安地骚动起来,就连汐芜也害怕地往后缩了缩。
“嗯,材料都已经配好了。”长胡子道士用长勺敲了敲锅炉的边缘,然后走到了笼子前。
“救命、救命!”乌鸦持续朝着窗外呼救,当然在普通人看来只是在“啊、啊”的叫而已。
不过汐芜也没心情去嘲笑这些只会大喊大叫的乌鸦,如果窗外有人的话,汐芜只怕会叫得比它们还要大声。在意识到不会有人来救她后,她开始后悔自己独自跑下山来玩了。
难道她就要死了吗?
“好吵啊。”
屋子里的门忽然被一脚踹开,那些大喊救命的乌鸦们瞬间安静了下来。它们全都瞪大着眼珠看着三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特别是中间那名穿着紫色暗金绣纹长袍的男子,汐芜第一眼就觉得这个人长得很帅,一不小心就看呆了。
“你、你们是何人!”胡子道士拿起桌子上的剑,眼角却瞄向窗外,他知道自己不是这些人的对手,所以打算伺机逃跑。
“夜魔说的人就在这里吗?”中间的男子没有理会道士,向一旁的人问道。
“是,就是这里没错。”
得到答案后男子朝屋子环顾了一圈,然后视线停留在了汐芜这里。男子越过胡子道士走到笼子前,一打开鸟笼,所有的乌鸦都争相逃脱。只剩汐芜还傻傻地愣在那里,没有一点要逃走的念头。
“你不逃吗?”
汐芜下意识摇摇头,然后回过神来说:“我娘教过我要知恩图报,我还没向你报恩呢,怎么能够逃走呢?”
男子笑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汐芜会这么说,便有心刁难她道:“那如果我要让你以身相许呢?”
“那我便以身相许。”汐芜回答的十分干脆,下一秒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飞出鸟笼,只一下就化成了人形。
男子不明所以的看着她,汐芜笑着回答说:“我总该让你看看我的样子,万一你以后看我长得平凡反悔了怎么办。”
男子拉着她转一圈看了看,然后点点头说:“好,那你便和我一起走吧。”
汐芜开心的跟在男子身后,在走之前她忽然拉住男子的袖子问道:“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我叫汐芜,你呢?”
“司末。”
“司末?”汐芜试探性的喊了他一声,当得到回应后又高兴得走在他的身旁。
到后来那个人虽然一次也没有喊过她的名字,不过汐芜却将他的名字记在了心里……
汐芜弯着嘴角从梦中醒过来,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梦到以前的事情。可是当她睁开双眼却什么也看不见后,她陷入了一片恐慌当中。
她先是摸了摸自己的脸,然后给自己把把脉,在发现自己还活着以后,她的心里顿时有些复杂。
“酒壶子,你在吗?”也许当时是酒壶子救了她,所以汐芜下意识认为酒壶子就在自己身边。
“你醒了?眼睛还疼吗?”
汐芜一听到这个人的声音就惊住了,她瞬间觉得自己仿佛身处在地狱一般,身后冒出了许多冷汗。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酒壶子去哪了?”汐芜害怕得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就连自己死死地抓着被子这件事也没注意到。
“神仙当然是在天界上待着了,你难道还指望他去除神职来陪着你?”
汐芜伸手抓着自己的头发不再说话,她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以便分析目前的状况。酒壶子不可能会丢下她不管的,但是他为什么会把她交给这个人?哪怕把她扔到松岭山上自生自灭都好过待在这里。
“先别说那么多了,来喝药吧。”
汐芜闻到了很苦的药味,但是她不相信这个人,她退到墙边带有些恼怒地开口:“走开,我想要一个人待着!”
“好,那我就在外面,你要是有哪里不舒服便喊我。”
听到关门声响起,汐芜才渐渐放松了警惕。不过她没有就这么待着,而是四处摸索着想要找寻逃离这里的出口。
她害怕待在他的身边,她想要逃到他永远都找不到的地方去,因为她不想再受到任何伤害了。她也承受不了,如果那个人又一次骗了她的话,她怕自己会陷入永恒的绝望之中,到那时她就再也活不下去了。
“砰——”汐芜不小心撞到了什么东西,比起膝盖传来的疼痛,她更怕会被那个人知道。
果然又传来了开门的声音,汐芜的神经也随之紧绷着,但是他没有责备她,而是带着她坐到床边,问她刚才撞到哪里了。
“你不必刻意来讨好我,我现在什么也看不见,也没有了尸瞳,无论把我放到哪里都生存不下去,如果我现在还不算不幸的话,那你还要把我逼到何种境地才算是真正的不幸呢?”
“我并没有那么想……”
尽管知道自己看不见,汐芜还是面向声音的来源说道:“你要是可怜我就把我放回松岭山吧,那里是我的故乡,我会过得很好的。”
“除了这个,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司末将手放在她的手背上,汐芜下意识想要抽回手,却在一瞬间又改变了心意。
“那我想要去城里听戏,这样也不行吗……”汐芜露出一副很失落的表情,果然司末毫无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第二天早上,司末不知去哪弄来了一辆马车。汐芜在刚上车的时候随口问了句这里是哪里,司末回答她说是在离魂火山。
虽然因为尸瞳的关系没人能杀得了司末,但是汐芜没想到天界会让他回到离魂火山来,什么时候神仙也变得那么仁慈了?
马车里很安静,汐芜也没有开口说话的心情。她掀起马车上帘子的一角,伸手去感受阳光的温度。和煦的微风轻抚着她的面庞,没过多久空气中森林的气息就被尘土的气息所取代,她的耳边也传来了集市上的吆喝声。
“我们到了。”
汐芜点点头,借着司末的手走下马车。刚站在戏院门口,汐芜就听到了细微的乐曲声。
司末搀扶着汐芜走进去,戏台上已经开始在唱戏了。汐芜坐下表面上出神地听着,她的心底却在描绘从戏院门口走到这里来的路程。
汐芜从来都没有打算要靠司末的帮助活下去,无论司末的目的是什么,她都不感兴趣。但首先她要能够与外界接触才有机会逃跑,否则她也不会和司末说自己想要来城里听戏了。
过了两三天,汐芜依旧还来这里听戏,因为她和司末说自己喜欢这家戏院。其实她连戏曲里讲得是什么故事都没听进去,她光顾着趁司末离开的时候去打听月老庙的位置了,又怎么会有闲心去听别的事情。
直到汐芜在心中把去月老庙的路线都打探好后,她才故作天真地开口:“我今天想要吃城西的桂花糕,我听别人说那里的桂花糕香甜可口,听得我嘴都馋了。”
平时她也只是让司末去附近的街道上随便买些糕点,今天却让他去离这很远的城西,说实话汐芜的心里并没有多少把握。而且她早就打听过了,这座城里没有人作桂花糕。
“好,那你在这里等我,一有什么事情你就喊我,我会马上赶回来的。”司末拍拍汐芜的脑袋,她也没有抵抗,脸上还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我知道了。”
等司末的脚步声消失后,汐芜又坐了一会儿,然后她站起身,按照心里的路线走出了戏院。
像是怕司末会突然回来一样,汐芜一到街上就走的很急。可是平时都是司末带着她走路,一到自己走时就很难辨别方向,而且还很容易撞到人或者是路边的摊子。她每走一段路就要向别人确认自己所走的路线是否正确,后来她遇到一个好心的大姐带着她走,她才来到了月老庙。
一走进月老庙,汐芜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就直呼酒壶子的名字,她相信酒壶子听到她在喊他不会坐视不理的。
果然汐芜刚喊完就闻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她想都没想就扑进了那个人的怀里。
“怎么了阿芜,你的头发怎么乱糟糟的,是有人欺负你了吗?”酒壶子替她理了理耳边散落下来的头发,轻拍着她微微颤抖的后背。
“你是不是厌烦我了,为什么要把我交给司末呢?”汐芜的心里依旧觉得有些心慌,她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明明她已经安全了才对。
“我以为你想待在他身边,我怎么会厌烦你呢,我喜欢你都来不及,只是有的时候你总是会把自己逼入绝境,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我要离开这里酒壶子,带我走。”
忽然汐芜感到有人在接近这里,她害怕地躲在酒壶子的身后,恨不得让酒壶子现在就施法带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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