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又来故人
意外找回张弘靖,姬衡别提多高兴,马上让庄婶做了一桌子好菜,打了一壶小酒,二人开始缅怀过去。
主要是张弘靖在说,姬衡在听。
一碗酒再次见底,张弘靖道:“当年匈奴来犯,俺一打一个准,匈奴人听了俺老张的名字就逃得跟兔子似得。”
这些姬衡都知道,她不知道的是三王逼宫那会他在做什么,若没记错,他没来救驾!
当年三王逼宫叛乱,随后车骑将军,也就那现在已经登基的乱臣贼子,渔翁得利,那会宫里乱成了锅粥,她自身难保,也无暇顾及其他人,荣昭哭着辞别了她,将自己吊死在宣政殿。
眼看着大势已去,她其实也没想死的,领了手下仅有的兵,打算准备冲出皇宫,但偏偏出了内鬼,她手下仅有的三百人无一幸免,至今她都不知那内鬼是谁。
也无人来救驾,最后,她坐在宣政殿龙椅上,看着那乱臣贼子一步步来到自己面前,她不甘,她愤怒,但依旧躲不过他身后那射来的利箭。
万箭穿心,死在龙椅上。
她姬衡没什么出息,唯一的人生目标就是当女皇,最后死在龙椅上,但她还不是女皇。
执念之深,以至于至今不能投胎转世。
这回遇到了个有兵权的,不问一问,心里那根刺扎得疼。
听了半天他的缅怀,酒劲也上来了,姬衡便乘机问:“当初三王逼宫,你怎不去护驾?”
“呜呜呜呜,俺对不起公主,都是那小贱人让公主误会俺……三王逼宫,俺在翠红楼,呜呜呜呜……俺对不起公主。”他醉醺醺,边说边哭,跟发酒疯似得。
姬衡想拍碎他脑瓜子,什么误会?不就是一美男吗,在大将和美男之间,她姬衡至于选择不知道该怎么选吗?
说白了,你为我出生入死,我赐个美人给你,怎么了?我有那么吝啬吗?
姬衡气得脸都白了,还去翠红楼,王八蛋,竟然去翠红楼,姬衡觉得自己的肺要炸了!
当初若他能及时来救驾,江山至于让人给篡了吗!
但现在气有什么用,她也不能大咧咧的去外面喊‘我是德阳公主’,真这样,说不定明日就被人架在火柴堆上烧死了。
揣着一肚子气,姬衡躺在床上,死活睡不着。
半夜,披了衣衫,打开窗,仰头看天上零星散布在夜空中的星星,距离上次看星星,已经二十多年了,那时母后还在,皇兄也还在,她们母子三人最喜欢做的就是在凤栖宫看星星。
钦天监的官员说天上的星宿变动预示着天下大势的走向,她其实是不信的,直到今日她也不信,她只相信人定胜天。
后来皇兄被害,父皇突然驾崩,她尚未及笄,却不得不支起风雨飘摇的大周,扶持新帝,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她恶心了好长时间,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她其实怕得要死,但还是要装作杀伐决断的样子。
一晃眼,过去那么多年了,活着的时候定过别人的生死,自己也死过,其实她现在有些寂寞,想找人说说话,可惜也见不到小鬼了。
想到小鬼,顿时一股阴风吹来,将她吹了个透心凉,半分酒意也醒了。
院子不大,时不时听到有微弱的交谈从厨房的方向声传来,她从窗子翻了出去,蹑手蹑脚来到厨房。
“县主和以前好像不大一样了。”是庄伯的声音,姬衡贴在墙角听,就怕被背叛了,幸好银子都在自己身上。
过了片刻,庄婶道:“公主生前对县主多好啊,县主再没心肝,也不是那不知感恩的,出了京城,她自然也不会像在京中那种装作不喜公主了。”
姬衡听罢,开始嘀咕,真是天真,那小姑娘都一头撞她碑上了,可见不喜是真心的。
“变好了也好,以前公主还在的时候,还有人能护得住她,现在公主不在了,驸马又娶了新夫人,有了后娘就有后爹,哪里会护着她,现在若还如往年那样任性,说不得要吃大亏。”不得不说,男人最懂男人,知道男人都是娶了继室就成后爹。
“哎,公主也命苦,德阳公主还活着的时候,驸马和她极恩爱,德阳公主一走,就把她陆家姑娘接进来了,这让公主怎么受得了。”
陆家姑娘?莫不是陈谏省那指腹为婚的未婚妻?
又听庄伯接话:“嘘,别在县主面前说,县主听不得这些。”
听了能不难受吗,没想到她大堂妹这么命苦,当初陈谏省抛弃指腹为婚的未婚妻时,还指天发誓只对沁阳一人倾心,没想到自己一死,沁阳没利用价值了,就被无情抛弃。
那个陆家女也沉得住气,竟等到自己死?
听了半宿墙角,没听出二人有背叛的意思,倒是很心疼陈纵横,姬衡便放心了,回到屋里倒头就睡,直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用了早饭,庄伯夫妇和张弘靖都聚在院子里,姬衡摸了摸钱袋里的银子,太少,瞟了三人一眼,怎么看都不像能挣大钱的。
摸摸下巴,视线锁定在张弘靖身上,直看得他头皮发麻,眼神太像德阳公主了,他心底生寒。
“好翁山知道吧?”姬衡突然问。
张弘靖吐了口浊气,方才她以为德阳公主在眼前,“知道。”
“上面有伙土匪,你知道吧?”
“知道。”他点头。
知道就好办了,姬衡立刻便来了精神,“有把握抢几百两来花花吗?”
“县主,你这是要黑吃黑?”张弘靖越发觉得纵横县主像德阳公主了,脾气作风,像极,很对他胃口。
姬衡冷哼,敢抢本公主,现在就告诉你什么叫做现世报,“吃的就是黑,难道他还想报官不成?”
张弘靖被说得没了脾气,心中钦佩不已,“得嘞,您看好,明儿便给您牵几匹好马回来。”
看,人多力量大,终于不用从小本买卖干起了,她曾想过去卖豆腐什么的,估计不知要卖到何年何月才凑足去蜀川的盘缠。
决定后,张弘靖去铁匠铺买了把刀,两个铁钩子,上路了。
好翁山离松阳县不算太远,只不过好翁山的土匪讲究,不会像马贼一样进城抢,还设了文抢。
姬衡在院子里,沏了杯从院子里摘下的菊花茶,慢悠悠的喝着,喝罢在院子里打拳。
教她武功的是几十年前的一位武举状元,因在战场上断了右臂,没法拿剑,但武功了得,姬衡母后就请他做了姬衡的师父。
姬衡也学得认真,倒是九成九的把本事学到了手。
庄伯夫妇见姬衡练武,也不惊讶,她们不是贴身伺候的,陈纵横会不会武,她们一点不知。
不过姬衡是知道的,这熊孩子,身体弱得跟躺在床上长大的似得,多走些路,就喘,幸好她有毅力,不然哪里能到松阳县来。
到了傍晚,就听到张弘靖爽朗的笑声,“呼哈哈……”若是有小孩,准得吓哭,庄伯夫妇正在烧菜,握锅铲的手,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县主,介绍一下,这是好翁山大当家的,以前跟俺打过仗。”张弘靖扯一大汉推到姬衡面前。
大汉姬衡也认识,确实是张弘靖的属下,长相与他是一种画风,正三品左副将,名叫姜雷,没想到这厮干起了土匪的营生。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竟然抢到她头上来了。
接收到姬衡凉飕飕刀子般的目光,姜雷挠头,福至心灵,竟懂了姬衡的不满,粗着脖子道:“那个,也不能怪我们,听说县主你很不喜自己长得像公主,我们不过给你点教训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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