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秘密
打定主意，姬衡隔日便轻纱遮面，领着庄伯夫妇出门了，先找了家茶楼，将在好翁山顺来的茶叶全部卖掉。
都是劣质茶叶，不值几个钱，二两都不到。
卖了茶叶，三人便直奔牙行。
松阳县的牙行有好几个，通南通北的，有中转，有收人，挺齐全，找了路人打听，进了最大的牙行。
姬衡身上穿得衣裳，缎子都是富贵人家才穿得起的，在这个先敬罗衣后敬人的时代，很快就有热情得让人受不了的牙婆过来招呼。
“老婆子给姑娘请安，姑娘里边请，我们这里啊什么样儿的都有，保准您满意，看姑娘您这通体气度，想必是要那上等的才配得上您。”
牙婆费尽心机的想要将姬衡引到贵的区域去选长得好看有一技之长的下人。
这丫鬟，也分贵贱，贵的，长得好看或者有一技之长。
贱的，年纪小，没什么特长，长得一般。
姬衡就想买个有力气的，不顾那牙婆花里胡哨的介绍，慢慢的看，男女分别关在笼子里，供人相看，很方便。
看了半响，没找到想要的，机灵的看着太单薄，壮实的看着太憨。
“有没有那种力气大，但很机灵的。”姬衡知道那种有本事的人，都单独关起来，不会一摞一摞的放在同一个地方。
牙婆一眼就认准姬衡是个大客户，此番闻言乐得合不拢嘴，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似得，“有有有，姑娘这边请。”
随牙婆上了楼，果然上面关着那些有本事和好看的人，都是一个一个单间儿，又拐过一个天桥，“姑娘，您看这个怎么样？”
牙婆指着一年纪在二十多岁，看着很孔武有力，且还眉清目秀的男子，眸子也没浑浑噩噩，颇为机灵，“刚买进来的，您若是要了，是首道主子，身世清白，手脚干净。”
还得花时间调教，姬衡不打算要没经验的，摇摇头。
牙婆又选了一年纪三十出头，虎背熊腰，脸上满是络腮胡，手里还拴着铁索，见到牙婆就冲他龇牙，倒是不太憨，但却凶得很，“这个打小在武家长大，是个家生子，奈何替主人顶了罪，是个忠心的。”
家生子最是麻烦，将来逃叛她还打不过人家，再次摇摇头。
牙婆是那种顾客若不掏钱，就是丢钱的主，见姬衡一连两个顶级的都不满意，一咬牙，就做了个决定，“姑娘，老婆子给您看一个，不过这个价格要贵些。”
贵些？谈到贵，姬衡就不想要了，不过既是压箱底的，看看也无妨。
“带路。”
牙婆心下欢喜，同时也忐忑，要是能卖出去，不管多少银子，她都卖，若是能卖个高价就更好了。
一路下了楼，往深处走，走了大约半刻钟，终于来到一小院，小院内有棵香樟树。
香樟树上栓了根铁索，顺着铁索看去，一莽汉躺在香樟树树干上闭目养神。
牙婆有些尴尬，很显然她管不住这莽汉，“铁子，快下来，有人来相看你。”
姬衡瞄了瞄，觉得这莽汉颇有些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
在树干上闭目的铁子不但没下来，还翻了个身，树干其实不算太大，勉强承受得住重量，但绝对没有大到能翻身的地步。
但他偏偏做到了，可见身手了得，姬衡当下便决定，不管多贵，此人一定要拿下。
“铁子，快下来，你下来今天嬷嬷给你做红烧肉，可好？”牙婆更尴尬了，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但没办法，这人自从来到她这里，没少让她赔钱。
听到红烧肉，莽汉一个漂亮的翻身落在地上，铜铃大的牛眼盯着姬衡，庄伯夫妇怕得身体都颤抖了。
姬衡也是瞪大眼睛，这厮怎么沦落至此了？
上次见面，他还是抢了自己内定男贵妃，正二品四征将军之一的东征将军。
今次见面，他竟成了牙行的阶下之囚，真是人生无处不意外。
与故人重逢，却大家都已不是当初的模样，颇有些感慨和心酸。
“张弘靖，你怎么在这里？”姬衡叫出了他的名字。
张弘靖大惊，五年了，五年多没人叫自己的真名了，自从五年前兵败，他就被卖进了牙行，从此被卖来卖去，名字也换来换去，原本想逃的，但转念一想，在牙行还有饭吃，自己凶一点还能吃肉，不亏，就没逃。
“你怎知俺的名字？”张弘靖声音很大，说得有些激动，庄伯夫妇和牙婆都觉得耳朵嗡嗡的耳鸣。
姬衡退了两步，揭了脸上的轻纱，“跟我走怎么样？去蜀川，你还做大将军。”
张弘靖见到姬衡那一刻，差点跪下，但他忍住了，知道眼前的人是陈纵横，而不是德阳公主，德阳公主五年前就死了。
但见到熟悉的面孔，他也热泪盈眶，“纵横县主，多年没见你，你都长大了，去蜀川？是个好地方，你等等俺。”
这什么话，不过姬衡挺高兴，张弘靖还和以前一样，似乎没什么变化。
牙婆懵了，什么？纵横县主？多家大族，和宫里的人都不让做她生意，自己竟然将人领了进来，更惊讶的是，让自己陪了不少银子的铁子，就是当年德阳的鹰犬张弘靖？
她怎么不一包药毒死这恶霸？
张弘靖麻溜的将手上的铁索拆掉，然后凶巴巴的对牙婆道：“还不把卖身契给老子准备好？”
牙婆权衡了一番自己的力量和张弘靖的力量，得出自己若不听话，定会死得很难看的结论后，乖乖准备了卖身契，一个铜板不敢收，便把人放了。
姬衡竖大拇指点赞，不愧是自己的四征将军之一，就那么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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