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内奸?
“啊,公子您说什么?”那家奴不可置信的问。
陈纵横看了他一眼,“我本想抚一曲凤求凰,但在我之前肯定有人抚过了,我若再抚,必输无疑,我又想抚一曲高山流水,当今天下,能抚此两曲的人虽少,但肯定有过了,所以高山流水我也不能抚。”
家奴没有反驳,只是有些惊讶于陈纵横的分析,许多来此闯关的人恨不得将古时名曲都抚一遍,以彰显自己多才多艺,没想到来了个不抚名曲的。
“那公子,这随便可是曲目?”他真不敢想象有人敢在此处说随便,打着彭家的旗号来,难道就不怕丢彭家的脸?不过他没机会知道答案了,因为没人会回答。
陈纵横轻笑,“你觉得是,那就是吧。”
琴棋书画,多年前曾苦学过,只可惜世人只记得她跋扈专权,无人知晓她亦是琴诗书画样样精通的大家闺秀,说起来教她琴棋书画的都是大师,只是她从未展示过,当年还有人说过她无才无德,如今想来颇为对不起大师们的细心教导。
轻轻拨弄琴弦,泉水叮咚般的动听音调便传开,活泼,灵动,仅仅几音,便已明了芭蕉古琴的妙处,虽是仿品,也寻得了几分神韵。
陈纵横想起梅花引,便轻轻抚动琴弦,不多会悠悠扬扬的琴音便传开,婉转悲伤,音符直击心防。
懂琴的人一听便知晓是在抚梅花引,不说那家奴,便是底下听着的彭君玥也是露出失望的神色,果然,坊间传言,也仅仅是传言,是她太高看陈纵横了,她终究只是陈纵横,而不是德阳公主,可惜了,那样的传奇女子,却早早薨了。
唐阿婆摇摇头,对莘妲道:“准备回府吧。”
“为何,县主抚得极好啊,那么好听,难道廖娘子会不满意?”在她看来,陈纵横的琴艺极其精湛,比牙行里被牙婆宝贝得不得了,扬言要卖一千两银子的宝贝疙瘩抚得好许多,她从未听过如此动听的琴音。
仿佛是天边的白云悠悠然的飘远,又似乎一个形单影只的孤影,在秋日漫天枯叶里,孤寂而绝望,找不到同伴。
以荒凉为背景,孤独行走于世间,让人心疼,又心酸,觉得抚琴之人是个有故事的人,让人忍不住去探索。
唐阿婆也承认陈纵横的琴艺精湛,但应该是许久未动过琴,开始的时候有些不顺畅,这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许多人都弹过这首曲子,与名家前人比,根本比不赢。
“比县主琴艺精湛的人有很多,十多年来,不管是凤求凰,还是高山流水,广陵散这样的千古绝唱都在此处抚过,梅花引实在普通,恐怕此次县主要失败了。”她脸上掩饰不住的失望,不过没人去在意,因为除莘妲觉得可惜之外,大家都失望透了。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失望的时候,陈纵横唱了一句。
春望逍遥出画堂,间梅遮柳不胜芳。
可知刘阮逢人处?回首东风一断肠。
牡丹亭的词,配上梅花引的调……古往今来,恐怕也就这位县主这样唱过了,所有人都懵了,梅花引配牡丹亭,这是要做什么?
然而,陈纵横却不去在意他们的愕然,也仅仅也唱了四句,抚也只抚了几段,便停下了,虽是乱配,却也没多难听,反而别有一番韵味,懵归懵,却还是想继续听下去的,想看看这位与别人决然不同的县主能做出什么来。
但,琴音在遂不及防的时候停止了,那家奴不由得问:“县主,为何停下?”
陈纵横洒然一笑,“原来你认识我呀。”
那家奴闻言一惊,陈纵横身着男装,他一直是叫公子的,没想到方才话没经过深思熟虑就说出口了,真是失言!
陈纵横看他脸色都白了,想来是犯了错,并未揪着此事不放,认出她来很正常,毕竟这张脸连市井里卖包子的都能认准了不做她生意,更何况是净砂山的家奴呢。
弹了弹不沾尘埃的广袖,“为何不能停下?停下或者继续是我的自由,难道不是吗?你们这里只有抚琴的规矩,却没有要求抚多长时间,唱几句词。”
那家奴找不到话来反驳,一时之间竟没了言语。
这时,从进山的小路上走来一女子,女子二十五六多岁模样,举止端庄温婉,脸上始终扬着得体的微笑,双手叠放在胸前,款款移步,一身淡紫色长裙,绣了几只彩蝶,端庄中不失灵秀。
看到女子后,陈纵横瞳孔一缩,这不是自己宫里的三等小宫女吗,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当初宫变她没死?不对啊,她宫里的宫女太监全死了呀,难道她是那内奸?
电光火石之间,陈纵横想到了很多,同时半点不妥也不敢露,若真是当初出卖她的内奸,那么证明她颇有手段,此时她还没能力拿她怎样。
思及此,她收了心底所有的想法,装作并不识得她的样子,事实上,一个三等小宫女,放在宫里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她大姨甥女还真不认识,包括她此时也都不记得她名字了。
“紫韵姑姑。”那家奴领着两伺候的小丫鬟行礼。
紫韵?连名字都换了,虽然不记得她叫什么,但却绝对不叫紫韵。
名为紫韵的女子摆手让他们起身,而后看向陈纵横,并移步来到她身边,直视陈纵横眼睛,发现她并不认识自己后放心了。
既然陈纵横不认识她,她也没必要将自己的过往抖搂出来,权当做从新认识,更何况她对陈纵横也不了解,只知道以前德阳公主很宠爱她,她长得和德阳公主一模一样。
当然,坊间的传言,她也听过许多。
陈纵横嘴角微扬,看来她没有怀疑什么。
“我家主子问县主,为何要用梅花引的调配牡丹亭的词?”紫韵适时开口。
“这是我的自由。”她阐述事实般平淡的将话说出口,没有任何倨傲的神色,也没有任何挑衅的意思,她只是阐述事实,确实是她的自由。
紫韵没有生气,又问:“那,县主可否能告知奴婢,此举有何用意?”
“没有什么用意,只是觉得日日听一样的曲子,一样的词,觉得厌烦了,想换一换口味,其实这世上并不是所有事都能有什么用意,顺其自然就好,何必刻意。”
紫韵闻言,啪啪的击掌几下,“恭喜县主,顺利通过琴关,请跟奴婢来。”
陈纵横回头望了一眼山下听琴的人,她们可能也在猜自己的用意吧,其实用意便是顺其自然,万事不必刻意。
梅花引的调配牡丹亭的词,就是顺心而为,因为想这么做而已。
跟着紫韵上了山,到了山顶,便是棋。
山顶并不是很大,也没有亭子,只有三两个石墩,中间的石墩上刻着一个棋盘,两侧放了棋盒,没有人与之对弈,棋盘上摆的是一局残棋,想要过关,得破了残棋。
寒风呼啸吹过,将山间的树叶吹得哗哗作响,仿佛不满人们对寒冷的不畏,陈纵横拢拢袖子,坐下来,仔细研究棋局。
以前学棋的时候,也破过残棋,只是面前这局她没见过,紫韵做了个介绍的动作道:“县主,破得此局,还需布一局,方算过关。”
越来越难呀,破得了残局,也未必能留得下残局,她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的端磨,在脑海里试过无数步走法,却无一样可行。
山顶之间,石墩之上,寒风刺骨,一坐,便是两个时辰。
突然,她抬眸看向紫韵,笑意溢满眼眶,“有酒吗?拿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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