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千年种种,只为一个沈言
白蓝静静地在沈言怀里缩了七天,用她所有的灵力保他身体不腐不烂。
沈言的身体靠她的灵力勉强能维持原状,可是周围的尸骨却早已腐烂发臭,甚至已经生蛆。
白染下山历练完毕,回圣雪山时经过此地,闻到空气中的尸臭味太过浓重,猜测此地不久前一定发生过大规模杀戮,可奇怪的是,就算此地因深处丛林没人及时发现及时处理,那尸体也该被野兽食尽才对,怎么也不该让其留存腐烂至此才对。
白染不解,便上前去查看。
远远的,白染就看到一堆腐尸中,一只小狐狸安静的缩在一个男子怀里,那男子的身体虽靠小狐狸的灵力不腐不烂,可是小狐狸明显道行不深,维持不了多久了。白染推测,最多不过十二个时辰,小狐狸灵力必然会被耗尽,到时候,男子的身体会快速腐化,这只小狐狸也会散尽修为。
白染稍走进些,看到那些人的死状,平时淡定的他也着实被惊了一下。他们全是被锋利的牙齿活活的咬破喉咙,失血过多而死的,而那个牙印,白染再清楚不过,正是他们蓝眸白狐的牙齿。而此地,除了他,便就只有那只安静的小狐狸了,而这只小狐狸,修为必定只有百年左右,这样的修为,除了有些灵气以外,比一般野兽强不了多少,可是她,居然活生生的咬死了三十余人,还震慑住了附近所有的野兽,让它们眼睁睁的看着食物却不敢上前。
白染第一次被震惊到,居然还是一只比他小了九百岁的小狐狸。
白染收起心底的压抑,朝小狐狸走过去。
看着安静的在男子怀里缩成一团的小狐狸,纯白的毛被染得鲜红,却依旧神态淡然,仿佛世界与她无关,她的世界里,只有那一个人。
白染心里微微动了一下,他轻声对小狐狸说:“我叫白染,我是圣雪山上蓝眸白狐家族白家的,你呢?”
白蓝依旧闭着眼,理也不理他,仿佛石化了一般。
白染也不生气,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一只如此温顺的小狐狸变得如此暴戾疯狂,但是能把她逼到这个地步,想必一定和这个男子有关吧?这个男子能让她耗尽灵力守护那么久,可见对她的重要性。
白染试着走过去蹲下,准备轻轻碰一下那男子试试,哪只还没碰到男子的衣服,小狐狸突然睁开眼恶狠狠的瞪着他。白染愣了一下,他从没见过蓝得那么幽深纯粹的眼眸,也没见过这么暴戾坚定的眼神,他毫不怀疑,要是他再动一下,小狐狸一定会跟他拼命。
过了一会儿,白染才轻声说道:“你的灵力就快要撑不下去了,不出十二个时辰便会耗尽,到时候你便会修为尽失,再无化成人形的可能,更别说修仙。”
白蓝还是没说话,对于她来说,沈阳不在了,她化成人形又有什么意义呢?而修仙,不死不灭又怎样,再没有她想陪伴一生的人了。
白染无奈的看着倔强的小狐狸,想了想,他又缓声说:“他气息早断,魂魄也早就离体了,此时,怕是已经过了奈何桥,又要入轮回了。”
白蓝这才抬头看着他。
见有成效,白染继续说:“人类是要入六道轮回的,你也还有机会见到他的。”虽然那时候的他已经不是现在的他了。
后半句,白染没说,见他,应该是她现在唯一的期望吧。看着那样绝望的白蓝好不容易燃起的一丝希望,白染实在不忍心熄灭她的期待。
白染想,或许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感情,她的执念,都会慢慢随风淡了吧。
这时的白染不知道,他等了千年,也没等到白蓝的执念淡去,那段感情,反而越来越浓。
白蓝听到白染说,她还有机会见到沈言的。白蓝想起沈言死前说的,下一世,他会给她许下的温暖安宁。
白蓝深情的看着沈言,在心里说:“沈言,我等你,不管多久。下一世,我来履行我的诺言,我说过的,我会对你更好的。这一世,你用生命来守护了我,下一世,便换我来守护你,好不好?”
白染看着深情的白蓝,心湖再次荡漾了一下。
白染以为自己只是被她震惊了,只是同情她。却没想到,从在腐尸臭骨中,看到那个安静的蜷缩着的小狐狸时,他就已经丢了心。
白染看着小狐狸越来越虚弱,终究还是说道:“人类讲求入土为安,你与其这样毫无意义的守着他的尸体,倒不如好好强大自己。”
白蓝一愣,是啊,就是因为她修为不足,才会让沈言为了保护她而死。若是下一世遇到沈言,她还是这么无能,难道还要让他再为她死一次吗?不,她不允许,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一次。她要努力,要强大,下一次,才有能力护住沈言,护住他们的温暖安宁。
白染看着小狐狸似乎同意了,便试探的问:“那我帮你藏了他,好不好?”
白蓝忍着泪点了点头,然后看着白染,指了指桃山的方向。
他说,今天带她去看桃花的,那么,她就再陪他看一次桃花吧。
白染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
白染已是千年灵狐,修为也极高,带着沈言和白蓝,毫不费劲的向桃山方向飞去。
白蓝把沈言葬在了一株他们以前在下面坐的桃树下,看着随风纷飞的漫天桃花,白蓝想起了他们过往的三年,三个寒来暑往,九百多个日子里的喜怒哀乐,在她脑海里来回上演。
白染心疼的看着泪流满面的白蓝,那些泪,从白蓝眼里流出来,却流进他心里,千年来,割舍不下,无法自拔。
白染柔声说:“我带你回家好不好?”
白蓝怔了怔,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她最后看了桃花树下的坟墓一眼,轻声在心里说着:沈言,我等你,你要记得来。
白染把小狐狸带回了圣雪山,从族人口中知道,她叫白蓝,因为眼眸为族史上最为黛蓝的,所以得族长亲自赐名;他们说,她从前古灵精怪,活泼可爱,可是白染从未见她笑过闹过,甚至是一百年没开口说过一句话,白染花了一百年的时间,才让她开口说话;他们还说,她从前懒惰成性,不思进取,可是千年来,她却日日夜夜不休不眠的苦练......
千年来没有喜怒哀乐,只因为千年前遇见的沈言;千年来的勤学苦练,也是为了千年后遇见的沈言。
白蓝的千年心如死寂,是因为她把前五百年的情绪给了沈言,后五百年的情绪要留给沈言。
千年种种,只为了一个叫沈言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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