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师父在哪儿
母亲拿的,是一条白绫。面目狰狞、丑陋的结束了生命。那也不过是两年前的事。
情不自禁他也学着当时母亲的表情拧了拧嘴脸,把舌头拉出来,带着诡异的笑意把透明的绳子绕了个头大的圈,打了个死结。
就这样吧,就这样。奶奶什么的,马上也能见到了吧。他踩上树边的一块大石头,头即准备套进绳圈。
“师兄!你在做什么?”
这一声让季听昀一愣。他看着一步步向他走来的七渊,明明被雨水打的眼睛都扑烁地睁不开,却一眼就发现了他这条用灵力聚化的绳子。
“师兄,你……你要做什么?不可以。我去叫师父……”七渊惊恐的退了几步,又站定了,“我不能走……师兄,我要在这儿看着你,你不准勒脖子听见没……”
季听昀看着语无伦次的七渊,忽然就想到了练与。他说:“七渊师弟,替我向练与师弟说一句谢谢。不过我有点儿腻了,不是吃到肥肉的那种腻,就是觉得……全部都不好玩了。我不知道人把头放进这个圈里会到什么地方去,但应该是另一种世界了吧。这让我有一点感兴趣。”
七渊听着这番不符合听昀这个年纪的话语,这段不符合常人所想的话语,心里还没有认识到这是听昀的精神病端,只是一心在问:师兄,你在说什么呢?
季听昀也不管他懂没懂,传不传达给练与其实也没有关系了。他就是这么想的。于是脚一踮,下巴就滑进了绳圈里。
“师兄!”七渊冲上来抱住季听昀,季听昀推开他,七渊便又冲上来。季听昀心想这师弟怎么还挺烦,就推了他一掌。七渊被推的有些生气,但又一心要阻止师兄,两人就站在那颗大石头上开始互相扭打……
打的两人都鼻青脸肿,绳子也散了,二人终于在冷雨中泡的冷静下来,开始冻得哆嗦。
这就是季听昀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发病。第一次发病便要自我了断。仲世及觉得这孩子甚至还不理解死是什么,便有这种想法和举动,一定是与他的家庭有关的。直到后来的后来,再后来。仲世及才从学术上认识到,季听昀应该是得了抑郁症。
或许本来他的心底就有了抑郁的根基,在刘玉分死了之后,一切绝望崩溃的苗子被拽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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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兄。”七渊叫他。季听昀这才从回忆的沼泽里踏出来,略显失神。
“师兄,多去想想身边的人吧。我虽然不能完全理解你的心情,但我时常有压力的时候,会想想我的妻子,我正上幼儿园的儿子,还有我的朋友。想到这些,压力和烦恼会变得都还过得去。”七渊试图站在听昀的角度去劝导他,但他不知道,因为不能完全理解,便完全不能理解。
季听昀往往在自杀的边缘徘徊时,最终又后退一步的唯一原因是,不想伤害到身边的人。他明明自我痛苦着,却依然不能完全为自己考虑。他怕他死了,朋友会难过,最好的师弟练与会因他痛心悲伤,为他医治了两年多的医生会失望伤心,甚至因此质疑自己的职业……他活得很累,但是他无从诉说。因为这些事情在自己的心里明明是撕裂锥心一般的楚痛,从嘴里说出来却削弱了一大半,变得自己都觉得这些似乎事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自己都会嘲讽自己的懦弱,又怎会说出口呢。
苦涩一笑,是他常做的表情。这已经成为了习惯,已经伪装成了没有苦涩的笑。
“我知道,我会……尽力。”季听昀舐了舐嘴唇,决定跳过关于自己的这个话题,他说,“师弟,你跟师父还有联系吗?”
七渊微微愣了下,娓娓道:“我刚离开学堂那两年,本以为能常跟师父联系的。但没想到家里各种事务开始往身上担,要学的东西很多,最后发现其间只给他写过一封信。师父回过,说他一切都好。后来稍微稳定了之后,寄信给师父师父也不回了。我以为是邮局哪儿出了些问题,去邮局查过。发现确实是师父没有再寄过信。没办法,我家这儿离学堂太远了,我也根本没有时间远走。后来我联系上了学堂镇上的那派出所,给钱让人替我查询了一下学堂和师父的情况,人告诉我学堂已经不在了,师父也不知去哪儿了。”
季听昀有些意料之外,失望地说:“那你也不知道师父去哪儿了吗?”
七渊挠了挠耳朵,道:“师父确实没跟我说过他要去哪儿。”迟疑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但说不定也有些线索!我记得师父寄过的那封信上不光写了他一切都好,我去找找看。”
说完,七渊快步走向旁边的书房。没过多久,他便拿着封信出来了。看来师父的信他收藏的很好,没随处搁。
季听昀接过信,轻轻地把信拿了出来,与七渊合看。
师父在信上写了,虽只一个人留在学堂了,时间渐慢,常感孤独,但一切都好。他身体好,玄安树也好。不知渊儿你可曾见过别的师兄弟,为师有些想念他们……虽然一个人在学堂也无事可做,但他倒不用再牵挂一帮孩子而无法远足了。他可能会去鹿城找找他的好友,也可能会回老家见见自己的兄弟。总之一切随心了。
季听昀心说这信上明明写了这么多类似线索的东西,这七渊怎么什么都说不出来,简直没有好好看师父给他写的信。
“师父难道关了学堂回老家了?”七渊先开口提问。
季听昀有些发愁,因为他觉得七渊说的比较正确。学堂关了,师父必然是叶落归根,往老家去了。但想找师父要是是鹿城还好办些,毕竟还提了鹿城这个地方,这师父老家是哪儿,他们还真没听师父说过,也没问起过。
“师父老家在哪儿?”季听昀抱着一丝希望问七渊。
七渊说:“我也不知道啊。”
这就很难办。都是瓶颈了。
“我去打电话问问柳元师兄跟泽雨师兄。”七渊站起来拿出口袋里的手机。
季听昀坐在沙发上等着,不一会儿见七渊一脸迷惑地走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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