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入公门 四
“怎么是我的错！我不过就晚了几日到么。”
“几日？”李诩咬牙切齿，“我等了你整整二十多天，钱都花光了。”
“我也是没办法，马伤了腿，不但不能骑，走半日还得歇半日。”叶诺委屈地揉揉脑袋，“对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什么姑苏织造的家伙是怎么死的？”
“我哪儿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反正不是我杀的！现在这些朝廷的阿猫阿狗……”李诩故意将“猫狗”二字读得特别重，边说边拿眼斜展昭，“简直是草菅人命，随便逮个人就交差，咔嚓我之后，他们才好领赏。”
展昭在一旁静静地抱剑而立，眼帘低垂，神色间波澜不惊。
“那你是被何人栽赃的，居然没有发现？”叶诺奇道。
“我昨天刚睡醒就发现桌上多了包东西，还没来得及看清里面是什么，这位英明神武的展大人就冲进来了。我还想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呢！”
叶诺摇头叹气：“五哥哥啊，我早就说你睡觉睡得死，你还不承认，连有人进来都不知道……展大人，你怎么会知道东西在我师兄这里？”
“有人报信。”展昭道。
“谁？”
他微颦了眉：“不知道，那人只留下一封信。”
“这么说，我师兄一定之前就被人盯上了。”叶诺皱眉想了半晌，又问李诩，“你来京城之后，有没有偷过东西？”李诩冷哼一声，不吭声了。
“快说啊！”叶诺从空隙中伸出手，扯他的头发，“这时候你还装什么风流侠士！”
“哼……”李诩的头发被她揪得生疼，可硬撑着就是不出声。其实他倒不是不想说，只是展昭在场，他怎么能当着这只猫儿的面招认自己偷过东西呢。
展昭自然明白他心中所思，并不看他，只淡淡道：“偷盗杀人，孰轻孰重，相信李兄心中自有权衡。”闻言，李诩又是一声冷哼。
叶诺不耐地又扯扯他的头发：“别哼了，快说！难不成你当真指望我去劫法场？”
“……我就前夜去了趟张尧佐的府邸，”李诩总算心不甘情不愿地开了口，“可我也没拿什么东西啊，就随便拿了那么三四五六件……”后面的话越发小声，只是含含糊糊地一带而过。
“没人发现？”
他昂昂头：“你师兄我的轻功是白练的吗！人都被我甩掉了。”
那就是说，还是被人发现了——叶诺想了想：“张尧佐，他不是那个三司使吗？”
“你到朝廷一品大员的府邸偷盗？”展昭说话间似乎若有所思。
不等李诩开口，叶诺便已不满道：“这张尧佐不过仗着自已的侄女是皇上宠爱的贵妃，倒将大宋一大半的家当都捏在手中了。皇上美人当前，把祖宗不任外戚的规矩也忘了，竟然弄了个三司使的差事给他。”她不以为然道，“这样的人，偷便偷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叶诺说的虽是实情，但话语间毫不忌讳，对皇上也颇有微词，展昭不由微皱了眉。
“除了那里，你还去过别的地方吗？”叶诺又问。
“没有。”李诩斜眼看她，“京城这鬼地方，一点儿都不好玩。要不是为了等你这臭丫头，我早走了。”
叶诺盯着脚尖，原地转了两个圈，还是想不明白，抬头道：“那……这些天，你周遭有什么稀奇事没有？”
李诩摇了摇头，将方才叶诺扯乱的头发掠到胸前，细细梳理。
“五哥哥，你在牢里再呆几日，我去想想法子。”叶诺转头问道，“展大人，我师兄几时过堂？”
“此案疑点甚多，近日内应该不会过堂。”
“小七！你万万不可逞能！”李诩正色道，“自己当心才是！”
叶诺笑道：“放心吧，我就这么点能耐，横竖也闯不出什么大祸。”
两人出了牢室，到了外间，叶诺抬头望向展昭，轻声问道：“若是抓不到那栽赃之人，是不是我师兄就非死不可？”看展昭默然不语，叶诺便已明白答案，咬牙道，“那就说什么也得把那人给揪出来！”
“叶姑娘，这是朝廷之事，包大人自会尽力办理。姑娘还是莫插手为好。”展昭沉声道。
“事关我师兄生死，我怎么能不理！”叶诺急道，“包大人纵然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事事周全啊。我若查出那人，既救了我师兄，不也是帮了你们吗！”
“查案并非江湖儿戏，自有公门规矩，姑娘并非公门中人，不方便插手。”
“你……”叶诺咬咬嘴唇，没再说话。
命衙役送叶诺出了角门，展昭复回到外书房中，细细禀明。
“李诩在前夜去过张尧佐的府邸，”包拯皱眉望向公孙策，“这其中会不会有关联？”
公孙策点头道：“大人是说，张尧佐和白宝震之间……学生以为，白宝震此次上京十分蹊跷，皇上无召，他突然进京很可能是来找某人。若说这个人是张尧佐，这许多事情便说得通了。”
“可这不过是本府的猜测。”包拯的眉头皱得越发紧。
张尧佐总管大宋财政，在京城结交了不少朝臣，势力颇大，而且上面还有皇上庇护，此事若与他有牵扯，确是麻烦非常。
公孙策知道包拯心中所思，见他烦闷，遂岔开话题，朝展昭笑道：“那位姑娘可回去了？”
“已经回去了。”
“那姑娘倒真是冰雪聪明，”公孙策笑道，“可惜年纪尚轻，又是个女儿家，要不然我倒真想请大人将她召入衙内，定是个得力助手。”
包拯闻言，淡淡一笑：“难怪说江山代有才人出。只可惜，又有多少人才可以真正为朝廷所用呢？”朝中诸大臣中，凭着真才实学获得皇上赏识的不过寥寥数人，而那些位高权重者，又有几人是真心为着大宋的江山社稷呢？想到此层，他只觉得胸中郁郁，不由长叹口气。
“大人……”公孙策未想到自己的一句话，倒勾起包拯的一番心事，笑道，“大人这么说，学生和展护卫都无地自容了。”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