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双杀 4
四、双生双杀
听王东宝把前因后果说清楚后,墨名喝了口茶:“你口中的张冰毅倒真是个奇人,在亮杀门的追杀下还能护你周全。只是,你是王氏集团的大公子,我和你父亲私交甚好,但并未听说过你还有这样一位表哥啊!”
“这……他是我的远房表哥,平时见不到面的,呵呵……”王东宝傻笑糊弄过去,又一脸紧张道,“大师父,你一定得救我,那些国际杀手太可怕了!”
“这……”巨子望着王东宝。眼前这败家子并非江湖中人,也并不知晓如今的江湖形势。眼下墨家和兵家正有联合之意,自己和戚啸天私底下也有些交情,如果王东宝犯的只是小事,兵家应该会给自己这个面子。
寻思至此,墨名道:“放心,我自会帮你周旋。不过,事出有因,定是你平素顽劣生事,这才惹出一身祸。你自己也该反省反省。”
“我可没惹上什么大事,只是常去……夜总会……”王东宝不好意思地小声道。
“花花世界,看似繁花似锦,却是物竞天择、弱肉强食。你去风月场所狩猎美色,如今却如同猎物,被他人狩猎,一切也都是因果。”墨名正色道,“如你刚才所述,那国际杀手是亮杀门沪堂堂主小暑。此人心胸狭隘、手段残忍,但还并非不识时务的角色。这次我暂且替你摆平此事,望你今后行事低调,尤其是……去夜总会时,要先打听清楚再下手。”看来墨名也已经猜到王东宝是无意中碰了小暑的女人,这才横遭追杀。
王东宝不用猜也知道眼前这位老者定是德高望重的江湖前辈,当即千恩万谢,心中却已经开始暗骂:“张冰毅本不惧小暑,却装出一副不敌的模样,难道就是为了能名正言顺地将我这个大麻烦扔给墨家?真够狡猾的!”
他确实猜对了,不过只对了一半。
旺角一座商城的试衣间里,张冰毅靠在墙上,掏出手机按了几下。
“这次是谁?”手机接通后,张冰毅仰头望向试衣间天花板上的灯。
“这次是正主,大暑,他已在一小时前到达了香港。花门得知王东宝和你在一起的消息后,戚爷便紧急派出大暑支援。附送一条消息,墨家三小姐现在正在大暑手里。”
“意料之中……明天商会,有好戏看了,只差最后一步险棋。”张冰毅闭上眼,不知怎的,眼前浮现出墨尚霜的模样,还有那无辜老太惨死时的一地鲜血,“那丫头……果然还是回头去找我了。”
“怎么,内疚了?”电话那头传来柳夜冷嘲热讽的声音,“原来你也会内疚,真难得啊。话说回来,你为什么非得这样不可?”
“最强的矛、最强的盾,你不想看看到底是矛利还是盾坚吗?”张冰毅笑着睁开眼。
“你对小暑下手太重了。”柳夜想了想,忽然开口道,“是因为他杀死了无辜的人吗?张冰毅,这可不像你。”
双方立时陷入了一阵沉默。
“或者你做这些只是为了破坏兵、墨两家的联合?”柳夜见有些冷场,又猜测道,“五大家中,势力最大的是儒家和法家。道家弟子虽然个人实力最强,但都云游在野,形如散沙。若要抗衡儒法二家,兵墨联合是大势所向。你这么做……究竟目的何在?”
“江湖如棋局。我每做一件事,都等于落下一子。只有兵墨敌对,这棋局才能被破去。破百家以为己任,解千术而傲此生,这便是破家存在的意义。”
柳夜听得半懂不懂,却也识趣地没有多问,她转而提醒道:“无论如何,你要小心大暑,他的兵刃很邪,几乎没有人见过他出刀。因为在他亮出兵刃的那一刻,对手就会死于非命。”
“谢谢,我已有所耳闻。”说完,张冰毅挂掉电话,身子靠在墙上,凝望着天花板。他有些心乏——一切都在预料之中,再过几个小时,他将会迎来一场恶战。
直到下午五点,墨名还是无法打通墨尚霜的电话。
“这孩子哪儿去了?”墨名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又把视线移向王东宝,“你能联系上你表哥吗?”
“他、他说用手机联系会被花门窃取信息,所以……”王东宝赶忙摇头,生怕眼前这位武林前辈迁怒于自己。
“恐怕是出什么事了。亮杀门乃戚啸天直管门派,他平素和我交情不错,如今更是两家联合之际,在这个节骨眼上……”
墨名的担心果然在数分钟后被证实。
手机骤然响起,墨名一看是墨尚霜的号码,赶忙接了:“尚霜?”
“墨总。”电话那头,一个阴沉的声音传来,“晚辈无意冒犯,只是知会一声,墨家三小姐如今正在亮杀门做客。”
墨名顿时眉头一拧,怒道:“我与戚爷素有交情,如今亮杀门私拐我徒儿,用意何在!”
“晚辈无意破坏两家关系,但那位弟子却是非杀不可。若墨总以两家大局为重,还请忍痛割爱,将他交给亮杀门处置。”那声音更加阴沉,说到“那位弟子”四个字时,话语中甚至毫不掩饰浓重的杀意。
电话那头的人正是大暑。亮杀门已经通过多方消息证实张冰毅确是墨家弟子,大暑深知墨名对墨尚霜尤为疼爱,所以挟持她以交换张冰毅。只可惜,墨名对“张冰毅是墨家弟子”这个谣言丝毫不知,听大暑说要处置自己徒儿,还当是要处置墨尚霜,不免火冒三丈。
将尚霜交给亮杀门处置?忍痛割爱?尚霜如我孙女一般,亮杀门如今冒犯在先,还敢口出狂言让我忍痛割爱?思及此处,墨名冷冷道:“若我徒儿伤了半根头发,我墨名定要让亮杀门付出代价!”
墨名挂了电话,心中满是怒火:“我甚敬兵家,兵家却视我墨家好欺,如今竟拐我爱徒,还让我忍痛割爱?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敢动她!”
香港虽是繁华都市,但高楼林立之间亦有许多小街,贫穷无业的人多在这儿聚集。他们住在阴暗潮湿又窄小的出租屋里,虽然并不富足,但享受着政府给的社会保障,日子过得也算安逸。闲来无事的三姑六婆就喜欢凑在一起打打麻将、说说闲话、管管闲事,偶尔搬弄一下是非。
是日夜晚八点,一个身穿黑背心、迷彩裤的银发男子扛着一名少女走过这条街,立即引起了她们的注意。
“喂,你看,那男的肌肉好发达,真是靓啊!”
“他背的那个妞也很正点,看起来不像本地人,是大陆妹吧?”
“哟,这男人很man啊。这条街是B哥罩的,带这么正点的妞来,B哥那么色,一会儿可有好戏看了。”
那男人自顾自地走,完全无视周围众人的指指点点。他在一间出租屋前停下后,走上窄小的楼台。昏暗而弥漫着红色灯光的房间里,肩头文着蛤蟆的光头屋主立马起身招待:“老板是包钟,还是包夜?”
“包夜。”男人说着丢下几张红钞,拿了钥匙便走。屋主一看这客人财大气粗,立马喜笑颜开:“老板您真大方,隔壁三号房,您玩得开心啊!”
房间还算宽敞,附带一间不到三平米的玻璃浴室,除此之外的摆设只有一张大床,虽说有些潮气,但被褥叠得还算整齐。把少女丢在床上后,银发男子在浴室里接了杯水,泼在她脸上。
“咳咳……”这少女正是墨尚霜。她被凉水一激,醒了过来,只是浑身酸软无力。她眼前一片模糊,但还依稀记得,自己在地铁站追到这男子,和他斗了几个回合,匕首被他的兵器毫无阻力地切断后,还来不及反应,便中了诡计。
“你是谁?”墨尚霜动了动,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床边就站着那名银发男子。
“亮杀门,杀手。”这男子的语气很冷淡,不带丝毫感情。
“兵家和墨家素有交情,你绑我在此,不怕……”墨尚霜知道自己此时无力反抗,便暗自运功恢复体力,只想尽量拖延时间。
“交出张冰毅,放你走。”那银发男子的语气和他的眼神一样冷漠无情。
墨尚霜忽然觉得这张脸有些眼熟,便试探着问:“你是小暑的哥哥……大暑?”
“我已跟墨名通了电话,用你交换张冰毅的命。”
墨尚霜猛地一惊,忙道:“张冰毅已投诚墨家,你这样做只会坏了大事!”
“这我不管,我只知道服从戚爷的命令。”大暑冷冷道,“何况他还废了小暑,于公于私,我都得要他的命。”
墨尚霜听罢倒是松了口气。平时亮杀门杀人如家常便饭,如今遭此下场,也是罪有应得。这样看来,小暑的确不是张冰毅的对手,可为什么……
两人沉默了片刻,墨尚霜想不出头绪,索性不理大暑,闭目修禅,心中却有些记挂张冰毅,担心巨子就这样将他交给亮杀门。
急促的敲门声忽然传来,夹杂着不耐烦的呼喝:“警察查房!开门,开门!”
大暑一皱眉,双拳紧握。墨尚霜注意到他双手握着的并非刀刃,而是两根细长的金属管。而就是这样两根不起眼的金属管,竟能轻易切断她手里的匕首。
墨尚霜的思绪被门外的嘈杂声打乱,屋主的声音传来:“sir,你行行好吧,我这做生意呢,三天两头地查,客人都不敢来了……”
“sir查房,还考虑你做生意?快点闪开,不然告你妨碍公务!”话音落后,又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开门!快开门!”
——虽然敲门的人刻意掩饰,但这声音却如此熟悉,该不会……
外面沉寂片刻,突然“咚”的一声,门被应声踹开,一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亮出警徽,嚣张地审视了一下整个房间:“有人举报说,见到一男子挟持一名少女来此。小姐,你是不是被这个人挟持的?”
墨尚霜盯着来人,心急如焚:人家找你寻仇都来不及,你偏偏自投罗网,真是笨蛋!
来者正是张冰毅。他举着警徽,又咳嗽两声,恶狠狠地道:“一会儿这里可能会展开枪战,闲杂人等立刻离开。不然要是穿了心脏、掉了脑袋,倒也能算是因公殉职,棺材盖上还能铺国旗呢,我会向政府申请追加你香港荣誉公民的称号的。”
出租屋老板吓得逃之夭夭。转眼间,房里就只剩下张冰毅、大暑和墨尚霜三人。
“下次装警察,记得专业点。”大暑双拳一握,手中两根金属管在刹那间同时喷射出透明的刀刃,只一闪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果然厉害。”张冰毅眯着眼打量了一会儿刀刃消失的方向,表情镇静,心中却是一沉。大暑的兵刃,果然是传说中的……
想到这里,张冰毅笑着往洗手间的方向退了两步:“亮杀门连续出动两名杀手,对我来说也算是种荣耀了。”
大暑盯着张冰毅。虽然这人表面示弱,却是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他不由心想:小暑身手不差,在此人面前却一败涂地甚至被废,看来对手还是小觑不得。
张冰毅又向洗手间退了两步:“你出刀速度极快,躲是来不及的,在这个小房间里与你交手,实在是有些吃亏。”
大暑不知张冰毅想玩什么花样,只道他既然敢来,想必墨尚霜对他十分重要,于是将右手那根金属管一横,抵在墨尚霜颈部:“别耍花样。要是你敢跑,她就没命了!”
此时张冰毅已经退进洗手间里,将帘子拉开,隔着玻璃道:“你破坏兵墨两家关系,戚爷怪罪下来,你也担待不起。还有,现在小暑就住在附近的医院里,如果我家三小姐有什么闪失,你猜小暑会怎样?”
大暑撤去金属管,狠狠地瞪了张冰毅一会儿,突然怒吼一声,冲了上来。张冰毅也不躲闪,猛然压下面池上方的水龙头。龙头顿时被生生拧了下来,一道水柱喷射而出,重重地砸在玻璃上。
只听“当啷”一声,整个玻璃房顷刻间被巨大的水压冲得支离破碎,大片水雾迅速弥漫至整个房间,将几人的身影都裹了进去。浓浓的水汽下,只听“乒乓”几声,随后便是一阵乱响。大暑凭着直觉回身,却为时已晚,张冰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拉过墨尚霜,从窗口一跃而出。
月色下,墨尚霜搀扶着张冰毅,踉跄走着。张冰毅心中一叹:大暑果然厉害,但更厉害的,却是他手中的那两把兵刃……
墨尚霜见张冰毅腿上一大片肌肤都被灼伤,心疼不已,一边扶着他走,一边半是关切、半是埋怨地道:“你又何苦回来救我呢?”
“他要杀的是我,你才是被连累的。我伤得不轻,大概逃不掉了,你自己快些走,兵墨两家有交情,他不会为难你的。”张冰毅道,“快,回到巨子身边去。”墨尚霜双眼泪光盈盈,却不说话,只是不住地摇头。
“等到杀了他,我就把你还给墨名。”两人身后,黑衣银发的大暑渐渐逼近,脚步沉重而缓慢。他双手各握着一根金属管,仿如暗夜里的夺命死神。
张冰毅背对大暑,耳根微动,突然双手一扬,无数金丝立时从四面八方罩了过来,正是墨家的天罗地网——亮杀门老大戚啸天就曾经栽在了这一绝学上。
然而,天罗地网张开的瞬间,大暑双手两根金属管中再次喷出透明的刀刃——两人这次看得清楚,这哪里是什么刀刃,分明是高压焰,而只有纯度极高的氢氧,才能形成这种透明而极薄的刀锋状火焰。
3000℃的瞬间高温,又岂是金丝能够耐受的?一扇扇天罗地网被轻易切成丝絮,纷纷扬扬地落下,天地间仿佛下起了一场金雨,绚烂至极,像是死亡之前的奏鸣曲。
墨家的经典绝学,在这火焰刀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大暑挥动着火焰刀,步步紧逼,而张冰毅却似乎已经黔驴技穷了。他被墨尚霜扶着,眼睁睁地看着那高温致命的武器挥到眼前——
“你让开。”大暑在两人面前停住,火焰刀直指墨尚霜,“兵墨联合,我不会杀你。”
墨尚霜决绝地摇头,紧紧抱住张冰毅,眼神坚定。她虽不是大暑对手,却能看出他对自己有所顾忌。
若是如此,她便能以自己的身体,或者说是生命为盾,替张冰毅抵挡那致命一击——
哪怕他曾欺骗过她、戏弄过她、轻薄过她,哪怕她曾在墨子殿里恶毒地诅咒他,****夜夜。
大暑看着墨尚霜,缓缓放下金属管:“好,我不杀他,但要挑断他的手筋和脚筋。这已经是最大的让步,如果你还不愿让开,就不要怪我……”
墨尚霜紧咬牙关,用力摇头,丝毫不肯退让。
大暑闭目片刻,嘴里缓缓吐出一个字:“杀。”
五、尾声
“呵呵……”铺天盖地的杀气被这突如其来的冷笑生生扯出了一条裂口。
“难怪会有人提醒我留意你的兵刃。”张冰毅嘴角一挑,“离火瞬刃,硝器门打造,喷出的高压氢氧火焰刀能斩断所有兵刃,小小金丝更是不在话下。”
大暑睁开眼,望着张冰毅,并不作声。
“不过,既然要使用火焰刀,就必须装备高压罐。你上着紧身背心,下穿军靴、迷彩裤,怎么看也不像是随身携带着高压罐的样子,这就不得不让我想起多年前的一件事。”张冰毅的表情瞬间从紧张绝望恢复到从容不迫。
大暑“哼”了一声,把金属管转到正手,冷冷地盯着张冰毅。
“当年,国际特种兵联合演习中,有一名特种兵出色地完成了所有任务,却在最后意外负伤,被一枚飞起的弹片插入了左肾。回国后,这名特种兵拜访了硝器门门主,以为其杀敌十人为代价,换取数名工匠耗时三月,打造出一副名为‘离火瞬刃’的特殊神兵。传闻此神兵浸染天火,伸缩自如,可以斩断所有兵刃。据称,当时江湖上诸多刀剑高手都败在此兵刃下,死于非命。今时今日我有幸亲见,才知道所谓离火瞬刃,其实是一对3000℃的高温火焰刀。火焰无色无形,自然不能被寻常兵刃格挡,而短兵相接,任何兵刃都会在这可怕的高温下立即熔化。”
“知道了这个秘密,你也该死而无憾了。”大暑说着,把金属管伸到张冰毅面前。张冰毅却面不改色,安慰般地轻拍着墨尚霜的脊背,笑道:“小小金丝自然无法抵挡离火瞬刃,但是你却忽略了最为重要的一点。”
大暑皱了皱眉,冷笑一声:“少玩花样,这副兵刃根本毫无缺点。”
“是吗?”张冰毅轻笑一声,“离火瞬刃由玄铁精钢铸造,输送氢氧的管道都随着经脉埋植在你体内。而那个隐形的氢氧罐,就埋藏在你被割去的左肾的位置。”
说到这里,张冰毅嘴角忽然浮起一丝微笑:“所以,这副兵刃从头到尾都是和你连接在一起的。既然是玄铁打造,那它的克星便是……”随着话音落定,张冰毅用力一勾右手小指——原来除了天罗地网之外,他还有一根金丝未曾勾动。
那一瞬间,整条街的街灯闪了几下,倏忽熄灭,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
“噼啪”几声轻响后,大暑身旁不远处一个贴满小广告的电线杆上迸出几蓬火花,在一片漆黑的街巷中显得格外清晰。“呼”的一下,那些广告纸纷纷燃烧起来,借着火光可以看到,破旧的电线杆上密密麻麻地缠绕着无数金丝,而那些金丝的末端,正连着高压电线。
大型的磁场线圈,在达到饱和后,便会产生巨大的磁力。张冰毅抱紧墨尚霜,用力向后一跃,而大暑还来不及展开离火瞬刃,整个身体就被磁力吸住,和附近的铁钉、铁罐一起被卷入以电线杆为中心的磁场里。
通电灼热的金丝疯狂地灼烧着大暑的皮肤,随着几声惨叫,“轰”的一声,埋藏在大暑左肾部位的氢氧罐由于高磁热的作用而发生了猛烈的爆炸,大暑的身体被炸得支离破碎,幽暗的巷子里顿时血肉横飞。
墨尚霜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又不能置信地望向张冰毅。
“傻丫头,我不是说了,亮杀门的高手都不是我的对手。”张冰毅揽着墨尚霜的肩膀,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
这一场战斗,他看似胜之不武,其实赢得极为吃力。电线杆的位置、缠绕金丝的匝数、与大暑对峙的走位、引发装置的时机……这一切都在他的严格掌控之中,若是稍有差池,便是生死之别。直到大暑身体爆裂开来的那一刻,他才锁定了胜局。他想方设法把大暑引到这里,心思总算是没有白费。
墨尚霜眼睛一红,眼泪簌簌落下,一头扑进了张冰毅怀中。
这样,兵墨联合……就再也不可能了。张冰毅忽然感到喉咙有些发涩,他强压下莫名堵在心头的那口气,伸手理了理墨尚霜额前的乱发,轻声道:“喂,救了你,总算是功劳一件。由你引荐我入墨家,这总成了吧?”
墨尚霜眼中还噙着泪,心里早已软成一片,用力点了点头。
“柳夜,你怎么看?”荷花池里,一叶扁舟穿梭在莲蓬花藕之间。舟内一人执桨,另一人斜倚船头而坐,白衣胜雪,面戴薄纱。
“他太可怕了,可以说是算无遗策,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柳夜在岸上低头道,“每一个细节,都是一步小棋;而一步步小棋,又形成一局大棋……他想尽办法阻止兵墨联合,因为这是破去百家……”
“哦?整个百家,万千豪杰,难道都是他手中的棋子吗?呵呵,兴许他自己也只是其中一枚棋子而已呢?”舟中女子轻笑一声,“那你就继续当他的棋子,按他说的做吧。破百家以为己任,解千术而傲此生……狂妄得很啊,江湖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这样傲气又嚣张的人了。”
“他已经成功加入墨家,而墨子大寿近在眼前,届时……”
“届时,整个局势,也该一目了然了。”
小舟缓缓远去,白衣女子站起身来,背对岸边,雪白的衣袂如同被风吹散的云,渐渐消失在岸上人的视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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