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遇故人 3
三、重遇故人
墨尚霜刚下飞机,就觉心头突地一跳。
香港。对她来说,这里既没有回忆可追溯,也没有未来可憧憬。但她却本能地感觉到,这座都市有种让她魂牵梦萦的气息。
墨名负手走在前边,觉出她心神不宁,便道:“别紧张,附近暂时没有危险。”
墨尚霜摇摇头,自嘲般地笑了笑。莫非自己真的已经不淡定到这种地步了吗?
能参加香港贸易商会的,无不是各大企业的龙头,出行都有保镖、秘书随行,豪华专车接送。只有墨名这样看淡身外之物的人,才会只带着自己的一位爱徒,乘坐大巴和地铁前往。
登上大巴,墨尚霜望着窗外的街景发呆。她曾委托柳门调查过张冰毅的资料,得到的却是“查无此人”的结果。她也四处打听过破家的消息,同样没有任何相关记载。
不知不觉间车已到站。墨尚霜回过神来,和墨名一起下车走进了地铁站。忽然,一个人影从人流中飞速掠过,墨尚霜猛然一惊,扭头望去,这一望之下,心脏都快跳了出来。
她自小训练眼力,洞察力过人,即便只是恍惚间的一瞥,她也可以确定,那个横穿人群的影子正是张冰毅!
“墨、墨总,我……我去趟洗手间!”墨尚霜丢下这句话,便朝着影子消失的方向疾奔而去。
行人川流不息,她努力张望,却再也看不见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
不知怎的,她竟有点想哭。缓缓叹了口气,她低头走出车站区,看着渐渐稀疏的人群,刚想收拾一下情绪回去找巨子,抬头的那一瞬间却怔在了当场——
那个本已消失在人海中的身影正急速向她冲来!
只见那家伙一个箭步跨上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环住她的腰顺势一转,将她推至墙角一台自动售货机旁。还不等墨尚霜回过神来,温热的唇便已贴到了她的唇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墨尚霜睁大眼睛,屏住呼吸,看到许多黑衣人正急匆匆地从两人身边跑过。
墨尚霜做梦也没有想到,两人再度相见的情形竟是这般粗鲁。她一把推开面前的人,用力擦着几乎流泪的眼睛,羞恼逐渐化为愤怒,却在爆发前被他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我被人追杀。”张冰毅一脸无奈加无害,“那些人都有枪,刚才实在是万不得已,得罪了。”
墨尚霜一愣,眼泪登时收了回去。她也留意到了刚才那些黑衣人。如果猜得不错,他们应该是“新义安”的成员。可是这未免也太巧了,这姓张的怎会好死不死地在这个当口跟自己撞上?该不会又是个圈套吧!
墨尚霜想到这里,心头又蹿出一股火气,刚想质问,却再次被这家伙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我听说墨家巨子来港参加商会,所以想借此机会投诚墨家。如果巨子不允,我就真的死定了。”张冰毅苦笑一声,掏出几枚硬币,从自动售货机里买了两罐可乐,递了一罐给墨尚霜,“我躲他们一路了,幸好等到了你。”
墨尚霜一想起上次的“鬼见愁”就浑身一抖,这饮料自然是不敢接的。她轻咳一声,问道:“以你的身手,还会甩不开****上的人吗?”
“追杀我的是亮杀门。”张冰毅见她不接,便将可乐放在一边,自顾自打开另一罐,狂灌两口,“若只我一人倒还好说,但眼下手里还拖着个包袱。朋友之托不可负,没办法,如今唯一的出路,只有投诚墨家了……”
墨尚霜一听见“投诚墨家”四个字,便断然拒绝道:“墨家决不会收你这种卑鄙小人为弟子!”
“其实我也知道不可能。没关系,我不会让你为难的。”张冰毅握着可乐罐,在墨尚霜脸上轻轻一碰,冰冷的触感激得她一颤,“我已经答应朋友保护那个人,决不能食言。就算最后死在他前面,我也认了。刚才谢谢你,再见……不对,只怕是永别了。”他说着转身便走,却被一只纤细的手攥住了手腕。
“等等!”墨尚霜急道。
“虽然这是我唯一的出路,但墨家却没有护我的理由,算了吧,你就当没有见过我。”张冰毅安慰般地笑了笑。
墨尚霜一言不发,只是用力攥紧他的手。张冰毅皱了皱眉,语气变得有些不耐:“放开。”
墨尚霜不由想起那杯“鬼见愁”,想起他捉弄自己、破去金丝的场面,想起自己在墨子殿里一次次咒骂他的情景……而这个亦正亦邪、亦好亦坏的人,此刻却已命悬一线。
如果她放手,也许这次真的就是永别。
张冰毅低头看看几乎被攥得发青的手腕,无奈地叹了口气。
“跟我去见巨子吧。”墨尚霜低下头,泪水再次涌上了眼眶,声音却依然平静,“我去劝他。”
“我说过,不会让你为难的。”张冰毅道,“尚霜,放手吧。”
墨尚霜勉强一笑:“你应该也知道,这次商会表面风光,实则暗藏杀机。墨家卷入其中,也的确需要用人。只要你真心悔过,从前的那些……行径,相信巨子也不会追究的。”提及从前,墨尚霜不禁脸上一红,忙将头又低了些。
“如果是这样,那就谢了。”沉默半晌,张冰毅转过身来,“对了,我还得把那个‘包袱’也带上。”
墨尚霜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妥协道:“好,我跟你去。”
两人沿着地道走了一段路,停在一间水房的楼梯口边。墨尚霜扫视四周,见拐角楼梯甚是隐蔽,由于靠近水房而笼着薄薄的雾。
“出来吧。”张冰毅话音一落,就见笼在水汽中的墙壁突然裂开一条缝,一人匆匆从薄雾中走出,而后那条缝便顷刻消失,似乎从未存在过。
“诡道?”墨尚霜惊呼一声,“屏水遮光之术,利用水汽反射折角来隐藏身形。张冰毅,你有这种本事,还怕被追杀?”
“本来是不怕的,不巧那杀手师出道家,这点手段瞒不过他。”张冰毅说着,对王东宝使了个眼色,王东宝立马会意,惊惶道:“大表哥,你回来干什么,想跟我一起被杀掉吗?”
“你跟这位姑娘先走,我来断后。”张冰毅把他往墨尚霜身边一推,“动作要快,我可能撑不了太久。”
“不行!大表哥,要走一起走!”王东宝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墨尚霜看在眼里,不免急道:“有墨家在此,定能护你二人周全,为今之计,只有先与巨子会合,再从长计议。”
张冰毅微微点头,耳根一动,心里暗笑,面上却故作紧张,伸开手臂护住墨尚霜和王东宝,皱眉道:“不好,他追来了。”
几秒钟后,小暑出现在众人面前,头发乱七八糟,眼里还带着浓重的杀意。像他这一级别的杀手,通常都懂得隐藏杀意,只在两种情况下,杀意才会尽露:一、对手强大,势均力敌;二、眼前之人,非杀不可。
小暑一声怒吼,数枚环丝刃从天而降。张冰毅带着两人仓皇闪躲,大巧若拙,以慌乱无措掩人耳目,却趁机在靠墙的蒸汽管上套了一根金丝。
身后是楼梯死角,张冰毅等人向后一退,借着水汽渐渐消隐。小暑冷哼一声,从腰间取出匕首,缠上金丝,对着楼梯死角掷了过去。
匕首穿过墙壁,也消隐不见。小暑皱眉一扯金丝,将匕首收了回来——上面挂着一件上衣,正是张冰毅的。
“金蝉脱壳?”小暑骂了一声,朝前追去。不料才迈两步,墙边蒸汽管突然爆裂,滚烫的蒸汽顿时狂喷而出,小暑不及躲闪,被喷了个正着。惨叫声被浓浓白雾淹没,张冰毅趁机带着两人一路朝着车站蹿去。
王东宝知道张冰毅是故意将小暑引到蒸汽管边上的,在感叹他诡计多端的同时,也知道那貌美如花的小暑根本就不是张冰毅的对手。但墨尚霜却以为这次逃跑成功只是侥幸,一心只想赶紧将两人带回巨子身边。
奔跑之际,墨尚霜拨通巨子的电话:“师……墨总,你在哪?”
“半天不见你回来,我就先坐地铁去酒店了,你一会儿直接过来吧。”巨子答道。
张冰毅像是早就料到一般,拉着墨尚霜就往地铁站跑:“快去找巨子,小暑是道家出身,身法轻功都是一流,很快就会追上来的。”
王东宝看着一脸严肃的张冰毅,心想,这人真会装。
墨尚霜却被蒙在鼓里,只道情况危急。她一路疾奔,连票也顾不上买,直接从栏杆上跳了过去。张冰毅则抓住王东宝衣襟,一把将他扔进了护栏。
地铁从远处驶来,张冰毅隔着栏杆对两人道:“你快带着他去找巨子,我回去拖住小暑!”
墨尚霜大吃一惊,急道:“你、你……”
“放心,甩掉小暑之后,我一定会去找你们的。”张冰毅勉强一笑,“我应付得来。”
“一起走吧。”墨尚霜自是不信。若他真能应付得来,方才合二人之力,当可击退小暑,断不至于那般狼狈,“我们马上就能跟巨子会合了,小暑应该不会追来的。”
“少废话!”张冰毅忽然沉下脸,“想让老子跟小暑拼命的时候还为你们两个分心吗?快走!”
王东宝扯了扯墨尚霜的衣袖:“真的,表哥比小暑厉害多了,要不是我拖累了他,那人妖早就被打得满地找牙了。”
无奈之下,墨尚霜只好带着王东宝上了地铁,地铁门关上的那一刻,她隔着车窗与张冰毅互望,那人脸上始终挂着微笑,直到地铁消失在隧道中。
望着窗外漆黑的墙壁,墨尚霜只觉得鼻头发酸,似乎又有些想流泪——然而她没有看到,就在车站的背光处,一道金丝从天而降,张冰毅的身影随之一闪,隐没于人群中。
小暑的左半边身子和脸红成一片,还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水泡。他平素最是爱惜容貌,此时却给烫得一塌糊涂,活像只煮熟的虾子,如何不怒?他恨不得将张冰毅千刀万剐,无奈再也找不到那家伙的踪迹。
小暑环顾四周,心想张冰毅未穿上衣,在人流中当极为显眼,但以自己的过人眼力,竟然连影子都找不到一个……这莫非是道家的掩影潜行之术?
不仅如此,这小子还会使用自己的绝招环丝刃,可花门已经证实他的确师承墨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掩影潜行之术并非诡道中的屏水遮光,着重于一个“掩”字。使用者贴身藏在他人身后,通过不停变换角度和身形让对手始终看不见自己,这便是掩影潜行之术的精要所在。
如今张冰毅先手隐去身形,小暑便被暴露在了明处。
若是快速转移到暗处,这小子便会借机逃跑;若是继续在此等待,又有被伏击的可能。小暑额上沁出了汗,隐隐感到对方是个难得一见的高手,自己恐怕还真斗不过他。但低头一看自己红肿起泡的皮肤,怒火便不由自主地蹿了起来——只为自己被烫伤的半张俏面,也非得杀了他不可!
“好啊,跟我玩捉迷藏,那就陪你玩到爽!”小暑眼中透着寒光,拿出手机拨了一通电话,不到半分钟,十名戴着头套的黑衣人便来到小暑身边。
小暑摸着被烫伤的脸,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开枪,把闲杂人等都清理掉。”
一名黑衣人从外套里拿出冲锋枪,对着天顶就是一阵扫射。场面顿时混乱起来,人头攒动,路人纷纷向着有出口的地方拥去,转眼间,整座站台便只剩下小暑等人和一个因腿脚不便而被撞倒在地的老太太。
小暑走到老太太身边,关切地将她扶起,拍拍她身上的灰尘,柔声道:“老奶奶,您摔着了?”
那香港老太太穿金戴银,眼见扶她起来的人和黑衣人是一伙的,吓得浑身发抖,慌忙把项链、手镯都摘下来,一股脑塞进小暑手里:“就、就这些……都给你!”
小暑冷哼一声,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得老太太眼冒金星,一头栽倒,却被小暑用尖利的指甲抠住脖子,脑袋悬在了半空。
“人真的跑了?”小暑四下环顾,却不见张冰毅的影子,不由心中气恼,手上加力,鲜血登时从老太太颈部流了出来。老太太瞪大眼睛,却出不了声,只要小暑再加一分力,她的颈动脉就会立刻被掐断。
只听耳畔风声微响,小暑脖颈一凉,一把匕首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亮杀门越来越猖狂了,竟然滥杀无辜。”张冰毅的声音响起。他一手反握匕首,另一只手摘去头套。他只身混入黑衣人的队伍中,竟无一人有所觉察。
电光石火间,九把枪同时顶在了张冰毅的脑袋上。
三人皆受到生命的威胁,一脸惧色的却只有那老太太。小暑淡然道:“我知道身手不如你,但你却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不够狠。你手法再巧,心不硬还是一样会输。”说着手上一用力,老太太顷刻间便断了气。
“亮杀门什么时候堕落成这样了?”张冰毅低头冷笑,“只有技不如人,才会讲究心硬。当初柳七在世时,亮杀门虽也为钱卖命,却从不这般残忍血腥。”
“你一个外人懂什么?”小暑眼中寒光乍现,将老太太的尸体丢在地上,“只有亮杀门,才能让那些无法无天的凶徒知道什么叫怕。犯了事的江湖人,法律轻易制裁不了,总得有人会去压制他们。所以,残忍和狠毒都是为了制造敬畏,让那些无恶不作的人知道,事犯多了就要死!”
“别人无恶不作要死,那亮杀门无法无天又由谁来制裁?元旦、元宵、中秋、端午、重阳,他们都是亮杀门内部执法的高手,会纵容你打着亮杀门的旗号,如此无法无天吗?”张冰毅的匕首也用了些力,将小暑雪白的脖颈压出了一道鲜红的血痕。
“他们……你知道的也太多了。”提及数位执法高手,小暑脸上浮现出一丝忌惮的神色,随即狞笑一声,半边烫伤的脸扭曲着,显得格外恐怖,“开枪!”
没有动静。
新义安的那些黑衣人不但没有扣动扳机,反而纷纷扔下了枪支。
“你们……”小暑呆住了。直至此时他才发现,所有黑衣人的颈部都被环套着金丝,“九龙出海?同时操作九根金丝……你不是墨家的!你是……”
“道家上善若水,不喜纷争,不知为何会有你这种以杀人为乐的弟子。”张冰毅冷笑道,“今天我便替天行道,废了你这人渣。”
小暑刚想反击,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动弹——刚才割破他颈部的匕首上,淬有迷迭香。
张冰毅右手一扬,一股鲜血飞溅而出。小暑瞪大眼睛,惨叫一声,右臂筋脉已然断裂。紧接着,他四肢筋脉尽数被挑,鲜血流了满地。
平素他最爱享受勒人器官的乐趣,如今自己却落得被废的下场。
黑衣人们不敢妄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张冰毅扬长而去,这才扶起小暑,开始紧急救治。小暑唇色苍白,咬紧牙关,用尽最后的力气狠狠地瞪视着张冰毅的背影。
张冰毅离开小暑的视线后,地铁正好从隧道中驶过。他看准机会向上一跃,用力攀住车顶的通风窗,算是搭上了顺风车。
墨名正在房中看报,突然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脚步声,不由十分诧异,自言自语道:“怎么是两个人?”
话音未落,门就“砰”的一声被人撞开。墨尚霜微微喘息,她身后那位却一下子跪倒在地,喘得像狗一样。
“师父,保护好他!我、我去去就回!”还不等气息平稳,墨尚霜便一溜烟跑了,只剩下刚喘过气来的王东宝和墨名四目相对。
“大、大师父……你、你好……”
王东宝的傻笑换来了巨子的苦笑:“这是演的哪一出啊?”
墨尚霜一路疾奔,墨家本不擅长轻功,她却拼尽力气,唯恐张冰毅出事。
她乘反向地铁回到和张冰毅分离的地方,只见那里被护带围起,几个警察正在疏散围观人群,还有法警在拍照采样。地上有两摊血迹,四名医护人员正抬着一具尸体往地铁出口处走。
看到血迹和尸体,墨尚霜顿时慌了神,赶忙冲过去,不由分说拉开尸体袋,看到死者是个老妪,这才松了一口气。
“这位小姐,请问案发时你在现场吗?”两名刑警警惕地对视一眼,走到墨尚霜身边。
“不在。对不起,请让开,我赶时间。”墨尚霜说着就要走,却被刑警拦了下来。
“您的行为很可疑,半小时前这里刚发生了一起杀人案,如果您是目击者或和案件有关,请协助警方调查。”刑警说着亮出了警官证。
墨尚霜不免怒道:“我和朋友走散,便回来找。看见有人抬尸体,担心是朋友出了意外,于是上前查看,这样也算可疑?”
两名刑警又对视一眼,这才道:“好吧。如果有什么发现,请及时与警方联系。”
墨尚霜点点头,眼珠一转,又问:“你们可不可以帮我调一些影像资料?我朋友刚才就在附近,很可能目击了这起案件。”
刑警惋惜地摇摇头:“刚才我们了解到,案发前有人在此开枪,旅客受惊四散。可是地铁周围的监控系统都被破坏掉了,此后的事情我们一无所知。”
墨尚霜沉默片刻,毫无头绪地沿着隧道往回走,忽然远远看见一个穿风衣的人正向她走来。
时至仲夏,虽然地铁隧道阴暗凉爽,但这个气候穿风衣也显得很不合时宜。墨尚霜本能地感到情况有异,手下意识地按上腰间匕首,做好迎战的准备。
果然,擦身而过的瞬间,那人沙哑的声音响起:“想知道张冰毅的下落,就跟我来。”
墨尚霜立即回身,那人却将风衣一甩,挡住她的视线。她迅速从腰间拔出匕首,三两下将风衣切碎。衣片飘落的缝隙中,她看到那男子体格矫健,一头银色短发,身穿黑色紧身背心、绿色迷彩裤和军靴,正向隧道深处奔跑。
墨尚霜一咬银牙,无暇他顾,奋起直追,直至两人都消失在地道尽头的拐角处。
过了片刻,嗡鸣声由远及近,亮光逐渐驱走隧道深处的黑暗。几秒钟后,列车宛如地龙,呼啸着疾驰而来。黑背心迷彩裤的银发男子侧身贴在车外,左手扒着地铁门,右手则将似已昏迷的墨尚霜挟在臂弯里。
地铁即将进站,那男子挟着墨尚霜纵身一跃,顶着巨大的惯性,压低身体向前猛地俯冲几步,便卸下所有力道,朝着地铁站出口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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