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铁血武侠 5
“据说明相以千金求《兰哀》的下半阙,至今未果。不过如此一来,这曲子倒是更有名气,竟连太妃也知道了。”
忽闻环佩叮当,香风习习,一个高髻长裙的丽人从帘幕之后,绫带翻飞,翩然舞了出来。舞姿婉媚,垂袖和裙幅却只如湖水微微波动,更具一种含蓄的美态,赫然正是绮罗。
但见她且歌且舞,口唇开合,唱道:“夙因发青籽,怨憎逐尘开……”舞到急处,裙裾如花瓣般旋开,众人只觉眼前一亮,原来那广袖流仙裙的缝隙间杂绣金银丝线,五色灿烂,经烛光一映,更显光华耀眼。饶是如此,她的吐词气息却丝毫不乱,依旧是徐徐唱来,清亮柔婉。
众人被丽色歌喉所迷,个个屏息静气,那些辽人更是连眼都不肯眨上一眨,唯恐错过了一丝半毫。连乌果都眼睛一亮,又徐徐眯了起来。
琮琮数声,乐音又起,却是领首的乐师弹起筝来,指法空灵,与歌声相和,引人入胜:“零落远江湖,辗转别戚爱。谁知怨憎苦,非从幽香来……”
乐音蓦止,那丽人停了舞姿,向着众人敛袖行礼。众人发出一阵叹息声,张翰林脸上浮起失望之色,大声道:“丽人绝色,舞姿倾城,淑静太妃果然盛情,只可惜还是只有半阙。”
杨恩并不沾酒,杯中盛的清水,不觉已饮了过半,向苏兰泽道:“听说这《兰哀》,讲的是一个女子深爱一个男子,两人约定以白兰为定情之物。后来男子远行寻求功名,女子在家乡等候,忧郁而终。临终前写下这半阙曲子,说是曲如此情,终是残缺,是也不是?”
苏兰泽执壶帮他续满,低声道:“自明相重金求下半阙后,也不知多少士子文人,便不为千金,只为博他青眼,填了许多新词,其中不乏文采卓然之作,偏偏明相却一个也没看中。”她放下铜壶,也微笑道,“外人都猜想明相年轻时,曾负过这样一个女子,他又偏爱白兰,说不定这曲中男子,就是他本人呢。这绮罗虽然歌喉舞姿都算出色,但年纪尚轻,历事亦浅,远不能体会那曲中所述,绵绵岁月之中,似乎永无穷尽的爱恨怨憎交织之苦。”
那绮罗款款走来,俯身取过一盏酒,向着张翰林嫣然一笑:“绮罗的主人新得了下半阙的《兰哀》,倒有几分意思。大人且饮此杯,绮罗便唱那新得的下半阙与大人听。”
她执杯的五指有如削葱,兼之眼波盈盈,张翰林哪里抵抗得住,当即接过,一饮而尽,又自斟一杯。
正待要饮下时,忽听“砰砰”两声,巨响乍起,殿门被猛地推开!一队衣甲鲜明的侍卫鱼贯而入,却不进殿中,只在殿门呈雁字排开,执器立定。为首者是个穿着便袍的年轻人,他方一进来,苏兰泽便轻呼一声:“是韶山!”
烛火耀目,更映出了那年轻人轮廓分明的俊脸和浓黑稚拙的双眉——不是那昔年落梅镇的旧识、如今的缉捕司新捕快鲁韶山,又是何人?殿中寂静如死,众人无论是端杯的、欢笑的、侧身交谈的,都在瞬间僵在了那里,所有目光都投到了鲁韶山身上。
鲁韶山的目光在苏兰泽和杨恩脸上一扫而过,躬身道:“圣上有旨,传杨恩与苏兰泽觐见!”
口中虽然说着官话,但他那闪亮的眸子,却流露出了重逢后真实的欣喜,以及一掠而过的担忧之色。杨恩默然俯身一礼,随即长身而起,苏兰泽悄无声息地站在杨恩身边,二人一起走出门去。鲁韶山带上众侍卫,随后跟出。
便是再愚钝之人,见到这般场景,也应该觉出了不妙。
步出夜棠宫时,天色早已黑得透了,各处宫殿廊下都已点起纱灯,倒衬得天边数颗星辰只有些微弱光芒。
鲁韶山疾步走到杨恩身边,甚至都没来得及寒暄一句,便悄声急促道:“圣上密旨,宣捕神大人至上林宫。”
“上林宫?”杨恩目光一闪,“那不是上林公主的居所么?难道公主她……”
“不是公主,是淑静太妃……太妃薨了。”
杨恩心中一沉,手指不知不觉已绕在了竹笛尾端的红流苏上:“太妃?”
“淑静太妃探视公主后,便薨于邻近上林宫的浴金殿。”鲁韶山道,“似乎是为给公主送画,才特意亲自去了上林宫。”
“那究竟是一幅怎样的画,值得太妃一改恬静的性子,匆匆趁夜前来,要亲自赠给这位神秘莫测的上林公主?”苏兰泽看着杨恩问道。
琐窗半开,冷风满殿,吹得帐幔飘舞,南壁上的一幅画卷也随之翻飞,下端的画轴敲击壁面,发出轻微的“托托”声。
画卷长一尺六分,宽一尺,上绘两束兰花,并根而生。兰叶舒展有致,淡黄、雪白的花瓣随意点缀其间,姿态婀娜,墨意润泽,如真正的兰花般生机勃勃。但仔细看时,又觉得那兰花有些不同。
鲁韶山在画前停下来,顿了顿,道:“太妃夜临上林宫,便是为了送这幅兰花图给上林公主,谁想竟遭遇不测……”
“不。”苏兰泽摇头道,“韶山,这画上不是两朵兰花,而是一兰一蕙。”
“蕙草?”鲁韶山睁大了眼,抬手搔了搔头。那是苏兰泽最熟悉的动作,刹那间,那个鲁莽拙直的小捕快仿佛又回来了。苏兰泽不禁莞尔:“世人往往将兰蕙并称,却不知兰为香花,蕙为香草,蕙的形态很像兰,就是颜色不同。”
鲁韶山仔细看时,果见那其中一株花瓣淡黄带绿,更显娇弱妩媚,的确与另一株的高洁雪白不太一样。
画卷下角题道:“兰蕙齐芳。”
旁边又有一行小字:“兰蕙生前庭,待风含微薰。谁知芬芳久,婉转动君心。”
鲁韶山一怔。他入京都缉捕司已有一段时日,时常因办案查阅前朝档案,自然认得出这正是先帝御笔。
只听一人笑道:“苏姑娘好眼力,此画出自前朝画师施久南之手,画中的确还有一株蕙草。只因太妃闺名之中,便有一个“蕙”字。”
声音尖利,哪怕是刻意谦恭的语气,也掩不住阴冷的意味,说话之人正是陈驳。
“大总管。”杨恩微笑着转过头来,目光炯然,停落在陈驳脸上,令得陈驳在一刹那间,有了许多人都经历过的错觉:有如此目光的人,眼睛怎么会看不见?
“兹事体大。”陈驳收了笑意,恭然道,“圣上密旨,令某在宫中听从捕神差遣,务必查清太妃一案……及……”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相关事宜。”
“那好。”杨恩不再多话,单刀直入,“太妃遇害之处在哪里?不知遗容能否让我等瞻仰?”
罪行或许可以被遮掩,但尸首一定会留下线索。活人或许会紧咬牙关,死者却有无声的语言。
“事关宫闱,太妃遗体又已收殓,捕神大人就不必去了。宫中女官早已勘验过,没有明伤,亦非中毒……”陈驳神色不变,“或许是,受惊吓而薨。”
“太妃深夜来此,是与公主相见的,怎么会受到惊吓?公主她……”
“发现太妃尸首的地方,并不是公主寝殿,而是上林宫后的浴金殿。”
苏兰泽颇有些惊异:“浴金殿?可是前朝金妃……”
“正是前朝金妃故居。”陈驳手中的犀尘不易察觉地拂了一拂。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