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铁血武侠 24
苏兰泽伸手掠开挡在面前的一株梅枝,仍是那淡然自若的模样:“能得到金妆玉兰之人,除了明相,就是那日赏兰小宴上的人。张公子你不但是参宴的贵客之一,听说那赏兰之宴,还是你向明相进的言。可是张公子你从小爱梅如痴,又听从母亲的教诲,一向颇为敬畏明相,怎么忽然有兴致主动去看什么金妆玉兰?
“这倒也罢了。真正让我们起疑的,是上林宫寝殿中的烛台。宫中的烛台,为美观起见,无论是三支烛管还是五支烛管,它们的底座都讲究层次有致。但公主寝殿墙上的烛烟有好多处,长度一致,但的确是高低不齐,却偏偏有几道异常齐整的,这说明公主寝殿中有种烛台,其所有的蜡烛所插的底座,都在同一条水平线上,而并非常见的‘山’字形。”
“那……烛台与我何……何干?”张勇涨红了脸,终于含怒插了一句。
苏兰泽眨眨眼:“说来好笑,我少时在家中练习暗器时,也是以打灭烛盏为记。要一次打灭十五盏烛灯,才算是过了师长们的那一关。
“可是十五盏烛灯共七十五支烛火,又高低不齐,只一式‘满天花雨’的手法便要打中,其力度千变万化,谈何容易?我不肯下力气,又想早些去玩儿,于是便央求一位家中会机关的长辈,在低一些的烛座底安装了小小的机关。只要蜡烛燃到某一刻度时,重量变轻,烛座底部藏着的细小弹簧便向上弹起,力道虽微,却恰好能将蜡烛弹到与那些插在高一些烛座上的蜡烛同一高度。这样我只需抓住那一瞬间时机,用一式最容易的‘清风穿户’,便能将所有蜡烛都轻松打灭。因为此时它们都在一条直线上嘛。”
她或许是想起年少时的趣事,不禁“扑哧”一笑:“至于蜡烛熄灭后,我悄悄地将那些做过手脚的烛座再往下一摁,自然就恢复了原状。说起来,用这一招,我可是足足骗过了我那些师长们一个月呢!
“虽然公主做事谨慎,连烛台也销毁了。但我一见公主寝殿那道烛烟,便想起我少时练功房中同样的烟痕。”
张勇结结巴巴道:“原来……原来你……”
“开始我也想,夜棠之宴中,殿内烛火一齐熄灭,绮罗刺杀了乌果。这样高明的灭烛功夫,恐怕也只有明照清的影卫才能做到。直到我在上林宫中见到了那道烛烟,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一切,并不需要身手高强的影卫,只要一个负责举办夜棠宴的昏了头的傻小子,也一样能够做到。”
张勇听到此处,脸竟有些红了,低声道:“你说得对,我的……我的暗器功夫是没练好,幸亏想出这个法子……”
“刺杀辽疆大祭司绝非易事,唯有在宫中才能令乌果的侍从退避,唯有绮罗才能接近全身是毒的乌果,这是唯一的机会。但你们无法求助于宫中其他人,也只能凭借机关之术了……”苏兰泽话锋一转,笑道,“长公主向来为人谨慎,若是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跟偃师门后人扯上干系,又该如何?”
“不!”张勇忽然挺直了身子,先前的羞赧紧张,都被坚毅之色所取代,“她不是偃师门的妖人!她在我心中……在我心中……便如梅花一般高贵坚贞……”
“高贵坚贞?”苏兰泽摇摇头,道,“有蔡国大长公主这个母亲,张公子能较为自在地行走于各宫之中,自然也听过不少宫闱秘闻,这位公主,可不是那样简单的女子……
“她从辽疆回朝只有三年,一直居于深宫,连命妇们入宫朝拜都见不着她的面。纵然有个亲近的侍女茹姬偶然在外行走,但想必亦有人暗中监视。她所识的人有限,唯一出宫的一次,是今年的十月二十三,由淑静太妃亲自作陪,去了一趟护国寺。我想,告诉她明相每年都会在那一天去护国寺进香的人,只会是你。至于从明府偷走金妆玉兰,在夜棠宫的烛灯中动手脚,甚至多次出入梅苑,借着养护梅花的名头,只为了给她们供应生存的食水……”
“不错!这些都是我做的,而且——”张勇脸上露出骄傲的神情,“这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可是,她的所作所为,处心积虑,难道你不怕她只是利用你……”
“不!不是这样的!”张勇退后几步,目光愤怒地瞪向苏兰泽,“你根本不了解她!她命运多蹇,颠沛流离,回宫后名为公主,实如囚徒,却不像那些贵女们遇事只知哭哭啼啼。她若不用这些法子,如何能逃脱宫中的牢笼?她在我心中,就是一朵高贵坚贞的梅花!我愿意为她做下这所有的一切!”
苏兰泽轻轻叹了一口气:“少年热血,原不为错。然而你可知道,把自己卷入此事的后果么?”
张勇咬紧嘴唇,倔强地望着她。
苏兰泽又叹了一口气:“公主她明明可以借助你的力量出宫,可是她偏偏没有离开,还留下那么多与明相有关的线索,直到今天这个地步……难道她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逃脱宫中的牢笼?”
张勇的脸色终于变了,眼神也由倔强慢慢变成了迷茫。半晌,才摇了摇头,道:“我……我其实也不明白……”
“那么,不如你就跟着我们,去看一看那怨憎的力量吧。”
忽闻歌声清越,穿林而出。
“兰白一何哀,长生琼之台。夙因发青籽,怨憎逐尘开。零落远江湖,辗转别戚爱。谁知怨憎苦,非从幽香来……”
这正是《兰哀》的调子,歌者似乎是个中年男子,沧桑中别具情怀,却是从西南角传来:“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纵然生同时,亦难与君好……”
张勇“咦”了一声,道:“这又是谁写的下半阙《兰哀》?以前从未听过呢。”
“好像是周大人的声音!”苏兰泽神色一动,只急促地说了声,“我们快去!”双足在地上一点,竟如鸿雁般往前掠去!
张勇不知就里,但听那歌声渐行渐远,竟似在梅苑西南角处缓缓湮没,忽然想起一事,不禁心中一震,亦隐约觉得不妙,当即用尽全力,拔足向着苏兰泽追了过去!
林间歌声幽然,如咏似叹:“譬如庭前花,不随北风还。犹挂山中月,何曾忆白兰……”
不多时二人已奔到了梅苑西南角,张勇忽然停下脚步,神情莫名地紧张起来,他的目光盯在墙角那方巨石上,嘴唇翕动,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你每次来看她们,便是借着探看梅花的机会,将食水藏在篮中带进苑来,放置于这巨石之上,是不是?”苏兰泽手中精光闪烁,已多了一物,竟是杨恩的那柄龙头匕。
张勇只是呆若木鸡地望着她。
苏兰泽微微一笑,轻盈地跃上了那道高约两丈,呈“之”字型的西南角宫墙之顶。
狐裘上雪白的风毛轻轻飘动,她看上去就像被风卷起的一缕雪魂,令得仰头看她的张勇有一瞬间的眩晕:“你想不想知道她藏身何处?”
张勇说不出话来,想摇头,又想点头,只觉脑子里一片混乱。
墙顶的琉璃瓦,历时三十余年,依然坚如铜铁,即使已褪去了那金玉的灿然,变成近乎惨白的淡金色,却依然在雪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
苏兰泽拣开几块金琉璃瓦,露出笔直平行的椽木来。
金光一闪,是她挥起龙头匕,那锋利得能切金断玉的匕锋,灌入了真力,连斩数下,有一段手臂粗的椽木就被切断取了出来,屋顶露出一个脸盆大小的黑洞。
然后,她整个人掉入洞中,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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