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鬼军 5
肆幽冥鬼军
华玄与夏静缘自得到师父薛子铭暗藏在钩赜信笺中的提示,便径向北行,往洛阳清涤山而去。两人为避开骚扰,有意往人迹罕至之处走,也途经了不少风景旖旎、幽僻宜居之地。华玄也几次忍不住遐思,不如就与静缘在这些地点隐居,再不去忧心那些步步惊险的大事,可他转念就想到那场席卷江湖的浩劫,想到甄裕、纪天瑜他们尚生死未卜,想到那些匪夷所思的诡异怪事,登时打消了避危居安的念头,一心往清涤山而去。
华玄一路上忧心忡忡,夏静缘却有意欢歌笑语,有时还以凤鸣刀弹奏几首儿时母亲所授的乐曲,纾解华玄心中的忧愁,两人情深意笃,都将彼此当作了唯一的依靠。
这日跨过鄂豫交界,走进一个村庄,两人都已吃了数天野果。华玄心疼静缘,便想去农户家讨些蔬菜米粮,可待两人走近村舍,却是大吃一惊,只见村中人家均是门户大开,空无一人,但细查屋中的陈设、足迹,却不似荒芜已久。
夏静缘不解道:“这是怎么回事?”
华玄道:“咱们再去别的村子瞧瞧。”去了邻近的几个村落,谁知都是空无人迹,好像所有人都被什么神秘力量所驱,聚集去了某个地方。
华玄有了一丝不祥的预感,眉头紧锁起来。夏静缘安慰道:“别担心,兴许是城里出现了珍禽奇兽,又或是异国美女远道而来,所有人都跑去烧热灶了。”
华玄笑了笑:“我还道只有如你这般的美女,才能引得万人空巷,奔走相告。”
夏静缘笑靥娇红,羞道:“我不许你嘴甜,我还是喜欢你一本正经呆呆傻傻的模样。”
华玄挠了挠头道:“你怎么也学天瑜,说起我傻来了。”念及天瑜的安危,夏静缘心中一紧,收敛了笑容,拉着华玄道:“咱们去城里问问吧,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两人便携手朝城肆方向而去,走了一盏茶时分,到了城门之外,远远却见大门紧闭,城门前伫着一列劲装结束的守卫。他们正觉奇怪,突然听得城中传来一阵阵嘶喊,夹杂着凄厉的哭号和诡异的疯笑,听之不寒而栗。
夏静缘有些害怕,不禁往华玄身上靠了靠。正在这时,一名守卫朝两人吼道:“什么人!”
华玄与夏静缘脚步站定,夏静缘问道:“军爷,请问城里出了什么事吗?”
那守卫傲慢地打量两人:“发生了如此大事你们竟不知道?”
夏静缘道:“恕我们孤陋寡闻,请军爷告之。”
傲慢守卫摆手催赶:“莫问了,走吧,别想着进城了!”说话间背后的城门哐哐哐地敲响了,似乎有一股大力正在用力地撞击,几个守卫立即冲过去,死死抵住城门。
城内有人求饶道:“求求你们了,让我出去,只要让我出去,给你们一千两!”另几人道:“我出一万两!”“我出十万两!”“我把全部家当都送给你们,只要能活命!”一时之间,求饶出价之声此起彼伏。
华夏二人细听之下,发现这些人似乎都是富商,也不知为何会如此急切地逃离此地,这时又听先前出价一千两那人哭求道:“军爷,求求你了,咱们常日里孝敬你们的银子也不少了,请你们瞧在往日的情面上,放一条生路给我们吧。”
傲慢守卫道:“老爷们,不是我们不愿意通融,实在是上头有令,担不起失职之罪啊。”
城门内沉寂了一会,随即有人高喊:“他们在说谎,他们就是要我们在这里等死!”瞬息之间,仿佛一丝火星点燃了整片草原,众人的情绪由哭泣求饶变为了愤怒叫骂,撞击城门的力量也越来越大,腰粗的门闩发出扭曲之声,几个守卫已渐渐抵受不住。
傲慢守卫立即厉声喝止:“都给我停下,实话告诉你们吧,不仅是申城,附近的几座城都发生了相同的惨事,你们逃到哪儿都是一样。”
夏静缘再也忍不住,问道:“军爷,你就告诉我们吧,这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附近那些村子里失踪的村民又是怎么回事?”
傲慢的守卫道:“咱们连城里的官老爷、商老爷都保不住,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乡野村民。”
华玄怒道:“平民就不是人么?你们只保官保富,不保民保贫,算什么保家卫国。”
傲慢守卫愠怒道:“吃了雄心豹子胆,教训起你军爷来了。”举起长棍,气势汹汹地向两人扑来。夏静缘毫无惧色,右手已伸向背后的凤鸣刀。
便在这时,猛听一声巨响,城门的大闩被生生扭断,城门轰然打开,人群如蜂般扑了出来,大多是穿着华贵的官员富贾,携家带口,神情无比恐惧,几个守卫瞬间被淹没在了人潮当中。那傲慢守卫背对人群,完全猝不及防,猛地被撞倒在地,险些就要被无数双脚踏过去,。千钧一发之际,一条白影骤然闪进人潮,又倏地跃出,将守卫救离了险境。
傲慢守卫余惊未定,大口喘着气,抬头看清正是方才想要教训的那个男子,见他功夫如此了得,更是一脸羞愧。
华玄道:“再低贱之命亦是命,你若视旁人为无足轻重的蝼蛄,旁人何不视你为随意践踏的蚂蚁。”傲慢守卫脸上的羞愧之色更甚。
夏静缘问道:“军爷,反正这失职之罪你也担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们了吧。”
那守卫叹了口气道:“难道你们真不知道幽……幽冥鬼军?”
“幽冥鬼军?”华玄与夏静缘互看了一眼。夏静缘不解道:“哪来的鬼军啊?”
那守卫悚惧道:“就在五日之前,一夜之间,这整座城都……都被洗劫了,咱们的知府大人,申城首富刘大善人还有十多名权贵名流全都在自己家中无声无息地消失了,可直到事发,城内城外的守卫都没有发觉任何异样,只有一个敲梆子的更夫瞧见,当夜有上千个恶鬼从街头巷尾飘了过去……”他瞪大了眼睛,声音发颤,“他们一定是鬼,只有鬼是从地底冒出来又潜回去了,它们一定是食人鬼,因为它们不劫财不劫色,只是拣最精贵最肥腴的肉去吃!”
华夏二人都好不吃惊,华玄又问:“你方才说其他几座城都发生了相同的惨事,又是什么意思?”
傲慢守卫道:“幽冥鬼军洗荡过申城,又陆续去了其他几座城池,可就算明知道它们会来,无论如何防范都没有用处,就在前几日,听说连最受皇上宠爱的兰芝公主也被幽冥鬼军抓走了……所以上头下达命令,要我们死守城池,不要放走任何人,只盼幽冥鬼军在这几座城吃饱了肚子,便不会再去其他城大开杀戒……”他看着汹涌出逃的人流,摇了摇头,“如今城保不住了,我们几个都得掉脑袋,只有逃跑一条生路了。”说完脱下了一身军袍,仓皇地逃走了。
华玄沉声道:“静缘,我们也走吧。”拉着夏静缘离去,两人远离城门,脸色却越来越凝重。
夏静缘道:“玄哥,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幽冥鬼军到底是什么,会不会就是我们在夺天塔那儿见到的‘异人’?”
华玄摇头道:“不对,那些‘异人’神志丧失,饥不择食,决不像幽冥鬼军这般来去无影,还专挑权贵下手,我看这其中必有蹊跷。”
夏静缘黛眉轻蹙:“看来这场浩劫远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广大。对了,幽冥鬼军专挑权贵下手,那么郊外的那些村民多半不是被幽冥鬼军掳去了,那他们去了哪呢?”
华玄叹了口气:“这天地已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天地了,走吧。”
夏静缘点点头:“嗯,我们只有早日抵达清涤山,向薛子铭前辈求询其中的答案。”
两人继续向北而行,走了十余里,突见前方的一片雾霭中似乎显露出一些不同寻常的事物。两人伏低身躯,又走近了一些,一抬眼便被眼前的情景镇住!
一座暗沉的山峰之下,用竹子扎成了一个硕大的篱笆,高有一丈,径圆七八十丈,竟将数百名手无寸铁的百姓像生畜一般围困在内,男子面色凄苦,妇女泪流满面,孩童啼哭阵阵,老人悲叹哀叫。
“是……是那些村民!”夏静缘惊恐道。华玄眺望过去,只见数十名劲装男子,手持刀剑,围在篱笆之外。细辨他们的服饰,却又不像一伙人,而是分成三派:蓝衣一派,黄衣一派,赤衣一派。三派帮众,分别簇拥着三张太师椅。
夏静缘定睛凝视,只见三张椅上各坐着一名男子,显然是各派掌门人,可三人都是意态疏懒,略显病态。然而在华玄眼中,却又截然不同,他只见到椅子上坐着三个眼中放着幽光的鬼怪,与死前的赵无惮和敖刚十分相似。华玄正觉悚然,突见那蓝衣鬼怪咳嗽了两声:“我受不了了,快……快送过来!”门下弟子应了一声,从篱笆中拖出一名壮汉。其余两派掌门也抓出一男一女,篱笆中哭号声更甚。
黄衣掌门愧疚万分道:“天恕我也!”
蓝衣掌门冷哼一声:“事到如今,你还假惺惺装什么好人。”
黄衣掌门恼恨道:“洪万钧,我刘云松素来慈悲,从前连蚂蚁也未踩死一只,如此却沦落至此,不都是拜你所赐吗。”
赤衣掌门也道:“不错,若非当初我与刘门主好心替你疗伤,又岂会变成如此恶魔。”
洪万钧叹了口气:“肖束,你要怨我,不如去怨那逐浪帮帮主赵无惮,我正是因为替他疗伤,才染上这等怪病……”说着五官扭曲,极度痛苦,突然伸手抓住那壮汉双手,过了片刻,那壮汉“砰”一声倒地,抽搐两下便即不动。刘云松和肖束也是依样画葫芦,“砰砰”两声,那一男一女也很快栽倒。
夏静缘娇容大变,再也不顾其他,纵身而出,大声喝叫:“住手!”她一声怒喝,那三位掌门都望了过来,可三人的目光却都落在了华玄的身上,随即双目放光,贪婪之色毕露。华玄看着三人神态,更无怀疑,他们那副直勾勾的病态眼神,与先前的赵无惮和敖刚如出一辙。
夏静缘斥道:“你们为何囚禁这些百姓,滥杀无辜?”
洪万钧却指着华玄,命令手下道:“把他给我抓来,我……我要他!”
蓝衣派弟子正要上前,刘云松和肖束突然纵起,迫不及待向华玄掠去。洪万钧尖声叫道:“敢和我抢!”也直掠而去。
刘云松忙道:“别自乱了阵脚,先合力拿下他,再谈怎么分!”竟似在商讨分食猎物一般。倏忽间三人便到了华玄眼前,出手尽是凌厉至极的杀招。华玄忙将夏静缘往后轻轻一扯,自己迎了上去。
洪刘肖三人目光中贪餮之色愈盛,恨不得将华玄分而吞之,招式越来越快。华玄从容闪避,冷眼审视三人,却觉他们招式脚步均缓慢无比,实在是不堪一击,正待出手将三人制服,突然感受到他们身上散发出一股熟悉的气息,徒然心中一动,莫名地饥焰中烧,竟生出一股想将眼前三人吞噬下去的欲望。
华玄心头大惊,先前自己身处农匠盟,面对鬼化了的赵无惮和敖刚,便生是出如此欲望,最后竟吸尽二人清气,将他们化作了干尸。此刻欲望重生,莫非又要重演那一幕?
越是如此想,华玄便越控制不了自己,心中只盼逃离三人,可那三人穷追不舍,索命招式迭出,如疯如狂。华玄心中忖道:“这是你们自找的,自找的!”全身诸穴都张开了大嘴般,欲将三人吸纳进来……
先前夏静缘见华玄应对从容,便放心不去援手,径直往篱笆奔去。三派帮众见她是个女流,也不放在眼里,三五人手持兵器前来阻她。夏静缘拔出凤鸣刀,铿铿锵锵几声刀弦声响起,那几人的兵器便飞上了天。其余帮众这才面色慌张,向着夏静缘围攻过来。
夏静缘见状,额头沁出一丝冷汗,实在不知自己能否对付这么多人,但她看着那些哀苦的村民,丝毫没有怯退之意,大吼一声,正要施展燕歌刀法,战个痛快,突见正向自己奔袭而来的帮众们脸上都露出惧意,纷纷停步、倒退,转身狂奔而去。
夏静缘以为他们是被凤鸣刀震慑,笑道:“怕了我的凤鸣刀吧,还算识好歹!”急忙往篱笆跑过去,砍开了一个缺口。不想那些百姓望着她身后,也都吓得惊慌失措,争先恐后地逃走。
夏静缘这才察觉到不对劲,转身望去,惊得花容大变,只见洪万钧、刘云松和肖束三人紧紧地贴成一团,被华玄夹在双掌之中,一寸寸地压扁。夏静缘急忙狂奔回去,大声喊道:“玄哥,不要!”华玄完全置若罔闻,夏静缘奔到近前,只见华玄黑白分明的眼眸宛如枯井一般没有生气,全身紧紧地绷着,好像要将三人硬塞进自己的身体。
夏静缘更加心急如焚,喊叫了几声无果,突然想起了什么,舞动起手中的凤鸣刀,发出一阵雅致优美的曲音,这是她母亲常弹的《夕阳箫鼓》,她自小耳濡目染,早已学会。一路上时常用凤鸣刀演奏出来,替华玄纾忧解乏,只是不知此时此刻,还能不能唤回华玄的理智。
夏静缘咬牙弹奏着,紧紧盯着华玄的双瞳。渐渐地,只见他瞳孔中的浑浊缓缓散去,紧绷的身子也在慢慢松弛,终于双掌一分,洪、刘、肖三人摔落在地,昏迷不醒。
夏静缘喊道:“玄哥,快看看我!”
华玄扭头看向她,吃力道:“静缘我……我怎么了?”
夏静缘道:“你险些将他们给……”华玄低头看到洪、刘、肖三人,才知自己险些犯下大错,突然心中一热,才知心中那股诡怪的欲望并未消退,他再不敢留在此地,转身一路狂奔出去,也不知跑出多远,突听得潺潺水流波动之声。华玄急忙折过去,只见眼前一个碧波粼粼的大湖,倒映着四周群山,幽幽如硕大玉盘。
华玄飞跃而起,一个猛子扎进了湖水中,刹那间一股清爽之气从胸腹之内直散到肌肤毛孔之末,好不畅快,那种饥火烧肠的感觉大为减弱。
夏静缘追到岸边,焦急地喊:“玄哥,你怎么了?”
华玄从湖水中一步步地踱了出来,自责道:“静缘,我……我险些犯下了大错。”
夏静缘担忧道:“玄哥,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华玄摇头道:“我也不清楚,只知方才的知觉,与我先前在夺天塔下时一模一样,那时我吸干了赵无惮和敖刚,方才若非你及时拦阻,只怕他们三个也会落得同样下场。”
夏静缘惊讶道:“你是说,他们三个患了与赵无惮、敖刚相同的病?”
华玄点了点头。
夏静缘道:“可是赵无惮的病不是源于当年和霍亢相斗时受的内伤吗,这些人怎么会得……对了,方才那个洪万钧说,他曾经替赵无惮疗过伤,以致染病,而刘云松和肖束替洪万钧疗伤,又接连染上……”
华玄眸色一沉,脑中突然迸入了耿丹阳曾对自己说过的一段话——
耿丹阳叹了口气:“不瞒两位,当年我们曲师兄被魔教教主霍亢所伤,我们师兄弟四人都先后以内功替他疗过伤,谁知曲师兄的内伤十分古怪,我们四人竟然先后都被传染上了。其中又以二师兄杨夕澜和四师兄敖刚染病的状况最重。二师兄内功修为在我们四人中最高,却死得最早,想必便是那怪病作祟。如今四师兄也已卧病在床,病症与二师兄一模一样。我与申屠师兄虽然尚未出现异状,可谁知道是否有一日会突然发作,重蹈二师兄和四师兄的覆辙。”
华玄心头一震,耳边又响起了萧泯和莫迥的言论——
萧泯道:“那魔教的武功十分诡异,爹爹所受内伤更是古怪,发作起来,生不如死,就连孙凝叔叔也束手无策。孙叔叔远赴天竺寻觅迦孪,有一半是为了爹爹。后来孙叔叔虽然回来了,却遭小人暗算,不幸惨死。爹爹当年受人蒙蔽,始终不知道孙叔叔带回了迦孪。二十多年来,他每日都受到伤病折磨,痛苦不已。当时六道轮另外五道的道主都是我爹爹的师弟,不忍看他煎熬,便以内功替他医治,可谁知……谁知替我爹爹疗伤的那五位轮主也都相继染上了和我爹爹相同的诡异病症。其中一位,更是伤重去世,他便是崔道主的师父。”
莫迥凝重道:“三十八年前于魔教一战,霍亢虽死,我正派人士也损失惨重,五庞掌门,两死三伤,羽衣掌门阮虹与我师父唐天泽都在大战后不久伤重去世,更奇怪的是,当时替我师父疗过伤的几位师伯师叔都相继染上了怪病,遍寻名医亦难以治愈。我曾赴潇湘与羽衣派秦掌门商议此事,不想她羽衣派亦受此困扰。好在三十八年前我与秦若掌门年轻功浅,并未与师父有内功接触,是才躲过一劫。后来替我师父疗伤的那几位师叔师伯相继去世,我原本想,这怪症的阴霾也随之散去,却未曾想到,这几位师叔师伯的弟子竟也染上了相同的疾病!原来这怪病便如魔咒一般,只要一方染上怪症,另一方与其有内功接触,便会传染上,是以这怪症在师兄弟之间、师徒之间相互传染,不能断绝。”
回忆至此,华玄猛地睁开了眼睛,脸上露出恍然之色,他喃喃道:“莫非……莫非这才是霍亢真正的诅咒?”
夜色深沉,皎月被乌云遮住,旷野间回荡着如野兽啸叫般的疾风声。
华夏二人早已离去,洪万钧、刘云松和肖束却从昏迷中醒了过来,三人都觉全身剧痛,头痛欲裂,缓缓睁开眼,不由得寒毛直竖!
在他们的身周,飘荡着几个幽暗的东西,瞧不见脑袋手足,像是几团乍分乍合的黑雾。
洪万钧颤声道:“你们……你们是谁?”对方并不答话,但这眨眼间,那东西的数量徒增了几十倍,几百倍,重重叠叠地将三人围在了垓心。
几乎透不过气的喘息声中,四个沙哑的字音从刘云松的喉咙里挤了出来:“幽……幽冥鬼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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