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源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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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源 一

  

    事情就发生在某年的元旦之后,具体几号我给忘了。那天很冷,冰冻的天气,本来这种时候我肯定是猫在杭州的家里,要么偶尔去一下铺子,总之就是不太会在这种情况下出远门的。不过那年是个例外——我不得不和家人一起,长途跋涉,回到长沙边缘的一个山村里。

    村子是我们的祖村,名字叫冒沙井。

    外表看起来,它和一般的新农村没什么区别。外围的屋子垒起老高,贴着花里胡哨的瓷片,往里面一点是老村子,顺着山势有很多老黄泥房。

    那些真的是很老的房子了,最初的梁子是什么时候立起来的几乎已不可考。大部分是给老人住的,有些已经没了人,变成无主的孤房,整个都是斜的,看上去随时都会塌的样子。

    我们这次来祖村,并不是为叙旧过年的。事实上,从我出身到现在,回老家的次数加起来都没超过一只手,特别是大学之后就更不愿回来。这里十里八乡什么都没有,就连电视也只有几个台,没劲透了。

    不过这一次却不得不回来,不仅是我,就连三叔、二叔,我老爹都必须回来。

    表面上看,似乎是村里出了什么大事,然而实际的原因却很让人无语——因为本地要修高速公路,正好穿过了老墓地,所以家里的祖坟必须迁走,否则就要给推土机给铲平了。

    这种在我看来非常无奈的事,村里的老头子们却都十分看重。

    迁主坟就是要换风水,扰先人,总之是大事。我老爹是长子,我们一家又是村里吴家最兴旺的一支,所以我爹他们三兄弟就一定得回来主持大局,其实说穿了,也就是掏大头的银子。

    我爹是出了名的好说话,立刻答应了,还说顺便可以让我和几个堂兄弟认主归宗,所以我才跟着回到了村里。

    本来我还有一点祈望,这次一起回来这么些人,可能会比之前有意思。因为到底是在山里,要是有伴儿,还是能搞点乐子的。我记得表公那边有杆老猎枪,打猎也算是不错的消遣了。没想到二叔到了就给抓去给人看风水,三叔是这里的地头,一年要往返五十多回,一下车便找人搓麻将去了。我父亲被几个本家的老头抓去商量事情。他知道我不安生,再三强调不让我乱跑。他们在祠堂前说事,我就给一人撂在祠堂后院闲晃悠。

    我家的祠堂处在老村的地界,是间大房子。不过和那些电视里看到的古宅不同,这间老房也是由黄泥抹起来的,没有白墙黑瓦。一进去先是个院子,中间有亭子一样的戏台,再里面就是灵堂。灵堂又高又大,但往上看屋顶,星星点点全是破洞,下雨天肯定不安生。祖先的灵牌就放在灵堂尽头,墙壁上挖了好多佛龛一样的洞,每个洞里两个牌,都是老祖宗的名字,前面是供桌,不过供烛都改用电的了。

    这祠堂还是我爷爷出资修复的,所以年代也比较久了。吴家的人丁本就不太兴旺,加上最旺的一支全都迁到杭州去了,所以这祠堂如今的情形,还算过得去。

    我找了一下爷爷的灵位,算是块大牌子了。其实他是入赘到吴家的,按理说不够格上这个祠堂,现在上了,必然是他生前搞的手脚。

    这种地方本就极无聊,加上天气寒冷,祠堂里根本没人,我一下子就耐不住了,开始四处摸摸碰碰,读读对联,看看功德碑。

    这时候,我忽然就发现祠堂的边上有一道走廊,通到一个门,出去之后就是祠堂后面的空地,那里有间老茅草屋子。

    当时我也没多想,就走了过去。一方面空地上有太阳,另一方面茅草屋子看上去挺古老的,门上还挂着大铁链锁,看上去挺吸引人的。

    走到边上,我细看锁的样子,就发现这屋子应该是锁上好些年头了,窗户就是两个大窟窿,窗框上糊着非常古老的报纸,连块玻璃都没有。

    我实在百无聊赖,便探头往里面瞧去——屋里很暗,但是依然能分辨里面全是干柴,地是泥地,在干柴上面,是一只涂满干泥的大头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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