蛱侠铗 第三部 7
“铁犀盟!”甄裕大吃一惊,万料不到这神秘人竟和铁犀盟有关。
“那人究竟和铁犀盟是何关系?”叶晓也忍不住喝问。
“何止有关。”简潜开哭丧着脸,“这位客人就是铁犀盟盟主虞紫穹的千金,虞大小姐。”
甄裕和叶晓面面相觑,难以置信。
甄裕急忙把虞薇薇的画像也取出来:“是虞薇薇,你没看错?”
“岂会认错,虞大小姐三年前便在馨香阁存了一笔银子,时不时让我们备好酒菜让她带走,只是她让我们守好秘密,即便对虞盟主也不可泄漏。三年来我与虞大小姐见面不下二十次,怎会认不出她?”
甄裕审视简潜开的神情,显然他并不知晓虞薇薇已死,否则早吓得屁滚尿流。
“这个女子!”简潜开的眼睛突然瞥向甄裕手里的另一幅画像,“这个女子不是虞大小姐身边的那个丫环么?好像叫阿酥,我也见过几次,每次虞大小姐都有她陪着,有时候她也替虞大小姐来。”
甄裕脸色大变,简潜开所指的这幅画像,正是裴青所述那个让其在裴宅建造密室的女子。
一切都大出意料,安排下宴席的正是虞薇薇本人,建造密室的则是虞薇薇的丫环阿酥。阿酥是个丫环,无权无财,建造密室多半是受到虞薇薇的指使。也就是说,虞薇薇在三年前就在做一件极其隐秘的事,隐秘到连虞紫穹也不知晓。而这件事,很可能就是她丧命的源头。
甄裕脑中急速转动,目光下垂,瞥到手中的信上“父亲大人亲启”六字,登时明白这是虞薇薇写给虞紫穹的,依照她先前对简潜开的嘱咐,显然已经预知了什么征兆,也就是说,答案,很可能就在信中!
忙不迭地,他将封口一把撕开。简潜开大声惊呼,奔来拦阻,叶晓长剑出鞘,连忙拦住。甄裕深吸一口气瞧去,内中只有一张信笺,笺首提着一首长诗: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恨不生同时,****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莫如同日死,来世一起生。
笺中文字显为女子手笔,与方才两张字条的字迹相同,诗的含义甄裕一眼便明了:一名女子恋上比自己年长的男子,但因年龄悬殊,女子由此感叹命运多舛,宁愿与那男子同日而亡,死后一起投胎转世,期盼来世能做对年龄相近的恋人。
虞薇薇写这首诗是什么意思?甄裕一时不懂,再往下瞧,愕然大惊:
薇薇自至人世,盼得之者无不得之,盼独享者无不独享,唯爱情,竟为旁人占得先机,恨不能早识爱郎。幽会三载,虽难以朝夕相伴,痛并欣悦,无以复求。然今日爱郎欲始乱终弃,令吾痛不欲生。不能同生,唯有同死,今世无缘,来生再续。
女儿不孝,深陷孽情,难以自拔,今殉情而死,望父亲切莫伤悲。终盼顾念父女之情,令吾与爱郎同葬一穴。诸事乃薇薇孤行一意,无关阿酥,勿究其踪。
薇薇绝笔
甄裕一下子蒙了,看了看叶晓,只见她也是一样的神情。
他脑中回想起虞薇薇脸上的笑容,还有她手中所握那柄已经认定是杀人凶器的四棱锏,再想到那死去男子的容貌年龄,终于恍然大悟。
这就是自己苦苦追寻的真相?虞薇薇建造那密室乃是为了与那男子偷情,两人幽会了三年,终因那男子不愿再续私情,虞薇薇遂起怨念,约那男子相会,用四棱锏杀死他后便服毒自尽!
一切似乎都已水落石出,若撇开虞薇薇的身份,这不过是一起寻常的殉情案,与鬼蛱蝶毫无关系。甄裕感到深深的挫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叶晓对真相同样难以接受,她的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呆立如木偶。
“我、我回去六扇门向总捕头通报。”叶晓先回过神来,丢下这句话,匆匆离去。
甄裕叹了口气,也站起身,缓缓地走出馨香阁,想到自己当初在鬼宅许下揪出真凶的豪言,现在却要告诉虞紫穹他女儿就是杀人凶手,顿觉无地自容。
他有些不知所措,浑浑噩噩地向前走,却不经意间看见馨香阁对面有一个茶馆中,一个眼熟的背影正端坐着饮茶,其身形衣裳都再熟悉不过,不是华玄是谁?
只是那里并不只坐着华玄一个人,在他对面,还有另一个男子,穿着灰色衣裳,但脸庞被华玄身躯遮挡,难以看见。
甄裕心头难受,只想找华玄诉苦,不想正巧见到他,如遇救星,正要快步过去,忽听背后一人疾步靠近,转头看去,却是林斌。
林斌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看着甄裕,眼神中露出总算找到你了的蕴意,然后急忙把嘴凑到甄裕耳边:“终于有人认出那男子了。”
这个时候,那男子是谁还重要么?抱着尽快结案的心思,甄裕问道:“他娘的,那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这人是锦凤镖局总镖头秦碧凤的丈夫,姓崔名遥。”
甄裕没料到此人身份如此特殊,稍加思索,不禁觉得或许会有蹊跷可挖,一时无暇再见华玄,便决意先随林斌赶回去。
梁郁秋透过华玄腋下的空隙,目送那个濯门弟子和六扇门捕快的身影消逝,随之移正身躯,泰然地饮了一口茶。
有些意外,他刚在茶馆里坐下不久,便见到甄裕从馨香阁走出来,不过在意料中的是,他离开时神情沮丧,失望至极,显然真相和他们心中所想大相径庭。
那个濯门弟子能这般快就找到馨香阁来,实属不易。梁郁秋想,他很可能也已经得到了证实虞薇薇是“殉情而死”的证据。如果没有意外的状况发生,一切很快就会盖棺定论,这只是虞薇薇自演的一场闹剧,不会有丝毫鬼蛱蝶的痕迹。
“你与十年前一样,不时就会走神,脑中定有了什么稀奇古怪的念头。”思绪忽然被坐在对面的华玄打断。梁郁秋微微一怔,尴尬地笑笑,心中暗自提醒自己在这个钩赜派弟子面前切要小心,可不能露出半点破绽。
“前日听说四川西昌北发生了地震,我方才看到这茶楼檐角的斗栱,忽然想如何改变房屋构造,以抵御地震,是才失礼了,莫见怪。”
“哪里,论及痴愣走神,华玄亦不遑多让,方才依稀从眼中看到另一个自己,只是觉得很有趣。”华玄微笑着,替他斟上了茶,“不过说到抗震,倒让我想到了一些武功上的法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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