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回 心猿意马老娘疑硬捐
张老师名字“明辉”,今年五十三岁,再过三五年就要退休了。他只有一个儿子,在华南理工大学读书。家里除了老伴,就是他了。因为他老伴喜欢骂人,所以,张老师很少回家,连节假日也不例外。如果不是有必要的事要办,他一般不会自投虎口,回到那个危险的窝。
张老师最大的嗜好是打麻将。只要口袋里有些剩余钱,他就一定坐在牌桌边。夜里打了个通宵,白天上课就无精打采。孩子们在下边写字,忽然觉得讲台上无声无息,抬头一看,呀!张老师的脑袋歪在讲台上,睡得正香呢。
学生们把这事带回家里说,他们的家长都笑弯了腰,不久,几句歌谣就传开了。
张明辉,一去打牌就不回。
张老师,哪次打牌哪次输。
有一次,回家拿户口簿,老伴做了饭让他吃。吃着吃着,他竟然打起盹来,拿在手中的筷子也落了。他老伴就喊:“筷子掉了!”
张老师模糊中连忙叫道:“什么?红中?我碰!”
老伴听了,只觉得又气又好笑,便抓住机会,狗血淋头地又骂了一顿。
张老师一个月的工资是一千七百块。每月拿了工资,取出七百给自己当伙食,其余的都交给老伴。这个月,他不回家,支了工资,就让一位老乡捎带回去。这老乡是个泥水匠,爱说笑,少年时候是张老师的玩伴。这次学校的房子坏了,张老师想帮衬老朋友,便把他这个小时候的伙伴推荐给校长。就这样,他这老乡便带了全套家伙,到这里干活。
这泥水匠每天早上来,晚上就回去,从不在这里过夜。张老师把一千块钱数了三遍。末了,若有所思地又从里面抽出一张,最后才交给泥水匠。他还嘱咐泥水匠,给大嫂捎钱的时候千万别多说话。
傍晚时分,泥水匠回到村子里,把钱交给张大嫂。张大嫂接过钱,数了数,发现比往常少了一百元,就说:“明辉他又多留了一百块,干嘛呐他?”
老乡听了,装了个鬼脸笑着。老乡说:“我听说,老张呀,他有个相好的哟。”
张老师的老伴咯咯地笑起来,说:“他那猪八戒样,又老又丑,哪个女的会看上他呢?”
同乡笑着走了。但是,他不知道,他的这句玩笑话,在张老师老伴的心海里,正慢慢地酝酿成一场台风呢。
对老乡那句玩笑话,张老师老伴开始还不大放在心上。可是,夜里却做了个梦,梦到她的老张一手搭在一个陌生女人的肩上,渐行渐远,她大吃一惊,就醒过来,再也睡不着。她这时才想起,老张有好长时间不曾回家了。她又记起,上次老张回家的时候,人特别有精神,还穿了一套新衣服。哇!敢情这老头在外面真的有个相好了?
她巴不得天立即就亮,可是,今儿这个夜不知为什么越来越长。
天刚朦朦亮,张老师老伴就收拾了几套衣服,用蛇皮袋一包,出门了。这一回,她打算到老张的学校驻扎下去,不逮住这个狐狸精决不罢手。。
穿过几条村子,又翻过一座山头,张大嫂浑身露水地到了老张的学校。老张他们还未起床。
学校坐落在山脚下,一幢教学楼,一排教师宿舍平房。她找准了老张的门口,用力敲门。很长时间,张老师才磨磨蹭蹭地出来了。
老张开了门,一看到张大嫂,脸色大变。与其说是惊愕,倒不如说是恐惧,嘴吧张着。忘了说话。他老伴瞧他这副模样,心里咯噔了一下。她越发相信自己的疑虑了。她也不管老张说话不说话了,睁着眼睛直窜进去。她东瞧瞧,西瞧瞧,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老张终于回过神来,发话了。
“你发神经了你?”
他老伴没能找到一根狐狸毛,便恶狠狠地说:“我发神经?我问你,张明辉,那一百块钱,你给哪个狐狸精了?”
“什么一百块钱呀?”张老师一头雾水。
“还装糊涂!我问你,以前,每月的工资你都给我一千,怎么这个月只有九百?”
张老师终于明白了,便说:“那一百块,是我献捐了。”
“献捐?捐给谁了?”
“政府。”
“献给政府干啥用?”
“扶贫!”
“扶谁的贫呀?”
“这个我哪知道呀?”同时,他还在心里说,如果我能知道这个,我还会娶你这样的黄脸婆吗?
说扶贫,他老伴就更加不相信了。他们家穷,在村子里己经榜上有名。村书记正准备把他们家搞成“低保户”。现在却要他家老张去扶贫,这不是疯了吗?
“你经常哭没钱,怎么会去献捐呢?怎么会去扶贫呢?你有多少斤两我还不清楚吗?”
“也不是我要献捐,是他们硬扣去的。”
“胡说!你欺我没文化,可老娘我经过的事多了。献捐,是自愿的,哪有硬扣的道理,那不成抢劫了么?”
张老师搓着两手,在房里走来走去。“哎呀!跟你说不清,你若不信,不妨叫隔壁的小官老师来问问。”
这时,门口一个人影一闪,官康海进来了。不知什么时候,他己经在门外等候着了。
官康海说:“大嫂呀,那一百块钱,的确是张老师献捐去了。”
都串通好了。张大嫂怒眼瞪着官康海。“那你说,官老师,你献了多少?”
“我嘛,一块钱都不捐!”
“呀!你听,官老师一块都不捐,你还说人家硬扣呐!”
张老师嘟哝着,“我能像他吗?”
“他怎么啦?”
“他思想落后,不不不,他人烂,也不是不是,他有些疯!”
官康海听得真切,立即发怒。他最忌讳别人说他疯,若骂他祖宗八代都可宽恕。
“张明辉,话怎能这样说呢?你说我烂,我烂哪里啦?真是知人知心不知面,我一直把你当大哥看,想不到你一直这样看我!不是我要说你,那次,黄寡妇在你房里鬼鬼祟祟了很久,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张老师听了脸色立即变得灰白,心里叫苦不迭。死了死了,这次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张大嫂骂道:“你这没良心的狗吃,还说不是。你知道在家里我的日子怎么过吗?你给的一千块钱,我得给儿子寄去八百,剩下二三百,也要吃也要用,还有来往人情,我都不想活了,你还有心干这种事呀!”
说到伤心处,张大嫂“哇——”地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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