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泄私愤举报乱收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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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泄私愤举报乱收费

  

    官康海的那只小狗养了一个月便失踪了。一天早上,张老师在宿舍后面叫:

    “康海,康海,你家人大代表在这里!”

    官康海一听,激动地跳起来,连忙跑到宿舍后面去。人世间,没有什么再比“苦苦寻觅之后失而复得”让人激动了!

    可是,官康海看到他的小狗的时候,差点又晕了过去。他的那只小狗被什么人打死了,脑袋开花地躺在地上。顿时,官康海悲愤交加。究竟是谁下这么毒手?在他混乱的脑子里,所有可能的凶手立即排成一条队伍转了几圈。

    化悲痛为力量,他把小狗埋了,然后才对凶手进行排查。最后锁定,这个凶手只能是马识途。

    自从那天因捐款的事发生纠纷后,官康海就觉得,这马识途处处提防他、暗算他。

    “等着瞧吧!”官康海突然叫了一声。

    从此,他在他宿舍的门板上钻了一个小孔,时常在门后窥视马识途的行踪。

    有一天中午,官康海从门板的小孔中看到,在马识途的宿舍门口,站着一位指手划脚的学生家长。他立即凝神细听。

    “马老师呀,这次又叫我孩子交10元,是做什么用?”

    “试卷费!”

    “那上一周交的10块钱呢?”

    “也是试卷费,上周的是第一单元,这次的是第二单元。”马识途眼皮低垂,慢慢地回答着。

    学生家长听了立即躁动。“这么说,以后还要没完没了地交下去?怪不得你们老师活得这么滋润呐!我先去问问你们的周校长。”学生家长气愤愤地到了周扒皮校长的宿舍。

    扒皮校长正在牙疼,一手捧着下腭,坐在床上痛苦着。这时,他见一条汉子虎着脸进来,马上就知道没有什么好事了。

    汉子说:“周校长,你们学校是怎么搞的?开学到现在才六周,却要学生交了七次钱!”

    周扒皮校长听了,心放了下来,双手乱摇。他说:“莫乱说,老弟呀,现在正是狠刹乱收费风,我周某即使是有贼心也没有这个贼胆。一定是你孩子嘴谗,骗你钱栽赃给学校了。”

    汉子便把马识途收他孩子的钱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周扒皮校长愣着两眼,满脸不相信。末了,他说:“老弟,你先回去,这事让我查查,情况如果属实,我会批评他,而且把钱退给学生。”

    可是,自始至终,对这件事,周扒皮压根儿都没过问马识途一句。他知道,现在的老师都不是省油的灯,穷腰杆又直又硬。弄得不好,自讨没趣。

    过了一周,马识途的班的学生又交了第三单元试卷费10元。

    官康海愤愤不平了。他想起他表哥王一曲的一个老同学。那老同学姓郑,在县检察局里任干事。郑干事曾经多次给他表哥以及他说过,下面学校若有什么违法的事,比如像乱收费诱奸女学生之类的,请告诉他。因为他的局里规定,每个人每年必须立案几件。

    于是,官康海毫不犹豫地拨通了郑干事的手机。

    电话一开始,官康海就听到了对方因为激动而急促的喘气声。官康海一口气把马识途乱收费的事说了。

    “是哪里的中学?”电话那头问。

    “不是,”官康海纠正说,“附城镇子虚小学!”

    一时,电话那头沉默了下来,官康海感觉到对方像皮球那样正在泄气。官康海一急,便说:“郑干事,你要为民做主啊!那家伙净是挣些不义之财,还强行承包人家土地几百亩,简直是地方上一恶霸,富得流油啊!”

    这回,电话那头传来了有力的声音。

    “好!你等着。”

    第二天,一辆白色的面包车开进了子虚小学。小学生像苍蝇那样都围了上去。车门一开,走下三个人。为首那人穿一套黑色西装,戴着一副酒瓶底似的厚眼镜,脸色黝黑,微胖。官康海远远就认出,这是郑干事。

    这三人径直走向周扒皮校长的宿舍。

    “您是周校长吧?”

    “诸位是——”周扒皮狐疑看着这三人。

    “我们是县检察局……”刚听到这里,周校长耳边嗡地响起来,脑袋立即变大,全身起鸡皮疙瘩,一下子瘫在椅子上。

    “有人举报你校乱收费,所以我们不得不来查查。”

    周扒皮抬头问:“您说什么呀?”

    郑干事只好又重新说了一遍。

    阿弥佗佛!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周校长总算镇定了下来。周校长一手摇了一下,说,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可是,举报人都指名道姓了,说你校马识途老师——”

    “那你找马老师问吧!这件事我一概不知。”

    “可是你身为校长,必须协助调查。”

    “这倒是,但我能为你们做什么呢?要不要我把马老师叫来?”

    “这个且慢!我听说这马识途老师还强行承包人家几百亩地,这事可真吗?”

    周校长哈哈地大笑。“郑局长呀,你这是听谁说的?那老马穷得连皮鞋都舍不得买一双,哪有钱当老板包地呢?”

    郑干事脸色变得非常难看。他眼光向门外一扫,看到几个老师,一群学生正靠拢过来,但人群里没有官康海。

    “周校长,你先把马老师叫来吧。”郑干事面无表情地说。

    周扒皮从座位上站起,三步蹿出门外。他对门外围了一圈的小学生连喝带骂。“有什么好看?滚!都滚!马不停蹄地给我滚!”

    一会儿,马识途跟着周扒皮来了。他一在门口出现,检察局的三个同志眼光都齐唰唰地集中在他脚下那双褪了皮的皮鞋上。这六道眼光有如激光似的,烫得马识途两脚发疼,几乎要跳起来。

    马识途垂头丧气地找了一个角落坐下。还是郑干事开口。郑干事睨着马识途说:“马老师呀,事情是这样,有革命群众检举你向学生乱收费,所以呢,我们不得不来调查调查。所以呢,你要如实地把事情向我们交代,争取组织宽大处理。”

    另外两个检察局的同志连忙打开笔记本,煞有介事地记录着。坐在一边的张明辉老师好奇地伸长脖子要看。当他刚刚看清笔记本上的字迹像法师画符那样,开始惊讶的时候,笔记本就合上了。画符的法师白了他一眼,倏地,张老师像变色龙一样,整条脖子都红透了。

    “马识途老师,这个学期你一共向学生收了多少次钱?”

    “七次。”

    “详细点,哪七次?每次多少钱?”

    “第一周,收10元。”

    “第二周……”

    “慢!是每人10元还是全班共收10元?而且,这10元用途是什么?另外,也要交代,你班学生实际人数是多少?”

    “第一周,每个学生收10元,班会费;第二周每人10元,活动费;——哦,我班学生包括班长在内,共二十五名——笫三周,每人10元,我这科第一单元试卷费;第四周,每人交资料费45元……”

    郑干事打断了马识途的检讨。“什么资料这么贵?”

    马识途抬起头,瞅了校长一眼。周扒皮校长便开腔了。

    “这45元资料是上头要求的,全县小学生人手一份。”

    “什么资料这么重要?”

    周校长回答说“书名是《反腐倡廉》”

    “啊?!”郑干事瞪着眼睛,“反腐倡廉怎么倡到娃娃身上啦?荒唐!”

    周校长说:“所以说,这个不关我们。”

    “好,马老师,继续讲你的。”

    马识途便说:“第五周第一次每人收5元,打预防针费,第二次每人收5元,探望班上一个生病的学生;笫六周,第一次,我这科第二单元试卷费人均10元。第二次,扶贫捐款3元;第七周,我这科第三单元试卷费10元;第八周……”

    说到这,周校长喝了起来:“什么第八周?现在第七周还未结束!”于是,大家回过神来,捧腹大笑。

    郑干事连连摇头,表情十分严肃,他说:“所以呢,你们老师也太不像样了!封建社会的苛捐杂税都没你们的牛毛多!学生都在这样的水深火热中,他们还有心思读书?——你们生活苦我也知道,但是,你们想通过这种方法来改善生活,绝对是不现实的。你们这种做法,在革命群众中产生非常恶劣的影响。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这样吧,马老师的材料我们暂不向上汇报,但是,马老师要毫不犹豫地把钱退还学生。”

    周校长立即接着说:“那当然,多亏郑局长通情达理!识途,还不快点谢恩?”

    马识途终于拨开乌云见到了明月,激动地说:“感谢郑局长!”

    “要感谢党,感谢组织——唉,为了你,白忙了我们一天工夫。”郑干事看了看手表说,“是吃午饭的时间了,周校长,这近处有饭店吗?”

    “有、有有,”周扒皮连忙说,“老马呀,你带郑局长三人去吃饭。”

    马识途便随三人向面包年走去。可是,到了面包车的旁边,郑干事的脸又黑起来,因为他发现面包车两边的反光镜被调皮的学生摘去了。

    郑干事让马识途把他校长叫来。周扒皮不知什么事,一边笑一边走来。

    郑干事不高兴地说:“周校长呀!你看你学生干的好事!把我车子的反光镜都摘去了。你是怎么教育学生的?”

    周扒皮装出一副苦脸,说:“郑局长,你不知道,现在的学生个个都是孙悟空啊!我们老师都是老妖怪。你说,妖怪斗得过孙悟空吗?”

    “周校长,我不跟你贫嘴,我只问你,我车子被你学生弄坏了,该谁负责?”

    啊!原来是这回事。你明明白白说出来不就得了吗?周扒皮说:“当然是我们学校负责。马老师,你顺便买一副反光镜给他车子装上,回头学校给你报销二百元。”

    “这还像话!”郑干事四人这才开车走了。

    事情的经过,官康海都在门后通过小孔监控着。当他看见马识途坐着郑干事的车去吃饭的时候,他有一种被冷落的感觉。他不明白,郑干事请吃饭怎么会请马识途而不是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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