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因祸得福疯子更上一层楼
教育局长林波也不食言,立即给官康海写了一张调令,把官康海从子虚小学调到云梦初级中学。官康海心情十分舒畅,立即回到子虚小学,把行李打包。学校的七个同事,包括马识途,都来给他送行。官康海拍着马识途的肩膀说:“老马呀,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以后不会恨你了。”大家都嘻嘻地笑。
官康海发觉,几张笑脸中,唯有周扒皮校长笑得最灿烂。其余的或多或少地带一些苦笑。官康海便说,周校长,这几年来,我给你添了不少麻烦。现在好了,学校终于少了一害。周扒皮校长赶忙说,哪里哪里!大家哄地又大笑不止。
到中学去当教师,是官康海多年来梦寐以求的愿望。他还清楚地记得,1990年,他父亲一个朋友在一间中学当校长,这位校长当时答应接收官康海到他学校里,但是,须得教育局人事股批准。官康海听了,十分兴奋,连忙上城,找到教育局人事股的黄股长。黄股长脸盘浮肿,皱着眉头,说,官老师,这事现在我做不了主。你找粱光副股长吧。
官康海很感诧异说,你是正股长做不了主,他一个副股长反而能做主?黄股长苦笑说,官老师呀,官场的事你不懂。
后来,官康海才知道,当时管教育的县长姓粱,是粱副股长的本家兄弟。因此,粱付股长便全面掌控人事调动的大权,黄股长只好成了勤杂工。
粱光不住在教育局的职工大楼里,而住在他老婆的单位里。
中午的时候,官康海问明了粱光股长的宿舍,然后买了一个烧鸭,用塑料袋包住,底气十足地去敲门。粱光股长非常友好地接待他。梁股长一张凹嘴巴,乍一看,有些像******。他微微地笑着,听官康海陈述他的要求。官康海为了搏得人家同情,把自已的处境渲染得十分凄惨。最后强调说,如果这次调动不成,女朋友就一定离他而去了。
粱股长听了,果然十分同情,并且说这事很容易办,他嘱咐官康海下午到人事股办公室等他,到时候拿调令。官康海松了一口气,出了粱股长的家门,走在大街上,觉得天空非常开阔。回想起人家粱股长和蔼可亲,对比起他的教办主任古怪刁钻,官康海感慨良多。唉!真是大官好见,小鬼难缠。
好不容易等到下午的上班时间,官康海急忙赶到人事股的办公室。一看,粱股长还没来,办公室里早有几个大概也是要求调动的教师,他们心事重重,坐落不安。
又等了一会,梁股长终于来了,他一只手拿着一个黑皮包,一边腋着一个公文袋。官康海连忙迎上去。他顿时觉得,粱股长异常冷漠,似乎中午的事不曾发生一样。
粱股长先用尘扫扫了扫办公桌,然后坐下,慢慢地从文件袋里掏出各种文件,整整齐齐地叠到桌子一边,最后,才掏出一根烟,抽起来。其间,他什么人也沒看,好像办公室里除了他再没什么人一样。
大家都屏息凝声,等到觉得粱股长可以接受问题了的时候,才蜂拥上去。
真是几家欢乐几家愁,有的笑咪咪地拿走调令,有的恨恨地骂着,拖着沉重双腿走了出去。
出的出,入的入,好不容易才钻了个空档,官康海就凑上去。官康海说:”粱股长,办我的吧。”
粱股长眉头一挑,说,你什么事呀?
“中午你说给我调令呀!”
“噢”梁股长突然记起,“情况有变了,先等等看。”
“还等什么呐?”官康海满脸疑惑。
“不等你就不等嘛!”粱股长发火了。这时,黃股长也来了,看这情形,就说,梁知县,这小事一桩,你就给他办嘛。
粱股长警觉起来。“黃领导,你认识他?”黄股长连忙说,不不,我怎么认识呢?梁股长又说,那么你给他办吧。这时候,梁股长的手机响了起来,梁股长连忙掏出接听,一边接听,一边走出办公室。
官康海一直等到下班,梁股长都没回来。官康海很气愤,趁没有人的时候,把粱股长放在办公桌上的皮包塞到自己的包里。他一回到自己的学校,就拿出那个皮包,打开。傻眼了,里面除了一张纸,什么都没有。那张纸上歪歪斜斜地写着几个字:你是个傻瓜。
官康海差点吐血,把皮包摔到地上,踩了几脚。
官康海把这件事说给他表哥王一曲听,他表哥笑得前俯后仰。他表哥说,你知道一个教师调到城里要送多少钱吗?官康海说,送钱?怎么拿得出手,不如买些东西送踏实。曲哥,你说要多少钱呀?
“五万!”
“五万?”
王一曲说,你从小学上调到中学,没有一万起码也要八千,可是你只是给人家买了一只烧鸭。哎哟,这事你千万不要对别人说,丢人呐!
官康海说,早知这样,我就在那只烧鸭里放些毒鼠强了。他总有一天不得好死的。非常诡异,几年后,梁股长果然不得好死。梁股长有一次出差,坐着的小车在急奔中一只前轮飞脱而出,小车撞在路中间的水泥护栏上,“蓬”的一声,梁股长在大火中烟消云灭了。官康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逢人就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阿弥陀佛,善哉!”
要当中学教师的这条心,就这么死了。谁料到,命运就是这么奇怪,如今,官康海不费一枪一弹,林局长就把他调到中学去。哎呀,太阳总是要在绝望的早晨才会升起。
官康海告别了子虚小学的同事,当天就赶到云梦中学。云梦中学校长徐童,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校长。这天他正在拉肚子,每五分钟就跑到卫生间一次。这时,外面的铁门逢逢逢地响了起来,吓了他一跳。他一激灵,肚子竟立即就不疼了。什么人这样敲门呢?他提着裤带出来,看见一个黑汉子,头发凌乱,背着一个鼓囊囊的布包,正在东张西望。
黑汉子一见他,就问,你是徐童校长吗?
徐校长睨了黑汉子一眼,不吭声,最后很不情愿地点一下头。
“噢!我是官康海官老师,教局调来的。“
啊!原来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官康海!徐校长连忙握起官康海的手,满脸堆笑。
徐校长叫来后勤吴主任,吩咐吴主任安顿好官康海的住宿,然后安排官康海的工作。唉,说起工作安排,徐校长头就疼。现在的教师都不愿意上课,有病的请病假,沒病的也假生病。有些教师秉性善良,假病生不来,只好羡慕人家有病可生。现在又来一条大虫官康海,连公安局长都栽在他的手上,以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闹呢!干脆优待他,不安排他上课,让他协助吴主任管理后勤,享受行政级待遇。主意打定,徐校长便跟官康海商量。满以为官康海一定十分满意,殊不料,听了徐校长的安排,官康海的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官康海说,徐校长,人家教局调我来是要当教师用的,你让我去管理后勤,干行政工作,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认为我没有能力教书吗?
徐校长听了急起来,连忙说没有这个意思,你如果要上课,那就更好。他一边说心里一边嘀咕,哎,这条大虫的脑子原来有问题啊。
最后决定,官康海教七年级三个班的生物,一周六节课。
官康海站在讲台上,扬眉吐气。中学生果然不像小学生,他们对老师不是崇拜,而是充满敌意,个个都想给新来的老师一个下马威。官康海忽然想起《水浒传》里鲁智深初到大相国寺管菜园的时候,几个泼皮就算计着要把鲁智深戏弄一下,结果反被踢进粪窖里去。官康海瞧着讲台下那些蠢蠢欲动的学生,心里觉得好笑。
官康海正在讲台上介绍一种动物,这种动物的皮很厚,所以人们常称它为“厚皮郎”。这时,官康海耳尾听到一句骂声:******妈!
官康海开始不在意,以为是学生们之间嬉骂。他继续在讲台上讲课。“这种厚皮郎——”
“******妈!”骂声又响起。
怎么我每说一句话他就骂?看来,这不是他们之间嬉骂,而是冲着我来了。官康海这么一想,就强压怒火,装得很平静,走近那个学生。
“你骂谁呀?”官康海以为,这家伙一定会否认,或者撒谎。
“骂你呀!”
官康海怔住了。想不到这家伙竟然这样无所畏惧。
“你为什么骂我!”
“你说我爸绰号!”
这时,教室里哄堂大笑。一个学生说:“老师呀,他父亲名字就叫‘厚皮郎’啊。”
教室里笑声更响了。原来如此,官康海悻悻地回到讲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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