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已经是破鞋了
这是简小七第一次看见霍怀荆练武。
她从来都不敢正眼去看恩公，只觉得自己不配，也是不敬。
但是不经意间，总有对上视线的时候。每每这样，简小七都会慌忙移开视线。但是霍怀荆那双幽黑的瞳眸，总会烙在她的心里。
恩公的眼睛像深水潭子一样，好像有很重的心事，起码她没见过恩公发自眼底的笑意。
以前简小七就想不明白，他年少有为，前程似景，应该意气风发才对。可他却像个深沉的老男人，一点儿也不开心。简小七觉得那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可此时她瞧见的霍怀荆的眼睛却与记忆里的不一样。神采熠熠，炯炯有神，眼睛里散发出来的光芒像是锋锐的刀子，但又没有杀气。
比如那日在大帐子前，恩公砍杀魏将军时，看起来很凶悍，周身都是杀气。谁人见了，都觉得他阴沉沉，冰冷冷的，与他站在一起，好像身子骨的五脏六腑都要冻结一样。
可这时候他与那日完全不同，只让人觉得高贵，俊朗，英武得好像每一招每一式都好看得紧。
简小七心里想了很多很多，而简金钗也没有想到，可以看见这样好看的男人在比武，真的跟村里打架抡锄头的糙汉子完全不一样。
她们全都盯着眼前的两个男子，可是想法却又不同。
简小七对霍怀荆是敬仰与尊崇，而简金钗则是有些痴迷。不是简金钗花痴，其实换一个人，面对如此出众的风华男子，也会是这个反应。
此时，霍怀荆与段天湛双双收了势，调节气息后，看向两个姑娘。
简小七回过神来，深觉自己唐突，怎就呆愣愣地杵在这儿，妨碍恩公练武呢？
她匆忙领着简金钗上前行礼：“见过公子，见过恩公。”又赶忙与简金钗介绍：“这是咱们的少东家，这位就是霍将军，那天救了咱们，还给咱们报仇的恩公。”
简金钗这才慌慌张张地见礼：“见……见过少东家，见过霍将军。”
霍怀荆微微颔首，没有说话，转身就走。
段天湛挑了挑眉，对她们说，“既然来了，就去报道吧。”说完，就去追霍怀荆了。
昨儿段天湛就有些想法，觉得霍怀荆对简小七好像不一样。
本来是决定不去打听的，只等着慢慢观察。可是越想越好奇，像有个小猫咪一直在心口挠爪子。使得他实在憋不住了，就把霍怀荆强留下来，半夜还抱着被子跟他挤一个铺。
这是做好了盘问的准备，就算挥着小皮鞭，也要好好问出个究竟。谁让他们是打小玩到大的兄弟呢？
段天湛做了软磨硬泡的打算，结果啥招数还没用上，人家霍怀荆就坦荡荡的，将几次跟简小七的接触给说了出来。
弄得段天湛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觉得自个儿有点像碎嘴妇人，一点儿风吹草动，就想歪了去。
不过话说回来，这霍怀荆也二十出头了，竟然没个通房或者相好的，段天湛开始怀疑，他在某一方面，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而另一边的简小七，虽然看起来面色如常，可垂在身侧的手，其实一直暗暗掐着自己的大腿。
她觉得自己又出丑了，刚才竟然直勾勾地盯着恩公看，身为女子，太不矜持了。
若是知道恩公昨儿在谦宁茶楼过夜，她就不应该这么早来。
那日癸水来的事儿，简小七只要一看见霍怀荆，就臊得慌，压根都不敢面对他。
可是越是想要躲避，就偏生老是遇见。
简小七真真觉得自己好倒霉，就不能让她将这件事忘了再见到恩公么？
总之她脑子里想七想八的，每每遇见霍怀荆，就会是这种状态。
“咱们现在是要往哪里走？”简金钗发问。
简小七吸一口气，让自己清醒点，“先去账房的张老伯那边，是他给咱们安排屋舍的。”
简金钗讷讷地跟在简小七身后，来到账房。
账房里有好几个人做账，管事是一位姓张的老伯，虽然话很少，但是还是挺好的。张老伯嘱咐一些事情，然后将简小七要住的房间钥匙拿给她。
简小七谢过张老伯，就拉着简金钗来到南边的屋舍。她们会住在最角落的那间，前头三间住的也是女子，是谦宁茶楼的女茶博士。谦宁茶楼目下有八名茶博士，男多女少。
打开房间的门，简金钗忍不住欢呼起来。
屋子里摆着两张床，都是实木的，帐子、被褥、枕头都是很好的料子。
简金钗又打开旁边的橱子，里头挂着几身靛蓝衣裙，上头绣有谦宁茶楼的图徽。
“好漂亮。”简金钗拿起一件，在身上比划，开心地道：“我从来没穿过新衣服，小七快来看，这都是没补丁的衣裳。料子多好啊，我成亲的时候，如果有这样的料子……”说到这边，她就没了声音，低着头，有些伤感。
她如今已经是破鞋了，谁还会要她？天真地想做新娘子，说出来都会让人笑掉大牙。
简小七知道她心里的苦，岔开话题，说：“是啊，你瞧这床，比军营院子里的还要好，我在家只有睡稻草，连板凳架木板的地方都没有。”
“我也是，爹跟哥哥他们做床的时候，没我的份，让我睡在鸡窝外头，虽然我们家还没养鸡，以后也是跟畜生一个窝。”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就流下来了。
简小七为她擦眼泪：“瞧你，都成爱哭鬼了，眼泪这么不值钱？咱们现在有床有新衣服，高兴还来不及呐，你哭丧个脸，东家跟管事看见了，不骂你才怪！”
简金钗抿着唇，重重地点头，简小七说的有道理，她可要精神点，不能被人辞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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