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乱世起
“嘿，你这人装神弄鬼！”张三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睛。这疯丫头家的野男人，搁他面前装神弄鬼。要不是那天他跟这假傻子打过照面，这下估计真的被这人唬住了。
张三硬是把自己绿豆大的眼睛给瞪成牛眼睛了。“昨天我分明就看见，你这小子往那大樟树下边走。那时你还口齿清晰，今天你搁金爷面前装傻子，你糊弄鬼呢！”
这小子！要不是那天他见识过，现在八成也被唬了过去。
“大大大大……大爷！……我……我我冤……冤枉！”祁天临张开嘴哆哆嗦嗦大了半天，然后结结巴巴地把这句话喊了出来。他话虽然是回刚刚张三的问，但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站在旁边的杨婶子。
“闭嘴！你赶紧招认，别等着我们动手让你认！”张三被气糊涂了，说话语无伦次颠倒无序。他本来肚子里没点墨水，这下气得上头，脑子里仅有的几句风雅字词，都还给他短命的穷书生爹了。
祁天临搓搓手，一张脸因为憋着笑变得通红。他开口继续，“我……我我……”
“你！”张三气得天灵盖一抽一抽地疼。站的远点的人不知道，这男人眼睛里明晃晃地装满了挑衅，可他却只有被人逗着玩的份。
张三暗暗啐了一口，我奈何不了你，有的是人奈何得了你！他灵机一动，走到坐在小木凳上的金田面前。可他还未开口，村子里一个精壮男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金爷，这人就是个傻子。我们再怎么问，也是耽误时间。等听完这结巴傻子说完，敌军的逃兵不知道跑什么地方去了。”这精壮男人是之前白天看守秋梅他们的一个庄稼汉。他一边说着，一边走到人群的前面。他看着金田，“我刚刚出去看了看，樟树下边的茅草地里有血迹。血迹从茅草地一路延伸到村口，那人怕是已经逃走了。”
“金茅，你这瞎说什么呢。”这庄稼汉话音刚落，张三立马尖着嗓子喊了起来。他这一肚子坏水，还没借他人之手泼出去，他就不会善罢甘休。
“清早我们就在附近看过，那茅草地根本就没有你说的血迹。”张三眼睛一横，他斜着眼睛睨了一眼金茅，缝一样的眼睛里装满了算计。“在金爷审讯嫌疑犯的要紧关头，你在这满口胡言，你金茅是不是跟敌国逃兵有那么一腿？”
围观的人总是能很轻易地被带动情绪，张三这话一说出口，周围的人已经开始对金茅发出质疑，更有甚者人群之中已经起了骂声。有一个人带头，就有第二个。金茅沉默的空当，人群中有人开始蠢蠢欲动，恨不得要把金茅当成叛贼处死一般。
“金公子，我来说两句。”千钧一刻之际，杨婶子突然走了出来。她走到祁天临的面前，踮着脚抬手摸了摸祁天临的头顶。
杨婶子的儿子在军营里有点职位，虽然在胡村是个外姓人，靠着她儿子的名气她在胡村说话也有点地位。她一开口，原本喧闹的人群开始安静了下来。
“杨婶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金田素来跟杨婶子不合，他这刚想看好戏突然被人打断，心中自然不悦。
“这孩子是我远方侄子，我看着他从小长大，他人是傻了些，可心地没的说。”杨婶子挡在祁天临面前，她继续说道：“这孩子和林丫头一样，小时候被人打了脑袋遇上庸医，所以成了现在这副傻模样。他不会说话，得罪了各位，我杨天峨给大家赔礼道歉了。”
杨婶子说着腿一弯就跪了下来，她扯了一把祁天临的裤子，“傻侄子，赶紧跟各位前辈们道歉赔罪。”
祁天临身形一顿，他很快跪了下来，“对对……对对不……不起。”
“啧！”张三刚想开口说话，就被一边的金田开口打断了。
金田站起身，他走到杨婶子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跪在地上的祁天临。他抬手虚虚地扶了一把，“杨婶子这可使不得，这要是被杨匀看见，我们这群人可是真的被冤枉了。”
今天阴阳怪气地说了一通，手一挥眼睛直直地看着金茅。“你不是说茅草地里有血迹，带我们去看看。”
“杨婶子你就留在这守着你的傻侄子吧，免得这傻小子再做错什么事。”
说完金田带着一大帮子人气势汹汹地离开了林琅的小茅屋。等金田走了，杨婶子才从地上慢慢站起来。见祁天临也想跟着爬起来，她开口呵斥道：“继续跪着！”
祁天临刚想起身，结果杨婶子这一声喊得他一下不知该如何动作。他本来一个膝盖已经离了地面，现在噗通一声又跪了回去。祁天临低头看着自己贴在地面的膝盖，嘴角抽了抽。他这是鬼上身了，还是被人下了蛊术？他堂堂大将军，怎么说跪就跪了，还跪了两次？
“林丫头你也给我过来跪着。”林琅正躲床脚憋着笑，杨婶子的突然又开口说了一句。
林琅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她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果然，杨婶子立马给她丢了一句话。
“丫头你的病已经好了吧。”
杨婶子这话一说出口，林琅不敢怠慢立马就从床上滚了下来。她老老实实下床跪在祁天临身边，噗通一声惹来边上祁天临笑了出声。
“丫头你病好了不跟婶子说，婶子不怪你。你在家留这么个人物，你让婶子怎么说你才好？”杨婶子气不打一处来，这丫头惹这么大个麻烦还不如一直傻下去。现在金田那群人估计有事没事就过来看看，要是被人发现，就连她也保不住这孩子。
林琅听见杨婶子哽咽的声音心里有点愧疚，她抬起头小声喊道：“婶子……”
“喊也没用。我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不是！”杨婶子瞪了一眼林琅，随即她叹了一口气开口问道：“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怕杨婶子不高兴，林琅如实说道：“他是我在河边捡回来的。”
“对对对，我是恩人从河边捡回来的。”杨婶子还没开口，祁天临赶紧咧了一张嘴，插嘴道：“幸好恩人心地好，不然我的命就那么丢了。”
“小子，我没问你话。”杨婶子眼刀子唰唰地往祁天临身上扎。林琅这丫头是她看着长大的，小时候匀儿还没去参军，小子丫头一起玩。她早就做好了林琅以后是她家媳妇的准备了，结果这傻小子横插一脚。
杨婶子一双锐利的眼睛把祁天临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这小子人高马大，脸上手掌上都有伤口，一身的气势跟自己参军三年的儿子一样。她一看就知道，这个男人是个从军之人。
至于林琅是怎么捡到他的，这很明显。难怪上次这丫头跑来问她找药，肯定是用在这小子身上了。杨婶子看祁天临，她怎么看都觉得祁天临这人不顺眼。一身遮都遮不住的血气，跟边上的林琅截然相反。
“婶子我……祁天临他不是个坏人，这你放心。我知道你担心我，担心整个胡村的人受牵连。但祁天临他绝对不是敌国的……”林琅一开口就把话说的太满，结果说到敌国这两个字，她才想起来，她对祁天临一无所知。除了知道这人是个将军之外，她甚至都不知道祁天临是哪里人。
她悄悄地瞥了一眼祁天临，然后十分没底气地开口继续说：“应该不是……”
就在他不知道该如何表述这件事的时候，祁天临突然抬头朝她笑了笑，“放心吧恩人，我和你生在同一片土地上。”
“嗯……”话是这么说，但林琅还是因为自己的一无所知，心情有些低落。
“哎，算了，我也不想多管这事。”杨婶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她抓着林琅的胳膊把林琅扶了起来。看着林琅微微发红的眼圈，她开口说道：“今天这傻小子得罪金田，明日金田跟张三就有可能来找你们麻烦。若是可以离开，丫头你就别再回来了。”
“婶子？”林琅不知杨婶子话中的意思，她赶忙抓着要走的杨婶子问道：“婶子为什么这么说，胡村生我养我，我为何要离开？”
杨婶子回头看了一眼林琅，随即她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山林。沉默片刻之后，她慢慢抬起手，远远地指了指对面的山林。她意味深长道：“傻丫头，乱世马上就要来了。我们这些老了不中用的，就只能看自己的造化了。听婶子一句劝，不要把自己束缚在这片土地上。我知道你现在有想法了，多听听我们老东西的话，对你也不坏。”
“你还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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