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仁真家族
鹞龙寺主殿前的广场中央,突兀的扎着一顶豪华羊毛大帐,大帐里几个法师正给躺在床上的松巴上药,松巴一边疼的不停咧嘴,一边向东巴大师道:
“师父,你一直叫我们让着仁真他们,可他们是怎么对我们的?这么远来了,他不但躲着不见,连个住的地方都不好好安排,一点都不给你面子,不给面子就算了,现在还打人,徒弟挨打不要紧,可传出去丢的是师父的脸啊...”
东巴大师让他说的烦躁不已,最近的几件大事本来就让他心神不安,特别是仁真有可能在今年的法会上宣布让位,在鹞龙寺,自己是最有希望继承这个位置的,能对自己构成威胁的人很少,其他三个经院的大师跟他相比,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不光在修行上,与贵族和王国的关系方面都是如此。所以他最近屡屡告诫手下人,低调行事,特别是不要惹仁真。因为仁真本来就不是一个按常理出牌的人,自己肯定不是他心目中最理想的继承人,两人的想法太不一样了,死守着以前那一套有什么出路,让佛教的僧人们欺负成什么样了?
可这些对仁真讲不通,既然讲不通就只能来硬的,听说仁真的儿子遭到刺杀,不会是那几个小子为了我干的吧?仁真会传位于他儿子?那个连密法都不会、一次辩经都没参加过的毛孩子?依仁真的性子,还真什么事都干的出来。仁真家族也真是厉害,这么多年来,始终高高在上,每一代都有厉害人物,让人不服不行!可惜呀,那孩子还小,要不然,给他时间,以后说不定还真不好对付。不过,眼前还不能把仁真惹毛了,老家伙虽然很少出手,但修为深不可测,在这最后关头,小心为妙,还得再给那些小子们说一下,让他们少生事。
东巴大师在那想来想去烦躁的睡不着,楮野也是兴奋的睡不着,仁真大师虽然没有明说,但话里话外的意思,那帮人很可能跟忠叔的下落有关,辛苦了这么多天,终于有眉目了,他恨不得马上就去逻些。但听仁真大师的口气,那伙人不会马上离开,这里的事也很重要,跟忠叔的事有很大关系,好在只要两三天就结束了。
杨麦看他这样,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先别高兴的太早,就算忠叔有了消息,但这里的事也挺麻烦。”
楮野一脸不解:
“有什么事可麻烦的?”
“咱不是答应了要照顾天宝的吗?仁真大师想让位于天宝,其他人会乖乖就范?”杨麦早就习惯了楮野没心没肺的样子。
“噢,这倒是。上部经院肯定没问题,那些人对仁真大师、对天宝佩服的很,恐怕大师让他们做什么都可以。其他经院不知道是什么态度,西部经院肯定不同意。管他呢,他们不同意又能如何,到时如果再废话,便再踹他两脚,看他还能说什么?”
“怎么不用烧火棍桶两个窟窿呢?这才像是你干的事。”楮野话刚落,沈荆从角落闪了出来。
二人对沈荆的突然出现一点都不奇怪,楮野倒了几碗酒,给沈荆递过去一碗,没想到沈荆却直摇头。
楮野怪道:“怎么回事?当了两天官,酒都不喝了?”
沈荆苦笑:
“不是不喝酒,是喝了太多的酒。”
楮野难得的道:
“那就算了。对了,我们今天刚得到消息,忠叔很可能在逻些。”
沈荆急道:
“确定吗?”
杨麦回道:
“是仁真大师提供的消息,虽然他没有明说那些中土人的身份,但很可能跟忠叔有关。”
沈荆肯定道:
“仁真大师的话确实可信。”
“你也知道仁真大师?”楮野问。
“当然。这里的老百姓可能不听国王的话,但只要仁真大师说一句,他们就算是拼了命也会听。就连禁卫军也对仁真大师敬畏有加。”沈荆还是端起酒碗,喝了一口。
看的楮野哈哈直笑,沈荆自己也苦笑着摇了摇头,跟这两人在一起就这样,放松,嘴上说了不喝,不知不觉一碗酒竟见了底。喝酒其实喝的是人,跟对的人在一起,真是千杯不醉,特痛快。接着道:
“上次你们让我调查一下鹞龙寺,这一查还真是了不得。仁真大师在苯教的地位极高,是资格最老的大师之一。王国、贵族和官员们的所有祭祀、祈福、占卜等活动,几乎都是鹞龙寺的人在做,这其中大多数是西部经院的人。但这不是鹞龙寺在苯教有如此高地位的主要原因。据我调查,苯教有成就的大师有八成修的是五部大论。”
楮野一听叹道:
“那不是说,这八成的大师都是从上部经院出去的?如果真是这样,那苯教岂不是由上部经院所控制?”
沈荆接着道:
“不能这么简单来算。的确,上部经院有仁真大师坐阵,在五部大论上的高度,其他经院、寺庙是比不了的。但是,这八成的大师里面又有八成的人出自上部经院,或在上部经院学习过。这个数目已经很惊人了,要知道,修苯的人数量很大,所以,这八成里面的八成已经是一个很大的群体了。仁真大师这些年很低调,一方面是为了静心修行,一方面也是怕引起有心人的惦记。”
“其他二成是其他寺庙的?”楮野问。
“对。”
“那就是说,苯教的上层有多半跟鹞龙寺有关,跟王国上层打交道的也基本是鹞龙寺的人?”杨麦问道。
“准确的说,苯教的上层有多半跟鹞龙寺的上部经院有关,王国的上层基本跟鹞龙寺西部经院的人打交道。”沈荆回道。
“那不就是鹞龙寺控制了这个王国吗?”楮野问。
“鹞龙寺在王国上层的影响的确很大,但仁真大师一心修行、钻研经书,他不会利用自己的修为及地位去影响别人,影响别人的修行,也不会干涉其他人对经书的理解。问题是如果这种影响力给别人用心的人利用了,那后果就太严重了。”杨麦沉吟道。
“特别是西部经院的人,听说他们早就有这个想法了,禁卫军都有他们的人。”沈荆道。
楮野一拍桌子:
“一定不能让他们得手,仁真大师已经决定让天宝继位,于情于理我们都得帮他。”
沈荆奇道:
“你们跟仁真一家的关系有这么好?”
“仁真大师虽然地位高,但为人平和,以后有机会你一接触就知道了,天宝也是个很可爱的孩子,很有天赋。”杨麦回道。
“仁真家族代代都有大师,执掌鹞龙寺这么多年,绝对不是表面上这么简单,东巴大师想要上位,难度很大,他可能想的太简单了。”沈荆又喝了一口酒。
“一个传承几百年的寺庙,传承几百年的家族,一定有他存在的道理,肯定没那么简单。面对这样的对手,怎么重视都不为过,谁敢轻视肯定会吃大亏。”杨麦同意沈荆的分析。
沈荆一口喝完了第二碗酒:“禁卫军很快也会有行动,我先走了。”
说着站起了身子。
“不再来一碗?”楮野喊。
“滚。”声音已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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