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篇 静谧谷
1
佛曰:
梵语菠萝蜜此云到彼岸
解义离生灭著境生灭起
如水有波浪即名为彼岸离境无生灭
如水常流通即名为彼岸彼岸无生无死
无苦无悲无欲无求是个忘记一切的极乐世界
而有种花
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生于弱水彼岸炫灿绯红
那是彼岸花
彼岸花开花开彼岸
花开无叶叶生无花
相念相惜却不得相见
独自彼岸路
佛唯独不提曼陀罗华,只说它是天堂之花,洁白无瑕,瑞相升起的时候它便会漫天飘落,伴随仙乐阵阵。
三界本相生,却要三界离,三界无界似有界。今天的故事就先从灵界开始,灵界的那点情事呀!就像生长在冥界的彼岸花一样,天上灵界,灵界天上;灵界无情,情生灵界;想念相惜却无动错过,独自天堂路。
思静出生的村子真的很偏,偏得不可思议,茫茫林海,无边无际,无国无界的,在地图上找不到,在人世间没听说过,就像从来没有这个地方一样,如果不是自己确实在那里生活了16年。
那里,整个山谷一年四季都是清新如春,绚丽如夏,深邃如秋,透彻如冬。广袤无垠的古林里满是灵性的奇花异草和飞禽走兽,平静无痕的湖面美轮美奂,就连穿过村子的小溪,也恰如刚从玉女池里沐浴出来的小仙子一样,楚楚动人。春风拂动着她湿漉漉的长发,一路挥洒着,点点滴滴的萌动。爱美的小仙子,鲜花为裙,绿草为带,彩蝶为裾,薄雾为纱,光着脚丫,提着裙角,穿过树林,绕过田野,跑到村头。忽闻村子深处一声笛音,随寻声前去,听着笛声缓缓从低到高,从远到近,引着她,步步深入。忽,曲风骤变,如风咋起,如雷震耳,吓她一跳;忽,又如夜莺低鸣,小雨缠绵,撩她心扉;忽,曲停声消,四周一片沉寂,让她一阵惆怅,欲罢不能。小仙子怅然若失,停留片刻,仍无声,边缓缓走出村尾,带着几许不舍,慢慢投进湖的臂弯里。
这里就是思静的家,静谧谷中的无妄村。村子背后有高耸入云的玉屏山,玉屏山上流下来的瀑布汇聚到了玉女池,池水便通过无邪溪迂回穿过树林、山谷、进入无妄村,最后汇入到村子南面不远的忘情湖。湖的彼岸也是大片大片茂密的古林,常年仙气缭绕,是个孕育生命的好地方。
从记事起,思静所接触到的,就没高过村子后面的玉屏山,深过村子前面的忘情湖,远过村子所在的静谧谷。生活过得,简简单单,但无忧无虑。除了偶尔惦念一下湖对面的那片古林,这是静谧谷的禁地,也是思静最好奇的地方。无意中听到村里的人说起:那片树林里生长着一种非常漂亮的花,一片片洁白洁白的,像天上的飘过的云朵,有着迷人的香气;花香里还蕴藏着一种魔力,会让你忘记一切,不记得自己是谁了,更不要说住在哪里了;所以进了林子的人就会出不来,永永远远地消失了。
思静站在湖边,向着茂密幽暗的树林深处望去,满心恐惧又满心期待,借着枝叶间透过的点点光线,极力窥探着,远处似乎真的闪现出丝丝白润,缕缕幽香。刚想迈步往前走一些,后脑勺上就挨了重重的一敲。哥哥思宁刚放飞完仙鹤,仙鹤白色的影子一点点消失在林子的上空,“看什么呢?走,回家。”
“哥,你看到他们说的那种花了吗?”思静小声地问道。
“啥花?”哥哥一脸地茫然。
“就是那种,白白的,让人看了会忘情,闻了会忘我的花。”思静随手从脚边的扯了一根长长的草茎,绕到左手的食指上,一圈一圈的,直到整个手指缠满了黄绿色的茎。每次她一紧张,就喜欢摆弄她的左手食指。
哥哥看了看思静缠绕着草茎的指尖,有些发青了“你说得是曼陀罗华”。
思静一下子诧异地睁大了眼镜,“曼陀罗华!”
“曼陀罗华,又叫天堂之花。你忘了小时候奶奶告诉咱们,母亲是怎么来到这里的了!她不是本村人,她是父亲在玉屏山采药时救回来的。当时母亲就是从那高高的玉屏山上坠落了下来,顺着瀑布,差点跌到玉女池了。父亲刚好就附在悬崖壁上,他赶紧就跳了下去,在母亲快要落到水面上时抓住了她。不知道是受伤了,还是吓着了,母亲一直昏迷不醒,是父亲违规进了这片树林采了曼陀罗华才救活她的。”
“你说父亲进这林子了,还采了曼陀罗华?他没忘记……忘记了什么吧?这花,不是能让活着的人失忆吗?”
“那是曼珠沙华吧!地狱之花,和曼陀罗华一起被称为姐妹花。曼珠沙华开在冥界的三途河边。它的花香才有魔力,能唤起生前的记忆。咱们这里生长的是曼陀罗华,天堂之花,不是一会事。”
思宁看着思静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不听完就不罢休的样子,就接着告诉她说,“父亲是咱们静谧谷的谷主,又是曼陀罗华的守护神,当然不会有事了。但奶奶担心咱们兄妹岁数小,会惹事,所以闭关前才一再警告我,让我看好你和思远。尤其是你,最调皮捣蛋的,就怕你进了这林子。”思宁停了一下,满脸的严肃,但满眼的疼爱,摸了摸思静的后脑勺,“刚才没给你敲痛吧?今天要不是你死缠烂打的,才不会带你来的。记住了,这片林子是咱们村子的禁地,里面的曼陀罗华是咱们村子负责守护的,答应我不要进去。”
“好的,知道啦。”思静心不在焉地答复着。“奶奶这次又要闭关好久?”
“长的话可能要百年,短的话至少也得几十年。”
“哥,你说母亲不是这里的,那她是从哪里来的?她怎么从来都没跟咱们说过。”
“奶奶说母亲醒过来后就不记得过去了。”
思宁拉过思静的手指,把那个草茎给扯开了,“你不知道吧?咱们的名字都是母亲起的,她还说了一些我们村里人都不知道的东西,所以我猜母亲还记得过去。奶奶说母亲是千百年来咱们村的第一个外面的人。”
“外面的人,你是说出了咱们这里,在静谧谷之外,还有其他人,和我们一样?”
“应该是吧!我也没有来得及多问,奶奶就有事离开了。”
“曼陀罗华,失忆花,好花还是坏花?”思静自言自语,轻轻捏着发紫的手指。
俩人走到船边,思宁伸出右手扶着思静上了小舟,并解开拴在木桩上的绳子,自己一个箭步也跳了上去。两人并肩坐下,拿起身边的浆,向着村子,向着远远高耸在云端的玉屏山划去。这时候,湖面除了小舟荡起的一圈圈涟漪,只有贴着水面低飞的蜻蜓,偶尔经过的小鸟,和湖中飘动的水草。夕阳的余辉斜斜地钻进湖底,五彩的石头,银白色的月光鱼,金黄色的幸运鱼,青蓝色的拖了飘带一样鱼鳍的凌波鱼……一条条,一群群,偶尔还游过一条有着白色翅鳍的三倍小舟大的浮岛鱼和同样大小浑身墨黑的幽灵鱼。古林,忘情湖,天空,一下子没有界限,全都游在一起,飞在一起了。小舟轻轻划到湖中心时,思静和思宁干脆把船浆扔一边,俩人两手两脚摊开,一人一头躺在小舟上,闭上眼睛,啥也不想,啥也不看,就在这湖光山色里浮着,慢慢进入了梦乡。
梦里,思静发现自己进了那片古林,林子里寂静无声,但是思静却感觉到什么东西在身后游动。她转身,朝后望去,空空如也,只有自己刚经过的古木。树林里,不像其他的普通林子一样,长满了各种各样的花草。这里只有一种花,就是洁白的曼陀罗华;这里只有一种树,那就是树冠如盖的菩提树。
彩蝶飞舞,精灵躲藏。
思静终于看到了那一族一族的花,洁白的曼陀罗华,她低下身子,久久地凝视着那一朵朵的洁白。刚想伸手摸一下,后脑勺又是一敲,她嗖一下子站了起来,发现身后正停着一个小精灵,手里拿着一根顶端有颗发着光的星星的银白色棍子。
“不能碰,一碰就会惊醒噬魂虫,它会咬你的。”
思静赶紧四处看看,没看到什么虫子,“噬魂虫在哪里?”
“他们就躺在曼陀罗华上睡觉,一般,他们睡着了就会变得没影了。”
思静越过小精灵的翅膀看到她身后有个屋子,建得很是奇怪,四四方方得,像塔一样。“这是什么?”
“坛城。”
“干什么用的?”
“修行。”
“刚才怎么没有看到。”
“因为你才出现的。”
“因为我。”
“每个灵界的人心中都有一个自己修炼的坛城,你好奇,你心中有太多的念想。你好动,你体内有太多的萌动。一念浮屠,一动风波。思静,这一次,你将会牵绊在曼陀罗华上,看一世沉浮,看一界湮灭,然后就会知道生、了解死的意义。去吧!”
说着,这个长得和自己有些相像的有翅膀的小精灵从背后推了思静一下,她一下子就进到坛城里面。
思静马上就给吓醒了,睁眼一看,太阳已经完全下山了,周边的山峦古木在天上的星光月光,水底下的忘情花发出来的彩光映照下,格外神秘。
她翻身起来,从湖里撩起一点水来,拍打在自己的额头上。每次她做了不好的梦,妈妈都会让她到湖边沾些湖水到额头,说去秽气。
看着湖底的绚丽,没一会,她就忘了刚才的小梦。
“水中忘情花儿呀!你们真得是林中曼陀罗华的灵魂伴侣?林中花少一朵,你们就会枯萎一株吗?可是可是,曼陀罗华要是会生长,那你们是否也会重新生长?”思静附身看着湖底的五彩忘情花,喃喃自语。
突然,思静看到湖中心最幽暗处,一朵盛开如满月,幽兰如夜空的忘情花忽闪忽闪的,渐渐暗淡,慢慢枯萎了。
“不好,有人在偷曼陀罗华。”思静惊呼起来,赶紧摇醒还在梦乡里的思宁。思宁附身看到水底那正在消融的一丝淡淡的蓝烟,和经过的有些惊慌,四处窜逃的鱼群,赶紧拿起浆板,和思静朝着村子奋力划回去。
2
村子里一改平日的宁静,四处一片光亮,村民们四处奔走着,有些喧嚣,到处穿梭。难道大家也都知道曼陀罗华被盗了?思静和思宁迅速下了小船,往家径直跑过去。家就在村子的最南面,离湖最近的一处青砖白墙的院落。整个房屋分成前后院,由一圈高高的竹篱笆围着,篱笆上开满了各种颜色的蔷薇花。院子的大门是父亲和凩从古林里千挑万选找来的整块的香木做成的,远远就能闻到淡淡的木香。院子大门的顶部用的是忘情湖畔的茅草铺成的,纤细缜密。家里的每一片瓦、每一块砖,每一丛苔藓、每一块石头及每一排竹篱笆,乃至茅草屋顶,都是思静母亲古沐伶设计,和凩亲手做的。
院子的大门敞开着,一眼就可以看到古沐伶从无邪溪里捡的白色鹅暖石铺成的石径,一直通到主屋和院子里的小亭子、及长满睡莲的小池塘……
里屋的门也是大大地敞开着,和凩一个人坐在大厅里的座椅上,盯着脚前的青砖发呆。
“父亲,有人偷了曼陀罗华,湖底的蓝色妖姬枯萎了。”哥哥进了屋门就跟和凩汇报。
“你们的母亲不见了,”和凩抬起头来,看着急步走进来的思宁和思静。
“母亲不见了,不可能?早上离开时她不是还好好的呆在家里?”思静看着和凩有些失神的眼睛,不信地问,“您是不是弄错了,她会不会去白忆叔叔家了,她昨晚还说在玉屏山发现了几株神奇的药草,想跟白忆叔叔再要几个小盆,准备移植呢。要不就是去墨子姐姐家学吹箫了,听说最近几天墨子回来了…”
“都没有,我都找遍了。”和凩沉默了一会,“整个村子,每一家每一户都问了,没有……在湖边,找到这个。”
在和凩的手里,是古沐伶常年佩戴的小玉瓶,只是现在瓶口是敞开的。这个小玉瓶古沐伶从来不离身,即使睡觉、洗澡的时候,也从不轻易取下。
屋子外边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思静刚抬头,一道白影就闪身就进了屋子。
“白忆叔叔,我母亲不见了,曼陀罗华被盗了。”看到白忆,思静马上从发愣中回过神来。
“我正是为此事来的。”白忆冲着思静微微咧嘴笑了一笑,朝着思宁点了点头。
在任何情况下,白忆都是不紧不慢地,看着彬彬有礼却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除了对思静一家,但今天他也有些失态。
白忆走到和凩跟前,“谷主,还是没有找到,玉屏山、瀑布、湖里、湖对面的古林,整个谷里都细细找了,都没有。曼陀罗华丢了一株,最大的,也是最古老的蓝色妖姬,估计,另一边不会太平多久了。”
“你随我到里屋。”和凩突然变得异常的镇定,恢复了他一贯的沉稳。说完,他俩前后脚快速进了大厅后面的密室,也是他研制丹药的地方。
思静的母亲古沐伶,从她记事起,就是一个最不爱说话,湖面一样平静的人。从来没有骂过她们兄妹三人,也没有和和凩斗过气,嘴角处总是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充满温柔。父亲和凩,灵族族长的儿子,静谧谷的谷主。博学多才,文武精通,天文地理,药理玄学,无一不识,无一不通,据说能力巨大,就是也不爱笑,不太会笑。
“这下可好,母亲没了。”思静看了看站在一边的思宁,从他进了家门,汇报完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兄妹三人,就哥哥思宁比较沉稳,和和凩最像。
“我呢,一天到晚就会惹事,母亲会不会恼我才故意离开吧!应该不会,最近几天我除了缠着思宁要一起放飞仙鹤,也没捅什么大篓子呀!”
思静无聊地坐在身边的椅子上,手托着腮帮子,一边回想一边检讨着自己的种种罪行。一次爬树采果子,恰好思远和母亲经过,急忙躲身到枝叶茂密处,脚一不小心踩下一个沉甸甸的大果子,正好砸在思远的脑袋上,思远立马就要摔到在地,是母亲一个眼疾手快搂住了他,随即抛过来一个责备的眼神,利剑一般穿过枝叶,击在她的心窝处。一次偷偷尾随母亲攀岩采草药,也是一个不小心脚滑摔落下去,母亲惊觉,情急之下也是一跃往下跳,最后总算抓到了,却弄折了自己的胳膊,更不要说快到手的珍贵草药了,回来被父亲一通说。还有一次也是不小心把母亲费了好大心血才栽种成活的奇花一个站立不稳又压死了……,太多了,这样的小祸事和小麻烦。村子里的人,没有对她没头不大的。要是有弟弟思远一半乖巧就好了,安静、心细还懂事。对了,思远,怎么没看到思远,他不是最喜欢粘着母亲的。
“哥,思远呢?”思静四处张望了一圈,把思宁从发愣中拽了回来。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思远去哪里了?”思宁说着就起身往思远的卧室走去,但很快就出来了,“不在屋里,也不在后院里,。我去他常去的地方看看,你在这里等着,一会父亲和白叔出来有什么消息,就第一时间告诉我。”话音刚完,思宁的影子很快就消失在屋外的月色里。
院子里一下子就只剩思静一个人了,周边安静得连虫子叫声都没有。思静心里更加发慌了,平日不信邪的她站起身来,对着湖对面的古林合手拜了拜,“求远古的神灵呀,求神奇的曼陀罗华呀!一定要保佑我母亲,保佑她平安,让我们早点找到她。我知道我平日里老惹事,从来没有好好拜过您们,只求您们大人不记小人过,一定要帮我们找到母亲,以后就天天给您们磕头了。”拜完了,她一屁股就坐在了台阶上,看着古沐伶打理的这么完美的小院子,鼻子一阵酸痛,眼泪也忍不住滑落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了,身后终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思静回头看到和凩和白忆一起走出来。父亲看起来更加严肃深沉了,眼神里多了一抹恨挣扎后、万念俱灰的绝望。白忆冲着思静笑了笑,右手轻轻拍了拍思静的后脑勺,说到,“你去湖边把思宁叫回来吧!今晚好好呆在家里,哪儿都不要去。”
“可…”,一个字还没说完,白忆的身影已经快速得消失在门外,和凩看着思静,“你按白忆的话去做,今天我也有些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说完,他返身进了他的书房兼密室,院子里又是一番死寂。
今天真是邪门了,怎么感觉都不对,和凩、白忆,加上村子里所有人。
等思静出了院子往湖边走的时候,整个村子居然恢复了平日里的平静,星星点点就几家还亮着光,其他家都已经漆黑一片了,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一样。
思宁果然在湖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沙滩上,凝望着湖的远处,一动不动的。
“哥,我害怕!”思静说完挨着思宁坐下来,把头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思宁偏头轻轻触了触思静,两个人就这么紧挨着坐在一起,呆呆地看着依然璀璨的湖面。
“哥,你说我们还能找到母亲吗?还有思远?”
思宁神色有些恍惚,“他们都说看到思远出了湖,进了对面的林子,就没再出来。问了一圈,谁都没有看到过母亲。父亲不让大家去找,直接下令封了湖,没有他的同意,谁都不能出湖,更不让进湖对面的林子了。”
果然,不远处,沿着湖边,笼罩了一层乳白色的薄雾,这是静谧谷特有的太虚雾,只要沾了一点雾气,就会立即失去知觉,昏迷过去,不及时服下和凩配置的解药,真会慢慢化为虚无。
思静有些诧异,更是惊愕。太虚雾一般只是用在湖对面的古林里,看来今天的情况不寻常。透过薄雾,越过湖面,远处的林子里似乎出现一点红光,但一闪很快就消失了,接着又闪了闪,很微弱但很清晰。思宁和思静嗖地站起身来,凑近湖面仔细再看,一分钟,两分钟……半小时过去了,再没出现任何异样。
“思宁,我告诉你,母亲肯定还在林子里,我要过去,咱们有什么法子绕过这个雾气。父亲他们不管,我们总不能也不管吧,任由母亲和思远出意外。”
“先回去,问了白叔再说。”思宁大步走在前面,思静在后面紧跟上。
一直以来,白忆是思宁三兄妹最喜欢亲近的人。父亲太严肃了,母亲又恬静的让人不忍打搅,而白忆,既像长辈又像兄长。最关键的是,有什么难题,有什么麻烦,找到白忆,总能迎刃而解,他是三兄妹的坚强后盾。
白忆一个人住在村子后面的半山腰上,翠黄色的小竹楼搭建在一块高高耸立的平整白色巨石上面。紧挨着巨石,四周种满了方圆好几百米的白玉花树,一年365天花开不谢,寒香扑鼻。春天是满树的雪白,散发着清凉如雪的兰花味;夏天变成浅蓝色,散发着清幽深远的雪莲的味道;秋天变成浅蓝紫色,有着淡淡但持久的玫瑰紫罗兰混合味;到了冬天则是满树的深蓝紫色,有着让人欲罢不能的紫罗兰和麝香味。不管什么颜色的花,枝干一贯如白玉般光洁润滑,剔透晶莹,透出一种白绿色,没有一片叶子。每换季节,花瓣就会纷纷飘落,到处都是。白玉花树之外则是高高的凤凰树,夹杂在银杏林里,一直延伸到山下。从湖边向上眺望,白忆的家总是思静最喜欢看的风景。
白忆的小竹楼,就掩在白玉花丛里。一楼就着石块里的天然溶洞,直接嵌在石头里面,从两侧及背面看就只能看到二层。底层溶洞南向的敞口处放着白忆的藤椅藤桌,往下就是石崖峭壁。溶洞里面,有着甘甜的泉水眼和温泉池子,白忆直接用竹子隔出一间浴室、一间酿酒房、一间储存室和厨房。二楼才是白忆居住的地方,总共四间屋子,一间会友,一间书房、一间小白鹿和灵犬悠悠的房间,加上他自己的卧室。
思静和思宁绕过有些寂静的村子,穿过一片密林,沿着月光下有些反光的青色石径,不一会就到了白忆的小竹楼,隐约看到书房的窗子有光亮。思静思宁登上大石板,踩在在落了一地有些松软的蓝紫色花瓣上,吸着凉凉的香气,径直到了白忆的屋前。
“白忆叔叔,白忆叔叔”,思静叫了两声,没人应答,她推了推,门虚掩着,“吱呀”一声就给轻轻打开了。思静和思宁进到屋里,书房里的夜明珠柔柔的,照得四壁一片光亮。就在地板上,伏案前,白忆一动不动地仰面躺在地上,小鹿和白犬悠悠围在他身边,“呜呜”低吟着,试图用嘴叫醒他。
“白忆叔叔,”思宁一个箭步冲上前,和思静一起把他轻轻扶起来,搀扶到床上。白忆的嘴角有些血丝,眼睛紧闭着,嘴唇乌紫,脸色苍白的吓人,通体冰冷。思宁摸了摸白忆的脉搏,“中毒了”,并附身闻了闻白忆的嘴唇,“不是我熟悉的毒”。
“我们得赶紧找阿爸去,”思静说着就要往外跑。
“不要,回来”白忆突然醒过来并虚弱地叫住思静。
思宁赶紧把白忆扶起来,白忆眼神示意思静打开挨着窗子的一个白木橱柜,思静看到里面放满各种各样的瓶子。
“上面第三排…红色…瓶子打开,下面…倒数…贰排…紫色…一比二…混合……”,白忆说完一口血喷出来,再次昏迷过去了。
思静赶紧把俩瓶药拿出来,用一个喝茶的杯子小心兑好,拿到床前,在思宁的帮助下,敲开白忆紧闭的嘴唇,一点一点喂进去。小白鹿跑过来,小白犬也叼着一个装有水的杯子跑过来,思静拍了拍白犬,拿过杯子,给白忆喝下去。
不一会,白忆的脸色慢慢有了些红润,嘴唇的乌紫消散了不少,胸前的呼吸也逐渐深沉了一些。
“谢谢你们俩个。”白忆醒了过来,慢慢起身盘腿坐起,自行闭目调息。一炷香后,他站了起来,感觉换个一个人似的。
白忆很快走到窗前,四处看了看,并关上窗子,“今晚的事,跟谁都不要说,你们的阿爸也不要说。”白忆盯着兄弟俩的眼睛,严肃地说。
“除非你告诉我们俩怎么会事,我母亲到底怎么了?去哪里了?还有我弟弟思远。”
白忆低头避开思静的眼睛,想了想,“我可以告诉你们,但不是现在,真实情况我还不是很肯定。你们的母亲走了,思远和她在一起。具体去了哪里和怎么回事,我答应你们,给我些时日,等我调查清楚了就告诉你们,相信我,到时候我会都告诉你们俩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母亲和思远没事了,她们还活着,没危险?”
“我保证她们还活着,没有危险,谁也伤不了她俩了。”白忆郑重地看着思静说。
“好,我们相信你。”思宁和思静对看了一眼。
“时间不早了,你们俩早点回去吧!最近一个月暂时不要过来,我需要疗伤,也不要接近湖边,等太虚雾撤了,也不要到湖对面,答应我。”
3
自从古沐伶失踪后,思静和思宁真是度日如年,和凩整日不是躲在他的密室里就是一出门好几日,回来偶尔和思静思宁碰上了,也只是简单的打个招呼。古沐伶精心布置和种植的院子很快就变得杂草丛生、有些颓废了。掐指一算,离开白忆家都快一个月了。和凩把忘情湖上的太虚雾收了,村民们没特殊的事也都不往湖的方向走,更不要说出湖了。
平静的生活,平静的湖,平静的山谷,只是平静的有些压抑、有些窒息。
思静不明白,之前生活的统统乐趣和色彩,怎么母亲一失踪,也跟着都没有了。她趴在屋子里的桌子上,头深深埋在胳膊里,呜呜哭了起来。思宁从屋子外边进来,站在思静旁边,一直等着她哭够了,停止了抽搐,平静了下来。
“咱们去白忆叔叔家吧!”思宁看着双眼红肿的思静说。
白忆种的银杏树林没料到短短一个月叶子全都变成金黄色了,一阵微风过来,银杏叶子在树林里一片接着一片飘落下来,像下着金色的雨。白玉花紫蓝紫蓝的,在温暖的正午阳光下,也有些冷艳的黯然。小白鹿站在白玉花丛里,看到思静和思宁,欢快地跑过来,几片蓝紫色花瓣恰好飘落在她的额头上和背上,后蹄卷起的花瓣,像是一袭拖地的纱裙,真是美极了。
思静顿时忘了伤痛,完全被这美景醉倒了。白忆走到哪里都能带来美,他住的地方,一不小心就会美得让人窒息。他,经常一袭白衣,硬朗精致的五官,总能第一时间吸引住思静容易分神的脑瓜和不定焦的眼睛。村子里的墨子也很美,一袭墨色罩袍,但那是一种让人中毒的冷艳,冰寒三尺的感觉,不像白忆这样令人着魔但踏实。
白鹿迎到思静和思宁,就是一阵亲昵的磨蹭,尾随着他们回到竹楼前。白忆就在厅里抚琴,古琴声低沉嘶哑,蕴藏着不知多少的惆怅和徘徊,突然一挑,琴弦化成千尺直泻的瀑布,惊起仙鹤高飞,搅动蝴蝶旋飞,随着水声落地的轰鸣和四溅的水花,雾化的水气也腾飞而起,似乎要冲破山峦,直飞云霄。突然,琴声嘎然而止,四周一片静寂。
只传来白忆幽幽的一声,“来了就上来吧!”
“白忆叔叔,真好听,以前从来没有听您弹过这首曲子。”思静不懂琴但会听。
“闲来无事,最近刚谱的。进来吧,喝点什么,茶还是花露。”
“我要白玉花露,母亲最喜欢的。”
“我也一样。”
说着俩兄妹进了厅里,白忆从古琴起身,转身到身后的壁柜,拿出一个白玉瓶,打开瓶塞,嗅了嗅。
“解愁还得白玉露,我让你们俩尝尝今早刚开印的酿了上千年的白玉露,本来是留给你们的母亲的。哎,不说了,你们喝也是一样的。”白忆拿出两个通体黝黑的小杯,倒入白玉露。白色的玉露如云烟一样落入杯中,通体黑色的小杯瞬间就像被融化了一样,一轮银月徐徐从杯底升起来,悬在杯子中央,缓缓又落入还在翻转的云雾丝里。思静和思宁看着白忆递过来的薄云托月,四周泛出一颗颗淡蓝、淡紫色的小星星,不知道是用手指捏呢?还是该用手掌接呢?清凉的雪莲花、玫瑰、紫罗兰和麝香气,及说不出来的冷香味,弥漫开。忍不住,一点一点深吸入,香气就这样慢慢地进了鼻梁,直入脑髓。让人清醒、让人沉醉、让人萌动、让人又亦罢不能。无形的玉手,立即抚平了纠结着的心,皱巴着的眉眼。
浅抿一口,如电流般,全身不自禁地一颤,累日的忧愁和无奈的挣扎立即消失殆尽,只剩下轻松和惬意。连日来对母亲的思念和担忧化为乌有,此刻,就像母亲已经站在旁边,紧紧依偎着一起坐下来,用她纤细的胳膊环抱着,耳边是她温柔的低语,“静儿,没事的,妈妈就在你身边,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妈妈,”思静和思宁不禁轻声叫出来。
窗子外边,湖水上面悬挂的太阳一点一点升起来,早晨的太阳金灿灿红艳艳,阳光拖着光霞的长裙从屋子的最里面走出来,停在思静的身上,最后慢慢走出屋外,停在窗前,深情地凝视着兄妹俩。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思静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有些暗了,屋里没点灯也没用夜明珠,夕阳留下来的最后一束余辉恰好盖在她身上,好像母亲温热的臂弯一样。思静坐起来,抬头四周看了一下,思宁还在沉睡中,白忆就坐在屋外的石凳子上,看着太阳落下去的地方,品着不知道是茶还是酒,浓密乌黑的头发在余辉里,居然也变得多彩起来,散落的几缕发丝映衬着他雕塑一样的侧面,鼻子挺拔笔直,眼睫毛和发丝交缠在一起,掩盖住了他那总是有些懒洋洋的深邃的眼睛。
“白忆叔叔,我们怎么睡着了,太阳都落山了。”
“千年的玉露,加上你们最近心神又那么不宁,能不醉吗?醒了舒服了吧!”
“恩,没那么难受了。白忆叔叔,我母亲到底去了哪里?她没事吧,还有思远?”
“她们没事,至少目前,以后也不会有事的,放心吧!我知道你们俩来就是想问个清楚?我也欠你们一个解释。”
不知道什么时候,思宁也站在了思静的身后,低着头,一言不发,“我母亲为什么要离开,她不要我们了吗?”
白忆转过头来,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着思宁,“思宁,你都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母亲一直都爱着你们,记挂着你们。但是现在出现了让她不得不离开的事情,还好有思远陪着她。”白忆回头又盯向太阳落山的方向,那里,一片绯红,像炭火还没完全熄灭的火炉壁。
“我想去找她,白忆叔叔。”思静搂着白忆的脖子,把还有些眩晕的头搁在白忆乌黑的头发上。
“你们现在还不能去,随我进来,我让你们看样东西。”白忆站起身子,带着他们,进了厅里,走下底楼。来到太极图对称的温泉和山泉中心,白忆低喃了一下,一束白光亮起,就在白光里,出现一个通道。
“跟着我。”白忆话音还没落,人就走了进去。这个白色石阶螺旋着一直往上,台阶两边就是乳白色的光晕,思静和思宁紧跟着白忆,不一会到了一个她们从来没见过的大厅。这个大厅那么大,那么高,有着笔直的大圆柱子,撑起一个伞状的天穹顶,大厅朝着六个方向呈放射状放满了一排排的高架子,一直延伸到看不到的尽头。架子上摆满了透明的玉瓶,每个瓶子里装满各种颜色,像云丝一样缠绕着盘旋着的絮状物质。大厅里没有窗子,只有屋顶的挂着一个太阳一样的发光体,把每个角落都照射的如同白昼。仔细一看,这些瓶子像极了古沐伶挂在脖子里的小玉瓶,连瓶子里的东西瞅着也差不多,只是颜色不一样,浓淡有些差异而已。古沐伶瓶子里的是一种淡雅的几乎看不出来的蓝紫色,裹在白色剔透的旋雾里。
“这些就是每个人类的元神瓶,也叫记忆瓶。在我们村子的外面,还有两个世界,一个是凡界,住着和你们母亲一样的人类;一个是冥界,住着冥界的人,管理着人类死后的灵魂;我们属于灵界。忘情湖对面的古林,古林深处有一条河,过了河就是冥界。所有居住在凡界的人类到了一定的时日都会死去,身体死亡了,灵魂就会脱离身体,来到三界交汇处的光之门。通过光之门,人类活了一生的所有记忆就会被光化到我这里这里,回到每个人类自己的元神瓶里,一世世,一生生的存储起来。通过光之门,记忆光化的过程,也是评判的过程,人活一生,有的贪嗔痴三恶太重,光化不净,就会被直接坠入冥界的地狱和饿鬼道,承受各种不能承受的罪,无穷无尽的。只有极少极少数的人类,能干干净净,清清爽爽的活过一生,没有什么贪嗔痴,直接就能飞升到灵界,带着他(她)自己的元神,成为不朽的灵族。绝大多数的人类,或多或少都会犯下一些恶,这些恶就是记忆瓶里的色,根据色度,除了灵界的天道和冥界的地狱道饿鬼,还有阿修罗道、畜生道和人道。阿修罗道需要有很大的修为,但是又达不到天道。畜生道我就不用解释了,绝大多数的人,还得回到人道投胎,继续轮回。”
“白忆叔叔,这些记忆瓶有什么用,为什么要保留?”思静环顾了一下这些数不清的彩瓶。
“你们不要小看这些记忆,每个记忆本身就是一种能量,一种技能,一种经验的积累。我们灵族,说白了就是有了不死的身躯,有了用不完的时间,可以学习掌握各种技能,从而可以知晓过去、洞察现在和分析预测未来。如果让人类也拥有了这些记忆,那他们的能力就不会比我们差,但是因为他们有恶念,超常的能力就会用到不好的地方,给三界带来灾难。”
“明白了,白忆叔叔。还有一个问题,这些记忆瓶是不是都由您来保管,和我母亲离开有什么关联?”
白忆看着思静,眼里不由得有一丝跳动,但只是一闪而过,“静儿,人类的生活,记忆由我掌管;人类的死生,入界由墨子他们的冥界掌管;灵界的每一个成员都司管一个工作。灵族整体又由你父亲和凩来管理。你们的母亲本身是人类,没有通过光之门来到灵界,而是一种机缘巧合直接进了灵界。她本身的元神还不够纯净,不稳定,在灵界是不能长待的。你们的父亲用曼陀罗华吸收了她的记忆,让我把它封在精气瓶里,这样她就能以一种简单的生命状态生活在静谧谷这样至纯的环境里。但是,一旦她的记忆瓶打开了,元神归位,记忆复原,就不能继续呆在灵界,必须马上离开,要不会被当成异物排斥挤压,直到魂飞魄散。”
“不能用曼陀罗华再帮她一次吗?”
“静儿,宁儿,你们记住。曼陀罗华是一种至纯至洁的神花,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同一株曼陀罗华只能让一个人复活一次;反过来,同一个人,用过一株曼陀罗华,别的曼陀罗华对他就没用了。曼陀罗华是天堂花,绽放在天堂之路,但只有栽种在弱水彼岸,处在无爱无欲,无忧无虑的地界,才能保持它的魔力,一旦采了,离开了弱水彼岸,她失去了魔力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们的结界在冥界的彼岸处。而它的姐妹花曼珠沙华盛开在地狱之途,黄泉路上,和曼陀罗华隔岸相望。天堂地狱本就是一念之间,一岸之隔。对于人类,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对于我们灵界和冥界的人,就是两个空间的交集,交叠处。”
思静似懂非懂地重复着白忆的话,“曼陀罗华救活了母亲,但也消除了母亲的记忆,现在母亲的记忆恢复了,再用曼陀罗华,就没用了。恢复了记忆,母亲就不能生活在静谧谷,那思远采了曼陀罗华也没用了,那现在母亲在哪里?她怎么离开的?”
白忆皱了一下眉头,“曼陀罗华不是思远采的。你们母亲失踪的那天,我和你父亲查看了太虚雾的虚景幻像后,我就赶到弱水岸了,思远昏迷在地上,中了寄生在曼陀罗华上的噬魂虫毒,身上并没有被盗的曼陀罗华。我把他救了藏在一个安全的地方,并解了他身上的噬魂虫毒。不料,这只噬魂虫居然是最古老魔性最大的噬魂虫王,它并没有离开思远的身体,直接藏进我的衣服里等我到家时进了我的身体,那晚你们过来时,我刚把它逼出并封住,就毒性太重晕倒了。”
“这次你们母亲的意外也不是意外,该发生的总会发生,只是时刻方式不一样罢了。谁打开她的记忆瓶,谁偷了曼陀罗华,我和你父亲查了整整一个月都没有眉目。这次的意外应该是有人蓄意而为,只不过让你的母亲和思远充当了障眼物。现在,估计会有人故意在三界泄漏蓝色妖姬被你母亲和思远盗窃的消息,他们针对的是三界的平衡。我和你父亲把你母亲和思远送到凡间的安全去处,你们兄妹俩需要过去保护。具体在那里,现在还不能直接告诉你们,时机到了,你们自然就会知道了。今晚早点回去和你们的父亲告别吧!不要再问他什么了,拿着这个玉瓶,通过它,你们就会找到你们的母亲。”
白忆把古沐伶常年佩戴的玉瓶递给了思静,思静紧紧握住小玉瓶。。
“走吧!今天一别,你们兄妹俩就得自己照顾自己了,我和你们的父亲会闭关一阵子,我们会在合适的时间安排人跟你们对接的。”白忆微背着手,带着思宁俩兄妹沿着来的路走出了大厅,下了台阶,通过一圈光亮回到了白忆的石屋。
白忆带兄妹俩到竹楼的厅里,那里,在一个角落里,放着一个包,白忆拿起包来递给思宁,“这是我送给你们俩的一点小礼物,在凡间会很实用的。”
说着他打开包,一样一样拿出来介绍:“这是移动空间,以后不管你们到了哪里,都能有住的。这两把隐形匕首,一人一把,贴身携带。两颗装在扇贝里的夜明珠,你们知道怎么用。两个白玉蜡烛,轻轻一吹就能生火……。”
等思静和思宁背着白忆给的从没见过的古怪包包,里面装着他给的所有东西离开时,天已经全黑了。
到了家,打开院子的门,看到屋里亮着灯,和凩就在大厅里坐着,等着兄妹俩。
“回来了,随我到书房吧!”
和凩站起身来,走在前面,穿过大厅,进了他的书房。
他的书房里,在那一排排的书架上放的,总是一本本厚重的古老书籍。
“你们兄妹三转眼都长大了,还没来得及好好教授你们就要分离了。”和凩看着眼前的书架,回到书桌前,“留给我们的时间也不多了,白忆都已经把情况跟你们都说了吧?希望你们不要怪罪我没把你们母亲接回来,至少现在还不能。我们一家人要团聚,还需要一些时日!”
他有些伤感,但一瞬间又恢复正常,“宁儿静儿,今天找你们来,主要就是跟你们告别。记住,到了凡间,一切遵照内心的指示,你们都是灵界长大的孩子,元神最纯净的人类,千万不要沾染上凡界里的一些坏习气,要不就保护不了你们的母亲了,反而会拖累她。”
和凩说着走到思宁跟前,“宁儿做事比较稳重,为父的也没啥可担心的,就静儿顽皮一些,以后你就尽量多照顾提醒她一些。”
“过来,我检查一下最近你们学业可有进步。”
思宁先走到和凩跟前,闭上眼睛,和凩伸出右手的食指按在思宁的两眉之间,“宁儿,不错,医术虽然没有思远学的全面扎实,但也够用;武术,凡界的各种派学,也基本掌握,身动是下乘,以后继续修习心性,意念才是上乘。咱们灵界,没有控制不了的物体,能神不知鬼不觉地进到对方意识里,还能掌控,这才基本合格。”
“知道了,父亲,我会继续修炼的。”
“思静,过来。”
和凩拉住思静双手,眉眼多了些慈爱,“就你贪玩,一直不爱学习,为父的对你向来也是睁只眼闭只眼,没严格管过你。这次去了凡界,全都要靠自己了,你自己技艺都不精,就不要惹事了,跟紧思宁。”
“思宁也过来吧,凡界繁乱复杂,你们俩要多看多听轻易不要暴露自己,注意隐藏自己,也不要跟任何人轻易提及静谧谷。有再多的武艺和技艺,但总会有疏漏的时候,碰到事要学会隐忍。记住了,你们去的主要任务就是找到你们的母亲和思远,等过了这一阵子,我会想办法再把你们接回来。”
“曼陀罗华不要找了?”
“曼陀罗华的事你们就不要管了,我这边会安排的。”
“哪里和母亲汇合?”
“你们会知道的。”
和凩看着有一堆问题的思静,“你们知道的越少你们的母亲和思远越是安全。今晚不早了,去睡吧!从明天起就要自己照顾好自己了。”
“父亲,您自己也要多保重。”思宁和思静念念不舍地和和凩告别,回了自己的房间。一晚上,思静辗转反侧,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隐隐睡着,并沉沉地进入了一个醒不过来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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