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篇 无涯山的神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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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篇 无涯山的神木

  

    1

    顺流而下的河面上,过往的船只渐渐多了起来。一艘不起眼的渔船上,一位白发老翁正蹲在船尾上抽着旱烟。头上的草帽放在脚边,吧嗒吧嗒,烟丝亮处冒起一圈一圈的白烟,抚摸在老人满脸的皱纹上。舱内,一个清瘦的女孩正在用湿毛巾给一个躺在床上的年轻人不停地擦拭额头和脸颊。

    “爷爷,他的额头怎么还是那么烫,都已经三天了。”

    “正常,在水里泡了那么多天,又饥又寒的,身子自然虚弱到极点了,不好恢复?能不能好起来,就只能看天命,靠他自己了。”老人头也没抬,继续抽着他的旱烟。

    “您就不能想想别的办法?”

    “你把湿毛巾放他小腿上,给他喝点加了糖和盐的水吧。有啥办法呀!咱们都快一周没上岸了,等晚上到了海口,我上岸买点药吧。”

    河面上,几只鸬鹚正合力捕捉一条大鱼,有的啄鱼眼,有的咬鱼尾、有的叼鱼鳍,配合得非常默契,不一会儿,一条罕见的鳢鱼被从空中扔到了船板上。

    “哟,这小子有口福了,快到峡口了,有办法了。”

    老人站了起来,把还在挣扎着的鳢鱼直接放到一个木桶里。得到表扬,鸬鹚们意犹未尽地又飞走,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嬉耍着,不一会儿,一只只嘴里叼着不同的鱼儿返回来,老人挨个收获着战利品。

    “青儿,来,把这条鱼儿煮了,熬汤给这娃喝,他就是泡水里太久,缺了营养,加上伤口感染。还有,把敷在他伤口的烟丝扔了,用我葫芦里的老酒再消消毒,换上白芨粉,重新包扎一下,今晚就用这鳢鱼给他补补了。”

    老人刚说完又想起一件事接着交代,“青儿,到了老歪脖子树哪里,我下去一趟,你在船上陪着这娃。”

    “好滴,爷爷,您不会又想去见果子婆婆了吧!每次来,她都不见您,今天又准备吃闭门羹。”

    “青儿,我保证这一趟,你果子婆婆肯定会见我,等着瞧吧。”

    “切,每次您都这样说。”

    老翁吹了一声口哨,所有忙碌着的鸬鹚都回到了船舷上,他解开系在他们脖子上的脖套,鸬鹚们立即欢快地飞回水面,尽情给自己觅食。

    船舱不太大,躺着的青年就占用了三分之一,他还处在迷迷糊糊的状态,全身布满了大大小小的淤青和伤口,泡的发白发紫的皮肤在青儿的悉心照料下,逐步恢复了正常的肤色。他穿着老伯的棉麻袍子,肚子上就搭着一层薄被子。床的一头,放着一个木柜子,古香古色的,没有任何装饰和花纹。

    太阳渐渐下沉了,就浮在前面的河水上,红彤彤的。来往的船只,老翁、青儿,包括,躺在船舱里的青年,全都变得光彩起来。尤其是站在船头的那一排鸬鹚,映在大大的红日里,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梦幻和优雅。青儿守着炉子,看着锅里翻滚的乳白色的鱼汤,小心地用扇子扇着炉里的火和锅里的沸水,控制着火势和压住想翻出锅外的白汤。

    平日里就她和爷爷两个人做吃,多了一个人,又这么大一条肥鱼,想着多煲出一些鱼汤,这铜锅,显得就不够大了。

    等到汤终于煲好了,也做好了其他菜饭,青儿扶起男青年,靠在爷爷身上,她一勺一勺喝男青年喝下两小碗鱼汤。忙完男青年后,青儿和爷爷也用完餐时,天已经全黑了。老翁拿出一盏煤油灯,挂在船头上。他进了舱里,特意烧了点水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修理了一下小半年没剪的花白的头发和胡子,才踏实地坐在船头,看着船头绕过一个湾儿又一个湾儿。过了一个左湾时,他站了起来,走到船头,拿着船缆,两眼直直地看着前方,一棵巨大的树,树冠斜向右边,远远看去,像一个男子歪着头看向岸上。他稳住船桨,慢慢靠了过去。

    “歪脖子树到了,我要上去了。”

    “等爷爷好消息啰!”青儿调皮地冲着爷爷挤了一下眼睛。

    老翁把船缆挂在岸上的一个树桩上,手里拿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轻快地向着漆黑处走去。

    青儿返回舱里,青年还是没有醒过来,但呼吸比前几日沉稳多了。她看了一眼放在床头的柜子,想起发现青年时,他已经完全昏迷了,手里还死死抱着这个木柜子不撒手,爷爷和她是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他们一起拖上船的。木柜子好好地锁着,等到救了青年两日后,他悠悠醒来过一次,一睁开眼,就找他的木柜子,嘴里还嘟囔着,爷爷好不容易猜出他的意思,帮他打开了柜子,刚掀开柜子看了一眼,他立即突出一口血又昏迷了过去,爷爷一直扶着他,自然看到了柜子里的东西了,他马上合上柜子,重新找了一把锁,好好锁住了。那一天,爷爷的脸色一直阴沉阴沉的,只是吩咐她好好照料青年,务必要让他醒过来。

    青儿从记事起就是和爷爷两个人一起在船上生活,来来往往,漂浮在一条又一条不同的河里,都没怎么和外人有过多的接触。直到她快十岁时,船突然出了故障,爷爷才会偶然上了这个歪脖子树的码头。就在在这个私人码头,她碰到了唯一的居住者,果子婆婆,立马就被她吸引了。以后每年不管去了哪里,必定都会回到这里来,哪怕果子婆婆不理不睬,连门都不让他进,他也会设法呆在这里几天,才会恋恋不舍地离开。

    虽然她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爷爷会喜欢上了果子婆婆,其实他们蛮可以就停在这里不走的,爷爷还要离开了再回来,一次次,一年年。他们在船上,不管去了哪里,不外乎就是鸟儿捕捕鱼,碰到码头集市就上岸换点生活必需品,然后又回到船上,继续前进,每天做的还是打鱼做饭吃饭睡觉,要不就训练训练鸬鹚。

    有些事,爷爷不说,她从来不问,就像这只箱子,明明自己就很好奇,但是爷爷锁了,也就明白爷爷不希望自己知道,所以也没有想要偷窥的想法。毕竟也是,这个箱子是这个青年的,人家的东西,不经过同意,自己断断不能打开的。

    她有些无聊地回到自己另外隔出来的最尾端的船舱里,拿起爷爷在集市上给自己买的书本和一些奇怪的物件。比如有个叫指南针的,两个针头晃来晃去,但永远都指向同一个方向。爷爷有了它,每次回到果子婆婆这里也就更简单了。还有一张纸,爷爷叫它油纸,上面细致地画了好多山、码头、集市和弯弯曲曲的河。这是几年前爷爷在一个集市里找到的,这种纸在一种海洋生物的油里浸泡过,不容易磨损和被水弄湿。爷爷就多买了几张,给了青儿,让她一张一张地把爷爷之前画的图全部临摹过来。诺大的几张纸,都快画满了,除了爷爷自己画的,青儿还能根据自己的记忆,补充上好多细节。可以说,只要有了这张拼接起来的大图和指南针,青儿自己也能行走在这江河里了。

    青儿跟着爷爷,自己修船,自己座标,自己谋生,还学会看天上的星星,知道这些星星都叫什么名字,一般在什么时间会出现在哪里,心里一门清。

    此外,爷爷还教会了自己怎么捕鱼,用叉子,用网兜,用竹篮,还有用手,在水里游着泳,追着鱼儿跑。知道了怎么分辨不同种类的鱼,不同地方的鱼。还有不同地方的人、房屋、穿着、习俗……

    青儿有个好习惯,就是喜欢带着自己的一点想象力,把沿途的见闻写成一个个动人的故事。爷爷好像挺支持的,每次去集市,都会给她买书,有字的各种书籍,没字的白本子。有字的就当教材来学习,碰到不懂的爷爷都会告诉她;没字的就成了她自己写故事的本子。

    最让青儿兴奋的事,居然,她写的故事书,爷爷在一个集市上,还卖出去了,好像买的人挺惊讶的,跟爷爷约好,下次来了还要卖给她。青儿写的故事,天马行空,但是地名和风土人情绝对是真实的,她还学会自己画上一些插图,用到爷爷自己制作的颜料,还涂上了彩色。

    其实,最让青儿得意的是,也是好多人预定的最多的书,她分门别类写的关于她到过的地方,比如当地的植物、动物、人的样貌和特征,好玩的、好吃的,能买到的当地特产和当地稀缺的东西,还有风俗习惯等等。这一类书,男的买的居多,尤其商人。

    但是,所有的书里,字里行间里,绝对没有自己和爷爷的一点影子,她从来不写她和爷爷的事。抒发的一点感情也是假借故事里的主人翁,把自己和爷爷藏的严严实实的,好像一点跟他们都不相关的。其实,除了爷爷有些事有点神秘,让她弄不明白,自己的生活向来都是平淡无奇的,只是去的地方多了,总会碰到一些有趣和不寻常的人和事,才会让她把故事里人物和事件都刻画的那么丰盈和描绘的那么离奇,借着这些人物和事件,让自己很是痛快地按自己的设想做一次不真实的自己,在一些不切实际的情况里。

    她和爷爷,虽然一直行走在江湖里,却是一直把自己隔离在江湖外面。更多时候,只当自己是个过客,一个旁观者。

    外人看到的,永远都是一个满脸沟壑不修边幅的老翁和一个瘦弱普普通通的渔家女,唯一引人注目的还是船舱上的那几次鸬鹚,毛色光亮,动作敏锐,眼神犀利。

    船头突然传来脚步声,很轻很轻,除了一个是爷爷的,还有另外一个人的。爷爷离开没多久,还带回一个人。青儿赶紧起身离开自己的船舱,走出船舱,看到爷爷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一个中年女子,岁数不小了,但是身段很是丰韵。朦胧处,贴身的衣服裹着她凹凸有致的身段,前凸后崛。眉毛不描也黛,嘴唇不涂也润,眼睛里水波涟涟,春意盎然。。

    “青儿,过来见过果子婆婆。”

    “果子婆婆?”青儿瞪大了眼睛,果子婆婆,这个少女。

    女子冲着青儿微笑了一下,跟着爷爷进了青年躺着的船舱。青儿挑亮了挂在船头灯罩里的灯芯,提着灯也进了舱里。

    “青儿,你把灯拿近一些。”

    爷爷从兜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了青年床头的木柜子的锁,果子婆婆神色凝重地轻轻打开了柜子。

    “啊!”青儿不禁后退了一步。

    柜子里居然是个女娃,这么多天不吃不喝,还不死了。她稳了一下,重新又挨近再次仔细瞅,才发现,这个女娃像个玉娃娃一样,“原来是个假人,吓死人了。”

    “果儿,你发现了什么?”爷爷一直看着果子婆婆的脸。

    “真是它,真是它,和我一年前捞上来的一摸一样。”

    “把他们一起搬到我家里吧!”

    “真没听错,果子婆婆居然要,要我和爷爷去她家,这可是破天荒。”青儿心里一阵惊喜。

    爷爷合上柜子,小心锁上,拿了一根绳子从柜子底部挽成两个提手,果子婆婆和青儿一手提一边,爷爷自己扶起男娃,放到自己的背上,三个人,一前一后,出了船舱,走过船头,下了船舷,上了码头,向果子婆婆隐在树荫后面的房子走去。

    离了码头,得爬坡走小一里路才到果子婆婆家。她屋里亮着灯,看得出来她住的房子很大,也很漂亮。在这隐蔽处,居然藏着这么一个住处。

    房子全是大石头垒成的,安全系数很高,一半嵌在山里,一半有层次的延展开,如果没看错,三层呦。面向河水,但是每次往来,从来就没发现。

    屋里,贴着山的一面有个火炉,炉里还有燃烧着的木块。走到最里面是厨房,从门口处可以看到一个很大的灶台,各种厨房工具,一应具全,见过没见过的都有,收纳在厨房的柜子里。外屋的石壁上挂了一些毯子,看得出来是绣出来的。三幅画,一副像地图,有山有河,有湖有海,只是涵盖的内容要比青儿的多多了;一副是日月星辰,密密麻麻的,比青儿看到的都多;一副是三个空间组成,一个空间里是像青儿一样的人,正在耕种织布,经商走船的。一个空间里紫气升腾祥云飞翔,金碧辉煌的亭台楼宇漂浮在空中,脱俗愉悦的几个人正腾云驾雾行走其间。最后一个模块则是昏天黑地,里面的人正在被火烧、被水淹,被炮烙、被油炸、被鞭打…,一张张扭曲狰狞的脸,让人毛骨悚然。

    果子婆婆让青儿他们把箱子放到屋子中间,屋子的地面也是石头铺成的,光滑柔和,上面还铺了一层白色的毯子。爷爷把青年放在果子婆婆的白色地毯上。

    爷爷打开柜子,在果子婆婆的示意下,小心把柜子里的玉娃娃抱了出来,平躺着放到炉子旁边的一个木板上,果子婆婆按了一个铜钮,木板徐徐上升起来,沿着石壁升到了二楼。果子婆婆上了楼,很快安置好玉娃娃就下了楼,她手里还多了一个装着绿色药丸和紫色液体的瓶子。三人到男青年躺着的地方,爷爷扶起青年,果子婆婆撬开他的嘴唇放进去一颗绿色药丸,并掀开他的衣服,用一根缠了纱布的小木棍沾了紫色液体涂到他身上的伤口上。

    不一会儿,那些狰狞的伤口居然一点一点愈合了,青年潮红色的脸也慢慢变白润了。男青年的眼珠子动了动,嗓子费劲地吞咽了一次,“啊”,慢慢睁开了眼睛。

    青年茫然地看着围在他身边的三个人,“我在哪里?你们是?”

    “你还记得你是谁吗?从哪里来的?”

    “我,我…我的柜子呢?”青年突然想起来似的,着急的想起身找他的柜子。

    “放心,柜子里的我已经帮你安置好了,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带你去找你要的。”

    “我是悬崖镇的人,如果我还活着,你们就叫我子云。”

    “子云,听着,你知道柜子里的是怎么会事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我的表妹失踪了,怎么也找不到她,后来她的好朋友也失踪了,我就在我们镇子下面的码头天天守着。直到有一天看到一个木柜子漂过,我就跳进河里,想把这柜子捞起来。但是水流太急,柜子太重,我还来不及叫人帮忙,就一下子被冲走了。我抱着柜子漂呀漂,也不知道多少天过去了,终于挺不住昏迷过去了。”青年低着头努力回想着。

    “对了,箱子里的是燕子,我表妹的好朋友燕子,只是她,她怎么变得那么诡异,看着好像变成了石头了。燕子,对了,燕子,你们把燕子放到哪里了?”

    果子婆婆拉住难青年有些激动得手。

    “燕子,你说的柜子里的姑娘吧!她已经被玉化了。”

    “玉化了,死了?”

    “可以说死了,也可以说没死。”

    “求您,一定要救活燕子,我要找到娟儿,只有燕子醒了,才能找到娟儿。”

    “燕子玉化了,我救不活她,唯一能救活她的,是无涯神木。不过,我估计能给你一个惊喜,你的娟儿也在我这里,不过,需要你确认一下。”

    青年嗖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但很快又瘫软在老翁的身上。等他再恢复一地,果子婆婆就带着青年上了楼,因为需要协助,老翁和青儿也很沾光的跟着上去了。

    楼上,是果子婆婆的卧室兼收藏室,很大很大的一间屋子,摆满了各种奇特的物品和器具。而娟儿和燕子单独给放在二楼的一个贴墙的小屋里。楼下炉子的热气沿着墙壁里预留出来的空隙处蔓延上来,在深秋的季节里,这屋子里也是暖洋洋的。

    青年愣愣的看着玉化了的娟儿和燕子并排躺在一起,嘴唇咬了咬,眼角不由得有些湿润,但是他努力地克制住了。他走近娟儿,双手颤抖着想要伸向娟儿,最后还是忍住了。

    “我一定不会放过害娟儿和燕子的人。”他转过身来,看着果子婆婆,“您能告诉我怎么会玉化的,好好的人怎会会玉化的?”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这么一个地方,叫无涯山。无涯山千百年来,很少有人进去过,进去了的人,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但是就是在这么一个地方,什么奇奇怪怪的植物都有,其中有一种树,叫无涯神木,它本是合欢树,雌雄一体的树。雌树会把人和动物的血液一点一点萃取掉,参进它的白色浆液,人和动物就会玉化了,保持千百年不变形;雄树恰好相反,他会把雌树的汁液一点不剩地吸收掉,换上它自己的红色血浆,这样被玉化的人河动物就会逐步复原。。”

    “但是就像我说的,第一是无涯山是很少有人能进去的,即使进去了,能否能活着出来也不好说;第二,很少有人见到过无涯神木,你进去了也找不到。”

    “请您告诉我无涯山在哪里?我一定要去找到神木,救活我表妹和燕子。还有您一定要帮助我,告诉我无涯神木长什么样子。”

    2

    逆流行船到这个区域,快十天了,沿途很少能碰到过往的船只和可供补给的码头了,一船人的食物就全靠船上的储备和从河里逮到的鱼儿。青儿和爷爷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幸好果子婆婆似乎对这个地方不陌生。她蒙着黑色的面纱,一身枣红色的衣裙,坐在高处,看着船头翻卷起来的浪花,陷在自己的回忆里。青儿爷爷,牧子老人显得有些激动,自从果子婆婆终于被子云的苦苦哀求打动了,同意陪他到无涯山找无涯神木,牧子老人就二话不说地顺便给粘上了。从一起设计、制作新船到推到水面上开始上路,朝着无涯山方向行进,一路上,牧子老人就像注射了鸡血一样亢奋和有活力,让青儿的下巴都掉了不知道几百次了。

    其实,子云一直纳闷,他怀疑在悬崖镇就有无涯神木,为什么不直接回悬崖镇,反而选择去那个又危险又没保障的无涯山,真有可能有去无回。但是,大家貌似都是为了他的娟儿和燕子,连这个严肃的问题提都不提。他出发前尝试着和果子婆婆沟通了一下,果子婆婆倒是对去无涯山的兴趣更大得多,她说,如果悬崖镇的无涯神木容易找的话,子云你自己就能搞定,还用得着来找她帮忙了。

    子云听了自是找不到理由来反驳,反正只要能救活娟儿和燕子,管他什么无涯山,再大的风险他都得冒。再说,这事只有果子婆婆最清楚,只有她一眼就看出娟儿和燕子中了什么毒,并且知道什么地方能找到无涯神木,这就足够了。所以,一直以来,他对果子婆婆是言听计从的,百般顺服。

    他只是一个土生土长的悬崖镇人,没下过山,没见过什么市面。就是为了娟儿,自己狠着劲跟父亲学会了木工活,这木工活可是传承了上千年的家传手艺。千年之前,还不知道又传了多少代。悬崖镇能在一个孤立的悬崖顶上,建造起来这么一个神秘、古香古色,并且千百年矗立不倒的小镇,还真有他们墨家的功劳。小镇的布局既要符合风水、八卦、星辰布局等的原理,还要考虑到防震防火防雨防潮防蛀等的功能,能就地取材的建筑材料也就石头和木材,除了地基用到石头,房屋的绝大部分都是木头做的。所以,也可以这么说,整个悬崖镇的整体布局、每家每户的房屋规划设计和实体搭建都是他们墨家承揽下来的。虽然每家每户风格差不多,但是具体细节却不一样。有的人家的雕梁画栋的工艺要复杂一些,有的人口众多需要的规模格局大一些,有的地势低矮需要加个小阁楼,有的做酒生意的需要加个地窖,有的考虑到临街做铺面需要进深大一些等等。更不要说小到一个桌子、椅子,一个屏风、一只烟斗,一只笔筒等的私人定制。

    子云虽然岁数不大,但从小就耳闻目睹家里长辈们作业,从他会爬就已经把父亲干活的工具当玩具,把施工的现场当成游乐场了。加上六岁时对四岁的娟儿起了情愫,从小就想着怎么讨好她。所以自己经常做些小玩意给她,比如一只小鸟、一朵花朵、一匹小木马、一把扇子、一个小玩偶之家等等,每次娟儿都喜欢的不得了,所以他更上心地学习和制作。后来大了些,除了正常的私塾学习,更是全身心投入家族的工艺学习中,比较幸运的是,父亲这一辈,就他一个男孩,家里更是大力栽培。等到了20岁的时候,他的手艺已经不逊于父亲及其叔伯之辈的人了。

    本来准备娟儿18岁的时候就向她求婚,没想到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还没来得及完成,她就失踪了,这一找就是一年多了。现在,娟儿总算是找到了,却变成了一尊玉雕。每天看着娟儿躺在自己用果子婆婆收藏的名贵木材制作的内部有柔软内垫的柜子里,心里就是一阵阵绞痛。他暗暗下了决心,等救活娟儿,不管是谁,敢起歹意伤害娟儿的人,必定不能放过。

    这次航行的船只就是子云亲手打造的,虽然一直居住在悬崖镇,很少有机会制作船只。但是迁徙来悬崖镇的祖先,就是乘坐船只过来的。据说,当时世界陷入一片混战,当时迁来悬崖镇的所有人的祖先就居住在海边的一个安静的港湾,主要以经商为主,做的是一些贸易的生意。后来也被席卷到战乱里,被迫改商船为战船,整年疲于应对各种各样的侵犯和骚扰,直至后来实在忍无可忍就主动出击,突出重围,在老镇长的祖辈带领下,来到了这人迹罕见的西南密林中的悬崖镇,从此就安居了下来,一住就是千百年。要不是这一届老镇长突然死亡,留下一个神秘莫测的裘潸潸和一个几乎大小事都听令于裘大小姐的新镇长,才会出现一连串的少女失踪事件,还波及到了自己心爱的娟儿,要不打死也不会下山的。现在,还用上了无意间在父亲的密室里看到的战舰的制造方法,造出了这一艘外表貌似商船,实际是按着战舰来修建的,主要是考虑到无涯山区域的危险性。

    船底用了防止各种尖锐攻击武器和暗礁碰损的硬度和弹性极好的紫光檀。整个船身采用的中空的双层,外层用的是柚木,内层用的是轻木。底舱,设计了可弹出收回的破冰、破礁、去水草的工具舱,还有一个可操控发射出爆破及攻击弹药的武器舱,及一个动力机械舱,燃烧的是一种子云从来没有见过的黑色液体,热量足到可以让船自己自动划行。整体船舱,结合了行军、居住、防御和进攻的各种性能和功能。外表看起来,也就比起普通的商船稍加狭长和简洁一些,。在果子婆婆和牧子爷爷的协助下,船造的很是飞快。这两个老活宝神通广大,子云需要的材料,再稀奇古怪,他们总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搞到,加上青儿是一个看起来文文弱弱,但动起脑和手来,不亚于一个两个老活宝。

    有了这么一艘船,虽然是逆行,但行进地一点不慢。子云还在船舱里搭建了一个能把风力、太阳能都利用上的会旋转的黑色板子,这样就解决了平日洗澡烧热水的问题,多余的能量就直接连接到动力舱,作为替代能源。四个人,带着两个玉人,不费吹灰之力,在复杂的河道里,平稳快速地朝着无涯山方向行进。

    一路上,果子婆婆心情好的时候就会给大家讲一些无涯山的传说和故事,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探听到的,甚是生动和细致,就像是她自己亲眼所看、亲耳所听,亲身经历的一样。这些听闻,虽然都是悲剧,但如果是从地势地貌和生物分布的角度来说,或多或少消除了一点大家的顾虑和不确定性。

    无涯山,和悬崖镇隔空遥遥相望,一个西南角,一个西北角。西南区域河流密集,虽然山陡林密,但总是有人来往的;西北河流湍急,天寒地冻,人迹罕见,是千百年来除了名的死亡地带。以往,人们轻易不去西南,因为那里山高路远,地势复杂,除了一条又长又细的遍布暗礁的河流,根本无路可走。如果不是为了一些珍贵的药材和偶尔探到的宝藏,现在也很少会有人乘船到那里,并且进到那一片原始的森林里。林子里除了要提防各种各样的恐怖的虫子和毒蛇猛兽,还要避开会移动的有毒的气及绕开让人进去了就走不出来的怪林。而西北角,无涯山,不管什么时候,都没有人愿意或敢提起,因为那里,那名字就像一个诅咒,一个隐身的死神,谁说了想了就会招惹上灾难和不幸。没有听说过谁能完好无损地从那里经过或路过,更不要说进去了。所以,悬崖镇,西南的隐秘小镇,一直以来就是一个秘密,一个让人一无所知的地方;无涯山,西北的死亡山谷,一直以来就是一个传说,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噩梦。

    果子婆婆不知道为什么对无涯山这么痴迷和熟悉,第一眼看到娟儿和燕子的就一门清地告诉了子云她们中的是啥毒,还知道解救方法,并且最终还是愿意陪同他们去找无涯神木。但,至少,果子婆婆的见识对于这一次的行动还是一个利好的消息。而牧子爷爷,明知道无涯山那么危险,但是看了果子婆婆就一脑子浆糊,平日里的沉着和冷静全没了,变成可一个十足的老花痴。青儿倒是比较冷静,但又没法说服自己的爷爷,都说恋爱中的人就像白痴一样,这下自己可真有体会了。爷爷不停,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送死,自己一个人苟且偷生,所以也就一路无语地跟着来了。

    一天一天过去了,气温也一天比一天冷,最后,大家把能穿的都穿上了。无涯山说的是西北角的一个大区域,进了这里,空气开始变得稀薄,天上的鸟也少了,河里的鱼儿也稀了。虽然逆流,河水倒也平缓,水面上还结上了晶莹透明的一层薄冰。河两岸的山上覆盖着厚厚的冰雪,支棱着的石头突兀狰狞,冰雪压坠着的树木萧条单薄,随时有可能就会支离破碎。进入无涯山区域后,碰到的各种怪事也就多了,船走着走着突然不动了,最后发现是一种长着好多只软软触角的背上托着一个坚硬硬壳的软体动物紧紧抱住了船桨,死活不放,弄得大家实在没辙,只能放出螺旋桨上尖锐锯齿,一阵旋转,随着一声闷响,白花花的肉末裹着血水从船底翻腾上来,弄得大家差点呕吐。船又能重新移动了,但是河水里的血腥很快吸引过来一群长着獠牙的大头鱼,冲着船底就是一阵啃咬,吓得青儿脸色一阵煞白。还好,子云在整个船底都贴上了一层薄玉石一样的坚不可摧的材料,上面还涂上滑不溜鸡的啥液体,保护着密度最高的紫光檀船底。居然让这些鱼儿无从下嘴,獠牙打滑的声音和碰撞声不停地传来,但是船身毫发无损。倒是果子婆婆乐了,她让青儿用弄上来几条怪鱼,乐滋滋地说可以当晚餐了。没料到,青儿什么工具一探到水里,就被怪鱼咬个稀巴烂。最后,还是牧子爷爷用鱼叉,一插一个准,弄了好几条肥肥的怪鱼。晚上按着果子婆婆的吩咐,煲出来的鱼汤确实鲜美无比,肉质很是细腻,弄得青儿都后悔怎么没多弄几条备着了。

    除了水里,晚上老感觉有个黑夜一直盘旋在船的上空,不远不近,不高不低,走出船舱抬头一看,黑影马上就飞走了。所有人,除了果子婆婆外,都是提心吊胆的,晚上睡不踏实,白天也随时都要警惕水里、天空和两岸的动静。

    船终于航行到不能再行走的地方了,前面的整个河道都冻住了,厚厚的一层,船身自带的破冰工具都束手无策。大家小心地把船行驶到一个小弯道处,藏在一处隐蔽的半石洞里。果子婆婆从她带来的私人物品里,拿出一个大大包裹,打开了,露出轻薄的油纸一样的布料。果子婆婆说这是她从一个很遥远的异国商人那里买到的一种飞行工具。她让大家把一些重要的物品搬进一个大竹篮里,子云小心用薄被裹住娟儿和燕子,也放进了竹篮。竹篮中间有个大火炉,装满那种黑色的液体。等到大家轻装进了竹篮,果子婆婆点着了火炉,火一下子就燃了起来,高温的轻薄气体马上充裕了这些花花绿绿的缝合在一起的布料,一个巨大的布球蓬了起来,带着大家轻悠悠地飞了起来。除了果子婆婆,其他所有人,吓得紧紧抓住篮边,半天都不敢乱动,满眼惊慌。

    只见竹篮外,一座座皑皑白雪覆盖的山峰像倒插的尖刀一样,直指天空。这些山峰,没有路,没有衔接,一座座,连绵不断地布满了脚底下的空间。偶尔,还可以看到一些蠕动着的白色生物,冲着他们,怒吼着,露出血盆大口和尖锐獠牙。有的瞪着血红的眼睛,和它们的嘴巴一样;有的瞪着绿幽幽的眼睛,露出墨一样的黑牙;有的像青儿见过的熊、老虎、豹子、狐狸、蟒蛇等,但都是白的。

    空中虽然气温极低,但紧挨着竹篮中间的大火炉,倒也不觉得有多寒冷,尤其果子婆婆用了一种防水防火的密封布料,严严实实把竹篮里外都封了一层,所以也感觉不到冷气滲进来。就这样飞了一天一夜,第二天到了一处高得可以插进云霄的山峰,一个连一个,看起来就像不留缝的高大篱笆墙一样,只是都是白的。

    “我们到了天堑山了,过了就是无涯山谷了。飞球过不了,我们只能找到入口走进去。”

    果子婆婆驾驶着飞球避开一阵旋风小心落在一处突出来的石台上,所有人挨个下了竹篮,带上竹篮里的物件。子云推起用轻木给娟儿和燕子做了一个独轮的小拖车,一边放一个。青儿、牧子爷爷协助果子婆婆收了飞球。

    石台尽头是一处石壁,走进了才发现有个隐蔽的石缝,走进去没五米,就被一块冰冷的大石头堵着了,四个人拼了吃奶的力推,石块都纹丝不动。

    “看来无涯山出了什么大事了,要不唯一的入口都给封住了。”果子婆婆有些沮丧地看着大石块,眼里的着急连一向不会察言观色的子云都看出来了。

    “果子婆婆,您怎么对无涯山这么熟悉呀?”青儿终于问出了大家心里都有的问题。

    “没什么,好奇了自然就会留些心眼。我就喜欢稀奇古怪的东四,无涯山越是神秘就越能吸引我的注意罢了。所以才会弄了这么一个飞球,自个没事就过来探一探啦!”说完她自己都乐了一下。

    果子婆婆顿了顿,接着说,“我们无论如何得赶紧过了这个山洞,要不到了晚上就会被冻死和憋死。”

    洞外的风越来越大,温度也越来越低,空气也越来越稀薄,困在半山腰的山洞里,随着夜晚的来临,大家的呼吸越来越困难。

    子云一直站在石块处,东敲敲西看看,“这个石块有机关,从里面被栓住了,果子婆婆,您以前来过这里吧?要进去只能找到能从里面拉开铁栓还是木栓的人了。”

    果子婆婆看了看周边大家的状态,青儿已经冻得嘴唇发紫,有些缺氧憋得满脸通红,呼吸轻一下重一下的,很是痛苦。连最活跃的牧子爷爷也蔫了,沉默了不少。思索再三,最后她从怀里拿出一根玉箫,开始吹了起来。

    箫声如啼血的荆棘鸟,有些凄厉,有些急促,一声声,一调调,击打在石块上,又被反弹出去,在石洞里回旋着。突然,石块那边也传来了箫声,果子婆婆停了下来,脸上说不清楚是喜还是悲。

    “轰隆隆,”一阵铁栓的抽拔声和沉重的石块滚动声,大石块一点一点被挪开了,让出一条宽敞的石缝。

    果子婆婆拿着收好的飞球第一个先走了过去,接着是子云费劲地推着小独轮,在牧子爷爷和青儿的协助下,也通了过去。等所有人都过了石缝,大石块很快又严严实实地封上了。

    一个清瘦的白袍青年就站在石块后,石壁一样冰冷,但对果子婆婆眼神里满是亲切和恭敬。

    “锦儿,你梵谷叔没来?”

    “他病了,天天守在这里,等着您回来。不料,最近一段时间,各种骚扰各种入侵,搅得他吃不好睡不好的,加上又担心着您,终于倒下了。”果子婆婆吩咐青年把飞球放在洞口附近的一个石屋里,然后带着大家,跟着青年走过长长的山洞,打开了另外一个石门。石门外就是一个姹紫嫣红,有着瀑布有着青山绿水的绝美境地,而且空气里充满了能量,青儿马上脸色就恢复了点血色。天上风和日丽,百鸟飞旋;地上溪水潺潺,小鹿、白鹤、白狐、孔雀…….各种小动物奔跑嬉戏在林间。

    还有一点更让人惊奇的是,梧桐树真多。突然,子云瞧着树上一只长着五彩羽毛,头上有着高傲优雅的羽冠,说不出得优雅和高贵的鸟儿,惊得目瞪口呆。

    “凤…凤凰,这真是凤凰。”

    站在树枝上的凤凰低头看了一眼子云,和他身边的几个人,拍了拍翅膀,清风一样走了,卷起来的风差点没把子云刮倒。

    牧子爷爷自从见了打开通道的青年和听了果子婆婆和他说的话,就一直很狐疑,紧紧跟在果子婆婆身后。青年带着大家走到梧桐树不远处,湖边的一栋悬空的木楼前,带着大家直接上了二楼。

    有些暗哑的实木地板、墙、凳子、椅子、书架、茶几及床,薄窗帘和床上被褥都是白色的,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卧室和起居室用了一个雕着凤凰和祥云的紫光檀木大屏风隔开。

    “梵谷叔,我妈妈回来了”,男青年让大家坐在起居室里,自己轻轻走进卧室。

    “女古,女古,真是你吗?”里屋传来的虚弱声音里蕴含着一股抑制不住的惊喜。

    果子婆婆掀开面纱,打开发夹,乌黑的头发立刻披散开,她撕开脸上的皮一样的东西,露出紧致白皙的面孔,在大家目瞪口呆下缓缓走了进去。

    “真是你,女古,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以为见不到你了。”

    果子婆婆被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回光返照一般的男子紧紧抱住了。牧子爷爷透过屏风的缝隙处眼睛死死盯着那个躺在床上的男人,脸色抹布一样又灰又皱。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随着声落,一个胸部缠着绷带的男子在果子婆婆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大家不要客气,请随意坐,女古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我是梵谷,这是我侄子梵锦,他嫌妈妈的姓名不好听,就转跟我姓了。”说完,他很是得意地偷偷看了一眼女古。

    “果子,不,应该叫你女古,能,能告诉我们怎么会事?”牧子爷爷居然有些口吃起来。

    “牧子,我们第一次认识是什么时候?”

    “4583天,30个月零20天,12年6个月20天前。”

    “记得挺清楚。我是凤翼族的,女娲族后代,自女娲娘娘补天以来,她的后人就逐步搬迁到无涯山中隐居了。如果不是有迫不得已的事,我们是轻易不出山的。”

    “最近几天不太平,我们沐主不得已就派出出去执行一些任务。梵谷是我一次出山时在河里捡的,你说救了他的命,不谢就算了,还被死缠硬打赖上了。后来,任务完成了,怎么甩也甩不掉,要死要活的,就把他带无涯山了。跟着我来了无涯山后就一直居住在这里了,好像有20年了吧。锦儿是我和梵谷的孩子,我们这里不结婚的,喜欢了就在一起,不喜欢了大家各过各的。梵谷是我之前的相好,他什么都好,就是太粘人,我不是很喜欢。这不好不容易借公差躲开了,又碰到了你,你说我能再招惹你吗?再说了,我是带着任务出去的,不能太暴露。牧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

    牧子爷爷愣了一下,赶紧岔开话题,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你是女娲族的后代,你们隐居到这里,难怪,无涯山是世上最凶险,但也是最有灵气的地方,我怎么就没想到。”

    “想到什么,想找到我们?”

    “不是不是,想到不寻常的地方肯定有不寻常的事。女娲后人突然从灵界、人间都失去了音信,称为千百年来最离奇的事。”牧子爷爷有些不知所云,今天让他吃惊的事确实不少。

    “女古,那你怎么不是人身蛇尾呀?”

    “傻瓜,你们会进化,我们就不会呀!蛇身早在女娲娘娘后面几代就没有了,但是蜕皮的习性我们还有。我们凤翼族的人,自从出生后,每年都要蜕皮一次,成年后变成了每十二年一次。蜕皮虽然有些幸苦,但是让我们保持年轻和长寿。如果不碰到战争和灾难,我们就会这样一直在无涯山生活下去。”

    “你们现在共有多少人?”

    “无涯山里都是,没算过,应该不少于万把人了。”

    “为什么您会带我们进来?”

    女古看了子云一眼,又看了看他推在三轮车里的娟儿和燕子,全身裹的严严实实,只露出一点黑色头发。“为解无涯神木毒,如果让其他世人看到此二人,定会有好事的人联想到无涯山,给无涯山增添无端的麻烦,扰乱我们的安静。尤其现在我们的沐主刚回来,莫名失踪了16年了,还跟来了好多不知道路子的追杀者。”

    “你”,女古指着子云继续说到,“等到帮你的两位姑娘解了毒,你得留下来帮我修建一座住处,我的让这恶男霸占了。”说完她看了梵谷一眼,梵谷只是傻笑。

    “你们俩,跟来了就不许走了,后悔了吧!”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牧子老人和他的孙女。

    “喜欢我总得有点代价吧!”

    青儿吓得偷偷伸了一下舌头,“陪嫁品呀!”

    女古噗呲一下笑出声来,“无涯山里的规矩,男得都得听女的,女子可以做任何你喜欢做的事,男的吗?”

    她呵呵两声,扫了一眼屋里的男的,“男的嘛!只能做一些守关卡,建房子,做家务和干点体力活了。”

    她拍了拍青儿的肩膀,“你喜欢行船,喜欢写书,喜欢舞剑,喜欢画图都没问题,只要你有能力和想法,回头我会推荐你去见沐主,行行业业、文官武官随便你挑。”

    “而且,”她顿了顿,“如果你需要男的,这个更容易,相中了谁,尽管告诉我,我帮你搞定。在我们无涯山里,女子可以随便找对象,结不结婚,要不要他你说了算。怎么样?不委屈了吧。”

    “不会吧!男的这么惨,这算啥习俗呀?”

    梵谷咳了一下,“凤翼族属于母系氏族,女主外男主内,喜欢这里的女子就得要适应。我们女古呀!这么优秀,这么迷人,遇到她是我千年修来的福分,只要经常能见到她,什么名分不名分的,有啥重要的,就当天天恋爱天天约会了,不习惯的可以走呀!”

    说完,他看了看牧子爷爷。

    牧子爷爷一直一声不吭,只是双眼一会看看女古,一会看看梵谷,一会又瞅向女古。

    “我同意,只要您帮我救活娟儿和燕子,我就帮你造房,一言为定。”子云小心扶起有些倾斜的两个玉娃。

    女古把梵谷小心搀扶到最大的椅子上坐好,对着梵锦说到,“锦儿,给大家弄点吃的吧!安排好大家的住宿。今晚所有人都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就去拜见沐主,请她安排巫师解析无涯神木的玉液。”

    3

    说真的,无涯山谷真美,美得干净和利落,千百万年以来,完全隔离开外界的纷争和庸俗。这里的气候温热,四季如春如秋,各种奇花争相开放异草争相吐芽。这里的山青水秀,沿着湖泊和山脉处,梧桐环绕,无数的凤凰就栖息其上,百鸟朝夕朝拜。这里的居民以女性居多,而且都是像女古一样美不可言,不管看到哪里,都是满满的陶醉和深深的心动。

    凤翼族的人就在这个山谷里分散开居住,繁华绿荫处修建清一色的简易木楼,一楼悬空,二楼住人,有找不到家的小动物就可以睡在一楼的草地上。绝大多数的当地居民都吃素食,麦面、鲜花、野菜、瓜果和各种禽类的蛋,搭配上自己酿造的蜂蜜和制作的奶酪,鲜香无比,天天在船上吃干粮和鱼,换一下口味,大家吃得很是惬意。

    沐主是这个部落第八位传人了,如果不是早期馄饨时候三界出现了多次的纷乱、加上后来的天塌地陷,女娲娘娘补天之后,在凡间还残留一些异变的魔怪,要不是为了保护人类,女娲后人也不会牺牲那么多,短短几千年,掌舵人就传到了年纪尚幼的古沐伶。长寿是凤翼族还保留的灵族的特性之一,唯一麻烦的就是需要每年蜕皮一次,还好成年后每隔12年才需蜕皮一次,容颜基本就维持在成年的那一天了。撇开这一点不便外,倒是拥有了充裕的时间,可以不停地学习和提高,以至于到了现在,虽然不能跟居住在灵界的灵族相比,但是整体作战能力还是挺强的。凤翼族的女子个个都天生丽质,眼大肤白,长得腿长腰细胸大,还能歌善舞。歌唱起来,凤鸣莺啼,和音久久不停;舞蹈起来,优雅的仙鹤和婀娜的天鹅也翩然起舞,伴舞久久不歇。除了歌舞,文武才是凤翼族女子最拿手的,可以说,十八班武艺,样样精通,要不怎么女主外保家卫民的。其他的一些爱好,比如棋琴书画,一些技能,比如通天懂地等,就是因人而异,看个人修养和造化了。

    一般,凤翼族的女人都是有些雌雄共体的,如果不是跟异族的人交配,通常都是自己受孕的,生出来的都是女孩。如果和异族人通婚了,生出来的就有可能是男孩。但并不是每个成年女子都有生育的能力,只有极少数的一部分,往往这些人,综合素质是最高的,担任的职务也是最高的。凤翼族,重女不重男,女子才是纯正的女娲后人,才能有资格担任重要工作。

    比如为了保证无涯山的绝对隐蔽,就得规划周边的山脉走向,设计气候,安置路障机关,驯养控制飞禽走兽,加上时不时制造一些传闻和事故,这些都是女子担任的。还有整个部落的衣食住行等生计问题,包含农林畜牧,耕种织布,园林规划,房屋建设、道路修建等;最重要的还有教育研究、文化传承,医学药理等等。部落虽小,但好歹也算一个谷中小国,大国应有的功能,它都具备,只是规模大小不同而已。

    比如,女古要用到无涯神木,就得面见沐主,得到她的同意,也不是说女古想用就能用的。无涯神木是用来保护上古先辈的遗体,偶尔也用到冻结得不到及时医治的病人。通常都长在几个大的祭祀岩洞里,归女巫统管。

    第二天一早,女古早早就过来了,简单用了餐后,就带上大家一起往沐主住的宫殿赶过去。

    出了梵锦的家,一栋和梵谷家几乎一模一样的房子,只是家具要简单一些。大家上了一辆轻便的鹿车,原班人马开始穿行在数不清的小岛上、湖泊畔、密林中和山涧中,一条修炼平整的青石子路,宽敞安静。沿途可以看到各种小动物窜来窜去,蜂飞蝶舞;听到虫鸣鸟啼,偶尔有一声清脆的箫声。

    沐主就住在谷中央最高的一座山峰上,山峰挺拔秀丽,成片的古老梧桐树簇拥着,环绕着。宫殿坐落在最高处,远远看上去,很是高大雄伟。越接近山脚,树上栖息的凤凰越多,耳边的悦耳的箫声也不断。青石子路到了山脚变成了白玉路,一直盘旋到山顶。四只健壮的马鹿不知道吃了啥,拉着四个人,加上两个玉人,沿着有些陡峭的山路,居然跑得很是轻快。越往上,雾越浓,穿过一片五彩的祥云后,就能看到紫气环绕着的山峰。

    宫殿就隐藏在一片林荫中,只露出黑色的琉璃屋顶,屋脊和峰顶平齐,凤凰树梧桐树正是茂密时,一片片嫣红如红珊瑚一般装饰在黑色屋脊周边。所有的墙,包含台阶都是温润的羊脂白玉堆砌而成。整个宫殿,磅礴大气而又精雕细琢,连工匠世家出身的子云都一下子惊呆了。同色中能看出各种的纹理和图案,整座宫殿浑然一成,没用别的材料来承接和装饰。考虑到美玉的坚硬和柔韧,不仅要用到阴刻、阳刻、浮雕、圆雕、透雕、微刻、微雕等的技术,而且得有非常的工具和精良的计算。

    “绝品呀!”

    宫殿的两边站列着清一色的美女士兵,手持长矛,腰佩短刀,深蓝色的戎装,素淡的妆容,性感中透出一种不可侵犯的威严。

    鹿车就停在宫殿台阶下,大家下了车,抬着两个玉人,拾阶而上,穿过两列女士兵,进入到宫殿正门。开阔的庭院里沿途都是佩戴弓箭和短刀的,身边各站着一只凤凰的戎装女战士。再爬上一个高高的玉台阶,进到一个高得有些吓人的大殿里,里面可以看到有穿纱裙的宫女,白色长袍的女文官,及盔甲披身的女武官。沐主就坐在殿堂最高处的极品羊脂玉雕刻成的高椅子上,不过椅被及扶手处,用红珊瑚拼接着。宫殿里长长的通道上,有一个用彩色的珠宝镶嵌成的星空,璀璨的星河,紫色的星云,金色的太阳,银白色的月亮。那些星星,或明或暗,或大或小,长着千奇百怪的形状,有着各种各样的颜色。宫殿的顶部却只是一片柔和的光亮,光亮里隐约可看到一个发光的金色屋顶,隐约可听到一阵飘渺的弦乐,竖耳仔细倾听,却什么也没有。一朵朵洁白的曼陀罗华是唯一可看得清晰的,正漫天飘飞下来,到了头顶上空却都消失了。

    宫殿里点着香炉,一缕一缕白烟飘飞出来,融在有些紫色,有些金黄的空气里;气味,说不出具体像什么,就是让人问了就会变得更加平静和神清气爽。平日里能记得起来的香味,一下子变得粗糙和不堪了。

    沐主一直和身边一个冷艳的级别很高的女官员正在讨论着什么严肃的问题,她微皱着眉头。等女古带着大家走到跟前,一声请安,她才回过神来,抬眼看向大家。

    子云突然一愣,看着沐主,眼前不由得浮现出裘潸潸的脸来。那一双深邃得有些蓝紫的眼睛,白皙的有些通透的脸庞。他使劲闭了一下眼睛,再次看向沐主。

    “只是有些相像,沐主虽然紧闭着双唇,微皱着眉头,但她的眉眼间,脸颊中,虽然威严但透着仁慈、平静和祥和,没有裘潸潸一般的麻木和空洞。”

    女古跪在最前面,简短地介绍了大家,并说明了来意。

    当沐主看到子云和牧子爷爷掀开丝巾裹着得娟儿和燕子,原本就有些深邃的眼神更是暗沉了一下,她吩咐站列一旁的一位挽着丸子头清秀得像邻家女孩的巫女,帮着迅速逆玉化,时间就设在第二日。

    子云看到沐主很痛快地就答应了帮忙,心中悬着的大石头一下子落地了,对沐主不由得增加了更多的敬意,心里因为和裘潸潸有些相像的那一点抵触也消失殆尽了。

    沐主留下了女古,让大家退到宫殿大门外等候,不到半柱香功夫,女古就出来了,神色有些严峻,但没和大家再说什么。

    一起穿过那两列士兵,下了台阶,来到鹿车所在的地方,上了车,很顺利地回到了住处。

    时间也过得飞快,第二天约定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女古带着大家坐着鹿车来到了距离女古家最近的一个山洞,在那个长得像邻家女孩的巫女带领下,进到了山洞里。

    山洞的石壁上,满是彩色涂料绘画的有关女娲补天,女娲造人及女娲保护人类的一些故事。画作很逼真,所有的形象都是栩栩如生,宛如真人一样传神。山洞很是宽敞,顶部是通透的,透着光亮,洞的中间,长着两棵纠缠在一起的古树,只是一株的根系是血红血红的,另外一株则有些白润。两棵古树的根系爬满了通向光亮的石壁,深深扎进四周的石壁里,让人分不清楚那一部分是根,那一部分是土。

    巫女让子云把娟儿放到白色的树根上,她闭上眼睛,嘴里开始念念有词,白色的根须马上像蚕丝一样一点一点裹住了娟儿,并严严密密地封了起来。

    子云显得有些担忧,两手一会儿捏成拳头,一会儿又松散开,眼睛更是紧紧地盯着裹成蚕蛹一样的娟儿。

    白色的根丝突然慢慢变得粉红了起来,鲜红了起来,最后变得血红血红的。巫女对着蚕蛹一样的娟儿,盘腿坐着,双手成智慧手势,嘴里停止了咒念,只是一直闭着眼睛,静静地坐着。

    半柱香,一柱香过去了,蚕蛹像开败的花芯一样,慢慢枯萎着,慢慢凋零着,最后一根须一根须地松弛开,落在地上,居然像燃尽的烛芯一样,化成了灰烬,又变成烟,飘走了。娟儿就躺在白色的树根上,玉化的躯体已经恢复了原状,连常年住在悬崖镇里,不喜欢晒太阳的苍白都消失了,整个身体显得很有光泽。

    子云冲过去,紧紧抱住了娟儿。

    “大师,大师,娟儿怎么还没有醒过来?”

    “不会那么快的,一会带回去,让她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能苏醒了,记着她醒了之后,不要着急弄吃的给她,最近几天,只能喝一点粥。”巫女说完就没再没言语了。

    下一个,就是燕子了,也是一样的程序,一样的时间,一样的状态。

    女古帮着子云,抱着娟儿和燕子,和巫女告别后离开了。巫女显得很是疲惫,最后头都没抬,也没有说话,只是朝着大家低了一下头,算是告别了。

    子云一宿没睡,守着娟儿,并开始给女古设计房屋了。

    第二天一早,等娟儿悠悠醒来的时候,他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事呢!

    恢复了生命的娟儿和燕子好像唯独对怎么变成石头这一段记忆想不起来,大家也就没有再追问。子云看着苏醒过来的娟儿,又是想哭又是想笑,失控了小一会。

    女古整整三天没露面,除了牧子老人整天念叨着,烦得梵谷大叔直翻白眼。

    “我说老兄,你没搞错,看你的容颜,都快是女古的爷爷了,还不死心。你再老追根问底的,变得那么粘人,小心女古回来了,非得给你扔到无涯山里,喂野兽去。”

    “梵瘦子,你是不是吃醋了,我就喜欢念叨女古,你能怎么着。我倒是劝你趁早死心,没有那个女的会喜欢娘娘腔,而且还是一个娘娘腔的病瘦子。”

    梵谷气得颤悠悠地起身就出去了,不再理会牧子老人。

    青儿偷偷听拉了拉爷爷的衣角,“”爷爷,咱这不还在人家屋檐下,您也不知道该低低头”

    “我低啥头,谁敢跟我抢女古,我就跟谁没完。”

    “爷爷,我说果子婆婆长着原来的样子,和您倒还挺般配,现在她突然变成了女古姑娘了,您就不怕追不到吗?”

    “有能耐的女人喜欢成熟的男人,喜欢冒险的男人,喜欢有见识的男人,你说,这里的男人有什么好,一个个娘娘腔,文不文武不武,就会做家务,女古会选择他,打死我也不信。”

    “爷爷,谁说梵谷伯伯不能文不能武了,人家把女古住的地方设计布置得这么好,又懂茶道,会裁衣,能设计,还体贴,前几天为了女古还出了洞门,和猛兽大战了一场呢!”

    “我说青儿,你是不是我的亲孙女,怎么老帮着别人说话,给外人长志气呢!谁知道他是不是真得和动物打斗呢?还是直接就给动物吓病了?再帮着别人,你干脆跟着他了,以后不要叫我了。”

    “爷爷,我这不还不是帮着你,给你分析形势,别吃亏了。”

    娟儿和燕子看了半天热闹,现在听着青儿挨训,俩个人躲在一边偷笑,只有子云一个人专心地呆在另外一个屋子里,又是算又是画,充耳不闻屋外事。

    第四天,女古总算回来了,骑着一只凤凰回来的,身上披着的披风不知道被什么动物给撕破了,胳膊和大腿上也有被抓破的痕迹。

    “女古,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呢?去危险的地方也不叫上我?”

    “无妨,这次有人尾随我们找到通道了,我出去把通道封了,重新调整了阵法,应该能抵挡一阵子。”

    “女古,到底是什么人,要进来无涯山,原来也有这样的情况吗?”

    “原来没有,除了一些好奇探险的,误打误撞进来过,但还没有一个活着出去的。这一次的,不一样,他们是针对沐主来的。他们还不知道我们的秘密,只是看到沐主进来无涯山了,就一直尾随着来了,不料跟丢了,就给困在雪山里了。我们乘坐的飞球目标太大,给他们招引过来了。”

    “女古,不好意思,让您们受牵连了,要不是为了救娟儿和燕子,就不会给您们带来麻烦了。”子云有些内疚地看着女古。

    “哎,该来的总会来。我们已经闭世好几千年了,最近会有一场浩劫,想躲也躲不了的。”

    “浩劫?女古阿姨,您不会吓我们吧?从上一次鲛人岛鲛人王无刖入侵,引起了几十年的纷争,死了那么多人,毁了那么多城池,刚平息没多少年,谁又吃撑了没事干,还引发浩劫?”青儿忍不住一阵气愤,想着她的父母就是被鲛人族入侵的时候被杀的。

    “这一次,会更严峻,波及面更大,要不我们沐主轻易不会卷入人类的普通小纷争的。”

    “牧子,我知道你的身份,这一次,真的需要你参与了。最近,你就带着大家离开吧!现在我们这里已经被好几股势力盯上了,无涯山谷已经变成世界上最危险的地方。我们真打斗起来,你们帮不上什么忙的,反而会拖累我们。”

    “女古,你说吧!什么事,我已经什么也不是了,但为了你,重新上战场又如何,只是你要答应我照顾好自己,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其他人看到牧子爷爷的脸都变红了,大家识趣地都偷偷离开了屋子,就留下牧子和女古两个人。

    “牧子,我知道你的心意,你也了解我们凤翼族的规矩,有战事,不谈情。”

    “等战争结束,等天下太平,你会嫁给我吗?”

    “天下太平时,只要你我还活着,我答应娶你。”

    牧子老人愣了一下,哈哈大笑起来,“无妨无妨,我答应嫁给你,一言为定。你需要我做什么,什么时候起身,去哪里?”

    女古和牧子谈了好大一会,最后她让梵锦把大家叫了回来,一起吃了一顿算是告别宴。子云的设计图也完成了,女古非常满意,梵谷就个别看不懂的地方仔细询问了一下子云,后面的搭建工程就交给梵谷了。梵锦需要协助牧子老人,就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准备和牧子老人一起离开。一场连凤翼族都牵入的战争看来不可避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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