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篇 老镇长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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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鲛人族被驱赶走,中原文昌国难得有了十多年的太平。但年长的一辈对自己经历过的那一场鲛人战役,想起来都还头皮发麻,脊背流汗。那真是一场血腥、残暴的入侵和屠杀。
泱泱中原大国,原以为已经做到了国富民强,几百年的太平加上周边特殊的地理位置,完全可以一直高枕无忧。北面、东面和南面都是海洋;只有西北方向,隔着天堑无涯山,是冰原之国;西南方向,跨过茫茫林海和险峰山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死亡沙漠;东南面,区区几个贫瘠的礁石小岛,几千年来,都只是碧海中的几个不起眼的小黑点,没有多少人居住,连附属国都算不上。
二十多年前的那一天,女王刚继位整好十年,她从萌萌不懂的小王妃,接连遭遇丧夫、丧子、宫廷政变等一系列的事故后,变得刚毅、独裁和自负。血雨腥风不过如此,天下的一切都是她的,宫里的所有人都听她的,她说让谁死,谁就得死,没有一秒钟的迟疑。
那一天,她正盛装准备出席,专门为她举办的宫宴和一次阅兵仪式,那规模,空前绝后,那气势,磅礴奇伟。突然,一阵不是礼炮的轰鸣声从东边的河道方向传来,霎那间,电闪雷鸣,火光四射。等她明白过来时,东南礁岛的连她都叫不上名的什么种族的倭寇就带着一只从水里冒出来的,浑身暗绿色的两栖鲛人,推着可以连发的小巧火炮,举着可以自动射发的铁箭,扔着可以瞬间爆炸的球炮,一路杀来,势不可挡。
她慌忙中,在贴身的侍从带领下,钻进了地道,逃离了火海,逃离了红着眼,见人就杀,见物就烧的高大敏捷的鲛人恶魔。
整整十年,女王逃到哪里,战火就会烧到哪里。鲛人沿着河流、湖泊、海洋…,凡是有水的地方,都是他们行军的快捷通道。一个中原大巨人,浑身的血脉像浸入了传染性极强的病毒,一点一点污染了,瘫痪了。女王带着她残留的部队,迂回在西南山脉中,避开水流,绕开河道,朝着人烟稀少的高山险谷中挺进,边躲避边号召天下勇士志士,共同御敌。鲛人不懂得怜悯,不懂得仁慈,投降了也不放过。
女王统治下,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和鲛人的烧杀掠夺相比已经算是天堂了。鲛人是,老幼妇孺都不放过,每经过一处城池村庄,就如同蝗虫肆过,寸草不留,寸土不全,整个中原,被占据的地区,堪称人间地狱。
女王提倡文治,因为没有防御隐患,军事方面的投入少之又少,除了正常的宫廷护卫队外,西北和西南边关上的一些哨兵和将士,除此,几乎为零。倒是各地的文阁殿堂、园林市政、私塾和卫生所建设的相当不错,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尤其在交通上,河流疏通上,更是成效明显。平日,条条马路和河道车来船往,人流不息,带动了很多沿途的城镇和农村。文昌国一下子成为世界上最开明、最富强的国家,涌现了一大批著名的文学家、史学家、哲学家、思想家、艺术家、建筑学家、地理学家,甚至科学家等,唯独就没有军事学家。
这次东礁倭寇是有备而来的,不知道精心策划并准备了多少年,总之,从水里冒出的鲛人就是源源不断,一个个血红着眼睛,处于极度嗜血状态,完全控制不住,逮到人就撕咬、吸血、吃脑髓,连动物也不放过。
赢都,文昌国的首府,整个沦陷了,居住在里面,还没来得及逃跑的老百姓及官员富贾,一个一个都被当场屠杀了。婴儿、孕妇、老人,管你是谁,只要是活物,包含一只狗,一只猫,都赶尽杀绝。整整三天三夜,一座辉煌熙攘无比的城市,一下子变得尸体遍地,残墙断壁,死气沉沉。直到现在,在赢都的街头,夜深人静的时候,还能隐约听到惨叫声,出现鬼影,闪现鬼火。
女王坐在殿堂,所有官员都已经退堂了,就剩她一个人,她遣散跟随的护卫军和宫女,独自站在最高处,看着远处的街道,慢慢恢复了鲛人侵犯之前的繁荣和昌盛。
经历了十年的抗战,她亲自带领着临时从各地召集的部队和爱国志士,有书匠、樵夫、渔民、农民、猎人、商人等;有青年、壮年、少年、老年人;有男人,有女人。在这十年了,她懂得了好多,悟出了好多,乃至到了现在,完全国泰民安了,每每夜深人静时,她仍然习惯性地站在殿堂最高处,迎着风、迎着雪、迎着雨、披着星月都要眺望20岁生日那天,响起第一发炮声的东面的河道。每天都会思量回顾今天发生的一些重大事件及一些不寻常情况,是否有遗漏,是否有欠缺;已下的部署及方案是否恰当和全面;这些事对明天,明年,乃至未来几年会有什么影响……。
一根神经,从头到脚,一直绷着,从被迫逃离了宫殿就没有再松弛过。
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从后面的殿堂阴影处走了出来,慢慢走近女王,他轻轻搂住女王的肩膀,下巴抵在女王的头上。
“还在想事?”
“不敢不想,那一天发生的事,太可怕了。沿海,可有什么异常?”
“以后不要怕了,有我,没人敢再动你,动你的子民。”他拉起自己的袍子,一大半裹住女王有些发凉的身体。
冬天刚过去没多久,春初的夜风还有些寒冷。但悄悄拉黑的夜幕,凸显的星空格外璀璨,月亮仍旧那么大,那么圆,依稀比平日里多了些黄晕。
“我亲自去了一趟东礁岛,细探了一番,也潜到海里了,没有什么异常。”
“只是,我们一直没找到倭寇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心里还是不踏实。你说,他的那些随从怎么那么顽固,没有一个肯告诉我们他们的头的去向,哪怕一丁点他的信息也没有。逼得急一点,他们就想尽办法自杀,现在大牢里好像也没几个存活的倭寇了。”
“这一点,我也是有些始料不及,他们就像突然出现一样,又突然消失了,活着的,要不是我们保护措施好,也活不到今天。确实有些异常,我遍布天下的影子,啥也逃脱不了我的监视,唯独这鲛人王。”
男子断了断,又接着说,“放心吧!我会加派人马,尽快查清这事,最近有了一个线索,还没确定,先不告诉你。”
女王收回远处的目光,转头看着男子,双手温柔地放在他的两个脸颊处,男子低下头,轻轻吻了吻女王冷香的唇。
“我相信你,一直,没有你,我也走不到今天。咱们的女儿怎么样了?长这么大了,一直还没和她相见,也不能让她到我身边陪伴。”
“她挺好的,只是爱恋上一个早就应该放手的青年了,别的倒没有什么大事?”
“虽然我目前还不能给她正式身份,但这天下,还有什么样的男子她得不到的。只要她要,我一定成全她。”
“我亲爱的女王殿下,爱情是双向的,你情我愿,才能长久,才能甜美。就像你我一样,相识于非常阶段,一起携手共困难,走到今天,不容易。明天,还要一起并肩扶持继续走下去,没有一颗默契的心,相爱的心,是不行的。”
“潸潸,她爱上一个早就不在这世上的人了,今天都没有了,何谈明天。这就是孽缘呀!太执着未必就是好事,过一段时间,等我们解决完鲛人王的问题,就把她接过来。”
“没问题。回去吧!这里更凉了。”
等到女王踏实地睡着了,男子,应该说是悬崖镇的老镇长离开了女王的寝宫,回到自己的书房。一年前,在女王的再三要求下,他离开了悬崖镇,来到了赢都,住到了女王的寝宫。
文昌国的民风比较开化,没有那么多的条条框框,只要说得过去,不违背常理,男未婚女未嫁,不违反法律,不涉及偷杀奸盗,都可以被接受。从女王到寻常老百姓,大家都懂法知法守法。如果有谁犯了法,就让他当监管,当执法人员一年,无薪水。一年,没有自由,不能做自己喜欢的事,简直比坐牢还难受,但是从另一个角度能了解到由于自己的不对,给别人,给国家执法人员带来什么样的麻烦,以后就再有不会犯了。
这些都是女王带来的,不一样的治理理念。女王之前的历任国王,大多数都是墨守成规,男尊女卑,做事行事讲究套路。一件事,简单的也会弄的很复杂。最主要的是没有原则,上层的领导阶层,没有监督,没有自律性,不像现在的女王,还给自己设了一个长老会,定期会向他们述职和评功论过,以防止自己做错事或犯错误。
所以,之前的国王,很少有建树。有的贪恋女色,纵情歌舞,荒废朝政,弄的贪官污吏众多,腐蚀国基;有的赢弱胆小,唯唯诺诺,受官员左右,摇摆不定,最后,几十年的统治结束了,虽然没有什么大错误,但是河不通,路不修,房不建,法不立,多亏老百姓只求平安温饱,依着惯性自然发展,有着天然的天堑,外边的也奈何不了,居然也没有出什么大事;但是,也有碰到一两任国王残暴无比,嗜血成性,搞得民不聊生,最后逼得民反,发起政变,变了天地。
女王的夫君,上一任国王,就属于一个条理性很强,但缺乏灵活性的优秀国王,他很刻苦,但不善于变通和创新。他的父母从小就很严格的教育他,学习很好,遵纪守法,一路深得师长父母的喜欢,是一个听话懂事,以至于刚成年就被立为王储。但是由于从小就被当成王国接班人培养,从小就和父母隔离开,他的父王对于他来说,一直严厉大于父爱,母后呢,想见又见不到。所以,等他成年后,父亲驾崩后,真正当了国王,没有了指导和管束,就有点不知所措了,情绪也不是很稳定,做什么事都很犹豫,缺乏一种毅然地决断。但是他对艺术,尤其是宫殿的建设,有一种偏执的热爱,现在没有了束缚,就可以随着性子亲自参与选址、设计、部分木工和绘画,在他短短的在任期间,就建了或大或小好几处的宫殿。
女王,就是在他一座西北方向,幽静湖畔的宫殿处认识的。女王那时只是一个14岁多一点的女孩,还没有成年,独自从家里溜出来,迷了路,站在年轻的国王新建成的宫殿门前,一副痴呆萌的样子,吸引住了恰好站在顶楼临湖窗子边的王子。他走了出来,邀请这个少女进去参观,女孩一点怯意都没有,落落大方,蓝紫色的眼睛里满是对宫殿里的金碧辉煌和精湛工艺的折服。俩个人,甚是谈的来,没多久,她就同意了王子的追求,家都没回,就跟着王子回了赢都,成了王妃。
说句真话,和王子的结合,女王不是没有遗憾。已经仙逝的国王,他只是一个活在梦幻里的王子,一旦回到现实,他就会显得很紧张,格格不入,尤其当了国王后,需要处理和面临的事,多如牛毛。最后,还是刚怀孕不久的王妃接过自己夫君的事务,帮他处理,帮他谋划,帮他批阅,疲劳一天,回到寝宫,通常都只是她一个人。国王要不跟着几个风水先生出宫游山玩水,为他下一座宫殿寻找合适的地址,几月都不露面;要不就会呆在书房,看他喜欢的文学和建筑书籍,偶尔在王妃的请求下,陪她在宫殿里小走一圈。
由于前几任国王的不作为,多条河道几百年没疏通加固,碰到暴雨就洪水泛滥,淹没了好多村庄和要塞,这些都需要马上处理;多条马路崩塌,商旅不通,有些城市处于闭塞的山里,碰到荒年,多月没有粮食盐油供应,怨声载道,也是需要立即处理;还有不断起诉的纠纷,商无诚信,价无基准,民无温饱,小无教育,病无医疗……,一件件,一包包的呈文报上来。国王不在,王妃没日没夜地批阅处理,终于,在孩子五个多月的时候,胎心停止跳动了,医生清宫的时候,血流不止,一行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流进发梢,顺着耳背处,流了下来,打湿了枕巾。
这时候,国王还在外地,一个据说人迹罕至的,美的不得了的地方,能实现他建造一座人间本应该没有的天上宫阙。由于太兴奋,下山的时候,一时飘飘然,居然失足从高处摔了下来,折了几根肋骨,插进了心肺,等运到赢都时,还没来得及见上王妃,就驾崩了。
国王,还有一个弟弟,相差也就两三岁,他也是从小就被隔离父母,进行严格教育的,性格比较敏感脆弱,娶了当朝一个比较有权势的大臣的女儿。
年轻的国王突然驾崩,这个大臣难免就会有了想法,想扶持他的女婿为王。
一时,两派争执不休,剑拔弩张的。
王妃躺在床上,有些万念俱灰,但是又放不下一些刚执行了一半的措施,及担心她那位有些懦弱的王弟及他那位腹黑狭隘的老丈人,“不能放弃,为了百姓,如果没有找到能代替我为民执政的,我当仁不让。”
她挣扎着站起身来,让侍女仔细梳洗干净,换上盛装,坚定地向宫殿的最中央,火药味最浓,随时就会有杀戮的地方走去。
这正是中午时分,这一年的冬天有些萧条,天空居然下起了白色的雪花,一朵一朵打着卷儿,摇曳着,试探着,追逐着风儿,飘的到处都是。有得刚触到地面,马上就消融了,只留下一圈水印;有得把自己蜷缩一团,几个一串连,织成了酥白的一块轻薄大毯子。
当年轻、苍白的王妃走进殿堂,所有的争执马上停止了。大家目视着王妃,一个虽然瘦弱但很坚定,孤独但很威严,蓝紫的眼珠一夜间变得成熟冷峻起来,扫视到那里,那里都是一阵静默和臣服。她缓缓走向王座,那个金色的,已经闲置了好久的王座,一步一步。反对的一派,突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说话声越来越大。
王妃走到王座旁边,回过身来,扫了一眼有异议的人群,那一群人都看着那个老臣及被他们拉来的王子,紧张瘦弱的王子,满头都是汗,他实在不喜欢压力,一有压力,就会紧张的不得了。
老臣刚要起身说话,突然,宫殿外边,从苍白阴冷的天空飞来一个火红火红的亮点,越来越接近,整个宫殿里的阴霾瞬间消失了。所有人,忘记了吐到喉咙的话语,活生生地给咽了下去。
一只凤凰,一只火红火红的金凤凰飞来了,飞进了殿堂,它旁若无人,昂首挺胸,威严优雅地向王妃走过去。王妃坐了下去,在那个金黄色的王椅上。凤凰上了台阶,就停在王妃的身边。所有人,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包含那一群反对的,对着王妃,齐声高呼,“女王万岁,女王王岁。”
从此,这只凤凰就再也没有离开过女王。
女王的新政就一件件开始颁布执行,效果极好,不到几年,整个经济法制体系,焕然一新,民风民气也变得及其和善开化。要不是突然碰到鲛人王的侵犯,估计文昌王国就会一直这样平稳地朝着昌盛发展下去。
鲛人的野蛮入侵,毁掉了女王丈夫,先王的一切佳作,他身前建造的一座宫殿都不留,全部都被鲛人给烧毁了,就像这世上就从来没有过一样,只留下残垣断壁,掩埋在杂草丛中。只是宫殿周边的风景,还是那么美,美得炫目。
女王被鲛人追杀,一路躲避,一路逃亡,一天,她恰好28岁的生日那一天,成年后的第12年。突然浑身发痒,火辣火辣的,掐指一算,知道了原委,她惊了一下,唤进凤凰,骑上去,飞离了侍从和部队,找到了一处及其隐蔽但藏纳紫气的山洞。
这个山洞就位于一个悬崖峭壁上,上峰直插云霄,下谷林密临河。只是她没料到,这个山洞恰好就在悬崖镇的悬崖上,而且会有这么一位刚继位没多久的年轻镇长,他就像天生开了窍的一样,上知天理,下知地理,胸有城府,心有谋略。山洞也是他利用天然洞穴自己稍加调整改造成这么一个藏风纳气的宜静修的风水宝洞。
这天,他处理完书院的事务,回到自己悬崖边上的家里,突然感应到一股灵气,并隐隐看到悬崖峭壁下面翻腾起来的紫气,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从密道下了山洞。
山洞里,一片红光,当他走进洞门,看到一只凤凰就守在洞口,一动不动看着他。他也就这么和凤凰相互凝视着,一动不动。第一次看到凤凰,从传闻里他知道凤凰的威力,不敢轻举妄动。洞中,传来一阵摩擦地的声音,一阵扭动,一阵挣扎,一阵呻吟,约么过了整整一宿,从地面爬起一个人影,洞里走出一位妙龄少女,16岁的样貌,但是眼睛里的镇定和威慑,及眉眼中隐约透出的一种母性,远比样子上看起来的要成熟的多。她身上着装比较简陋,一副随时迎战的样子,皮革裹身。
“敢问姑娘贵姓,荣幸来到敝舍。”
女孩看了一下洞里的书柜和桌椅,微笑点了一下头,“事出突然,来不及通告,就私闯贵府,多有冒犯,请见谅!”
她接着说道,“看不出您也倒雅致,挑了这么一块宝地做居室,想必也不是寻常人了。”
镇长做了一鞠,“想必姑娘是当下的女王了吧!”
他看了一眼凤凰,“凤凰伴身,寸步不离。能有如此风姿和神力的,也只有陛下了。”
“看来先生也不是隐士,远居如此偏僻之壤,对当朝的政事也不见陌生。”
“鲛人犯我,天下无太平,唇亡齿寒,国亡家也破。女王陛下,今天有幸觐见,如不嫌弃,请到上面客房,可否一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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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王在最狼狈,也是最脆弱的时候,遇到了悬崖镇的新继任的镇长,裘一山,整个情况就开始逆转了。
裘一山和女王分析了一下天下形势,剖析了一下目前双方的优劣势,及东礁岛的成因和历史,物种分布和进化。女王被裘镇长的博学及远见,尤其他给指出的薄弱的军事战略给惊呆了,两人整整讨论了三天三夜没休息,等她骑着凤凰返回去的时候,她的部下都以为她遇害了,整个乱成了一片。
女王稍加休息一下,依着裘一山的计划,一一着手马上落实。她主要负责安抚民心,高举女王大旗,招兵买马,营地就选择在远离河道湖泊的山崖上。裘一山也紧旗密鼓开始部署,扩大影子部队,遍布全国,海域各岛屿,包含无涯山外的冰原之国、死亡沙漠,还有越过广阔海洋其他大陆的更多国家。影子部队除了收集信息、传递消息,还有刺探军情、笼络关系、形成联盟,一致对外,目前主要针对东礁岛。
裘镇长其实还是裘金主,他实际上还控制了整个中原及对周边国家的商贸、金融,每个影子到了当地,首先任务就是要扎根,找到生存的买卖,需要的资金,裘镇长投入。有的开客栈,有的开当铺,有的开药店,有的开珠宝店、有的开食品店等。做得好的,马上就地扎庄,在裘镇长的指挥下,开设中心机构,迅速在各大城镇成点状布局分店,最后形成区块域集团化管理。
他还在死亡沙漠挖掘了一个金矿,有了金矿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他的商业帝国,早已经揽括天下了。碰到女王的时候,他是富可敌国,强可敌寇了。鲛人侵犯,实际上也是直接损害了他的不少利益。为了自身财富的捍卫和对美人承诺的兑现,他真得是倾巢出动,倾囊相助了。直接提供资金支持女王,条件就是以后文昌国的所有基础建设、矿产资源的开发,他,裘一山有优先权;女王授权他独家进行资金借贷和参与国家外交贸易,在他不违背商道,有实力能力的前提下。但是,作为庆祝女王生日的礼物,裘一山承诺把所有和女王授权经营所得的20%送给女王,额外再拿出10%作为她俩共同支配的资金,专门用来帮助这次战争失去父母的孩子和老人。
女王在山洞里思量了一会,看到现在差不多有水的地方都被侵占了,抓到她,杀了她为数不多的随从,按鲛人目前得战绩,也是迟早的问题。
她和裘一山,裘镇长就在他悬崖边上的庭院里,达成了共识,并一起种下了女王最喜欢的荼靡花作为合作的见证和开端。
每年他们相遇的日子,不管情况多么恶劣或是还是多么顺利,女王都会在夜晚骑着凤凰飞到悬崖镇和裘镇长碰面,更多的是商议策略,布局未来。当然也是裘一山为女王庆生,让她稍加放松一下。女王不管多累多乏,进了她第一次进的山洞,就能恢复地特别快。所以每次他们见面后,女王都会在那个山洞休息一晚才会离开。
一年一年过去了,女王从被鲛人逼得躲在西南山崖上,连招架之功都快没了,变成了现在开始一城一池的不断收复。她听从裘一山的建议,分河流截河段,在河里湖里放置裘一山研制出来的磁振仪,强大的干扰通过水波,直接传导到鲛人,一个个鲛人难受的跃出水面,爬上两岸。岸上早已浇了一层黑乎乎的石油,一点就燃,烧得鲛人进水也不是,上岸也不是,死伤无数。
就这样,女王带领部下一点一点驱赶鲛人大军不断后退,一点一点收回失地,极大鼓励了士气,她手下的将领及士兵也逐步积累了经验,有得还自己琢磨出对付鲛人的武器和方法,每天都有死伤,但每天都有更大的收获。
裘镇长,更多的时间则是一趟一趟跑到了最危险的东礁岛,亲自潜入水里,和他的影子部下研究鲛人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怎么这么多的数量,源源不断补充到各地。最后,他终于弄明白了,在东礁岛的最大的一个岛上,由于地震,从海底深处裂开了一条缝,恰好连通鲛人的巢穴,但这还不是鲛人入侵的主要的理由。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东礁荒岛上来了一群海盗,让他们发现了这个秘密。刚开始,他们只是猎杀鲛人,以高价售卖提炼出来的鲛人油赚钱。冶炼作坊简陋残忍,鲛人油是一种很好的燃料,能长时间不熄灭,市场需求特别大。于是,这些海盗从途径的各商船上掠夺了不少船员作为奴隶,关在黑漆漆的半牢狱半作坊的石洞里,屠杀,剥皮,炼油…。
随着生意越做越大,人手远远不够了,这些海盗就从附近海岸和通往的渔船上抓来了一些渔民,有男有女。其中有个妇女还带着一个小女孩,这个小女孩比较善良,看着鲛人虽然丑陋,但是被活生生的剥皮抽筋,并割肉炼制,忍不住制造一些小事故,借机放走几只年幼的鲛人。
一次事故弄大了,放走的鲛人有点多,女孩的妈妈为了保护她被海盗杀死了,她也被关了很长时间的黑牢狱。这个黑牢狱就在最底层的石洞,用一条条石条封住,黑牢狱外面紧挨着一条水渠,里面漂浮着鲛人腐臭的尸体。她就被关在这里好几天,潮湿阴冷,还没有人送吃的。最后一天,眼看起她就要挺不下去了,突然一个地震,石洞也崩塌了,一块块的石头不停地掉落在地上、水里。女孩奄奄一息,眼睁睁地眼看着自己就要被石块砸到。突然,从腥臭的水里跃出一个通身铜红色的成年鲛人,他额头上有个白色的弯月牙的胎记,他就是多年前女孩放走的小鲛人。鲛人撞开石柱,在石块快砸到女孩时把她抱了出来,跳进水里,很快游走了。
鲛人抱着女孩,沿着海岸小心地游动着,避开不断塌落在水里的石块,利用地震带来的混乱,带着女孩,来到了东礁岛最南面的一个石洞里。他安置好女孩,再次跳进水里,捕来了一些海鱼,还不知道从哪里搞来了海盗炼制鲛人油的火炉,一条一条把鱼烤熟了喂给女孩。在这个石洞里,有着天然的淡水,女孩从此就偷偷和这个鲛人生活在这山洞里。
一年后,女孩生了一个男婴,男婴脸部像人类的母亲,只是眼睛水蓝水蓝的,不像母亲的褐色和父亲的红色。身上有着父亲一样的铜红色的鳞片,手指脚趾间有透明的蹼,额头上,长着和父亲一摸一样的王的胎记,白色的月牙。
在聪明的人类母亲和勇猛的鲛人父亲照料下,小男婴很快长成一个小男孩,又从小男孩变成一个强壮勇猛的半人类半鲛人。他记忆过人,聪明善算计,心细胆又大,并且力气过人。打起架来,一圈鲛人都不敌他,游起泳来,一群鲛人都赶不上他。很快,在无数次的反抗和起义中,他变成了幸存鲛人和被奴役人类的领袖,最终,他带领大家,终于亲手解决了那一群残杀他们、奴役他们的强盗,解放了东礁岛,成立了自己的岛国,自称为王。
裘镇长探听到,这个混血岛王,他对人类恨之入骨,尤其是屠杀他们种族的那些海盗,以及贩卖和使用他们族人血肉制作的灯油的人类。他带领着他的鲛人大军,没少斩杀这些坏蛋,沿海的居民都叫他深海魅影。
在母亲和父亲的劝导下,他本也放下了心里对其他人类的憎恶。一家人带领着释放了不愿意离开的人类和深海里游上来的鲛人,慢慢围绕着东礁岛,填海造岛,逐步造出了可栽种农田和树林的陆地,还建起了抗风浪和抗地震的木楼。围着海岛,圈起了人工渔场和人工珍珠培育基地。没几年,东礁岛从寸草不生的荒岛变成了丰饶的海岛,居住的人口也日益增多,只是东礁岛民出来交换食物的都是那些留下来的渔民或商船上的水手。面孔不多,也比较低调,所以也就没引起太多人的注意。但是,狭缝里不断涌出来的鲛人越来越多,嗜血的本性加上记仇的个性,要不是深海魅影的威慑和管教,才逐步形成了一支庞大的有纪律鲛人大军,主要还是活动在水面下,没有骚扰到附近的海岛和海岸。
能接近东礁岛的船只及人类越来越少,最后完全成了一个秘密,只是水下的大军却一直都在发展壮大。
深海魅影长期混在鲛人里面,人类的一点天性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也薄弱了,他在海里畅游着,翱翔着,厮杀着。一切路过的海洋生物,连最凶残的大白鲨看到他就立即掉头远远逃开了。他水蓝水蓝的眼睛看着海里的珊瑚,脑海里浮现的是被屠杀炼油的同胞的血。
只是碍于母亲的阻挡,父亲的劝解,所以一直按兵不动,只是任由东礁岛给母亲打理,自己却经常呆在海里,和越来越多的鲛人呆在一起。这样,水面上的东礁岛貌似一个人迹罕至的孤岛,只有一位风姿卓越的俏夫人和岛民在耕种纺织,栽种捕鱼,只是殊不知,水的下面,却已经形成了一个超级海战部队,只是一直在潜伏着,直到有一天……
一个长着三角眼,肤色有些偏黄的瘦削中年男子,带领着几艘大船,登上了东礁岛,他就是二王子老丈人的心腹刘福田刘总管。一直,和海盗联手鲛人油的生意,鲛人油提炼好了就是交给他,由他独家售卖。
那一天,他欲篡位未遂,断了天下独大的仕途和天下独占的财路后,呆家里闭门思量了好几日,才突然想起之前来钱最快的鲛人油生意怎么突然搁置了。经过几番探听也大体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只以为是普通的暴民起义,坏了好事。于是,他就派出自己的狗腿子刘福田,带着一只雇佣军杀到了岛上。
恰好那一天,鲛人王带着大军去围剿猎杀冰原之国的蓝鲸,东礁岛上只有几个赢弱的鲛人和没成年的小鲛人看守。
刘总管指挥着这一群职业杀手浩浩荡荡地上了岸,见到鲛人就逮,见到房子就烧,见到物品就抢,见到女人就奸。鲛人王无刖的父亲一人奋起,死命保护着自己的妻子,奈何寡不敌众,不敌有备而来的这一群杀手,终于被击倒了,全身伤痕地被铁链子捆得像粽子一样,扔进一只铁篮里准备带走了。岛王得知自己的母亲上前拼命阻拦,被刘总管一个带刺的木棍恰好敲打在脑门,当时就血流不止地摔倒在地,晕厥了过去。等鲛人王无刖得到通报,急忙赶回来时,母亲已经失血过多,处于弥留之际。她脸色苍白,虚弱地张开空洞的眼睛,茫然地看着他,手还没抓住他伸过来的手就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鲛人王捏紧双拳,砸在自己跪着的石板上,石板瞬间裂成了小碎片,“不报母仇,誓不为人;我要让文昌国血流成河,肉铺成路,迎我父王归来。”
东礁岛主,鲛人王无刖托着母亲娇小的身体一点一点向深海游去,他把母亲葬到鲛人的圣地——深海海眼附近的礁石里。等他游上来的时候,跟着他的就是一只红着眼密密麻麻的鲛人大军。
鲛人王无刖带上从往来商船上收缴的,及自己平时没事时和父亲研制的新型武器,沿着海岸,游进河道,直捣赢都。
当裘一山把一切缘由娓娓给女王道来的时候,女王的那个惊讶,那个愤恨可想而知。真是天作孽犹可违,人作孽不可活,只是这个孽做得太缺德,承受的人太无辜。
“秦作孽,秦得志,你害死寡人,害死天下了。”
“女王陛下,秦老先丞相固然可恨,但是这个东礁岛就像一个火药包一样,迟早得点燃。现在要不彻底铲除,要不就和解,但和解只是权衡之计。鲛人性本凶残,嗜血如命,要驯化从物种上来说,基本不可能,即使东礁岛主有些人性,能驾驭得了,难免也有他归天的一天,到时候还不是天下大乱,埋下一个隐患。”
“一山,你说的对,寡人也是这么想得,只是气恼秦得志太残忍,他这样不管对谁,谁都会变成暴民,最后伤害的还是百姓和国家。我同意你的观念,先和解,再找到一劳永逸的方法,彻底解决鲛人的问题。”
“那我马上通知所有的影子,首先寻找鲛人王的父亲被关押在什么地方,目前情况如何,并想办法营救。救出来后就想办法和鲛人王约见面,归还他的父亲,商议停战。之后,看和他的商谈结果,最好的就是他们自己回去深海,关了那个地震裂开的狭口,他住他的深海王国,海陆不相扰,这样可否?”
“成,就怕他不同意。”
“之前,我倒还没把握,但依目前的局势,他估计也看到了我们的攻势,只要他还有一点理性,总是可以说服的。如果女王信任,一山愿意前去谈判。”
女王想了想,点了点头。
裘一山不愧是裘一山,没多久就找到鲛人王的父亲的下落。还好刘总管还没进一步的动作,他只顾着四处逃命了,但不忘还带着鲛人王的父亲。目前,在几个随从的保护下,带着他捕获的其他几个鲛人,一路逃到了西南尽头的山谷里,就躲在一个山崖上的客栈里。
裘一山也不跟他客气,直接派人就劫了鲛人王的父亲,并把刘总管也一并给抓来。
经历了多年的流离失所,饥一餐饱一顿的,再加上长时间的离开水面,鲛人王的父亲已经虚弱不堪,看到裘一山派来的影子打开牢狱,也只是斜眼看了看,无动于衷。
影子把拴着他手脚的铁链小心剪开,给他喝了点粥,抬起他骨瘦如柴的身体放到一个舒服的布兜里,快速地让几只秃鹰飞着直接带到了女王的跟前。女王亲自打开布兜,吩咐侍从小心把他扶到一个装满海水的浴桶里,并安排医师立即诊断医治。经过一段时间的调养,鲛人王的父亲终于恢复了一点元气。女王设宴招待他时,他已经能简单地说一些话了,他更多的是向女王探听他的家人情况,尤其是他的妻子,对自己的遭遇只字不提。
当他听到自己的妻子在他被抓的当天晚上就已经身亡时,死灰的眼睛瞬间变得通红,紧闭着薄博的有些突出来的嘴唇,两眼直直地盯着自己面前的桌子,一动不动。
“我要给她报仇。”
这是他说出的最后的字。之后女王再告诉他,在他被抓之后还发生的一些事,他除了对他的儿子还好好活着,并带领鲛人大军攻打中原之事,稍有反应外,其它的充耳不闻。
女王叹了一口气,停住了话题,静静地陪他坐了一会,就被侍卫叫走了,处理其他紧急事务。
裘一山对女王飞鸽传信提到的鲛人王父亲的反应倒也不意外,鲛人虽然凶残,但是对自己的配偶是绝对的专一和忠诚,一辈子就一个。而且他选择的还是一个有大智慧的对他有救命之恩的人类妻子,这在他们鲛人里面也是独一无二的。妻子相当就是他的世界,他的全部,现在,他的妻子又被残杀他同胞的人类杀死了,他对人类最后的一点念想也随着妻子的离去而消失了。他唯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儿子、自己的族类和亲自手刃杀死他妻子的人。
和鲛人王约见面的事倒也进展得比较顺利。最近几年,鲛人族的死伤也特别大,他们的优势在女王的游击战和裘一山的联合到的盟友的包抄下,尤其东面海洋对岸的自由王国对东礁岛的致命轰炸,一下子让鲛人吓破了胆。
自由王国喜欢驯养飞龙,一种长着四只爪子,两只大翅膀的会喷火的龙。成群的飞龙载着骑手展翅越过遥远的海洋,到了文昌国的东海岸,距离东礁岛最近的一座山头上。裘一山给了每个骑手一桶黑色的液体,等飞龙飞到东礁岛地震形成的那个裂口上空时,骑手们把那装着黑色液体的桶直接扔到裂口里,飞龙对着裂口一桶喷火,只听“喷,喷,喷……”,一阵阵轰炸声伴随着熊熊的烈火,瞬间东礁岛就被震颤和火光淹灭了。裂口周边的礁石,被烧成了液体,一股股倒灌进去,封住了那个鲛人出入深海的唯一通道。
3
拉姑河和海洋的交汇处,有个三角洲,洲上立着一座不知道啥时候冲上去的石牛,通体黑色,还绘着一些模糊的纹路。石牛头冲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尾巴对着宽敞清澈的拉姑河。裘一山陪伴着女王坐在拉姑河北岸的一座望海亭里,等着鲛人王无刖的露面。
平缓清澈的水面下突然变得暗沉起来,慢慢的,水面上探出了密密麻麻的鲛人大军的头,一个个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在他们中间,出现了一张俊美的人类面孔,瘦削的瓜子脸,乌黑的长发在脑后简单用一根鱼筋扎起来,一直拖到后腰。他慢慢在水面上站了起来,鲛人们在水底下托着他缓缓向亭子靠近。
女王和裘一山站了起来,其他大臣也都跟着。鲛人王无刖水蓝色的眼睛扫过所有人,大家不由自主地被他的眼睛给电到了,抵制力弱一些的马上就有一种冲动想要走近他,跪在他面前,亲吻他的脚趾,臣服他。
“不要看他的眼睛,他的眼睛有魔力。”裘一山小声提醒到。
听到的人赶紧闭上眼睛,再次睁眼的时候,尽量控制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的其他部位。鲛人王的身材比例实在太好了,远远看去,肩宽腰细,两条腿又长又直,个头足足比普通人类高出一个头来。他开始登上了陆地,身后只跟着两个随从,一大步一大步向亭子走近。走近了才发现,鲛人王全身只披着海豹皮,遮盖住隐私部位,裸露的地方肌肉结实紧致。脖子以下的皮肤有些暗红,仔细一看,布满了细细的红鳞。他的鼻梁挺拔,鼻準丰润,鼻翼宽厚,双眼细长深邃,嘴唇有些单薄但很有型。
他额头上佩戴着的深海蓝宝石,在阳光下,发出幽幽的一道道寒光,晃得大家眼睛都不敢朝他看了。女王身后的一个侍女,估计没及时把眼睛移开,着了魔一样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鲛人王,垂着手,走向前去,一步一步迎着鲛人走去。鲛人王经过她的时候,看都没看一眼,径直向女王走去,这个侍女错开了鲛人王的眼睛,突然一下子就晕了过去,直接倒在了地上。
两个王对望了一眼,相互低了一下头,鲛人王无刖和他的两个随从坐到了女王裘一山的对面。
“感谢鲛人王准时赴约,我们为了更少的杀戮,为了更多的和平相见。”
鲛人王无刖没有言语。
“来人,请出鲛人王的父亲。”女王一声令下。
鲛人王无刖的父亲在两位侍卫的陪伴下,从一辆轻便的马车里走了下来,他的脸颊虽然还有些瘦销,但整个精神状态恢复的还不错,步伐也走得很是轻快,和前两天的那个人宛如两人。他看到亭子里的儿子,从他的眼神里明显看得出来很是激动。他看着儿子面对着自己站了起来,表情是努力克制着的平静。
一阵简短的交流,在场的人,除了跟着鲛人王无刖一起过来的两个鲛人外,谁也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
父子俩的交谈很快结束了,大家明显能感觉到鲛人王不再那么冷漠和敌对了。
“我们,只要你们答应三个条件:第一,交出杀害我母亲的凶手及余党;第二,不再屠杀鲛人,禁止制作和售卖用我们鲛人提炼的油,并要列入到法律里;第三,我们打开东礁岛上深海通道后,等我们返回,你们帮我们封住,并派人留守,不要让人再轻易打开。就这三个条件,同意,我们就撤回。”
女王有些意料之外,这个谈判,进展的异常顺利。当场她就把刘总管和他的几个随从交给了鲛人王无刖,双方很快就签订了盟书。鲛人王无刖带着他的父亲,押着他的仇人,在部下的拥护下,很快乘浪离开了。
女王回到营地,马上就下了一个通缉令,重金悬赏捉拿刘总管聘请的雇佣军余党。并颁布了两个法令,一个是全国禁止不正当理由屠杀鲛人;禁止一切以提炼鲛人油的行业及买卖行为,违之杀无赦。还制定了一个,协助鲛人王无刖打开被礁石浆封住的深海峡口和重新封住的方案,并指派了一列重兵事后看守东礁岛。
对于二王子的老丈人前朝宰相秦得志,虽然不能马上也交给鲛人王无刖处置,但是对于这样以售卖鲛人灯油,从而助长屠杀鲛人物种冶炼灯油的残忍行为,还间接导致了这场死伤无数的十年战争,也必须严惩。判处秦得志死罪,即刻执行,对于其家族参与者,根据具体罪行,量刑罚处。
鲛人王无刖果真是一个重信誉的人,很快撤回了他的所有部队,回到了东礁岛。他也没用女王的帮助,只是挥起他的长剑,大吼一声,用力一劈,就打开了被封得死死的狭口。只短短一天功夫,鲛人王带着他的鲛人大军,游进狭口,很快消失得干干净净。
十多年过去了,女王派到东礁岛驻守的将士,从来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世间马上平静得就像从来就没有发生过这场战役一样,鲛人也从来只是一个传说。
裘一山,对于和鲛人一族的大战,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加上他本身具备的政治谋略、军事才能,还有商业头脑,尤其对女王的一往情深,女王实在没有理由错过这么一位事业搭档和生活伴侣。他俩秘密的结婚了,婚礼现场没有邀请任何人,就他们俩和女王的凤凰,在他们初次见面的悬崖镇下面的石洞里拜了天地,入了洞房。
整整十年来,悬崖镇一直风平浪静。对于文昌国的政变和战乱,对于鲛人族的入侵和撤退,一无所知;对于他们的年轻帅气儒雅的镇长,从结婚到后面妻子的去向一无所知。大家对于裘潸潸的出现,就是根据老镇长的模棱两可的说法,就默认和坚信了老镇长娶了一位偶遇的女子,新娘不是悬崖镇当地人,素来喜欢安静,喜欢荼靡花,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在裘潸潸出生后刚满月就离开了。离开的具体含义老镇长没有解释,这本来就是一件不好的事,加上老镇长又是那么一位让人爱戴和信任的人,谁也不会朝着对老镇长不利的方面去想,也不忍心当着他的面提起或问起。有得人想当然认为裘潸潸的娘可能是难产去世了,还有得人想着可能不适应悬崖镇回娘家了。总之,悬崖镇的人没有一个人看到过镇长夫人,连裘潸潸也只是偶尔见了几次,还是她和娟儿在最靠近悬崖边上的石亭子和附近街道玩耍时偶遇的。
女王每次过来时,都是骑着她的凤凰在半夜来的,要不就是裘一山骑着他的大雕去赢都会见女王。赢都的重要官员,都认识裘一山。文昌国有着最开明少是非的百姓,大家都记住了裘一山的恩情,见识到了裘一山的能力,至于他和女王走得有多近,是什么关系,他们从来不非议。只要女王幸福,只要文昌国昌盛,只要能给他们带来和平,带来温饱和富足,那就足够了。宫廷同僚们,基本都是女王的拥护者,之前有参与秦老丞相阵营的,后来有机会了解到女王的实力和魄力,尤其经过十年战火的洗礼和逐步了解了引起战争的原委,无不纷纷拜倒在女王膝下,从此一心一意协助女王,发展国家,造富百姓。
裘一山很是擅长公关和商贸,随着他的影子部队的不断发展和壮大,即使文昌王国刚从十年战乱的废墟上爬起来,赢弱瘦小,他也有法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让文昌王国成为世界最有影响力的国家,并取得了和多国的经济合作机会,借着出口贸易,文昌王国很快就有了多条销售渠道,资金源源不断流入,国家整体复原很快。认识裘一山之前,文昌国还是偏保守,除了偶尔的文化交流,基本属于闭关自守。这是女王第一次尝到对外合作的好处,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具体作什么贸易呢?裘一山首先自己先出钱,买下文昌国各家作坊的工艺品、农产品、布料、衣服、器皿、工具等等,再分批分渠道运到海外各国,在他的批发市场或店铺里,高价售出。这样,国内百姓就能很快找到适合自己的生意,又不用担心买家。如果销路好的话,一山就会投入部分资金,协助他们扩大规模,增加就业机会;如果销路不好,一山也不会让他们赔一分钱,他反而会让他的影子服务公司提供一些资讯和建议,帮助他们慢慢转型,找到合适的产业。
和鲛人一族的十年战争,最大的好处就是各条水路更加通畅了,那么多鲛人大军来回穿梭,四处寻找突破口,小河道也变大河道了,小溪也能通河海了。文昌国有了四通八达的水路,各地方的交流和互动更加方便,做起商贸来事半功倍。有了较好的水路交通,裘一山也建议女王,以国家出面,自己贷款给国家,在各主要的城镇因地制宜投资产业,国家唯一需要做得就是颁布相关法令,比如食品安全法制、商品检验标准、产品质量监管措施、物价收费标准等等。具体的工业制造和商业运作,全部交由一山的影子部队负责培训和指导,零报酬。
此外,裘一山还利用他的关系网和影响里,低价获得了好几个周边国家的稀缺资源开采权和基础建设标书。自己国家的资源,能不开采就不开采,能不挖掘就不挖掘,整个国家提倡鼓励发展轻污染低破坏的产业,优先扶持软服务和新技术、新创新、新发明。
最厉害的是,他借着国家的名义,在文昌王国东面和南面各指定一个沿海城市,成立了一个集市,不一定带着真实货物来,各国或各个地区都指派出代表,拿着自己最擅长的技能或特产介绍,有需要的当场就可以交易,交易的契约有文昌王国指定的机构作为公证。每促成一笔,文昌王国就提取五个点的中介费。这样,世界各国大大小小的生意都可以在这里找到对家,有不能到现场的,也可以通过飞鸽传书委托文昌王国的代办机构处理。一下子,文昌王国多了两个世界级的贸易城市,这两个城市的人口有些时候都超过了赢都。
不到五年,整个国家就基本恢复到战前的经济水平了。再过了十年,文昌国已经成为整个世界都数得上的强盛国家。
这个时候,整个文昌国已经离不开裘一山了。女王大力抓国内教育、文化、养老、医疗、税制、法建和安全等,裘一山负责商贸和外交。军事则是女王根据十年的战争经验,从海陆空三方面部署建设,一山只是给出一点点建议,本着不干涉的原则。
15年了,终于国泰民安了,要不是发生了一件蹊跷的事,裘一山估计还会三个身份一直兼任下去,一边是悬崖镇的镇长,一边是文昌国的外交和经贸大臣,一边是女王的影子爱人。
就像他自己一开始就感觉到的一样,女王不是简单的人类,她有着凤翼族的血统,因为,能让神鸟凤凰屈尊尾随和现身的,也只有凤翼一族的人,只是具体什么身份,裘一山从来没问,也从来没有探听。
从见到女王的第一天,他就认定女王是他这一生唯一的女人和爱人。当女王神采奕奕地从石洞黑暗处走出来,那么光润,那么青春,绝对不像一个正在经历着残酷战争和严峻挑战的,孤身奋战的女王。对于他来说,她更像一个需要呵护的少女,应该无拘无束在阳光下自由漫步,在海滩边无忧无虑戏水的女孩。他从来没有过初见面那一刻给他带来的那种冲动,想要做一个强大的男人,今生陪伴好这个神秘的女子。
他对女王,有着100%的保护欲,和100%的信任。他和女王,相互爱恋着相互欣赏着,两个人可以平行线一样的各自发展,需要时,却随时可以自如地交汇在一起。他的女人,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不需要普通妻子的条条框框来束缚,他给她绝对的自由。但是当她需要他时,他会及时递给宽厚的胸脯和张开温暖的双臂。
只是,他没料到她的需要却以这样的方式出现。
凤翼族的女子成年后,每12年就要蜕皮一次,然后就像重生一样,样子和身体状态又恢复到成年的那一天。所以凤翼族的女子不会老,也不太容易死。除非特殊情况,比如精气神被吸走了,元气神被击碎了,才会死亡。但也不像普通的人类一样,死后灵魂离开遗弃的躯体去到光之门,接受光之门的分界,接受轮回的宿命。凤翼族的死亡更像一种风化、一种休眠或像凤凰一样。有的死后三魂六魄散尽,躯体也变成饿了灰尘,消失在宇宙之中;有的陷入昏睡之中,躯体没有了生命特征,但是灵魂还驻留在里面,这个时候,凤翼族的女巫就会用无涯神木把躯体玉化,等着灵魂苏醒的那一天,通过仪式再把躯体复原;有的选择了凤凰一样的方式,自己燃烧了,然后另一个全新的自己就在焚烧后的灰烬里诞生,只是这个新生儿所有的过往也像灰尘一样消失殆尽,所有的一切得重新开始,就像人类的初生婴儿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人类的婴儿永远不能在某一个合适的时间点获得自己上一生,或累世的技能,而凤翼族的就能。所以凤翼族的人口数量,有圣人说过是恒定不变的,如果有凤翼族的成员不幸以第一种风化的方式死亡了,她的灵魂就会在宇宙间飘荡,直到碰到一个合适的契机,通过族里法力高强的首领、女巫或某一个有建树的成员自身受孕再次诞生出来。哪怕你的灵魂曾经在别的三界里历练过也罢,最终还是会回归到凤翼族里。
每个女娲族的女子在成年的那一天,就会有一只成年不久的凤凰选择了她,并飞到她的身边一直陪伴她,直到她风化、休眠或涅槃时才会离开。当女王面临政变的那一天,恰好是她成年日,她命中的凤凰及时飞到了她的身边,帮助她很快平息了那场王位纷争的闹剧。
其实,这时候的凤凰除了具备成年凤凰的神采外,神力都还没有完全恢复。它也像凤翼族的人一样,需要随着年岁增加不断成长。刚成年,除了飞行,虽然已经具备喷火的能力了,只是喷出来的只是普通的火。比普通的火更加厉害的是无根火和神火。无根火更轻、更亮、更持久,温度也更高,能瞬间断金融玉。如果一栋房子需要普通火燃烧一小时的话,无根火只需要10分钟,而且能烧得干干净净,清清爽爽,最后只剩下一缕白烟。能达到这个境界的凤凰在无涯山谷也没有多少,大多数都只能喷出普通的火。神火,那是能烧鬼神驱邪魔的三味真火,连灵族的人都要退避三舍,更不要说普通的物质了。这样的凤凰已经是极品了,整个无涯山谷也就一两只。
女王的这只凤凰已经涅槃过好多次了,只是有段时间它突然休眠了,一睡就是好几千年,所以喷火的功能有些降低了,只能喷出普通的火。
最近,女王老是做一个同样的梦,梦见好大好大的水,源源不断地从海里涌上来,淹没了山川,淹没了树林,淹没了所有的城市和农田,还有四散逃命的老百姓。这个海水呀,轻盈得有些不真实,一直不停地涨,最后漫过了无涯山的天堑,并很快淹没了无涯山谷。凤翼族的人骑在凤凰上,绕着被淹没的家园,久久盘旋着,恋恋不舍,最后刚要飞离开,突然从海水里升起一团团黑烟,闪电般地罩住凤翼族的人。每个被黑烟笼罩上的族人,都瞪着惊恐的眼睛,浑身一动不动,脸部不知道是疼痛还是害怕,不停地扭曲着,最后黑烟散尽,一个个变成黑炭一样的东西,从空中坠落到还在升腾的海水里,在海水里化成了黑烟一样的东西。女王梦到自己也被鬼影一样的黑烟缠绕上,想叫叫不出来,想动动不了。
女王憋到最后,才跟裘一山说了她做的梦。裘一山听了马上就做了决定,决定假死,要一直陪在女王身边。因为他知道,凤翼族的人从来都不是多愁善感,随便就会被梦魇吓倒的人。女王做的梦,他也做过,只是他在梦里,发现自己变成了黑烟,看到自己的爱人,就忍不住紧紧抱住了她,但是,当他放手的时候,发现,女王在自己的臂弯里变成了黑炭,一碰就变成黑烟飞散了。
一定有什么事要发生,只是没法意料到,最踏实的方法就是陪伴她,哪怕真有意外发生,自己也得是第一个在她身边的人。
于是,在裘潸潸生日前的几天,他把她接回了悬崖镇。并在她生日的那天,自己就装死了,四处传出暴毙的消息。这个消息真实得连裘潸潸都以为自己的父亲真得中了家族诅咒一样,裘家下一辈16岁生日的这一天就是上一辈的祭日。
刚打开父亲送的礼物,裘潸潸就看着父亲突然脸色变得煞白,呼吸急促起来,缓缓在自己身边倒在地上,不一会儿就全身变得冰冷,最后居然慢慢停止了呼吸。她守着父亲的尸体整整三日三夜,最后才同意让父亲身边的影子把他运走,葬到历任祖先埋葬的墓地。
就这样,裘镇长就算从这世上消失了,只剩下一个可以四处游走的文昌国的外交和经贸大臣,及陪伴在女王身边的影子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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