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至于爱,纵使心痛,纵使心痛………。。
轻轻将脸贴在四叔叔的肩上,第一次别具意义地叫他的名字:
“允泽,我要你为我长命百岁,活完整的一辈子。以后我都听你的话,做你的好妻子。等你身体好了,我也找到齐宕了,我们就一起去大理。那里有允泽的亲人呢。你不是说,等到回了南疆,我们就依大理白族人的民俗举行婚礼么?允泽,等到回南疆了,我就做你的新娘,嫁给你。”
“允泽,我唯一的一次洞房花烛还是独守空房的呢,到时候,你别也丢下我不闻不问。”
“允泽,你怎么不说话呢?好不好,到时候你就娶我,好不好?”
“好。”
四叔叔的声音颤抖不止,我这才发觉四叔叔湿了眼睫,浑然不顾自己从室外带来的一身冰冷,钻进被子里环抱住他的腰,只露出一颗脑袋,枕在他的腹上。
他睡下身来,用柔软的丝被将我严实地裹住,我慵懒地睡在他的怀里,浮一个甜蜜的笑容进入梦想。装作没看到他眼睫的湿意。
那一滴一滴泪珠才一滚落到丝被上,就被丝被吸的干了。
翌日依旧去山上将开的最好的梅枝折回去,不过前几天下过雨,一不小心踩着了一块青苔,脚下一滑,身子就往后跌去。
要跌倒的那一刹那看了下身后,虽然算不上万丈悬崖,却是一座乱石岗,这一从山上摔下去,少说也要头破血流。
闭了眼不敢再看,只求多福。想着如若今日我命休矣,死在四叔叔前面,也未为不好。
却腰上被一只大手一搂,再睁眼时,映在眼帘里的,是煌灼面无表情的脸。
心跳在那一刹那也蓦地停止,不知是为险些跌下山去惊魂甫定之故,还是为没设防的,这张几载让我魂牵梦萦的俊颜闯进视线。
与他之间言谢,早就是多余,只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他的手从我腰上挪开,移开锁定在我脸上的视线,看着远方:“他就是这么照顾你的吗?”
刻意去忽略他声音的沉闷,微笑道:“四叔叔他还睡着。自从到来梅庄后,他每天都得睡上七八个时辰,得等到正午,才醒来呢。我横竖没事,所以每天早上到梅岭来走走。”
他半响未语,我又笑着说道:“是连翘告诉你我每天早上来这的吧?昨晚在西厢睡的好吗,还习不习惯?连翘有没有给你送早膳?我想你不太喜欢和陌生人打交道,四叔叔的人,你大约都不认得,所以让连翘在西厢侍侯你……。。”
“你对我还真是关心。”微眯了眼,嘲弄的感激打断了我的话。
不得已迎上他的目光,我想笑一下,却扯不出笑容。
垂下眼睑时,才见经过刚才的惊险,折的那一枝梅早已花瓣零落,他淡淡扫了一眼,不冷不热地道:“还是很喜欢梅花吗?”
着眼于晨风中蝴蝶般展翅的一枝梅花,心也像那枝梅花般巍颤颤地开放。
与他唯一相守在一起的那个冬天,那一年,魏国公府的冰天雪地里,腊梅红的耀眼。
记得那年他说,梅是花中君子之一。
还沉浸在过往中,他已将一枝红的滴血的腊梅递给我,原来这片刻功夫,他已跃上腊梅树,将今年冬天开放的第一枝腊梅折给了我。
腊梅又有黄梅花,雪里花之名。寒冬腊月开放,呈鹅黄色。血红色的腊梅本是梅中稀有。大周王宫都没有那品种,那一年竟在魏国公府见到。
而梅庄,聚集天下梅花,有那样的品种原不为奇。
刚才自己也在梅岭里转了一圈,却没注意到腊梅开放了呢,嗅了一下,有淡淡的冷香,惊异道:“还没到下雪天呢,腊梅怎么就开放了。”
他语带双关,意有所指:“今年冬天这么冷,自然开的早。”
无论是煌灼还是子郁,他从没以这种生硬的语气与我说话过,我想忽略终是忽略不了。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点,薄削的唇抿的紧紧的,黑眸里有什么在凝聚,却一直看着远方,克制着不收回视线。
我一时也不知该与他说什么,心里很清楚是自己对不起他,此番他冷待我,也是我该承受的,可还是不想如此与他相处,怕与他连最后的一点友情都维系不了。
气氛便凝滞下来。
许久,彼此之间依旧僵滞,我咬了下唇,终是说道:“煌灼,南疆的人差不多都被逼退了,请你到梅庄来,是我自作主张的。不是四叔叔的意思。既然梅庄已经没有危险了,你还是回雍城去吧,龙御夜和周国的……所有人,都很需要你。来梅庄的这一趟,我劳烦你了,真的很过意不去。以后,我尽量不再麻烦你………”
手腕蓦地被他抓住,煌灼手劲控制不住地加重,阴郁的眼神毫不放松地盯着我:“让我回去?这样的话,你也说的出口!这六七年来,除了婚后短暂的相守,我们无不是隔个几个年头,才能见上一面。你告诉我,我这次一走,下一次我们的聚首,又得到什么时候?”
我怔怔地看着煌灼。
在他近带逼问的目光盯视下,我咽下了口水,不得不答话:“若见不上面,就……。就不见了罢。”
“你……。。”他看着我,点点头,“是哦,这像是你说的话!可我不像你那么冷血,薄情的将我抛在脑后!先是夜,再是龙允泽,你说,若龙允泽一病不起,就这样死了,下一个围绕在你身边的人,又会轮到谁?你说啊!!!”
我一点一点的将我的手腕从煌灼的手里抽出,没有一丝的挣扎,我没有花费一点的气力,那股子从心底里扩散开来的冷待,已迫的煌灼慢慢放开我的手。
明明知道煌灼只是假设,我还是决绝地道:“煌灼,你可以侮辱我,不可以咒四叔叔死。”
说完话,我转身就离开了,下一刻,手臂再度被煌灼捏住,这一次,包裹我的,却全是温柔的气息。
意识到他灼热不容忽视的目光,我抬头。
“我从来就没有看轻你的意思。哪怕你还是他们的茼茼。心茼做了不止一个人的茼茼,可是无衣,只属于子郁。说出那么过分的话,我不是有意的。”他纠结着苦楚却依旧明净的黑眸看着我,“无衣不要生气。”
低回的,宛转的声音。象晨风浴过枝梢。
曾几何时,每每故意逗的我生气了,他也那样木讷地表达歉意。他的道歉仿佛永远只有那么一句,简短而又老套缺乏新奇。却眼底里点点的笑,沁到人的心坎里。
可每每说着那话时,常常抿一缕笑在唇边的男子,几时,神情里剩的全是忧郁?
他原不用道歉,我本没生他的气。即使他失态之下,说我薄情说我……。龙御夜辗转到四叔叔……。他的措辞,也已经很客气了。
他原不是惯于口舌伤人的人,说不来不堪入耳的话。煌灼,我的子郁那般风雅的男子,是不惯和低俗沾边的。
我说:“煌灼,你看这漫山遍野的梅花呢,我们去煮梅子酒吧。”
他一向是知道我生不了他的气的,低首一笑,少了往昔的无限风流,即使暂时的舒心,也还是减不去几年来盛载的愁苦,依然还是谈笑自若,却感觉负荷着几多的忧愁,沉甸甸的压在他的心底。
可话语还是当年的宠纵和温和:“梅树才开花,哪来的梅子呢?明年四五月,梅子才成熟呢。梅子酒是煮不了了,梅花酒,倒是可以煮的。”
我轻哦了一声,说道:“四叔叔近日胸闷咳嗽,喝点清淡的梅花酒,应该是很好的。他一向那么喜欢喝酒,这一月来因为身体不好,大家监督着不许他喝,他该也闷了。”
煌灼脸色一黯,半响未语,待得再开口时,声音已如从胸腔里发出来般的沉闷:“我还是年少时和夜煮过酒,现在煮不煮的好,也不一定。去择梅花吧!”
话没说完,人已往山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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