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68 住院日四
这一觉睡到太阳升起，刚一动弹唐妈就过来了，原来她一早就赶来了，还有小灵。
唐妈打来热水给我洗脸，还给我擦了擦牙齿、漱了漱口。
感觉好多了，稍稍用力动了动身子，腹部开刀的地方一点疼痛感都没有，好奇怪，怎么会如此？这也恢复得太好了吧。
我慢慢坐起身，小灵跑过来说：“我来喂你吃东西吧。”
“去！”我故作忿忿的样子说，“昨天怎么没见你来呀？”
“来过了啊，你没醒，我待了一会就去公司了。”
“哼，我想我白疼你了。”
“哪会呀，疼得可对了。”她嘻皮笑脸地说。
上午应教授查房，看了我的刀口说：“很不错，现在有什么感觉？”
我说：“一点感觉也没有，不痛不痒，像是没开过刀一样。”
他说：“那就好，说明手术十分成功。”
我说：“谢谢你。”
他说：“下午可以试着下床活动活动，动作慢些，没有关系。”
若雅来了，我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她说：“吉人自有天相，侬心肠好，所以老天爷保佑侬。”
她又说：“我搭侬买了眼铁皮枫斗，回去以后熬汤契，再哪能讲开了刀终归伤元气，侬要好好交补一补。”
她又对唐妈说：“放十只枫斗、十根虫草煮汤就可以了，早晚各一小碗。”
我告诉她：“应教授说可以下床了。”
她高兴地说：“真咯？介快？沈院长介绍格人勿会推板伐？”
“要谢谢沈教授交应教授。”
“我有数咯，侬放心。”
这时候小陆护士进来替我换药了，还带来了从我身上拿出来的胆结石。那是一个指甲大小接近椭圆形的粗糙“石块”，上面布满了一粒粒极小的突起物，颜色有些深绿有些黑灰，像块矿石。
就是这么个怪物藏在我肚子里作祟，害得我吃了这一刀，不过毕竟是我的“骨肉”，尽管面目可憎，我还是把它收藏起来了。
说是换药其实很简单，把贴在刀口上的创可贴拿掉，用碘酒擦一下，再盖上新的创可贴。
我看了一眼，刀口有三个，肚脐眼一个、再向上十二三厘米处一个、右上腹十二三厘米处一个，呈等边三角形。刀口上满是淡红色的血痂，还有些发白的东西，小陆护士说是胶水，——我的刀口是用人体组织胶水黏合的。
中午吃了些面条，这是可以庆祝的事，我三下两下就灭了它，然不敢多吃，预防万一嘛。
接着又小睡一会，醒来我真的想起床了。
唐妈在旁边不停地问：“太太，行不行啊？”
“不碍事！”我果断地说，并要她过来扶一把。
脚踏地，没事；站立起，没事；迈开步，没事；走几步，还是没事，刀口依旧没有什么疼痛。
胆子大了许多，我干脆满屋子转悠，好像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一样充满了欣喜。
下午来了许多人，猜想是小灵这小家伙露了口风，施总、李总、燕妮、岑佩羚、钱蔚雯、华诗荔、芮联耿等，公司里的人就来了一大帮，每人送来一束花，鲜花摆了一房间。
小陆护士看见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花，还有这么多的礼物后直伸舌头。
临近傍晚华姨突然出现在病房门口，我吃了一惊，没想通知她，更没想到她会来。
“华姨，你怎么会来？本就不想麻烦你啊。”我说。
没等华姨开口，她身后传来一个干老的声音：“呵呵，姐儿，还有我呢。”定睛一看竟然是人大的马副主任。
“马主任，你也来了呀。”我急忙站起来。
华姨说：“姐儿的面子够大，我一说要来医院看你，马主任就一定要一起来，你瞧瞧，惊动了那么多人。”
我伸伸舌头，知道马副主任一出动就会牵涉到各方面都会出动，果然已有人员在走廊内控制场面了。
待华姨与马副主任坐下，我问华姨：“你怎么知道的？我不想告诉你嘛。”
“傻孩子，小灵与小李有微信往来，他俩聊着了我才从小李那儿知道。”
“昨天开的刀吗？”马副主任问。
“是的，开得很好。”我说，“马主任你不该来这个地方，人太杂了。”
“没关系，没关系，我都把他们挡回去了呢。”马副主任说，“等你好了我们一定要聚一聚哦。”
这时一个穿深色西装的中年女子匆匆进屋来在马副主任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马副主任说：“我来这儿看望一个小友，没有其他事情，请他们回去吧，不要耽误了工作。”
华姨说：“中国的官场就是如此，一个稍大的官员出来就会惊动一批人，我早说了不要他来他偏要来。”
“那你们快些回去，等我出院了就去看你。”我悄声说。
“好吧。”华姨为难地说。
马副主任临走还大声关照：“好好养着啊，不要急着出院。”
我终于舒出一口气，心里还在埋怨：来什么来呀，给我添麻烦。
果然，华姨与马副主任前脚走，后面马上又有人来了，听他们自我介绍，有区政府的、区人大的、街道党委办的，还有院长办公室的等等。
我哭笑不得却又无法拒绝，等一切归于平静，我躺在床上歇歇，病房的门上的小玻璃窗还不断有人在张望，我成了一个隐身的大人物了。
小陆护士来给我量体温的时候话也没那么多了，我说：“怎么不说话呀。”
“这么多人来看你，搞得我头都晕了。”她讪讪地说。
“我不知道他们怎么会来，根本没有告诉他们。”
“连院长办公室都知道了……”
“要赶我走啊？”
“现在谁敢哪，你想住一年都行。”
“呸，你咒我嘛。”
“我更不敢了，你住一年还不是我要服侍你一年？累死我了。”
“我难侍候么？”
“这倒不难，只是责任重大，你也是大人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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