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出嫁
陈芝要出嫁了，叫陈麻给她当花童，一男一女，女的是张小咪。这是陈芝特意的安排，想让陈麻开心一些，因为她认为张小咪是陈麻中意的小姑娘。
陈麻拒绝了，因为心里不舒服，替陈芝不值，嫁个家暴男，还不如找村东的阿福呢。没钱？不怕呀，等他长大了，学好相术了，阿姐还愁吃穿？！
可是他改变不了什么，刘铁口又不肯出手。那就眼不见心不烦吧。
但他觉得，有必要再见一见王天下，以陈芝弟弟的身份。
王天下一眼就认出了陈麻，仅仅是他装成陌生人，在他身边溜达了一圈儿。这家伙不简单，眼贼，记性还好，确实是个干大事的人。
王天下对陈麻非常友善，笑成了一朵花，封了一个厚厚的红包，还抓着大把大把的糖果和零食。塞到他怀里。还笑着说：“小家伙，你那天跑来看我，是替你姐姐打前站吧。咋样？我这个姐夫还不错吧，叫一声听听？”
陈麻哼哼唧唧笑纳了，歪着头说：“虽然你人不错，我只能叫你王天下。”
王天下脸一下黑了，一般二般的人，哪个敢直呼他的大名，何况是他这个小屁孩。
“怎么？不高兴？想揍我？我倒是听说过，你的拳头狠。”
王天下被陈麻将了一军，只能充好人：“我的拳头只打外人，哪会对你下手。”
陈麻咧嘴一笑：“希望你好好记住这句话，好好对我阿姐。”
王天下一愣，脸上阴晴不定，看了一眼陈芝，皮笑肉不笑地说：“小舅子活脱脱的小大人啊，话中有话？”
陈麻回答：“当然有。”
王天下皱眉头了：“要是我不听你的话呢？”
陈麻手一摊：“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不理他了，自顾自走到一边，剥了一粒糖果，扔进嘴里，真甜啊。
王天下被晾在一边，老大没趣，作为一枚本地的土豪，肯定伤了他的面子，又不好发作，讪讪地和陈芝搭话：“小舅子性格好怪，以后和他沟通，得靠你了。”
陈芝说：“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小弟性格怪，可能是受他师傅影响吧，神神叨叨。”
“他还有师傅？学啥？是谁？”
“村里的刘铁口。”
陈麻在一旁偷着乐，谢谢你阿姐，神助攻啊。就等你这句话呢，我是没办法，但可以拿师傅压你！自己说出来，太没品了，还拉低了刘铁口的身价，有陈芝代劳，多好。
王天下呆了一下，沉默了，脸上的表情更丰富了。那天他在陈芝家中，再没找陈麻说过话。但陈麻知道，他这个敲山震虎的策划基本成功了。刘铁口的影响力，摆不上台面，狗肉上不了席，但香啊。凡是请他看过相的人，无不折服，在有钱有势的人心中，那就是一把悬着的利剑，敬而远之。他不指望王天下不揍陈芝，只要能让他下狠手时想一想刘铁口，留一点力气，他就暂时知足了。
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陈芝结婚那天，王天下弄来了一辆银灰色宝马当婚车，还有一长串的送婚小轿车，披红挂彩，又在村里摆了三天流水席，摆足了排场。陈HB红光满面，喝得二麻二麻，逢人就吹嘘：“我女婿王天下，天下集团的董事长。天下集团知道不？村里用的化肥、粮种都是天下集团出品，村委会那幢漂亮的办公楼，也是天下集团捐资修建的。”
村里人对陈芝很羡慕，这是飞上枝头成凤凰了啊。只有陈麻为陈芝的未来担心。
按村里的规矩，十四岁以下的小孩，都发红包，一个红包十二块，月月红。陈麻的红包特别特别厚实，甚至都不应该叫红包了，叫红纸袋还差不多。陈芝找个没人的机会，悄悄塞到了陈麻怀里，轻声说：“拿回家让师傅帮你管着，好好读书，买几件漂亮衣服。有空就去县城看阿姐。”
陈麻嗯了一声，说：“要是王天下对你不好，找人带个信，我去修理他。”
陈芝笑了，揉了一把陈麻的头发：“年纪不大口气不小，小弟的心意，姐心领了。”
“姐，你去县城了，会想我吗？”
“会啊，你是我唯一的弟弟。你呢，会想姐吗？”
“嗯。”
陈芝咭咭一笑，突然抱着他，在他额头轻轻一吻，很圣洁的感觉。
“这是姐的初吻，留给你了。王天下那个人，我不喜欢，本想把初吻留给阿福哥，可他太怂了，怕王天下报复，竟然吓跑了。但是说真的，我也非常怕他。”
陈芝很伤感的样子，叹口气说：“阿姐出嫁了，除了师傅，也没别的亲人照顾你了。以后，甭叫我姐了，叫陈芝。我也不叫你弟了，叫陈麻。我俩本来就没有血缘关系，就当一生一世的好朋友吧。”
陈芝的意思，陈麻模糊意识到了，是让他少一些依赖，多一些独立。她是担心她走了，陈麻养成了依赖思想，却没人可以依赖。刘铁口对陈麻很好，可他毕竟是枚老光棍，不懂得照顾人。
陈麻点点头：“陈芝。”
陈芝愣了一下，又笑：“好吧陈麻，我听你叫阿姐都听习惯了，一时半会都不适应。陈麻，王天下不喜欢你，我能感觉出来，你……”
被一个小屁孩子威胁了，任谁也不高兴，何况王天下还是地方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陈麻说：“我知道，你不用管这事，他不喜欢我没关系，只要你过得幸福就行。”
陈芝的眼泪哗地一声流了出来，默默地看了陈麻两眼，没有再说话，转身走了。山风很冷，陈麻看着陈芝的背影，眼泪迎风而流。
按照陈芝的意思，陈麻甚至都没打开红包，拿回家交给了刘铁口。刘铁口抽出钞票，全是红彤彤的百元大钞，他用手指一掐，咧嘴一乐：“有好几万，你小子未来娶媳妇的聘金都够了。”
陈麻叹口气，这钱肯定是王天下的，依着陈芝吃人手短、拿人手软的性格，等于是自己送一个把柄给王天下捏着，以后更在他面前说不起话，可她是为了我啊……
“师傅，钱和人相比，谁更重要？”
“当然是人重要，不过呢，没钱，人也重要不起来。”
“师傅，在我心里，陈芝是排第一的人，您排第二，以后娶的媳妇排第三，您不会伤心吧？”
“臭小子，就知道气师傅。说不伤心是假的，但师傅能理解，滚！”
刘铁口笑骂一声，把陈麻赶去做作业了。是的，相术要学，学校的作业也要完成。要不然老师会家访，刘铁口最头疼这事儿，因为很没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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