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为女人而战
累了一天，孟冰言浑身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只想好好地洗一个澡，躺到床上，一觉睡到大天光。
淡淡的月光斜斜地照在床头，家里没有了娘亲在世时的温馨，显得格外冷清。
“娘亲，您要是心疼冰言，晚上就托个梦，告诉冰言您在那边过得好不好？”孟冰言忍不住对着那片月光，自言自语地说道。
黑暗中传来一阵嘲笑声。
“人死了，什么都不知道，有什么过得好不好的？说不定，你娘亲这会儿已经转世投胎，重新为人了。”
“你怎么还没走？”孟冰言气得一把抓过墙角的扫帚，拉开门，兜头盖脸地就往那人身上猛打。
“哎哎哎，你怎么这么野蛮啊，真搞不懂将军看上你什么了？”原来，说话的人，是燕庆山的手下，凌锋。
凌锋慌忙以手遮挡，哪知孟冰言非与他儿戏，每一下都使尽全身的力气，他的双手哪里抵挡得了，那荆条抽在手上，疼入心尖。
“谁稀罕你们将军啊，莫名其妙！”孟冰言头抬得老高，毫不客气地冲凌锋嚷道：“你要是胆敢再跟着我，明天一早，我就去报官，告你扰乱百姓生活。”
“哈哈哈，别说报官，你就是报到阎王老爷那里去，我也不怕啊。”凌锋跳开几米远，一脸挑衅地笑着：“你也不上街打听打听，多少女人为我们将军神魂颠倒，茶饭不思的。我告诉你啊，只要是被我们将军看上了，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啊！”
孟冰言不屑一顾地说：“回去告诉你们将军大人，就说我孟冰言最讨厌他这样的人，吃饱了饭没事干。有那个闲功夫，想想怎么样为老百姓做点儿实事吧。神经病！”
这样不识抬举的女人，凌锋也是头一回见。他严重怀疑面前的女人是不是个白痴，放着荣华富贵不要，却要去当什么自梳女，真是疯了。
“你们女人，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没有将军大人领兵打仗，冲锋陷阵，哪有你们这些人的安稳生活？”凌锋是个粗人，说话不会讲究策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哪晓得孟冰言一听这话，再一次举起手中的扫帚，冲上来又是一阵猛打。
“我叫你瞧不起女人，我叫你瞧不起女人！没有女人，你们这些臭男人吃什么，穿什么？你们在前面冲锋陷阵，难道我们女人就躲在家里吃喝玩乐，啥都不做啦？”孟冰言一连串地反问，还嫌不过瘾，干脆来了一句：“回去问问你娘亲，你是从哪里来的？还有你们那将军大人，难道是石头鏠里蹦出来的不成？呸，我叫你瞧不起女人？”
凌锋边后退边摇头，心里纳闷不已：这个女人看着可爱，却一点儿女人样也没有，将军大人看上她什么啦？
“好男不跟女斗，我说不过你。”凌锋嘻皮笑脸，作揖不止：“女大人，女强人，姐姐，姑奶奶，将军要我跟着你，我就不能不听，你进屋睡觉去吧。我在外面守着，咱们互不相干，行了吧？”
孟冰言扔下扫帚，拍拍手，嘴角轻轻地往上一扬：“这还差不多。姐姐我进屋睡觉了……”刚要返身关门，想想又不忍心。
“晚上天凉，你……你这样在外面过夜，不怕冻着了吗？”
凌锋见她言语真切，不像是说得客套话，心底有些感动：“没事，我一介武夫，在外面风餐露宿惯了。我在屋檐下靠一宿，可比在那北风呼呼、冰天雪地的战场上强多了。”
见他这样说，孟冰言把门关了。
只一盏茶的功夫，门又“吱——”一声打开了。
“你叫什么名字？”她语气中带着些歉意。
“我叫凌锋，凌利的凌，刀锋的锋。”凌锋歪在墙角边，抬起头说：“怎么啦，又想到什么话，想训我一顿？”
孟冰言咬了咬嘴唇：“你进屋里睡吧，要是你不忌讳，就在我爹娘他们那个房间过一晚。”
“怎么，突然这么好心？”
“刚才那些话，我向你道歉，你们男人在外面打仗，确实不容易，背井离乡的。”孟冰言言辞肯切：“不过说清楚啊，你休想占我便宜。”
凌锋起身，上下打量着她，月光下，孟冰言目光清澈如水，说话虽然粗鲁，但内心善良。和其他的女人相比，的确有一种不同的味道。他不禁佩服起将军的眼光来。
“小姐，第一，我虽然是一个粗人，但从来不占女人的便宜；第二，你是将军的女人，我就是吃了豹子胆，也不敢碰你一根汗毛啊。”
“你说什么？”
“我从不占女人便宜啊？”
“你敢说我是将军的女人？我告诉你，我，孟冰言，是一个自食其力的自梳女，不属于任何一个男人，听懂了吗？”孟冰言眼睛瞪得大大地，表情夸张，要是他敢说一个“不”字，估计她会扑上去一口吃了他。
凌锋吓得倒退两步，举起双手作投降状。
“别闹了，什么都依你的，行了吧？唉，我们这些当差的，真是难做。”
孟冰言把他引入另一个房间。娘亲刚刚过世，床上的被子铺得整整齐齐，像她只是出去和邻居串门，随时会回来一样。
安顿好后，孟冰言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月光，一时竟没有了睡意。
“凌锋，你这样在外面当差，你娘亲会想你吗？”孟冰言的语气里充满深深的伤感与无奈：“我的娘亲，不知道这会儿有没有喝下孟婆茶，要是还没有喝，她一定会回来看我的。”
夜色如水，凌锋听着孟冰言的话，对她突然有一份意外的亲切感。
“我娘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过世了。哪里有什么奈何桥，孟婆茶，不过是在世的人对死去亲人的一份念想罢了。孟小姐，以后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还不如跟了我们将军大人，他一定会对你好的。”
孟冰言听他又提将军大人，气得一拍床板：“喂，你就不能好好说话，三句话不离你们的将军大人？”
……
“我娘亲那么爱我，她一定会回来看我的。”孟冰言的声音在这夜晚听来，像梦幻一般。
如果没有传说中的孟婆茶，那又怎么解释她身上的“冰白羽衣”？既然有仙女的存在，那么，在人类不知道的世界里，就一定有鬼魂的存在。
娘亲在世时善良勤劳，转世投胎，也一定会有一个幸福美满的人生。带着这样的心愿，孟冰言慢慢地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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