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起坏心
绿琴连日来所受的委曲，一瞬间烟消云散。再次环顾院中的假山池塘，还有那亭台楼阁，花草树林，无不觉得亲切无比。
她有太多的话想跟小姐说了，可是燕将军却一直都霸着小姐，牵着她的手，带她把府中上上下下走了一遍。到吃午饭的时候还嫌不过瘾，居然说要亲自下厨，给小姐露一手。
府中的下人们都丢下手中的活，跑到后厨来看稀奇了。
绿琴在府中的地位，一下子升到了最高，下人们见了她，都低着头，恭恭敬敬地喊她一声“绿琴姐姐”，侧身请她先过。
好不容易等到天色向晚，燕庆山才将沈如君送回了房间，临走时还嘱咐道：“夫人，累了一天，你先休息会儿，为夫晚些时候再来。”
门一关，绿琴就迫不及待地拉着沈如君的手。
“小姐，快说，快说，将军大人做的菜如何，好不好吃？还有，还有，将军大人总喜欢低着头，把嘴巴凑到小姐耳朵边说话，他都跟小姐说了些什么？小姐，你快点讲给绿琴听啊！”
沈如君轻轻地“啐”了她一下，说道：“你这丫头，这下得意啦？那些下人再也不敢不把你放在眼里了吧？”
“这还不是托小姐的福吗？”绿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还是揪着前面的话题不放过：“小姐，将军大人他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
“你呀！”沈如君轻轻地戳了一下绿琴的头，嗔怒道：“将军大人跟我说了什么，我要向你汇报么？”
“绿琴不敢。不过，小姐，今天可真够威风的，这是绿琴进将军以来过得最开心的一天。”
“还说？以后记住了，得饶人处且饶人，今天在池塘那里，将军说看你如何发落她们，你就真的要发落人家啦？这可不行，将军也就是随口一说，给你一个面子，好让那些人以后不敢小瞧了你罢了。你还当真了？”
“要不是我拦着你，真若是处罚了她们几个，我看你日后在这将军府的日子可就难过了。不知深浅的丫头！”
绿琴装作怕怕的样子，一手捂住嘴巴，说道：“是，小姐教训得是，绿琴以后一定向小姐学习，风轻云淡，宠辱不惊，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
“就知道耍嘴皮子。你要知道，将军府各色人都有，可不比在家中那般清静。”沈如君不与她说笑。
“知道了，小姐。对了，今天那个谢管家说什么将军大人喜欢一个自梳女，叫什么孟冰言的，小姐，你可曾听说？”
沈如君心中一凉，白天所经历的，不过是黄粱一梦。与燕庆山的约定，在她耳边回响，如一盆冷冰冰的水，兜头盖脸倾泼下来。
“外面人说的话，你不要尽信，谁知道他们安了什么心机？”沈如君面不改色，镇静地说道：“是谁告诉你有孟冰言这个人的？”
“谢管家说的啊，哦，不，是那个叫庄儿的丫头说的……等等，小姐，好像是那个谢管家先说什么将军大人不肯跟小姐圆房，然后，庄儿才敢放肆，说什么将军喜欢一个叫孟冰言的自梳女。”绿琴皱着眉头：“小姐，我是不是让谢管家耍了？”
“他表面上帮我，暗地里却纵容她们几个欺负我？”
“现在知道深浅了？不过，你也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也许谢管家只是无意中说偏了呢？不管有没有孟冰言，我和将军的婚姻，都不过是一场戏。”
“什么？什么叫是一场戏？小姐，你说清楚了，可不要再吓绿琴了。”
沈如君想瞒得了谁，也终归是瞒不过绿琴的。干脆早点跟她说清楚了，自己也不用在她面前还要强装敷衍。
“小姐，这样你也答应了？”
听完沈如君的话，绿琴眼珠子都瞪出来了。自己的美梦才刚开始，还没有开始真正的享受呢，劈头盖脸地，就将她敲醒了？
“我不答应又能怎样？叫他一纸休书，把我遣回娘家不曾？”沈如君叹了一口气，“绿琴，你以后嫁人，一定要确定那个人跟你是情投意合、两厢情愿的。不要像我这样，稀里糊涂的，就把自己的一辈子搭进去了。”
“小姐……”
“你不要说了，快去准备一下，在屏风后面打一个地铺，今晚将军会过来过夜。”沈如君心如死灰。
“小姐……”
“叫你去就去，别磨蹭了。女人的命，拗得过一个对你无心的男人吗？绿琴，今日我对你所说的事，千万不要告诉任何人，懂吗？”
“嗯，绿琴明白。”
沈如君心道：绿琴啊绿琴，你还小，哪里能明白这些啊？偌大的将军府，只有你对我是真心的，我只盼着你将来有一个好的归宿，不要像我一样。”
夜色浓重的时候，谢为林悄悄守在沈如君房间的对面走廊，眼睛一眨也不眨地。一阵脚步声传来，他放眼望去，那个身影再熟悉不过了，是燕庆山。
他果然是要跟沈如君圆房了。
直等到绿琴从里面出来、沈如君房里的灯熄灭了，谢为林才退了下来，他没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间，却穿庭过廊，去了冬儿房间。
“冬儿，冬儿，开门呀，是我，谢为林。”
“谢管家，这么晚了，找冬儿有什么事？”里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接着，灯亮了。
“冬儿，好姐姐，快开门。”
“谢管家，这三更半夜的，我让你进了我房间，这要是传出去了，可是说不清道不白啊。”冬儿牙尖嘴利。
“哎呀，冬儿姐姐，我就是想来跟你打听一个事儿，我不进去也行，你开开门，我就站在门口说。”
“什么事，说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小缝，冬儿探出小半个身子。
“那个孟冰言，这两天可有找到工作？”
“这我怎么知道，谢管家，你不是这么会拍马屁吧，将军大人都还没说什么呢，你就想去讨好那个贱女人了？这万一你要是拍错了马屁，就不怕将军大人家法侍候？”
“你想到哪里去了？今儿白天绿琴那个贱婢的得意样，你又不是没瞧见。夫人得宠，那绿琴跟着鸡犬升天，我们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那谢管家是有什么灵丹妙计喽？”
“张妈那里，不是缺一个倒夜香的吗？是不是……把那个孟冰如找来，反正她也找不到工作。”
“谢管家，高，高，实在是高啊。你这是唯恐将军大人后院不着火啊。”冬儿竖起大拇指。
“冬儿姐姐，我这不还是要你的帮忙吗？”谢为林伸手要去摸冬儿的脸，被一拳打了回来。
“去，别跟你姐姐没大没小的！”冬儿“呯”一声把门关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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