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斗完山贼斗禽兽
“哪有好人鬼鬼祟祟,不敢见人的!”
我躲在马后警惕得看着四周,生怕突然蹿出一个坏人来,已有前车之鉴的我,简直可以用草木皆兵来形容,东边有风我便看向东,西边鸟叫我便盯着西,古代人实在太可怕了。
“姑娘所言极是,哪有好人鬼鬼祟祟,不敢——见人的。”
站在马后的我,赶紧把头转到南面,好一个俊俏的公子,丰神俊朗。身着青衣,衣摆;依风起手执折扇,扇骨随手动。
只是这般俊俏的公子,说话也真是够损的,我看着自己躲在马后,探头探脑,而他青衣翩然,仪表堂堂,如今以我之茅,攻我之盾,倒让我没话反驳。
“本姑娘是闭月羞花,怕惊了二位公子。”
我从马后走出来宛如走出自己的闺房一般,不顾自己的狼狈模样,依着在相府学过的规矩弯腰行礼,好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绿枝和红玉也低头不语,只冲着我使眼色。
“什么豺狼虎豹,本公子没见过!哈哈哈哈……”他见我从马后走出,微微一愣,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被人察觉的疑惑。
他突然打开折扇,仰天大笑,我一面惊叹他的扇子做工精美,扇面上的两只蝴蝶一青一黄。
既有工笔的严谨,又有泼墨的奔放,水粉的着色使画面艳丽明亮,明暗交替,虚实之间,两只蝴蝶恍若随风起舞,我不得不佩服古代人的智慧,原来水粉画早已运用到画作技巧之中。
一面又很愤怒,他居然骂我是豺狼虎豹,我忍着自己的怒气,他如今越发激我,我越不能乱了阵脚,他想看我出洋相,我偏要一本正经,三从四德的模样。
“公子见多识广,只是这豺狼虎豹,小女子倒是头一回见!”我盯着他的眼睛,云淡风轻得说道,只是硝烟和战火早已在这林中弥漫。
“怕姑娘是误将我的马儿当成那些野兽了。”他听到我的话,眼神分明闪烁了一下,我敢肯定他听得懂我在骂他是豺狼虎豹,只是他故意避开了话题,装傻充愣。
“把马儿当成野兽不打紧,我只怕自己把野兽误看做人。”我笑意盈盈,意有所指。
“你这姑娘倒是生得伶牙俐齿,本公子的大宅子里正好少了一房妾室,不如——”他言语未尽,眼波流转。
“不如怎样?”我自然知道他言外之意,却学他装疯卖傻,有些话知道是一回事,但说出来又意味着另一回事。比如男女之间以亲密关系相处一年,但两个人中无人表白,那就只是暧昧关系,若说出那三个字便是正大光明。
“不如进我刘家门,做我刘颂妾,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穿金戴银,用之不竭,山珍海味,食之无穷。”
“好啊!”我脱口而出,四周静悄悄得,地上是他们四人惊掉的下巴,身后的马儿也极其配合得长嘶一声。
“姑娘,好爽快!不知姑娘芳名,家在何处,我择日便可上门提亲。”他惊讶过后便即刻恢复了常态。
“绿枝!还不赶紧如实告诉这位公子!”比起这个男人,我倒表现得更急迫一些。
“小姐,你疯了!”红玉咋咋呼呼得,不知谁才是疯子,身为相府的人,要时刻注意仪表,我以眼神示意红玉,注意形象。
“我家小姐芳名是左明蕙,现住于东城丞相府,地址在——”
“绿枝,这位刘公子想来是读书万卷,游走四方,一个小小的丞相府怎会不知在何处!”绿枝倒是和我心意相通,我想着左明蕙是“京都双色”的名声自然比病怏怏的左明月要声名远播。
如今圣上钦赐姻缘,天下谁人不知,与其跟他迂回盘旋,倒不如让他知难而退。若他真是什么厉害人物,比如皇亲国戚什么的,倒可以让他想办法帮我脱离将军府的苦海。我看他愣在那里,大约没想到我那么直接,居然毫不避讳。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公子明日便去我相府行文定之礼吧?”我很认真得看着他,且不管他是谁,若是为我敢抢皇上御赐的亲事,我也算是没有白白来这世上一遭。
“呃呃呃——”他一时语塞。
“是明蕙让公子为难了,绿枝红玉我们回去吧。”我低眉垂眼用手帕遮面,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虽非倾城倾国色,却也是我见犹怜,楚楚之相。
“呃,姑娘请留步——”我赶紧转过身怕他反悔,结果他却只是把马儿牵给我。
我只是想着有马总比走回去好,称谢后便有些懊恼,且不说我是一个现代人,除了动物园里见过马,哪里会骑,更何况左明月这副身子也没受过马术训练啊,这不摆明让我难堪吗?
我回头看着他,他心领神会,只说到:“我这马儿通灵性,只要能坐上它的身,它必不会甩你下来。”
“公子难道不与我们一起走吗?”红玉问道。
“那个,我去文德街办点事。”这男人现在是要与我撇清关系吗?
“我也正想去文德街置办点东西!”只要想跟着一个人,五湖四海,皆可为家,四面八方,全都顺路。我看到绿枝一直皱着眉头冲我挤眉弄眼。
“哦——姑娘也去文德街?”他又撑开折扇。
“是啊!我每个月都要去,那里的东西不错。”
为了增加可信度,我补充道,那男人笑了几声,搞得我一头雾水。
“看来那里的东西姑娘经常用?不知常去哪一家?”
“对对对,经常用,每一家都常去。”我以为他是信了我的话,看他非富即贵,若能结识一二,以后的日子也不用太被动。
红玉看不下去了,跑到我耳边叨叨。我也是长见识了,尴尬的笑容在嘴角一闪而过,但他一定看到了,毕竟他一直盯着我,我实在无法理解,青楼一条街叫什么文德街?花柳巷,合欢路什么的不是更简洁大方,更重要的是一听就知道是什么地方,文德街?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姑娘,可还要与在下同行?”
“抱歉,我想起家中的衣服还没收到!下次,下次我请你!”话已说完,我对着马耳语几句,翻身上马,拱手告辞。
“对了,不知公子大名,马儿还往何处?”本来还想套套他的话,哪里想到,人家的马自带GPS。
“不需送返,它自会识途。”
说话之间,绿枝和红玉也在我的帮助下爬上了马背,那男人突然走近,将一条类似丝巾的东西送给我,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一条帕子都是上好的冰丝材质。
“我身上没带什么定情信物,下次再赠!”
“面筋,面筋。”绿枝坐在身后悄悄提醒我。我还以为是什么当地风俗,只对他说到:“下次请你吃面筋。”
若不是扶得稳,估计那俩丫头都要摔下去,走在路上,我才明白,他不是送我定情信物,而是让我用面巾遮脸,毕竟未出阁的女子骑着高头大马抛头露面,确实是一件有伤风化的事情,那块面巾,我留了很久很久,总觉得有朝一日,它会卖个好价钱。
“主子,苏利马——”
“无妨。”
他轻摇折扇的手微微颤动,注视着远远离去的三人一马,他的苏利马极挑人,她能上了马背,也是她的本事。
毕竟已经两年了,两年没有女人能爬上他的马背了,她是第二个,那男子的眼里尽是黯然之色。
“小姐,麻烦您回府以后少吃点,这马都驮不动你了!”
“嘿!你这丫头,到底是谁吃的多?绿枝你来评判!”
“绿枝以为红玉说得对,只怕新姑爷回头——抱不动你!”绿枝将马儿交给小厮,我走在后面追赶她们,这两个小姑娘居然吐槽我。
“你们给我站住!不许跑!”我们在偏院里尽情嘻闹,以后到了将军府也不定是个什么样。
“嗯……嗯……嗯……嗯……”
我向来起床气是极重的,得把一个‘嗯’的四个声调全部喊一遍才能姗姗起床。在相府里大夫人不愿意见我,免去了我的晨昏定省,每天除了吃就是睡,突然想起今天是为人新妇的第一天,我若是迟了,还不得被“恶婆婆”活扒了。
“绿枝!”我大叫着。
“小姐,怎么了?”绿枝提着水壶匆匆忙忙得就进来了。
“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怎么还不叫醒我?”
“小姐,辰时了,是将军吩咐让小姐多睡一会。”
“他回来过?”我的第一反应掀被单,还好衣服仍是昨晚那一套,我松了口气。
“将军是五更天才回来的。”绿枝好像在解释什么,谁敢保证他五更天回来就不对我做些什么?
“将军回来后只是去书案前,取了什么东西边就走了。”
“没有进里间?”
“没有。”绿枝信誓旦旦的说道,又把床边的流苏一一挂起,扶我洗面更衣。
“他人呢?”
“在前厅与老爷,老太爷议事。”
“那我还要敬茶吗?”我问绿枝。
“老夫人刚才派人来说等您醒了,到她房里去。”
“阿西吧!”该来的还是跑不掉!
“将军吩咐,一会儿敬茶时要带上这个。”我看着桌子上的食盒。
“这是什么?”
“绿枝不知。”我打开食盒,里面是一大碗红色的汤,黏糊糊的,鲜红鲜红的,看得我有些反胃,倘若是晕血的人,早就翻眼蹬腿了,这是什么鬼啊!我赶紧盖上食盒。
“让红玉进来帮我梳头发,你把咱们带来的食物准备一下。”绿枝缓步退下。
“红玉,你给我梳的什么头发啊?”我问红玉,她向来手巧,这发髻中间用一团假朵子凸起,前面扎入一个蝴蝶发钗,周围用一个发簪都绾起来了,正是两鬓抱面,状如椎髻。
“小姐,这是抛家髻,我们老百姓都管它叫凤头髻,是今年最流行的发髻了!”
“最流行?那你快给我拆了。”
“小姐,你看镜子里你多美啊,现在大户人家的夫人们都梳这个头发。”
“你不拆我自己动手喽。”我佯装要自己扯头发,她百般不愿得给我梳了下来。
“给我梳一个最平常的,最普通的。”
“小姐——”
“你这丫头再撒娇,我一会直接披头散发去敬茶。”
红玉手脚伶俐,把我的头发拢结在一起,绾成了一个大椎,又在椎中绑入丝线,向一侧偏斜,收拾了一会儿就给我作出一个新的发髻,不似凤头髻的华丽大气,这新发髻虽普通却多了一些温婉贤良。
“我的好红玉,你的手真巧。”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虽是奉承她的词,但被赞美之后,红玉很是高兴,一改之前的阴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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