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家雀与猪蹄兼得
陆如松眼睛看向门口,手背却痒痒的,他又想起那天小二给自己上药的情景,她抹一次药,就会在自己的伤口轻轻吹一下。
每一次的疼痛过后,他都会期待下一次疼痛,因为疼过之后,就是她给自己吹伤口,伴着她温热的鼻息,后背凉凉痒痒得,心里酥酥麻麻得。
“刚刚在来的路上,听到大家都在赞扬将军用兵如神,将军今日好生威猛,不知此番激战,身子可有何不适?”
小二给他上药时小心翼翼得试探道,摸着他的指腹上都是老茧,只见陆如松一直盯着门外看。
小二想着刚刚高叔季来找师父,说将军的手破了。师父居然说他身子不适,又说简单的包扎小二也会,就让自己跟着高叔季过去。
包扎伤口,他倒是熟练,可是一想到自己昨夜给陆如松下巴豆,只觉得陆如松不会是手破了那么简单,手破了高叔季就可以直接给他裹几圈白布,哪里需要他去,定是一场是鸿门宴,她心里有鬼,自然不敢前去。
回头却见师父一直护着那盆巴豆花,从一早上醒来就说,自己的金线八百子,昨夜定是被人碰坏了,今日似被霜打了一般。
小二哪知道此花这么娇弱,只扎了它一针,昨夜还好好的,今早一起就跟放了气的皮球似得,看着师父心疼不已,若知道是自己的干的,定不能轻饶。
师父这人看着很温和,从没有发过火,但小二知道往往这样的人,发起火来绝对是燎原之势。
她衡量了在得罪师父和得罪陆如松两个方面,最后还是选择去给陆如松包扎,除了性格因素,心里还盘算着其他三条原因。
第一:人证物证——陆如松没有人证物证,小二是绝对相信狗哥是不知道下药这件事,就算狗哥起疑心也不会出卖自己。至于物证嘛,早就被自己销毁了,军营里人多手杂,到时候抵死不承认就是了。
再说钰大夫的那盆巴豆花,虽然也没有人证物证,但一个营帐里就他们俩人,钰大夫自己没碰,所有的矛头可不就都指向她了。即使她不承认,师父的营帐那么偏远,无人过来,她又能推到谁身上?难道说是巴豆花自己动的手吗?
第二:人物关系——陆如松是将军,她是兵,要罚自然是可以罚,但昨天晚上她才知道陆如松认了自己做义弟,一个将军认火头兵做义弟,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想将自己收为己用,既然如此,势必要讨好自己,哪里还能罚她?
至于钰大夫,别说巴豆花真的是她扎的,就算不是她干的,师父教训徒弟,随便找个理由打起来也是天经地义,找谁说理去?
第三:拉架势力——陆如松若真要罚她,高叔季肯定会帮忙说情,至于乔夕,更不用说了,就是看着老夫人的面子,他就不可能见死不救。
钰大夫若是要罚自己,两个人的小营帐,门帘一拉,可不就随心所欲,想怎么罚怎么罚,别说护着,连个说情的人都没有。
综合两者的性格、人证物证、人物关系、拉架势力四种因素,小二仰望着天,叹了口气,两害相权取其轻,毅然决然地随着高叔季出诊。
本以为自己能面对陆如松已经很勇敢了,后来才发现,自己居然紧张到出门忘了带药箱,又被高叔季嘲笑一番,赶紧返身回去,正看到师父还围着那巴豆花愁眉不展。
小二在路上问高叔季,将军今日可有什么反常的,高叔季却反问她,将军什么时候正常过?小二点点头,这话倒是不错,只是没有什么有效信息。
小二又追问他将军今日可有什么腹痛,拉肚子,找大夫的情况,他只说自己昨夜子时,换班后再也没见过将军,方才也是午时送饭才见到将军。
他还非常体贴地告诉小二,若是想知道将军的情况,可以问问他大哥和乔夕,因为乔朝还未病愈,所以乔夕帮他代班。总之,一句有用的话也没问出来。
小二不敢进去,站在门口,乔夕为他推开门,她明显觉得背后被人推了一把,不是高叔季还能有谁?
小二突然对自己刚刚的想法产生了怀疑,万一陆如松要罚自己,高叔季哪里会求情,他幸灾乐祸还来不及吧?
心里正思索着,一抬头正见陆如松握紧拳头,往桌子上砸,没做多想,赶紧跑上去拦住他,这人真是个傻子,难道不知道“疼”字怎么写吗?
她冲他说:“将军不怜惜自己个儿,也该问问桌子痛不痛?”
结果陆如松压根儿没理她,她心想着莫非是自己刚才的反驳,让他下不来台?看他除了脑子之外,今日好像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异常,便放下心来,想是师父的培育的破巴豆失败了,师父居然还当宝贝一样养着。
两个人各怀心事,房内寂静若无人。
包扎好后,小二告诉陆如松右手不能碰水,陆如松只觉得碰了又能如何?不过是再受一遭罪,将她唤来重新包扎而已。
小二给陆如松包扎好伤口,明明应该要离开,接近门口的时候,才见旁边的桌子上摆着一盘红烧猪手,一份锅烧明珠鸭,一份红烧玉子豆腐,一份西芹炒凤尾,中间还放着一锅淮杞煲乌鸡汤。
小二心里想着难怪刚才屋里那么香,还以为是自己这几十天没有吃肉,特别想吃猪蹄,饿出了幻觉,原来真的有猪蹄。看来是进门的时候,太紧张没有注意到。
陆如松见她盯着红烧猪手,咽着口水走不动道,果然还是老样子,只邀了她一起吃饭。没想到她居然给拒绝了,陆如松很意外,小二自己也很意外。
小二答应的话到了嘴边,方才想起自己今天还会加两个肉菜,虽然不知道厨房是不是又会送清蒸鱼,白灼虾,或者是水煮鸡过来,但想着狗哥还给自己烤了家雀儿,说好了中午去拿,总不能放了狗哥的鸽子。
“那你下午再过来一趟,本将军有事要与你说。”
陆如松也不知她有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只盯着桌子上的红烧猪手看,一动不动,才忍痛割爱,对她说:“你把它端走吧!”
然后,第二次被她拒绝。
毫无疑问,小二肯定是想吃的,但是要带猪蹄子回去,一想到旁边坐着如玉如雪的钰大夫,她就没有那个勇气啃下去了。
陆如松是大碗喝酒大碗吃肉的主儿,他定是不介意自己的吃相,况且两个人又是兄弟。可一个女徒弟在自己谪仙人般师父面前啃猪蹄,画风太美,小二不敢继续想下去。
“将军,钰大夫让狗哥喊小二回去吃饭了。”
高叔季因陪着小二去过几次火头营,也随着小二喊狗蛋儿做狗哥,狗哥等小二去取饭,左右不见人影,自己直接送了过去,才知道小二在陆如松这里,又被钰大夫使了,让他来找小二回去吃饭。
小二一心只想着,难道家雀儿与猪蹄真的不可兼得吗?
“将军,你右手的伤,我既然给你包扎了,一定会负责到底,送佛到西。你先稍等一会儿,我回去取些药材,记住在我回来之前,千万不要乱动,否则你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这真得是在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糊的高叔季一愣一愣的,陆如松看着她跑出去的身影,又看了看桌上的红烧猪手,情不自禁地笑了。
也不知道她的小脑袋里成天在想着什么?他左手摸着自己的肚子,只静静坐在饭桌前,看着一桌子的佳肴,舔了舔嘴角,只能看不能吃。
小二回到房内,看着厨房果然是根据师父的口味,加了一道水煮鸡,一道白灼虾。
她只磨磨蹭蹭得喝了半碗鸡汤,将狗哥烤的五六只小家雀儿吃了。又等着师父吃完最后一口米饭,才离了席,临走跟师父表明将军刚才吩咐有事要与自己说,又言狗哥一会儿就会来拿食盒,收拾剩饭剩菜,便风风火火的又跑到陆如松处。
陆如松坐在房内,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看见小二匆匆跑回来,气喘吁吁。
小二象征性地在陆如松手上撒了一些药,又包裹了一层白布,看着红烧猪手砸砸嘴巴,忽而又想起什么说道:“将军方才同我有什么事要说?”
陆如松见她此番将自己的手包裹成了一个粽子,不由得一笑道:“此事也不是一两日能解决的,先吃饭吧,你可吃过了?”
“没有没有,方才小二只顾念着将军的伤,还没来得及吃。”小二赶紧摆摆手,眼巴巴得看着陆如松,陆如松便顺水推舟,唤她一起入座。
“以将军目前的伤势,不适合吃太油腻的饭菜,其实我也不喜欢吃油腻的——”
“依你之言,那本将军让他们撤下去了?”
“还是不要麻烦各位大哥了,我就勉强吃一些吧。”
小二嘴上说着不爱吃,手上可不闲着,陆如松该陪她演的,也都尽力在配合。看着她大快朵颐,自己面具下的表情千变万化,忍俊不禁。
“将军笑什么?难道不饿吗?”小二又啃了一口猪蹄问道。
“饿。”
“饿就别拘着了,这猪手烧鸭将军是吃不得了,豆腐芹菜还是可以吃的。”
说话间小二给陆如松夹了一块西芹,见陆如松也不动手,只想着他也是不饿,不然哪里还坐的这般端正。
“本将军……”
小二想着还好家雀儿虽味美但肉少,自己倒空出不少肠胃来吃猪蹄。又胡吃海塞了一番,坐在桌前,只打了一个饱嗝,想着还是做男人方便,至少不用太在意自己的形象。
“吃饱了?”
“嗯,多谢将军款待!”
“喂我。”
“啊?”
陆如松将搭在桌下的“粽子手”抬起来,今日打了一天的仗,本来就很饿,又见她吃的那样畅快,腹里更觉得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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