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一把纸伞二两银
“老神仙,您刚才说大凶的破解之法究竟是什么?”梁朱铭十分虔诚地问,那人像是猜到他会回来一般,只从怀里掏一月牙形状的玉坠子,说是有惊无险,可逢凶化吉。
老神仙又上下打量了梁朱铭一番,一开口就要价一千两,梁朱铭见此玉的质地,纹理,光泽,虽算是上等之物,但在璃番这种盛产玉石之地,一拇指大小的玉坠子也不过百两左右,哪里就值得一千两,但事关她的性命,他不敢有半分怀疑,只将身上带的银票都掏给了老神仙。
老神仙点了一下,一张二百,总共四张,整整差了二百两,他看梁朱铭是真得没钱了,便把银票塞进怀里,将玉坠子递给他,说他是有缘之人,今日便只收他八百两。
梁朱铭一路盯着手里的玉坠子,生怕出了什么差错,老神仙拿了钱就跑,也不跟他再多说闲话,明月坐在楼上的雅间,只等美味上桌。
“你拿的什么,给我也看看!”明月见梁朱铭上楼时也盯着手里的东西,十分好奇。
“刚刚经过首饰铺子,我看这坠子不错,想买来送给母后。”明月接过梁朱铭手里的月牙形坠子,又冲窗口对着阳光,坠子里面有一株赤松,若隐若现,她觉得甚是有趣,在手里把玩。
“你在哪家铺子买的?”明月问他,因为她很是喜欢,想着梁朱铭一片孝心,又不好夺人所爱。
梁朱铭见她喜欢,心里一喜,却装作十分为难的样子说:“哎呀,看我这记性,你快把它给我,母后向来最喜金饰,不喜玉石,一会儿吃过饭,我还要再跑一趟,让店家换货。”
“别呀,你是几两银子买的,我给你便是!”明月信以为真,将手背到身后,不愿给他。
“你若是喜欢,我来给你戴上!”梁朱铭“奸计得逞”,帮她把玉坠子戴在香颈上,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因他站在明月身后,故而她没有看见。
梁朱铭不敢直言相告,也是心里有所顾忌,一来她对老神仙十分抗拒,若说从他哪里买的,别说是戴了,她一定会摔得粉碎;二来他如何不知老神仙坐地起价,但对于她的事,他宁可信其有,若真告诉她花了八百两,她还不得掀了人家的摊子;三来璃番男子披金挂银已是常事,但对于大周男人,怕是接受不了这么女性化的饰品。为了让她戴上这保命的玉坠子,他也算是煞费苦心。
两人吃饱喝足,明月说要付账,梁朱铭却率先喊了小二过来,只在怀里掏了半天也没掏出东西,小二一脸嫌弃地看着他,明月低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梁朱铭却听见她闷笑声,心里十分郁闷,若不是为了给她买玉,自己此刻怎会如此窘迫?她居然还偷笑,自己真是养一条小白眼狼。
“你……你看这个……哈哈……能否付账?”明月实在忍不住,大笑气来,一句话也说不连贯,小二见了金牌,点头哈腰跑下去记账,又将金牌擦拭后,送还给明月。
“这玩意比支付宝还好用!”明月掂量着手里的金牌,又笑道:“走,今儿我请你‘血拼’!””
梁朱铭不知她讲的什么,却认出她手里的东西,“你是说了什么花言巧语,把我母后的金牌都骗走了!”他可是要过好几次,母后都推三阻四,合着是给了别人,好吧,也不算是别人,迟早他们是一家人。
明月不知他想什么笑得那么开心,只拉着他出了酒肆,没看到酒肆角落里坐着的老神仙,正一手拿着肘子,一手提起酒壶,吃得好不畅快。
明月在前面走着,梁朱铭在后面跟着,两人边走边逛,买了不少小玩意儿,明月是“黑卡”在手,吃喝不愁。
“几时了?”陆如松揉了揉太阳穴,只觉得头还是有些疼。
“未时。”乔夕答,他也是在宫中找了许久,才找到将军栖身之处,间陆如松醒了,便招呼人上来,服侍他更衣洗漱。
“他呢?”陆如松虽未言明,但除了梁朱铭,还能有谁?
“太子殿下——”陆如松回头看向乔夕,不知他今日为何吞吞吐吐,乔夕也不敢隐瞒,只好如实相告:“太子殿下去长公主宫中用早膳还未回来。”
陆如松接过丫鬟递来的毛巾,瞥了乔夕一眼道:“早膳?”
“是!”陆如松将毛巾丢到乔夕身上,他是当自己还没酒醒吗?午时已过,梁朱铭还在用早膳?
毛巾砸在乔夕的胸前,乔夕只觉得胸口一痛,他知道将军这是小惩大诫,若将军真得使出十分内力,只怕自己早就一命呜呼了。
“晚宴之前,我要见到他。”陆如松丢下一句话,便去了皇后宫中,却见偏院里空无一人,来到正宫,才见紫玉忙着收拾东西。
紫玉看见陆如松,立刻行礼,陆如松问明月去了哪里,紫玉只说是跟太子一起出去了,具体去哪儿她就不知道了,陆如松又问皇后可在,紫玉告诉他皇后正在宴会厅准备晚宴,他也不再多说,转身去了宴会厅。
“你看那人是不是你同乡?”明月才将半块鱼饼递到梁朱铭手上,随着他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一个穿着长衫的男子,那男子虽生得秀气,但打眼便能从他的穿着,看出他是大周人。
“兄台,可要买把伞?”明月将剩下半块鱼饼吃完,梁朱铭伸手给她擦了擦嘴角的饼渣,她看向那人打扮,倒像是个秀才,还是个挺落魄的秀才。
“你为何在此处卖伞啊?”秀才听明月说自己也是大周人,老乡见老乡,只恨不得相拥而泣。
原来那秀才住在大周与璃番交界之处,家中世代以制伞为生,奈何数月干旱,家中早已揭不开锅,听闻璃番多雨,便向邻居借了钱财,随商队来了璃番,哪知刚来便遇上璃番国难,数月以来,卖出的伞一只手都数得完。
“你这一把伞的成本多少?”明月撑开伞,伞面质量都还不错,绘图也很精巧。
“这伞乃是家母与荆妻所制,山水皆是小生模仿林中客的笔法所绘,一把伞只要十文钱。”
“十文钱?”梁朱铭很诧异,他愿以为这一把伞至少要花几两银子,那秀才听他的口气,以为自己价钱报高了,但实在是不能再低了,加上自己的旅费,住宿,餐费,本来一把伞要卖二十文钱,现在他不想赚钱的事,只想着不要赔本才好。
“你这儿一共有多少把伞?”明月问,她可不是梁朱铭这样的贵公子,一点不食人间烟火,十文钱已经足够普通百姓吃一顿饭了。
“今日卖了一把,还剩四十九把,客栈里还有二百四十六把。”
“那你现在去把客栈里所有的伞都搬出来。”
“嗯?不知公子想要买几把?”秀才有些疑惑,那么多伞要他搬来搬去,可是很费时费力,却又不好直接拒绝明月。
“全部!”明月说完话,秀才惊了一下,梁朱铭也目瞪口呆,他知道她心善,可她买这么多伞干嘛?
“我以每把15文的价格收购,算你有三百把伞,一共4500文,我给你五两银子,剩下五百文,就算是你帮我一起卖伞的酬劳,你可愿意?”
“此话当真?”秀才有些惊喜,不敢置信,本以为这些伞要烂在自己手里,没想到居然有人愿意高价收购,只反复问明月是不是真的,得到确切答案后,他便返身回去取伞。
“你若是想帮他,直接给他银子不就行了,何必如此麻烦?”梁朱铭有些不解,想着这二百九十五把伞,自己的头都大了。
“你可听过‘君子不受嗟来之食’?”梁朱铭摇摇头,也不知这和她买伞有什么关系。
“我们大周人讲究‘人穷不能志短’,尤其是读书人,最是讲究志气。我若是直接给他银两,他必然不会接受,反而还要责怪我看不起他,但我现在买他的伞,就是正当的买卖关系,他自然乐意接待我这个买主了。
”
梁朱铭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想起在大周看到的秀才,一个个穷困潦倒,却都趾高气昂,心高气傲,小二倒是个例外。
“嘘——”明月看秀才走过来,示意梁朱铭不要再说话,万一暴露了她的意图,这秀才定然不肯卖她。
明月假意数了一下,将伞分成三份,让秀才拿了三分之一到旁边去卖,留下的三分之二由她和梁朱铭来负责。
“这伞定价多少?”秀才问,明月只伸出两根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秀才以为她要卖二十文,也算是正经价钱。
明月摇摇头说出一个数:“二两!”
“二两?”两个男人都惊呆了,秀才觉得自己二十文一把都卖不掉,她卖二两除非傻子才买,但璃番的百姓都十分聪明,哪里会有人来买。
“你只管按我说的卖,若有人问你为何这样贵,你就说伞骨是大周特制,伞面是林中客所画。”明月也不知林中客是谁,既然是秀才模仿他的笔迹,想来应当是个十分出名的丹青妙手。
梁朱铭按照明月吩咐,推着独轮车,将伞拉到一个距离秀才不算太远,也不算太近的地方,便听见明月开始叫卖:“租伞了,租伞了,十文钱一把!阴天防湿,热天防阳!大家快来看一看!”
“你方才不是跟秀才说一把二两吗?”梁朱铭有些疑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你别管这些,跟我一起吆喝便是!”梁朱铭贵为一国太子,怎么会做当街叫卖这种事情,只坐在一旁看明月要出什么幺蛾子。
看小说就用200669.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