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煞、双花落 结局上
“这么说那幅裸画是你在黄莹莹偷来的小皮箱里发现的,而后你又偷走了它?”白靖阳沉声问道。
“也不能说是偷吧?是那个姓邱的先偷得我们的首饰,再说这幅画也不是名家所做,又不值什么钱,我当时也没多想就拿了。”陈卿一对儿贼亮的眼珠转来转去,本来很是俊秀文气的一张脸,此刻显得怪异又滑稽。
“不值什么钱?!既然不值钱,你还费尽心思的藏起来?老实交代,捡关键的说,否者今年的年夜饭你肯定得在大牢里吃了。”皇甫毅冷冷的丢下一句话。
陈卿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心里迅速盘算起来。
黄莹莹看着陈卿举着一张裸画,一脸的痴相,不由得心头火起,恨得牙根儿直痒痒,顺手拿起桌上的一个苹果,想都没想就扔了过去,准头很好,正中陈卿的脑门。
“啊!你发什么疯,哎呀好疼!”陈卿哀嚎一声,双手捂住脑袋。
“我看你才是得了失心疯,见到个女人就挪不开眼睛,当着我的面,还敢这么没遮没拦的。”黄莹莹怒极。
陈卿一边揉着被砸的生疼的额头,一边强压下怒火,泛白的脸上勉强扯出一个浅笑,涎着脸,凑到黄莹莹身边,“你看看你这小心眼啊,都想哪去了,我怎么可能看上别的女人呢?再说你也不看看画中那个女人的长相,她不论是穿着衣服,还是光着,都及不上你的万一,我横竖也不会动那个心思啊!”
黄莹莹怒瞪着一双美目,胸脯一起一伏,冷哼着微微转头,瞟了一眼那画上的女人。女子容貌只算中等,不过胜在肤如凝脂,贵气大方,勉强也算的上是个美人。想到这里,不由得又是一阵血气翻涌。“让你看,我撕了它,让你再看!你个臭不要脸的!”说着,便扑了上来。
“我的小姑奶奶!”陈卿吓得猛然站起,接连往后退了三大步,将画严严实实的护在怀中。
黄莹莹一下扑了空,见此情景,更是气的浑身颤抖,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冷静一下,先听我说好不好?”陈卿小心翼翼的柔声哄到,可是脚底下却又悄悄的往远处挪了挪,“你仔细看看这画上的女子像谁?”
黄莹莹此时哪里听得进去什么话,只觉得天旋地转,两耳嗡嗡作响,也顾不上三七二十一,抄起手边的一个花瓶,就向陈卿扔了过去。
陈卿大惊之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花瓶从他的头顶划过,砸在了他身后的壁炉上,应声而碎。黄莹莹看着一地的碎瓷片,发热的脑子,此刻也凉了两分。
“哎呀,她像不像一直想接你进门的徐东的千金徐若兰?”陈卿趁空,赶紧一口气喊了出来,情急之下,好悬没咬到自己的舌头。
“谁?你说谁?这是……徐家大小姐……徐若兰?!”黄莹莹咋听之下,也惊得目瞪口呆。
“哈哈,我算是明白了,明白了!”陈卿控制不住的大笑。
“明白什么?!”黄莹莹一头雾水,脸上还挂着温怒。
“我的小宝贝儿,这下该着我们走财运。”陈卿一边拍拍屁股,从地上站起,一边仔细的将裸画叠好,小心翼翼的揣进自己的怀中,然后一把拉过黄莹莹,与她并肩坐在沙发上。“自从那个邱玉景开始缠着你,我也没闲着,时常在茶馆酒肆里的扫听着,你别说他也算个人物!”
“呸!一个臭穷酸跑来我这儿,假扮富家大少,他算个狗屁人物!”黄莹莹想起被顺走的首饰盒,就一脸的愤恨,虽然她那盒子里的珠宝有五分之四都是些唬人的廉价仿制品。
“你先别发火,听我慢慢说,人家还真是个富家少爷,只不过现在落魄了,不过据说此人在南方上过学,画技了得,一手西洋画很是有些功力。而且刚才你也看到了那张裸画,徐大小姐的肌肤和躯体如瓷器般细腻,可见此人的绘画手法与技巧确实是非常的娴熟。”陈卿滔滔不绝,唾沫横飞。
“你罗里吧嗦的说这些干什么?谁关心那个挨千刀的画的好不好”黄莹莹不耐烦的向着陈卿吼到。
“你别着急啊,我这就说到关键了,如果我猜测的不错,这幅画应该是邱玉景所做,而画中人就是徐若兰。那个大小姐,没事就穿的花枝招展的四处闲逛,我在街上看见过她好几次,我这眼力,保准没错。而且我据估计这邱玉景和徐大小姐应该是恋人关系。”
“恋人?”黄莹莹一脸的不置可否。
“对!看徐若兰当时的神态,那真是眉目含情,姿态撩人。他们不是恋人,还能是啥!”陈卿一脸的洋洋自得。
“可是他们是什么关系,和我们有什么要紧,你这么高兴干嘛?”黄莹莹现在已经不怎么生气了。
“你这个傻……”陈卿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先不管邱玉景这边,如果徐家大小姐被人画了裸画的事传了出去,他们徐家还怎么有脸在宁城立足?徐大小姐虽然以前整日在城里招摇,但这件事一旦被别人知道,她只有死路一条!所以……”陈卿说到这里,不由得放声大笑,一把搂过黄莹莹,狠狠地亲了一口。
“你的意思是?”黄莹莹好像明白了陈卿所想。
“这可真是天上掉馅饼啊,我们有了这幅画在手,我就能……你就不用辛苦的赔笑赚钱,我们直接狠狠地敲上一笔,荣华富贵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陈卿激动地看着黄莹莹。
“你是说去找徐东要钱?能行吗?他可是……”黄莹莹有点胆虚,但一想到能和陈卿双宿双飞,过上正经阔太太的日子,也不由得动了心。
“当然不是,徐东心黑手狠,咱们惹不起,别回头钱没要到,再惹一身骚。这样……,你明天抓紧再去找一次邱玉景。”陈卿一边摸着下巴,一边思索着,“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哦,哦,可是我不久前刚挨了他一耳光?”黄莹莹委屈的扁扁嘴。
“这次可不一样,你可是拿着他的把柄,你怕什么?他敢动你一手指头,我就让他死的很难看。”陈卿拍着自己单薄的胸脯道。
“可是我看这画上的女子与徐家大小姐,只有六七分像,她本人我也见过好几次,可比这画上的难看多了。”黄莹莹还是有些犹豫。
“你听我的没错,我看女人那是一看一个准,从皮到肉,由皮入骨,不可能走眼。再说画上的人儿都是要比真人,美上三分的,我的小傻瓜。”陈卿一想到就要快到手的大把钱财,不由得心花怒放。
“你说什么,你背着我都看哪些女人了,你给我说清楚……”
“好了,小姑奶奶,我开玩笑的……。”
“就这些?”皇甫毅望着说的口干舌燥的陈卿冷冷的问。
“就这些了,我都交代了,后来黄莹莹就上门去向邱玉景要钱,可那个姓邱的说要缓几天,他好去筹钱。其实不用想,我也知道,就那个小白脸哪有什么钱,准是去问徐大小姐拿钱了,可是等了三天,钱没拿到,莹莹却死了!皇甫队长,您一定要为莹莹报仇啊!她一准是被姓邱的那个王八蛋害死的!您不是已经把他抓了吗?一动大刑,保准他什么都说了,我可怜的莹莹啊!”陈卿用又黑又亮的袖子捂住脸,假声的哭嚎起来。
“闭嘴!这些话你以前怎么不说?”皇甫毅大声打断,吓的陈卿一哆嗦。
“我……我以前也没想这么多啊,这不是您说您抓了那个姓邱的,我才想明白的吗?您可得为莹莹做主啊!”陈卿一脸的无赖相。
皇甫毅冷哼一声,看着昏黄的灯光下,陈卿那一张惨白而又扭曲成一团的脸,不由得有些反胃,转身、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审讯室。
白靖阳也紧跟着走了出来,两人一前一后来到大办室。案子调查到今天,真相仿佛已经是犹抱琵琶半遮面。在这起案子里徐东、徐太太都有动机,徐东求美不得、徐太太忌惮黄莹莹进门做妾,威胁自己的地位,但仅仅这些又显得不是那么的充分,对于徐家这样黑白通吃的大户人家来说,就算真的害了一个舞女,他们也不会将尸体处理的如此草率,那么现在最大的嫌疑人就是邱玉景了。
陈卿指使黄莹莹以裸画作为威胁,向邱玉景索要不菲的钱财,邱拿不出来,所以就找机会杀了黄莹莹灭口。
而对于陈卿来说,他很可能一早就猜想到了,是邱玉景下的杀手,但他一直不说,甚至为邱遮掩,说裸画是他画的,扰乱警察的视线,他这么做的理由也很一目了然,无外乎就是想拖着案子破不了,他就可以继续敲诈邱玉景,这也是为什么他第一次被放出去后,整日蹲在邱玉景平日常去的赌坊外面,守株待兔了。
第二天就是新年,皇甫毅邀上白靖阳来家里一起过除夕,一方面是为了聚聚,放松一下连日的辛劳;另一方面蒋蕾依旧硬待在这宁城的小姨家,而且据说已经联系了城里的学堂,打算年后就要去教书,简直让皇甫毅哭笑不得,只好趁着过年的时候,想让白靖阳劝劝这位大小姐。可白靖阳菜不少吃,酒也喝的,但就是不帮忙,还时不时来上一句“清官难断家务事”,气的皇甫毅牙根痒痒。
蒋蕾身上穿一袭银线遍秀并蒂莲纹的藕荷色缎面短袄,下着一条同色的洋绉裙。乌黑的长发简单的编成一条大辫子垂在胸前,灯光下双目如星、面色桃粉,堪称容颜绝色。蒋大小姐这次胆大妄为的毅然跑来宁城,一方面是心里时刻挂念皇甫毅,另一方面也是怕父母被整日上门的媒人说动,将她许配旁人,所以情急之下带着贴身丫鬟跑到了小姨家。蒋家长辈实在拿着个宝贝女儿没有办法,只得接连派了五六个心腹仆从,前来伺候兼监视。
此刻三个人围坐一桌,吃着得味的年夜饭,聊着童年的趣事,嘻嘻哈哈的就像一群没有长大的孩子。热闹喜气的大年冲淡了连日些许的劳累。大年初三,皇甫毅早早起来,梳洗已毕,用过早饭,便准备去蒋蕾的姨夫家拜年,回来的路上顺带去看看白靖阳。刚刚收拾停当,推门而出,迎面就看见大熊和小明正站在门口。
“队长,邱玉景闹绝食两天了,说我们滥抓无辜,刚才还用头撞桌角,说什么以死明志!”小明抢先说道。
“走,去看看。对了,大熊去告知子善一声,也让他尽快赶到警局。”
“是!”
街道上四处散落着爆竹燃放后,剩下的红纸屑,红纸混着雪水,冰冻的土地仿佛被涂上了胭脂,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的味道,孩子们穿着新衣,在路边疯跑打闹。
皇甫毅心急,三步并作两步的一路奔向警局,匆匆的与今日值班警员打过招呼,就直奔关押邱玉景的单间。
咣当一声,皇甫毅推门而入,只见邱玉景被困了手脚绑在椅子上。此时的他双颊凹陷,明显消瘦了不少,原来的三七分小油头也变成了杂乱的鸟窝,额头上歪歪扭扭的贴着一块纱布,纱布还上渗着一些血迹。
邱玉景一看是皇甫毅进来,原本微闭的双眼立马瞪圆了,嘶哑着嗓子道:“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杀的黄莹莹,你们滥抓无辜,再不放了我,我就以死明志!”
皇甫毅不由得心中暗暗冷笑,这么一个靠着富家女过日子,连舞女的首饰都去偷的男人还能有什“志”可明?不过学起那些撒泼妇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伎俩倒是得心应手。话虽如此,皇甫毅看着邱玉景无赖的样子,还是转身出门,吩咐小明去找队医来给他看看伤情。
“队长,您别担心,这小子死不了,就是绝食了两天,一直嚷嚷着说自己冤枉,要见你,看没人理他,就拿脑袋撞桌角。我都给他包扎了,一点事没有。”小白急忙解释。
皇甫毅笑笑,心想包扎的那么差,一看就是你小子的手艺,“还是去把医生找来给他仔细检查一下吧,案子还没最后查清,人别再什么意外。对了,你再去弄些米粥给他灌进去。”
小明只好低着头,十分不情愿的依言照办。
白靖阳此刻也赶到了警局,皇甫毅看着因急急赶路而一头细汗的好友,不由得心下一暖。二人自小结识,虽都是大户人家的少爷,但是白靖阳的处境和他还是有很大的不同。白老爷的原配夫人也就是白靖阳的生母,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因病故去了,白老爷虽没有续弦,但是家中光叫得上名字的姨太太就有六七个之多。但好在白老爷虽好女色,却还是极疼爱自己的这个独子。可偏偏白靖阳从小就性子清高、处事淡然,因而和自己爹的感情就也不浓不淡,所以皇甫毅也能理解为什么白靖阳会大冬天的跑来和他一起,呆在宁城过年。
两人很有默契的来到大会议间,白靖阳先开口,“我这两天把案子又梳理了一遍,觉得还是缺少直接的证据,而邱玉景又一直否认,第一现场和凶器也都没有找到,所以……”
“你说得对,一方面我想我们得抓紧审讯邱玉景,一定要撬开他的嘴,让他说实话。另一方面我们还是得想办法找到案发第一现场,甚至是目击者。所以我想我们先再去仔细搜查一下邱玉景和黄莹莹所住的地方,看看能不能有其他的发现,还有刚才在来的路上,我突然想到……”
“队长,刘法医请您去一下,说有急事。”大熊瓮声瓮气的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刘法医年轻时,在药堂做过学徒,后来在前朝的衙门里,做了几年的仵作,之后又学了些西医的技法,可以说是一身的本事,经验丰富,也算个奇人。现在队里要是哪个兄弟有个痛疼脑热或是皮外伤,基本也都是交给他治疗。
“您着急找我,是不是邱玉景的伤有什么问题?”皇甫毅推门而入,很是尊敬的问道。
刘法医今年四十有一,个子不高,皮肤微黑,身板壮实,看上去很是老成持重的样子。他见皇甫毅和白靖阳一进门,赶紧站起身。
“哦,他额头上的伤不算要紧,只是皮外伤而已,我已经给他消毒、上药了。绝食了两天,有些脱水,但也不是大事,小明刚给他强喂了一碗米粥,哈哈。”刘医生不紧不慢的说道。
“那就好,有您在,我就放心多了,多谢。”皇甫毅由衷的说道。
“都是我的分内之事,队长不必客气。不过……我刚才也为了谨慎起见,给邱玉景做了个简单的全身检查。我发现……”
“发现什么?”皇甫毅和白靖阳异口同声。
“我发现邱玉景的左手腕用不上力,仔细检查了一下,据我的经验判断,他的手腕应该是之前骨折过,而且医治的不是很好,留下了后遗症。”
“骨折过?是近期还是……?”
“从恢复的情况看,应该是两年以上的旧伤。”
“这个伤严重吗?”皇甫毅追问到。
“是的,他的左手实际上已经是废手一只了。”刘法医笃定地说道,“我刚才简单的问了问,据他所说,是他在南方求学时,被学校的同学打断的,不过好在是左手,不妨碍他画画,也算万幸了。”
皇甫毅和白靖阳面面相觑,皆是大惊。
此前抓了邱玉景,皇甫毅认定他的嫌疑最大,他有动机,拿不出案发时间的不在场证明,经常出入水晶宫,熟悉那里的地形,而且他有1米8几的个子,虽然不算魁梧,但是对付一个弱女子还是绰绰有余的。可是现在这一切的指正,都因为他残废的左手而说不通了。
“如果他得一只手早已废了,那就算他能杀死黄莹莹,但是搬尸、抛尸在水晶宫舞台上的铁梁之上,也是万万做不到的!”白靖阳喃喃低语到。
是雇凶杀人还是凶手另有其人?!刚有些眉目的案子又是迷雾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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