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回府
因着霍旻的吩咐，第二日众人便开始收拾包裹准备回府。
相思经过一整晚的休息，精神气好了许多，然而霍旻并没有让她自己收拾行李的打算，早早的便吩咐了两个丫鬟来到她房中替她打点。
相思心里有些开心，可同时也感到有一点无所适从。就在前几日她见到霍旻时都还得毕恭毕敬的，而现在霍旻却主动照顾她，甚至亲手喂她喝药！虽说这种转变是有缘由的，可她一时半会怎么也习惯不了，毕竟霍旻从没有亲口对她说过些什么，她那颗谨小慎微的心不敢确定是不是她想的那样。
当相思为这事暗自烦恼时，有下人来告诉她该出发了。
相思看到自己的行李已经被安置妥当，便跟随下人准备去乘车。
然而在路上，她遇见了杜清若。
这几日里杜清若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当她看到相思时脸上没有露出嘲讽的神色，而是扭了脖子，避免与相思的眼神接触。
相思觉得奇怪，她猜想杜清若可能是对她落水一事产生了愧疚之情，因此才收敛了许多。而与杜清若的态度正好相反，跟在她身后的阿慈一看到她，气愤的牙都咬的咯咯作响。
相思也不在意这侍女对她的厌恶程度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高，她只是一言不发的路过两人，然后便来到了山庄门前。
下人们正忙着将东西装上马车，来来回回的，在这深秋季节中额上都冒出了一层细细的汗。在这一片忙碌之中，相思看到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身影——那便是站在辆金碧辉煌的马车前的东方弗。
东方弗似乎秉承了他的一贯作风，不论什么都力求奢华，他那辆马车无比显眼，顶上那颗硕大的珍珠照旧晃了相思的眼。
东方弗在相思躲避前就看到了她，并朝她挥了挥手。
相思暗叫倒霉，可现在拔腿逃跑也不可能了，所以只能在原地站定，看着东方弗一步步的朝她走来。
“看你这气色似乎恢复了不少。”东方弗来到相思面前，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然后笑眯眯的下了结论。
相思懒得接他的话，于是便干脆跳过去，直接问道：“你在这儿做什么？”
“难道这不是很明显吗？”东方弗答道：“我打算和你们一起回去啊。”
没错，这确实看起来挺明显的，可相思不知道的是，他为什么要和他们一同回去。
“你不是说最近压力过紧，想在此放松一番吗？怎么就急着回去了？”
东方弗意味深长的看了相思一眼，相思立刻意识到事情将会变得不对劲起来。
“我本来是打算在此休息一阵，可想到你差点在这丢了性命，便觉得这地方也不是那么能放松神经了。”
嗯，这理由倒是挺正当的。
“而且，”东方弗一双眼弯弯的，整个人看起来俊秀非凡，“自那次后咱们好不容易才见一面，我怎么能就这么让你跑了呢？”
相思顿了顿，她知晓东方弗所说的是什么意思，她曾答应过东方弗要告知他自己与霍旻之间的事情，这件事拖到现在，也难为他这种人还能想的起来。
东方弗看到相思开始结巴，眼神还有些躲闪，笑了笑，说道：“其实一开始我便已经猜出个七七八八来了，不过我当时只当是你单恋这霍将军，然而照如今这架势来看，他也是极其在意你的。”
相思抬起眼来看他，只见他笑着，却故意压低了声音，“你喜欢霍旻可不是什么好主意。”
相思不明白，正想问他为什么，却听得背后传来一个声音，“东方大人。”语气里是淡淡的疏离。
相思转过身去，看到霍旻身穿玄色长袍，正站在两人面前。
“霍将军，”东方弗见到他便微微颔首示意，然后才解释道：“我打算今日与你们结伴回城，刚才碰见了相思姑娘，便与她聊了几句。”
霍旻没说话，仍是淡淡的，回道：“马车马上就要出发了，东方大人最好还是先上车吧。”
东方弗微笑着看着霍旻，停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既然这样，那我便先上车了。”说着，他又看了一眼相思，然后才转身离开。
相思见东方弗上了车，又听到霍旻说马上便要出发了，于是便在原地蹭了蹭脚，然后底气不足的问霍旻道：“我……我坐哪辆马车啊？”
“同我坐一辆。”
“啊？”相思瞪大了眼睛。
霍旻转过脸来，没什么表情的说道：“你不愿意？”
“不是，不是……”相思赶忙否认，她只是觉得如果一路上都要面对着霍旻那张脸，那她说不定会因为心跳过快而猝死，“贺成不总是跟在你身边吗？我还是坐别的车吧……”
霍旻没说话，这时有下人来禀报说马车等会儿就要出发了，霍旻对相思说了句“跟上来”后便率先朝他的那辆马车走去。
看来她是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相思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脚跟了上去。
登上马车之前她看见了正在后方忙碌着的卫明与卫暗，只不过距离有些远，她没法跟他们打招呼，这时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一个早上都没见到贺成。
霍旻早已在马车上坐定，此时正在闭目养神，相思也不好打扰他，默默地在他对面坐了。两人一下子处于这么狭窄的空间里，让她手脚都有些不自在起来。
正当相思秉持着“眼不见心不烦”的原则，也打算闭上眼睛时，对面的霍旻却冷不防的开了口，吓了相思一跳。
“你与东方弗是什么关系？”霍旻睁开眼，看着相思。
相思微微一怔，没说出话来。
她与东方弗能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她曾在他府中待过一段时间罢了，可细想起来，相思自己都觉得他们的关系没那么简单。
东方弗助她重见霍旻，而她似乎并没有回报过他什么，按理说东方弗那种心胸狭窄的人不可能这么帮她，可他的确这么做了，这样的话……相思觉得唯一可能的原因便是——东方弗喜欢自己。
相思一想到这，恨不得立刻将自己的脑子挖出来用水洗洗，她怎么会这么想？虽然当初是东方弗虏了她去，还总是在口头上调戏她，而且经常给她抛媚眼让她犯恶心……唔……这么一想，东方弗喜欢她的这种可能性好像确实不低。
不过面对霍旻相思怎么也没法将自己的想法说出口，她“哈哈”干笑了两声，然后企图蒙混过关，“我能与东方大人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当初偶然结识，萍水相逢罢了。”
霍旻看相思笑的僵硬，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道：“你不要与他走得太近了，他并非是个好人。”
得，今早你们都说对方不怎么样，要不是霍旻在此之前都生活在边疆，相思都不禁怀疑两人曾结过仇。
然而面对着霍旻的嘱咐，相思只能点点头，十分顺从的接受。
马车已经开始行进了，车轮滚过地面发出“轱辘”声，在这狭窄的空间里听起来异常清晰。
相思也不知该怎么面对着霍旻，于是只能把目光移向别处，假装自己在研究马车厢顶。
霍旻在这时开了口，他声音淡淡的，语气里有种相思听不懂的情绪。
“这些年你过得怎么样？”
相思顿了顿，然后将目光移了回来。霍旻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她，嘴唇微微抿着，看不出喜怒哀乐。
她这些年过得怎么样？如果比起以前她过得倒是挺不错的，只是失了母亲，丢了玉佩，每夜里都有些睡不着罢了，除此之外，她过得真的还算可以了。
她看了一眼霍旻，然后淡淡的答出两个字：“很好。”
霍旻只看着她，过了好半天才开了口，“我全都知道。”
相思略微一笑，然后低下了头去。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他是高高在上的大将军，想要打听一个人的底细易如反掌，他知道她曾是杜笙，知道她被许家所救，知道她在他面前伪装的意图，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从来都没说出过口罢了。
“如你所知，我离开杜家后过得还算不错……”相思淡淡道。
话还没说完，霍旻便又开了口，“是杜清若推你下水的吗？”他冷不防的冒出这一句，让相思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之前说了，不是杜清若，是……”
“我说的是四年前的那一次。”
相思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她知道霍旻心中已有答案，可现在他想听她开口。
这件事再明显不过了，她被人推下水时丢了玉佩，而那枚玉佩却在四年后出现在了杜清若手中，其中因果，不必言说。
相思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那些事都过去了。”
霍旻没说话。
“我也没有恨过她，如果不是她，我可能早已死在那府里了。”小时候杜清若不懂事，处处欺负她；长大后她因为霍旻，又处处对她使坏。可不论如何，相思知道她内里其实并没有那么坏，这种感觉，在那日的湖心亭中便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马车仍在行进着，相思低着头静静地坐在车厢里，再没有说话了。
车厢里变得十分安静，被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笼罩了起来。
等到马车行驶到半路上时，霍旻才终于开了口，他说：“想听听我的过去吗？”
他一双眼深不见底，看向相思时却难得的溢出了一丝柔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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