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感知
我默默盯着他，只见他满怀恶意地走了过来，吊儿郎当道：“你今天很拽啊！”说着抓起我的领口向上提，“有点小聪明就可以骑在老子头上了！”他肆意咆哮道，班级的氛围瞬间紧张起来，全班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边。
他颇有些得意道地扬起下巴道：“你他妈的，你以为你是谁啊！”说完推了我一把，我一个趔趄把右手桌子上的水瓶碰掉在地上。我脸上挂着尴尬的微笑，小心迈着步子将身体移动到教室后排宽阔的地方。
“袁哥，我……我……我真不知道哪里惹到您了。”我故作慌张道。
“你他妈还和我装傻，你害我在语文课上丢脸了，知道吗？”他怒目嚷嚷道。
我脸上依旧堆满歉意道：“语文老师脾气就那样，我也没有办法啊！再说期末考试都快到了，我也不是心急才问的吗？还有……”。
“原来你知道也期末考试快到了？”他不怀好意抢白道，我刚要接他的话，他立马凶道：“还问那样白痴的问题，浪费大家的时间，如果你不问的话，没准下午我们还能上音乐呢！”他得意地示意了下他的那些死党，他们也高声附和道：“是啊！”
“这只蠢猪，害的我们上不了音乐课。”
“自己傻了吧唧的，还浪费我们时间。”
………
围观的同学也开始小声议论起来，原本些许的同情变为了一种冷漠。
“你以为有点小聪明就了不起，想显摆啦！”他冷笑道，“老师我觉得这个者可以翻译为‘……的年’。”他用滑稽的声音和动作模仿着我说话的语调和样子，引起了围观者的哄堂大笑。
我面露窘色，但心中不由地对这个家伙多了几分赞赏。通过语言将个人的暴行包装成对群体利益的维护，同时煽动群体对个体进行排挤和打击，这小子还真有政治头脑。
“袁哥，你说的没错，对此我感到十分的抱歉，请求大家原谅。”我挠头不好意思道。
“你还想狡辩吗？明明在……你说啥？”袁顾鸿原本得意的表情凝固了下，皱了皱眉头道。
我又重复了一遍道:“耽误了大家的音乐课，实在抱歉。”我顿了顿，环顾了下四周，并直双腿，恭恭敬敬地给大家鞠了个躬。
见大家对我态度有些许的缓和，我叹了口气，用一种略带关切的口气道：“袁哥，现在我们已经高二，时间已经很紧张了，我们应该好好读书了，再这样吊儿郎当下去结局会很惨的。”
“嘭”的一声，袁顾鸿一拳打到我的右脸颊上，我应声倒地，“你算个屁，竟敢和我说教。”他厌恶道。
在其他同学的搀扶下，我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往地上了口吐血痰，擦了擦嘴角的血沫子后，我摆了摆手道：“不敢不敢。”说罢，他又重重地踹了我大腿几脚。
袁顾鸿更得意了，用手便戳着我的额头讥讽道：“你这个猪头能考什么大学，就算你上了也就顶多去学个母猪的产后护理吧！”话音刚落又是一阵大笑。
他肆意妄为道：“上大学有屁用？出来还不是还找不工作，就算找到了，专业八成还不对口，听说挣得钱还不如做鸡做鸭的多呢！读书有屁用!”说罢，他又想给我胸口来一拳，这次我退后一步躲开了，他见没有打到，冷笑道：“看你这样子，连鸭都做不成吧！”，此刻，除了他的朋友外，再也没有人笑了。
我冷冷看着他，强压着心中升起的怒气，他见状立刻不爽道：“你看个屌啊！”
我瞬间炸毛，大吼道：“兔崽子，你给我听着，无数的军人用他们的鲜血和生命才铸就我们今天的和平，无数的边防官兵用他们的青春和坚守换来了我们此刻的稳定，然而你却在这和平稳定的环境里，正值精力充沛，风华正茂的年纪时，大谈特谈读书无用，做鸡做鸭，你对得起这些人吗？你还有良心吗？”我愤然用左手指向我的西面，大声怒道：“在边防驻守的官兵中，在战争前线的战士里，有很多都是我们的同龄人，甚至年龄比我们更小的也大有人在，”我顿了顿，冷笑了一声，低吼道：“跟他们比起来，你算个屌啊！你是日了狗了吗？
”
他愤怒地看着我，一字一顿道：“你活腻了吗？”
我全然不给予理会，我打量了下围观的同学，朗声道“在场的诸位哪一个不是对好大学充满了憧憬，哪一个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不拼命苦读可能连大学的边都摸不着。面对如此高的门槛，你大可选择择浑浑噩噩，得过且过，而在场的诸位，大部分也不还是选择咬紧牙关，默默学习，奋勇一博吗？”我顿了顿，感觉群体的氛围一点点地向我靠拢，朗声道：“我知道我努力未必会成功，但是我也知道……”我又停顿了下，严肃地审视了下周遭，然后盯着袁顾鸿，愤怒激昂道：“你他妈放弃就一定会失败。”
话音刚落，袁顾鸿目眦欲裂，大步向前，抓住我的领口，恶狠狠道：“你他妈有种再给我说一遍！”
我怒吼道：“你拽啊！有本事你和黑道流氓拽去啊！和警察拽去啊！和我一个普通高中生拽有意思吗？就这点出息？”我捕捉到了眼中一闪而过的怯意，立马讥讽道：“哼，说到底你不就是个欺软怕硬的loser罢了。”
他粗鲁地将我推开，撸起袖子至胳膊肘，呼吸加重，立眉瞪眼，脸红筋暴，摆出了副不把我打死一百次不罢休的架势。
此刻碰掉的水瓶正好滚到了我的左脚边上，心中冷哼了声。此时可以肯定，在场的大部分人都站在我这边，袁顾鸿此刻如果不能进行更有力的辩驳或煽动，那除此之外的任何暴行恐怕都只会强化他在其他人心中欺软怕硬的形象。如果让他再出点丑......我瞅了瞅脚边的水瓶，又打量了下正处于爆怒状态的袁顾鸿，淡淡地笑了笑，是时候让他难堪了。
“上梁不正下梁歪。”围观者不知道谁喊了一句。
袁顾鸿愣了下，脸“刷”的黑了下来，收起了架势，僵硬地打量着四周，缓缓开口道：“你们刚才谁说了啥！”他的目光冷峻地扫视着每一个人，然后慢慢地走到他的书桌前，将手伸进抽屉中，摸索了一会儿后，突然眼中精光一闪，手猛抽了出来，伴随着书本掉落的声音，一把匕首被他抓在手中，他用匕首指着众人比划着，咆哮道：“刚才那句话是他妈谁说的，有种再说一遍。”他手中挥舞的匕首和眼中雀跃的疯狂，令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
大部分人都噤若寒蝉，他的朋友们都连忙劝他放下匕首，冷静下来，但在一旦接触到袁顾鸿恼怒的目光，他们都胆怯地退后了几步，声音也小了许多。
我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默然地看着他那泛红和失去理智的双眼，猜测刚才那句话可能触及他心中某个痛点。他沉默片刻间后，将目光锁定在我的身上，他的狂乱犹如找到了排泄口一般，驱使他拿着匕首向我冲过来。当我意识到我会被杀时，胸膛瞬间注满了一股冰冷的杀意。
我的视野隐隐泛着猩红，仿佛又置身于曾经的场场炼狱中。
空气中似乎有股烤乳猪的味道，但是我明白这是人体烧焦的味道，片刻间，我似乎看到一个全身着火的士兵，扑打着身上的火焰，大声哀嚎着，在地上不停的打滚，不一会儿，动作幅度慢慢地变小，哀嚎渐渐地被油脂燃烧的爆裂声取代，最后焦黑的尸体以一种诡异的姿态蜷缩在一起。
此时一个士兵拖着身子从我右侧走过，他停下了步伐，用迷离的眼神打量着我，然后艰难地转头来，在我眼角的余光中，只见他缓缓转过的右边脸颊，眼角以下的部分连同舌头都已经被削去，空空荡荡的口腔中，蛋黄色的脓浆和暗红的血肉混做一团，右边脸颊就只有下颚的森森白骨还算完整。他停顿几秒后，便失望地向前走去。
我左前方出现一个士兵，他一瘸一拐地走着，他的右手抱着团大肠紧贴着他的腹部，一节溃烂不堪的大肠早已拖沓在地上，他一不留神踩在了那节大肠上，身体一个前倾，便趴到地上一动不动了。
急促的呼救声从我右边传来，只见那里停放着一辆燃烧变形的战车，从破碎的车窗中突然伸出一条粗壮漆黑的手臂，用力地拍打着车窗四周，呼救声也愈发的急切。随着一声“嘭”的巨响，手臂被炸飞到我脚边，痉挛几下后便不在动弹了，焦黑的断裂处依旧燃烧着几丝火苗。
虽然我明知这是幻觉，但是心中还是充满了百般的苦涩和内疚。伴随着声声哀嚎，面对着曾经历历在目的惨剧和近在咫尺的匕首，胸口郁结的杀气骤然倾泻而出。我心中呐喊着：既然之前有千万性命因我而亡，那在再多加一条又有何妨？再说了，这种人渣就理应在他犯事前做掉，不是吗？
我不由地扬起嘴角，眯起双眼，五感也变得机警敏锐起来，一种杀之而后快的感觉让我蠢蠢欲动。只要把这件事情伪装成意外事故就好了，更何况我也做足了前期的铺垫，说是正当防卫也不奇怪吧！既然你要我死，那我也没办法让你活。
我找准时机将水瓶踢到他的脚下，他也如计划般地踩到了水瓶，失去了平衡，此时我只要顺势和他一起摔倒，利用我和他的身体制造视觉盲区，并控制住他拿匕首的那只手，将匕首往他心口上扎，便可天衣无缝。
然而当我的目光和他重新对视时，他眼中原先的疯狂已被深深的恐惧所取代，出乎意料的事情也顷刻发生，匕首竟然脱手而出，径直飞来，我反射性地向右一侧身，匕首随后从我面前飞过。
也就在此时，幻觉中的尸体都睁开了眼睛，将要和正在发惨剧的士兵也停止了哭嚎站定了身子，他们睁大眼睛，齐齐将不忍的目光投向了我的身后，随着声：“不要！！”的大喊，他们瞬间烟消云散，我也立刻从这种亦幻亦真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此刻惊觉，那匕首正向身后一女生的咽喉部位飞去。
电光火石间，我强制将感知能力提升至最大，然后一个健步把飞行中匕首尖锐的一头用力拽在手中，在确定手中的匕首已经不会伤到任何人后，放松了紧绷的神经，解除了对感知能力的控制，两眼瞬间一黑，全身一软，在尖叫和嘈杂声中，我躯体如断了线的木偶一样重重摔到了地上，在无边的黑暗中，我预感到了死亡的到来。
我心中清楚的知道，感知能力的提升，会使得个体对时间的感知会变得敏感，最直观的感觉就是周围物体运动速度变慢，同时为了让机体的运作能与提高的感知力契合，机体会对自身产生强力的心理暗示，这意味着个体的所有机能将下意思地进行超负荷工作，因此常常会超越机体的负荷极限。
在以往斗气充足的情况下，斗气会对机体细胞进行活化和并进行能量代偿，进而大大降低生理上的负担，其结果往往只导致精神上的疲倦而已。如若体内斗气不足以进行活化和代偿，并强行对感知能力进行提升，其结果将会导致肌肉血管大规模的溶解和爆裂，最终由于体内大出血和多器官衰竭导致机体死亡。
然而死亡！呵呵，我已经麻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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