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天空
我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隐约间听到，一声“女人”长，一声“女人”短的对话。我立刻坐直了身子，循声望去，只见大壮和老条正围着堆篝火聊天，我左手边的大壮听得津津有味，右手边的老条讲得滔滔不绝。我打量了下四周，似乎身处在一个山洞中，我急忙寻找丹的影子，却没有找见。我粗鲁地打断他们的聊天，大声道：“丹老师呢？丹老师在哪了？她还好吗？”
他两见我醒来，大喜。老条递了杯水给我道：“丹老师好着呢！人家自己住在旁边的山洞里。”我接过水杯抿了一口，困惑道：“那我失去意识后发生了什么？”老条呵呵一笑道：“问问我们的大英雄吧！”示意了下大壮，我疑惑地向大壮望去。
块头硕大，身高近两米的大壮脸“刷”的红了。他用右手挠着右耳根道：“也没什么，就是用地壁术将丹老师和您保护起来而已。”我欣慰地拍了拍大壮的左肩，郑重地向他道了声谢，大壮挠挠头，忠厚地笑了笑。
老条起身抖了抖退，抡了下下胳膊。我看了看老条，刚要追问，他便漫不经心道：“我们现在的位置在野人谷。”我暗叹不妙，老条继续道“在这三天行军过程中没有发现魔族的追兵，此时1公里以内也没有感觉到魔族气息。”他又活动了下脑袋，几丝疑惑道：“丹老师和老秦去找啥树的树皮了，听说治疗疟疾效果特别好。”
我一急，拍大腿怒道：“你们心也太大了吧！野人谷是什么地方，就让两个人去？更何况其中还有一个是女孩子！”说罢，我马上起身，一阵眩晕顿让我感到不适，大壮立马上前搀扶我坐下。
老条见我满脸怒气，打趣道：“他们两又不是去约会，你急什么？”
我厉声道：“老条，你搞清楚状况好吗？我是担心丹老师的安全。”
“老秦的安全，你就不担心啦！”老条没好气地笑道。
我愣了下，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脸颊也变滚烫起来。
老条得意地看了我一眼，对大壮感慨道：“大壮哟，我们连长的春天到啦！”
大壮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我则没好气地盯着老条。
正当我要问候他老人家时，老条冷笑道：“李连长，丹老师好歹也是克洛里斯家族的千金啊！你瞎几把操心什么？”老条有意强调了下“克洛里斯家族”，说完便转身大步走到洞口，拿起旁边的一支枪检查了下准星和弹夹就拎在背上了，头也不回道：“李医仔正闹着疟疾，等他好点，我叫他过来给你检查下。”他便走出了山洞。
我失落地盯着地面，大感自己真是懒蛤蟆想吃天鹅肉。克洛里斯家族是帝国三大旺族之一，家族成员大多为教授或者老师，在帝国教育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同时克洛里斯家族对生命量能和降灵术有着独特的天赋与研究，该家族拥有多名A级以上的支配使，菲声赫然。而我……唉，算了，一股强烈的自卑让我很是难受。
大壮感到不对劲，关切地问道：“李连长，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我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没有，没有。”提了提精神问大壮道：“郑医仔的病严重吗？小柯怎么样了。”
大壮答道：“由于最后那点奎宁给了拉娜她们，我们已经没有治疗的药物了。郑医生吃了点磺胺，但是没有什么用，病情是越来越严重了，时冷时热还说胡话。”大壮顿了顿，见我没有什么问题，继续道：“柯中士平时和秦军长轮流照顾郑医生，还要抽空尝试和大部队取得联系。”
大壮汇报完毕，见我满意地点了点头，他憨憨地笑了笑。我为了不让气氛太尴尬，我故作轻松道：“刚才看你和老条聊的挺欢，你们在聊什么呢？
大壮不以为然道：“泡妞的入门和精通，”然后一脸崇拜道：“您也应该听听，老条讲的可攒劲了！”
我心中嘀咕，八成又是他的夜店故事锦集，我摇头痛心道。“大壮，你是好孩子，可别在老条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啊！”
正当我要给懵逼的大壮解释时，老条一手一饭盒走了进来，不爽道“大壮，别听他瞎说！”满脸络腮胡的雷中尉同样拿着两个饭盒，紧随其后，微笑地和我打了个招呼。
他们两个先后坐下，老条白了我一眼才递给我饭盒，我毫无愧疚地接过。大壮说了声谢谢后，双手接过了雷中尉手中的饭盒。打开饭盒，只见盒中是用压缩饼干混着野菜煮的粥，冒着几丝热气，我挖了一小勺放入口中，温度适中，野菜的芳香瞬间让我精神一振，我不由问道：“这是什么菜？这么香！”
雷中尉停下了手中的勺子，微笑道：“这是香椿，在山洞附近有几棵香椿树，就摘了些嫩芽来煮粥。”雷中尉又无限温情道：“小时候和家人走南闯北，每到春天最喜欢的菜就是母亲做的香椿炒鸡蛋了，那真太好吃了！”说完他露出了副意犹未尽的表情，片刻后，对那一去不复返的时光叹了口气。
“雷中尉，粥还有吗？”大壮不好意思道。
“锅里还有，你都拿去吃吧！丹老师和老秦都留好了。”雷中尉说道。
大壮起身，欢欢喜喜地往洞外走去。老条见状，几口就将饭盒中剩余的粥吃完，连忙起身，追大壮去了，边追边喊“大壮，你要给我留点啊！等下巡逻，我怕低血糖晕过去啊！喂，你别跑啊！喂……”
我和雷中尉见此情景不禁摇头莞尔。
“李连长，您身体恢复的还好吗？”雷中尉关切道。
”“多亏丹老师在关键时候给我注入的真气，除了气脉有点受损外，其他都没什么大碍了。”我感激地说道，“丹老师，现在如何？”
“丹老师除了受了点皮肉伤外，其他都没有什么。”雷中尉缓缓地说道，我不好意思得脸红了起来，雷中尉呵呵一笑，喝了几口粥道：“她真不愧是克洛里斯家族的后裔，只身一人来到异国他乡支教，这气魄和胸襟着实让人佩服！”
“是啊！”我由衷地点头应和道，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了她的决绝，她的微笑，她的忧伤，她的果敢……突然间觉得她一切的一切都值得我用生命去呵护。然而心中深处的自卑却嘲笑道：她需要吗？你能吗？“呵护”？“拖累”更合适吧！……
我苦笑地摇了摇头，雷中尉见我有点奇怪，又关切地询问了我几句，我不好意地摆了摆手，解释道只是想起了以往的一些事情而已。雷中尉也笑了笑，识趣地不在问下去。
雷中尉突然犯难地皱了下眉头，拿着手中吃完的饭盒，环顾了下四周，确定了下没有其他人，也看了看洞口外，见老条和大壮正吵得欢，确定一时半会他们不会进来，犹豫了一下后对我说道：“我觉得这附近非常奇怪！”
氛围瞬间变得严肃起来，我也皱着眉头低声道：“何以见得？”
“以我多年在两栖部队的作战经验来看，当下正值早春交配季节，理应是森林中动物活动最为频繁的时候。但是李连长您听听，这四周连一声鸟叫声都没有。”雷中尉面色紧绷道。我也竖起耳朵仔细听了下，除了娟娟的流水声和吵闹声外，再无其他。
“同时进入野人谷的第二天，我们遭到了人面鬼蜘的袭击。”雷中尉严肃地盯着我说道。
“有踏进了它的领地吗？”我向雷中尉确认道，他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并补充道：“而且一见我们就开始疯狂地喷射毒液。”
我很清楚，在通常情况下，人面鬼蜘只会攻击进入它领地的猎物。同时对于蜘蛛来说，没有足够的把握致残猎物，它们是不会轻易使用的毒液的。
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急忙问雷中尉道：“我们驻扎在这个几个山洞之前……”
“山洞内除了一堆杂草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雷中尉凝重道。
轻松的氛围荡然无存，一股不安在我们之间弥漫开来，空气变得沉重，雷中尉郑重其事地望着我，我则咬着左手的大拇指焦灼着。
综合来说，当前状况不容乐观。很明显，前方野人谷中出现了某种巨大的威胁，迫使动物疯狂的逃离这里，后方魔族军队的情况也很模糊。此刻，情报不足，又腹背受敌，任何纰漏都有可能导致团灭。
我向雷中尉咨询了下巡逻计划后，道：“雷中尉，把老条叫进来。”
雷中尉放下手中的饭盒，站直了身子，庄严地行了个军礼后，铿锵有力道：“是，连长。”说罢，俯身将饭盒拿起，连同我的一起带了出去。
不一会儿，老条一脸不爽地走了进来，刚要开口抱怨，见我神情凝重，硬生生将刚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神情肃穆道：“连长，有何指示。”
“我现在急需后方魔族军队的详细情报，尤其是规模，位置，布局和军团级别，完成这些情报的收集最快需要多久？”我盯着老条不容分说道。
“24小时。”老条盘算了一会儿道。
“给你36小时搞的定吗？是否需要协助？”
“没问题，最好能借丹老师的荆棘蔓藤用下，以防万一。”
“事不宜迟，你赶紧去准备吧！丹老师这边我去协调。”
老条庄重地行了个军礼后，便回到他的位置上，熟练地开始准备起来。
我站起了身子，大步走出了山洞。迎面扑来的是新鲜的空气和几丝的寒意，洞外是一块不太宽阔的草地，四周被森林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在靠近另一个洞口的地方，有个刚熄灭的无烟灶台，坐在旁边的大壮正愣愣地望着远处的天空出神，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在丛丛铅云中零星分布着几片湛蓝的天空，从这些缝隙间，一缕缕灿烂的阳光照射着苍翠的大地。
我缓缓地走到大壮的身边，大壮慢慢地站起来，恭敬地向我行了个军礼，然后我两便安静地凝望着这广阔的苍芎。
有那么一刹那间觉得，此刻的不知身处何处的丹正在和我看着同一片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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