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明天你想吃什么早餐？我跟阿姨说。”卓鸣风来扯舒文的被子。
“都可以。”舒文从被子里探出头，只露出来一双眼睛。她对吃的没什么太大要求。
“肠粉？云吞？”卓鸣风想了想，“不如我们去喝早茶好不好？”
“喝早茶？”舒文挺感兴趣的。
“嗯，想去吗？”
“好啊，喝早茶要不要早起？”
“不用，你自然醒就好了。等你起床了我们再出发。”
舒文应下来。
卓鸣风在抽屉里找了一个插在充电宝上用的小灯，放在床头。
“那我上去了哦，你好好休息。”
“嗯。”
卓鸣风关了房间的大灯，轻轻带上了门。
第二天两个人一起在点都德喝早茶。
场面称得上是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大部分桌子坐着的都是一些头发花白的老人，一边喝茶，一边吃着早点。有的公公婆婆还戴着老花镜，摊开晨报在关心市情民生。也有的公公婆婆只是聊天，聊到兴起时会唱一两句粤剧的经典名句。
“你如果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我就先点了哦？”卓鸣风征求舒文的意见。
“嗯。”舒文点了点头。
卓鸣风再一次点了一大桌。
萝卜糕，虾饺皇，艇仔粥，红米肠，凤爪……
人生真的是美好的。舒文想。
吃着吃着卓鸣风遇见了熟人。
“风少！”一个穿得很嘻哈的男生过来一把搂住了卓鸣风的肩膀。看见舒文，点了点头，晃了晃卓鸣风，“介绍下？”
男生说的是粤语。
“叔叔阿姨好。”卓鸣风不正面回应，笑嘻嘻地用粤语跟男生身后的一对夫妇打招呼。
“哇——阿风好高啊——”这对夫妇也笑着和卓鸣风打招呼。随后，那个妇人走过来一把拎起男生的衣领，“别借机想逃课，老师打电话来催了。”
舒文差点被噎到，坐着也看得出很高？
男生张牙舞爪地抗议，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一家人离开以后，卓鸣风看了看舒文。
舒文低着头，很安静地对付着碗里的萝卜糕。
“是我初中同学。”卓鸣风解释。
舒文“嗯”了一下。
卓鸣风没有帮舒文介绍，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他有些拿不准舒文是不是生气了，只能没话找话说。
“明天要上课了哦，你知道你在哪个班吗？”卓鸣风帮舒文盛了一碗艇仔粥。
这个时候已经开学一个星期了，但是舒文来晚了。
“一班。”
“从我们家到学校不是很远，两个地铁站就到了。但是早读比较早，七点半就开始了，我们要早一点起床哦……”卓鸣风开始喋喋不休地跟舒文介绍学校的制度。
舒文一边吃，一边听，偶尔点点头。
舒文察觉到了小男生的用意，其实她没有生气。两个人的关系的确很难介绍，怎么介绍？说姐弟？算得上吗？说朋友？会不会被误会？怎么说都不算太妥当。
“我们学校有很多社团，都挺好玩的。我是街舞社的，每个星期三下午放学我们都会在体育馆有街舞battle，一般是街舞社对其他校内的街舞队，有时候也会有其他学校的同学来玩。最近我可能都要和他们一起练舞，下午就不跟你回家了哦……”
周三下午。
下课了，舒文正准备去吃饭。
“去不去看街舞battle啊？”同桌黄思琦问。
“不去了吧。”舒文不太想凑热闹。
中午吃饭的时候饭堂门口贴了一张海报，学校街舞社和学校的野生街舞队在体育馆有一场battle。
秉义中学的社团非常多，其中正规一点的像合唱团、校乐器队还常常在校内的演奏厅举行演出活动。不少外校的同学、甚至社会人士也会买票观看。而一些好玩一点比如侦探社、街舞社等等，听起来像野生社团，其实也是学校的正规社团，有专门分配的活动经费和活动场地。
“去看看吧！”黄思琦怂恿到，“很多帅哥的哦！”
舒文回想了一下周末喝早茶的时候，卓鸣风也提到了，周三会有街舞社的活动。
“很多？”舒文笑着反问。
“很多！”黄思琦信誓旦旦地点头。
两个人一起到了体育馆。
活动在室内篮球场上举行，还没到开场时间，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地围满了人。还有不少同学从课室搬来了桌椅，站在上面观看。
黄思琦轻车熟路，带舒文上了二楼的观众席。远是远了一点，但是观影位置非常好。
“哈喽大家好～”有主持人拿着麦开始控场了，“多谢大家赏脸来看我们这个学期的第一场battle！今天我们街舞社对阵的是校内KAK街舞队！KAK在上个学期的达人秀可以说是出尽风头咯！今天有多少人是为他们而来？大声告诉我——”
回应他的是一片高声尖叫。
舒文看着那个拿麦的主持人，总觉得眼熟。
黄思琦在旁边跟舒文做场外讲解，“我们每个学期考完期末还要继续上课，白天讲解期末试题，但是晚上不上晚自习了，每个班各自组织班级活动，看电影啊干什么都可以。然后最后一天晚上会有达人秀。”
舒文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我们街舞社为了这场和KAK的battle真的很用心哦！而且！今天还有一个大家都期待已久的人要出场——”
舒文想起来了，主持人就是喝早茶那天上来和卓鸣风打招呼的男生。
“你认识这个主持人吗？”舒文问黄思琦。
“认识啊，也是街舞社的，比我们低一届，在高二。每年元旦晚会的街舞社表演他都会上场，还蛮受欢迎的呢！不知道他姓什么，反正大家都叫他志伟。”黄思琦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志伟又开始和观众互动，“有没有知道那个人是谁——”把麦朝向观众。
人群中开始小有节奏地齐声喊着：“卓鸣风、卓鸣风、卓鸣风——”
黄思琦激动地掐着舒文的胳膊，低声尖叫了起来：“啊！！！是他啊！！！！”
“……”舒文安抚式地拍了拍黄思琦的手背，“能不能掐自己？”
黄思琦摇着舒文的肩膀，激动地说：“你知道卓鸣风吗！他从初中部升上来了！我跟你说他真的超厉害的！”
舒文默默在心里说：“我知道……我真的知道……”
“以前在初中部就超多人追他！而且真的有人给他写情书你知道吗！那时候他在追我们年级的一个女的，然后追了超级久！据说为了追她提前升了高中部的国际班！因为国际班有一个班可以从初二招生！”黄思琦激动得唾沫星子横飞，“然后不是有女的给他写情书吗？！据说有一天他被两个女的拦下了！一人给他递了一封情书！问他要接受谁！然后他两封都接过来，撕碎了！撕碎了我的天啊！然后他说了什么你知道吗？！”
舒文配合地问：“他说了什么？”
“他说‘对不起，我只喜欢姐姐。’”黄思琦的脸涨得通红，“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是不是超级偶像剧！不知道他有没追到那个女的啊！！好想知道！！”
舒文的嘴角无声地抽搐了一下。
这情节可不是一般的扯，这年代有没有人还会送情书倒是很难说，但是卓鸣风怎么可能做出把情书撕碎这种事情啊。他是世界上最体贴的人了好吗。舒文忍不住为他辩护。
从其他人口中听到一个神采飞扬的、传说中的卓鸣风，这种情境很妙。舒文知道卓鸣风一看就是那种受欢迎的小男生，但是真正见识到的时候，感受还是很奇特的。
舒文有一点骄傲。其他人认识的都是传闻中的他，但是舒文不是，舒文认识的是活生生的他，真实存在着的他。
更加骄傲的是，舒文认识的这个真实的他，比众人喜爱着的传闻中的他，要更加完美。
“没错！”志伟收回了话筒，“就是刚刚从初中部升上来的！卓！鸣！风！”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面的观众和身边的黄思琦一起发出了尖叫。
太吵了，舒文有些受不了了。
“我先走了。”舒文说。
“别啊别啊！”黄思琦拉住舒文，“你留下来看看吧！肯定不会后悔的！我发誓！真的！”
“大家好~我是卓鸣风。”话筒里传来他的自我介绍，尖叫的人群也安静下来，听他说话。
舒文转头望了过去。
他站在目光的中心。
“好久不见啊大家～今天要和KAK一起battle，真的有些紧张哦！但是我觉得最重要的不是输赢，是大家玩得开心！所以大家就当作表演赛来看好了。今天还要介绍我的另外一个好兄弟，他和我一样，是个b-boy，是特地隔壁学校过来友情助阵的，也是从小就和我一起滑滑板、跳舞的……”
舒文留了下来。
舒文完全不了解街舞，不知道什么是battle，也不知道什么是b-boy。
但是她喜欢看他在人群中被拥戴的样子。
仿佛人间一切都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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