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39
陈舒文被热醒了。
大抵是电卡没钱了，所以空调在半夜停了。
幸好区文诗不在宿舍，不然又要鬼哭哀嚎了。
陈舒文皱着眉抹了一把额头的细汗，爬下床去上厕所。
恍恍惚惚地黑暗中踢到一个障碍物，疼得忍不住叫出声来。
是区文辞那天买上来的一箱牛奶。
知道他会去而复返的时候，陈舒文很怂地收拾书包去了通宵自习室。
真的是彻夜未归。
回来以后，陈舒文在桌面看见了一张区文辞留下的便利贴，上面写的是他的电话和微信。
是的，两个人亲都亲过了，但是连联系方式都没有交换。
陈舒文至今不敢仔细回忆那个半推半就的亲吻。
不知道为什么剧情来到了一个这么狗血的阶段。
好像区文辞是被命运安排给她的人一样，美貌，强大，聪明，家世好，喜欢掌控感。
听起来就是一个古早偶像剧的男主角人设。
陈舒文生平最讨厌偶像剧，偶像剧中又最讨厌从天而降的男主角拯救孤苦无助的女主角这般桥段。
好像女主角没有男主角的帮助不能成为一个完整独立的人一样。
但是陈舒文也愿意承认，不独立总有不独立的好处。
如果命运受人摆弄，那么出了任何差错就不用自己负责了。
比如有强势父母的家庭，小孩通常就会弱鸡一点。有人即使已经成年了，也依然愿意，或者潜意识里总会选择服从父母的权威。
因为当有人能够压制你，你就知道，当你迷茫、彷徨又无能为力的时候，总有比你更强大的人能站在你身后。
宿舍楼下的阿姨又开始扫落叶了。
陈舒文站在阳台，借着微微的天光，看着一树枝繁叶茂的绿色叹气。
失去自由，总是有失去自由的好处。
问题的关键只是，你到底想做哪一种人生剧集的女主角。
陈舒文问自己。
谢安琪唱得好，爱思索总会福薄。
陈舒文洗漱好，戴着个渔夫帽去了饭堂。
一个很有活力的女生站在陈舒文常去的窗口前，“阿姨！一条肠粉加蛋走青，谢谢！”
陈舒文走近了几步，拍了拍女生的肩膀，俯低了身子，对着窗口那边说，“阿姨，我也是。”
女生兴奋地朝她摆手，“嗨！好久不见啊！”
“嗨，”陈舒文也笑，“你的粉红豹呢？”
“出去玩的时候被一个小孩抢了！好气啊！”阮阮跺了跺脚，“诶，我明天下午毕业照呢，要不要来？”
陈舒文几乎没有犹豫，“好啊，几点？”
“下午三点半。”阮阮翻了个白眼，“不知道学校怎么安排的，想要热死谁啊。”
陈舒文笑了笑，不知道该继续说什么。
“不过你以后还会见到我哦。”阮阮主动找了话题。
“……嗯？”陈舒文不解，“什么意思？”
“我要二战考研啊，在教师公寓租了房子。”
“哇……”陈舒文由衷地说，“好有勇气啊……”
“唉，个个都这么说。”阮阮摆摆手，“去工作才更需要勇气吧，留在学校混日子算什么啊。”
“也不是啊……”
万一第二年没考上怎么办，这种风险也不是谁都愿意承担。
但是这句话太不吉利，陈舒文没敢说出口，于是笑了笑，“加油！”
“嗯！”阮阮点点头。
陈舒文看着阮阮的书包，“还是吃完早餐去图书馆吗？”
“是啊，你呢？还是吃完回宿舍学习？”
陈舒文笑着点点头，“复习期末，还报了9月的ACCA。”
今年3月份开始，ACCA的全球统考从一年两次改成了一年四次，分布在每年3月，6月，9月和12月的第一个工作周。
“哇——”阮阮后退半步，“你也考这个啊？我是我们学校ACCA方向班的！”
“嗯，我知道。”陈舒文老实交代，“我就是看了你发的链接才想考的。”
阮阮怀疑自己是不是把师妹拖下水了，干笑两声，拍拍陈舒文的肩膀，“你不能免考吧？从F1开始考的？”
陈舒文点头。
“考到哪儿了？”
“9月考F3和F5。”
陈舒文的语气比较淡定，笑得也很平常。
这副没有把漫漫长路放在眼里的模样，看着令人羡慕。
E大的ACCA方向班并不是高考志愿中可以填报的专业。
同学们都是在大一下学期参加选拔考试，从各个专业考进来的。
进了方向班有一个好处——可以免考F1到F5的五门课程，直接从F6开始考。
其实对于厉害的人来说，五门功课这点差距也算不了什么，两个考季就追上来了。
但是能免考总是好的。
借着免考的优势，阮阮的班上有6个同学已经在大三全科通过了14门考试。
在有的同学已经全科通过的情况下，也有很多同学从大三就放弃继续考ACCA了。
在故事开始的时候，每一个人都是怀着壮志豪情的，立志做要被命运选中那个人。
但是人和人就是这么不同。
身高长相，家世背景，样样都有差距。
“一次考两科吗？不怕辛苦啊？”
“怕啊。”陈舒文笑，“但是世界上也没有不辛苦的事吧。”
阮阮挑挑眉，“是吗，我以为像你这样的人，应该什么都是轻轻松松的。”
“……哈？”
“对啊。”阮阮掰着手指头给陈舒文算，“你看你，长得好看，家里又有钱，脑子聪明，意志力又坚定。性格也不错，轻轻松松就能被人喜欢。只要花一点时间，好像就没有什么得不到的。”
陈舒文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
“靓女！肠粉！”
阿姨从窗口递出来两碟肠粉。
吃完早餐，陈舒文去充了电卡，在宿舍学习了一天。
“同学们晚上好，这里是校园广播之声……”
学校的晚间广播响起了，陈舒文伸了个懒腰。
六点了。
陈舒文洗了个澡，吹干头发，化了个淡妆。
正在犹豫要不要刷高光，手机响了。
“喂，你好。”陈舒文拿起一把高光刷，“嗯，你到宿舍楼下了是吗？好的，我现在下去。”
叫的车到了，陈舒文迅速在颧骨上方刷了两道高光，拿起包包，下了楼。
区文诗最近不知道是不是鬼上身，突然迷上了厨房，要用纤纤玉手作羹汤。所以总是往家里跑，还约了好几次陈舒文到家里试菜。
但是陈舒文不敢去。
一方面是怕被区文诗毒死。
另一方面是怕被区文辞吓死。
真的是非常可怕的两兄妹。
直到听区文诗说区文辞已经回伦敦了，陈舒文才答应赴约。
“咦？怎么今天不塞车呀？”陈舒文不由问出了声。
明明是下班高峰期，交通却格外顺畅。
“是啊，这两天高考啊嘛，有交通管制，怕学生仔迟到啊！”司机操着粤音浓重的蹩脚普通话解释着。
高考啊。
陈舒文翻了翻朋友圈，居然没有看到任何主题相关的感慨。
刚上大一的时候，大家都在朋友圈里幸灾乐祸，有一种终于熬出头的得意忘形。
才过了一年，这件人生大事便真实地就此远去了。
陈舒文看了看区文诗发的定位，应该拐个路口就到了。
她给区文诗发了条微信。
陈舒文：我快到了，你下来接我？
区文诗：我在煲汤！你自己上来！D栋2601，门禁密码#323254。电梯上来按门铃就行！
陈舒文遵照指示进了电梯。
电梯门开了，这里一层楼有3户人家。
“2601……”陈舒文正对着手机比对门牌号，身后的门开了。
陈舒文转过身，笑容还没挂上，身体便僵直了。
“嗨，”区文辞笑得十分迷人，“好久不见。”
陈舒文看着他一步一步走过来，心里的鼓越敲越响。
“别，别，别——”陈舒文伸出一只手抵住他，“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区文辞乐了，“我好好说你听吗？”
“我听我听——”陈舒文迅速弯腰，从区文辞身侧钻过去。“区文诗！我到了！”
真的是落荒而逃。
区文诗没有应她。
倒是身后的区文辞不慌不忙地跟了上来。
“她去楼下买盐了。”
陈舒文闻言，扶着脑袋转过身。
区文辞两手插着口袋，笑得不怀好意。
“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什么啊……”
“男女朋友这么久没见，不亲一个像话吗？”
“……”陈舒文看着他真的走过来了，“别别别——”低着头不敢看他。
“男女朋友？！”区文诗从区文辞身后冒出来。
“……”区文辞被吓了一跳，狠狠地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靠！”区文诗吃痛，捂着脑袋，也用力踢了一脚他的小腿，“你自己顾着撩妹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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