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真的好难受
在克瑞尔王国的内部，乌瑟真的不敢相信眼前的看到的一切，那些克瑞尔人还能在这种丛林之中建起如此像样的城市。这个地方比之前见到的村庄和据点要大得多，即便是乌瑟曾经长久坚守的中央大据点也没这个城市大，当地人管这里叫富川，是几个月之前被政府军攻破的。这座城市的外围，有一部分是石头垒起来的，外面还挖了壕沟。很多地方仍然留有作战的痕迹，弹孔，被炮弹炸坏的墙，还有倒下的高台。但现在这里已经基本恢复正常，防御体系也重新被建立了起来。
由于今天又是经过了长途跋涉，劳斯决定先进驻到了这里修整，然后再继续前进。这次上面给他们的命令是到富川前方的据点，和军团主力汇合。乌瑟进入城内，走在大街上的感觉对他来说已经有些陌生了。只有投降的人才被允许继续活着，其中很多人都在破旧的房屋里一起挤着住，因为很多地方在之前的战争中被破坏了。恢复了正常秩序的街上，人们还是会来来往往忙碌着，有个女人还会把用过的脏水泼掉。在一个路边的小摊上，乌瑟甚至还可以看到有人在享受着剃发和刮脸。给士兵们带路的居然是个克瑞尔人，从劳斯和他的对话里可以听得出，他是本地一个头头的大儿子，在自己的父亲投降后，便一起和政府合作了起来。
“就是这里了。士兵们今晚驻扎在这里，中校大人您和我到这边来。”
“好。”
也不管劳斯去哪里，乌瑟决定先把一切都收拾利落，然后再好好的休息一下。士兵们被安排到了不同的民房里，这些民房一不漏雨，二不透风，确实是比驻扎在外面好多了。房屋的有些地方是用到石头的，可主要材料依然是木头。乌瑟住的屋子不算很大，它有两个内屋，还有一个小会客厅，挤一挤还是可以睡下几十号人的。乌瑟心想：这里面之前应该有人住过，刚进来时可以看到脚印；而且屋里屋外也很干净，明显是有人打扫过的；水桶里的水也都是满的。
在屋的里面却只有一张小木床，除此之外，真是空空如也。
乌瑟走进屋里，随处找了个地方就要把身上的装备卸下。可这时，伊德利却赶忙阻止了乌瑟：“少尉，您先别动手。”
“副官，这是怎么了？我睡这里不行吗？”乌瑟疑惑道。
“您应该睡那边的。”伊德利说完后，便对着手下的士兵命令道，“你们两个，去帮少尉拿东西。你们两个，去把床收拾一下。”
高登一看，也是不甘落后：“你们几个，怎么这么没眼力见？还不过去帮忙。”士兵还没反应过来，高登早已经准备上手帮忙了。
一看高登和士兵在忙活，伊德利就要领着自己往木床那边走，有好几个士兵已经要帮自己拿动东西了。乌瑟赶忙下命令道：“全体，立正！”
一听命令，所有士兵便都起立站好。这才让乌瑟能好好说句话：“你们这是做什么。这里只有一张床，只能睡下我一个人，你们其他人还不是都要睡干草或者地上。”
“您是长官，我们所有人在战场上只能仰赖您的。”伊德利说道。
一个士兵说道：“长官对我们够意思，让你睡床上，我们乐意。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
所有士兵都附和是。
“所以，您配睡这张床。”
乌瑟想了想，便说道：“你们看得起我，我才能当这个少尉。我不过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要是每个人都能睡床，我自然也就睡了。要不，这样吧。品克的身体最近不好，把床搬到那边去，让他好好休息。”
“长官，这？”伊德利惊讶道。
“这是命令。副官，你亲自找几个人把床搬过去。就说是我让他睡床，推辞的话，直接军法从事。”乌瑟想要把这个家伙稍微支开一会儿，让自己能好好收拾一下睡觉的地方。
“是。”伊德利不太情愿地转过身，对着手下的士兵说道，“你们几个，帮忙搭把手。”
乌瑟也不再管那边搬床的问题，他面无表情地卸下了装备，心想：这群家伙居然这么看我，那我更要保住他们这份看法了。反正就是一张木床，睡不睡都是无所谓的。这可是个好机会，可以再好好收拢一下人心。威望高了，以后才好命令他们办事。终有一天，他们会愿意为我做一切。
等到晚上吃完饭，乌瑟站起身来便要返回自己住的地方。正走着的功夫，突然就感觉到后面居然有人在跟着自己。他把手放在了刀上，时刻准备着。
“喂，乌瑟！我们。。。我擦！”身后的人赶忙闪过了迎面这一刀。
“维托，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乌瑟一看是这个家伙，便把刀收了起来。
维托生气地说道：“我脑子有问题？你的才有问题，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差点砍到我。”
“抱歉了。我没能拦住他。”武穆也向这边走了过来。
“被砍到也是他自己的问题，突然出现在背后，我还以为有人要偷袭我。”
维托继续说道：“偷袭你？我真的要搞你，还会给你机会让你察觉到我？”
乌瑟：“你。。”
武穆看到两人可能又要开始了，便说道：“好了好了，反正大伙最后都没事，都已经过去了。其实，我也是被维托叫出来的。”
乌瑟疑惑道：“你们要去干嘛？”
“当然是去别处看看了，这里有不少地方可以逛逛的。我好不容易叫上了阿武，正想去找你。结果呢，你这见面就是一刀。”
“哦。”乌瑟这才弄明白。
“哦你个头啊。”
“那你们决定好去哪儿了吗？”乌瑟问道。
这一问，可是突然问住了二人。
维托沉思了一会儿，说道：“感觉哪儿里都想去。”
阿武：“我想去看看能不能搞到一点儿以后用得着的东西，可具体去哪儿吗？我也没想好。”
“原来如此，你们两个根本都没决定好，我看就去咱们进来的那边就可以。”乌瑟提议道。
维托：“我建议去西边，听人说，好像那边有人交换好东西。”
武穆突然想起了什么：“刚才吃饭的时候听人说，西边好像有人被打死了，很乱的。要不换个地方？”
就这样，三人光讨论就花了不少的时间。当乌瑟正在思索的时候，一滴水从天上落了下来，但他以为是错觉，便没多管。可没过一会儿，更多的水从天上落了下来。
把一只手水平着举起，接住了一滴雨水后，乌瑟说道：“看来，今天是去不成了。”
三人一看天气不对，便赶忙跑回了住所。还没等乌瑟到地方，雨就开始哗啦哗啦的大了起来。
“本来不用湿的，都是维托这个家伙。”乌瑟回到了住所后，便来到了火堆的旁边。
伊德利一看长官回来了，便说道：“您可回来。不过，怎么身上弄的这么湿了？”
“没什么，还是老样子而已。给品克送饭了吗？木床的问题怎么样了？”乌瑟边烤着火，边问道。
伊德利回话道：“他已经吃完了，现在正在休息。为了让他睡床，您看我嘴皮子，都快磨破了。”
“行了，干的不错。你去忙别的把，我要让身子干一点儿，回头找时间再去看看他。”
“是。”
第二天的一早，雨稍微小了一点儿。等乌瑟收拾完东西后，下了一夜的雨居然停了。趁着没雨，劳斯重新集合了士兵，开始向前进发。泥泞的地和水坑，让政府军的行进受到了很大的影响。最难的就是炮兵了，即使有马匹牵引，可一陷入泥坑，却还是不得不用人力将其拽出。不少士兵都抱怨工程部队的人在偷懒，要不是他们不行，自己怎么会走这么难走的路。这一路上，乌瑟的鞋基本被泥给糊住了。休息的时候，脚上的泥实在是太多了。没啥好的办法，乌瑟只好掰断一根树枝，一点点儿抠掉脚上的泥。
“来帮把手，后面的大炮又陷住了。”
听到这一声求助，乌瑟便扔掉了树枝，说道：“走，再去帮忙。”
“这都是第四次了，还有完没完！”高登抱怨道。
“就是啊，这破路简直没法走。”
“都这样了，也不见有人来修，真他妈一群蠢猪。”
“一个个都嘀咕什么呢？既然你们精神这么好，那就起来去帮忙。高登！”
“长官，您叫我。”高登立马立正站好。
“这回你带着这几个人和我去。”乌瑟说道。
之后的路也基本就是这个样子。下雨了，乌瑟就会把草帽戴在头上；雨停了，乌瑟便放下来。至于脚上的泥，停下的时候会用树枝稍微弄一下，在路上的话，就只好抬起脚，随便往路边一甩了。就这样连续行军了一段时间后，乌瑟等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根据上级的指示，在后续的部队和补给到来后，政府军便要继续向前推进，将克瑞尔河南部的敌人彻底清除。克瑞尔河是这个国家的最长的河流，它几乎流过了整个国家，是三分克瑞尔的重要一环。经过连续数次的激战，政府军成功让战线继续向前推进，而克瑞尔人却在不断地后退。在一个临时的驻地内，士兵们继续开始了修整。
“喂，乌瑟你的包上有个洞。”之前的战斗比较激烈，连维托都顾不上注意这些。
乌瑟看了看，便说道：“该死的，肯定是对面用子弹打透的。”
武穆叹息道：“这雨水一进去，子弹也被打湿了，估计都用不了了。”
“破个洞而已，我随便补补就行了。反正。。。。”
乌瑟还没说完，维托就直接插嘴道：“反正平时也不怎么用得到子弹，破不破都无所谓的。”
“你！算了，争论这个没什么意义。还是抓紧时间休息吧。”
就在这连续驻扎的几天里，倒霉的事情接连不断地发生。
“长官，品克的病情一点儿都没有好转。而且，我们又有几个士兵也病了。”伊德利说道。
就连军医一时半会儿都没法解决这种病，乌瑟更是毫无办法，此刻的他，只能看着倒下的士兵，继续保持着沉默。
传令兵在这时来到了乌瑟的营帐里，说道：“乌瑟少尉，坂本上尉叫你去一趟。”
“我知道了。”
现在也只能依靠自己的长官，乌瑟快步赶到了坂本上尉的所在地。
坂本上尉此刻的表情十分严肃，他看了看手下没到齐的军官，说道：“各位，军中的疫病已经越来越严重了，我们不得不采取措施了。现在我命令，上面让我们从现在开始，对所有生病的士兵进行隔壁。除非得到许可，否则禁止与外界的人接触。”
“是，长官。”
隔离开始了，所有的病人都集中住到了一起。而没得病的人也是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害怕，自己也会就这样突然倒地不起。这段时间里，不少人的病情恶化，却得不到有效的治疗，整个政府军由进攻变成了防守。
“这是今天第几个了。”一个军医问道。
“第五个了，你们两个把他抬下去埋了吧。”
看着品克被抬出来的尸体，乌瑟的视线久久不能离开。两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士兵将他放到了一个大坑里，这不是品克独有的墓地，在这之前，已经有四个家伙被放了下去。看着潮湿的泥土一点点儿将品克盖住，乌瑟的内心也生出了一丝恐惧。要是自己的病死，被埋在地下，那又该是怎样一副光景。
相比之前，政府军的补给线被拉长了很多，往前方运送药品的速度很不理想。越来越多的人传染上了疫病，越来越多的人被埋在了这片土地之下。情况已经不容乐观了，但上面对这件事的争论是十分的激烈。有些将领提议要暂时撤军修整，因为疫病，军队的战斗力已经下降了不少。而反对的人则认为，现在撤军，敌人马上就会压上来，到时候只会让克瑞人重新夺回更多的土地，而政府之前的努力就会功亏一篑。
上面的人不停地对这件事进行着争论，而士兵们只能终日活在疾病的威胁之下。看着一个又一个死掉的士兵，武穆是真的无法忍受了。
“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士兵们没有死在战场上，而是活活的病死。要是不进攻的话，为什么不下令撤退？”武穆此刻的情绪略微有些激动了。
维托见状，赶忙制止道：“喂，阿武，你好好坐下说啊。”
“不好意思，有些激动了。”武穆还是坐了下来。
乌瑟冷冷地说道：“谁知道他们在想什么？要么就一鼓作气，要么就撤退后修整。我早就感觉不对劲了，军中的指挥有时候真的是优柔寡断。”
武穆：“为什么要这样？多站在士兵的角度想一下不好吗？”
听了武穆的疑问，乌瑟选择了沉默。他低下了头，心想：他们真的可能会去想吗？哼，反正我觉得可能性不大。
三人就这样沉默着，谁都不太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你们三个先别扯那些没用的了，跟我去见上尉。”曼光头的声音响了起来。
三人只好跟着去见上尉了。这次坂本的脸色比钱一段时间的更加难看了，这还是乌瑟头一次看到自己的长官这样。他十分认真地强调着最近一定不要放松警惕，随时准备作战。
“在上级的撤退命令下达之前，我们只能先坚守在这里了。”坂本坚定地说道。
曼光头：“长官，我们的人手有些不太够了。”
“没办法了，从今天开始。。。”
。。。。
听着其他人的话语，乌瑟的神智居然开始变得有些模糊了，身体也开始变得奇怪。他拼命地让自己能够回过神来。
一看乌瑟的举动异常，坂本上尉问道：“乌瑟同学，你怎么了？”
乌瑟的精神强行被拽了回来，说道：“我没事儿，长官，可能是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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