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太子,您的威严呢
“大夫怎么说?”她蹙眉。
方才荀钰双目失神样子,莫非是……
稍年长一些的婢女叹气道:“大夫说,这药性过猛,拖得时间太长,城中又药材稀缺,这才害得殿下痛不欲生,就连眼睛也看不见了。”
“这是第几日了?”她问。
指的,自然是兵变那日后。
婢女道:“自明王叛乱,刚第二日。殿下已有一天一夜都未合眼了。”
竟是一天一夜未合眼了……
伸手撩开他额前的碎发,池卿久又道:“朝中可有什么消息?”
“啊,奴婢听说陛下特地任命了一个钦差带了好些人手来永城接殿下,想来明日一早便能到了。”
钦差?
也不知是哪个不怕死的,竟还敢当这永城钦差。
“对了,奴婢还听说——”
“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常亭不知何时站在她跟前,不留痕迹地打断了婢女的话。
池卿久见她神色凝重,也不好推脱,只得尝试着将手从荀钰的手中解脱出来。
却不想,这一拽,竟抓得更紧了。
她无奈,只得俯首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去去就回。”
仿佛听得懂似的,竟真的乖乖把手松开了。
池卿久松了口气,揉着手腕起身朝常亭走去,却见她正垂眸看向床榻处,微微出神。
“常姑娘?”
直到她出声唤她,常亭这才回过神来,转身退到她身后,让她走在前面。
二人出了厢房,走到僻静处,这才停下来。
池卿久注视着她,等她开口。
却不想,常亭竟直接双膝跪在了她跟前,“民女恳请凰女放过年大人和年姑娘!”
说罢,便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个场面。
池卿久惊了一跳,赶忙将她扶起来,“你这是作甚?!”
常亭却是顺势拽住她的裙裾,垂首哀求道:“民女自知年大人勾结明王已是死罪一条,可还请凰女看在年姑娘的份上放他们一马!”
正如十恶不赦的死囚上刑场的前一刻,还有人来找主审官求情。
池卿久抿唇。
她不是白莲花,不会同情心泛滥到去同情每一个人。
更何况,在这件事上,她也有私心。
当初听闻明王计划失败,她和荀钰这才来了永城,谁曾想自遇上年羡之开始,他们便一直被这些人耍得团团转,甚至还荀钰变成如此模样。
如若当初不是她自以为是,荀钰又怎么来永城平白无故地受这些苦?
回想起方才他面无血色、痛不欲生的样子,池卿久便莫名地烦躁起来。
她别开脸去,“我办不到。首先,我不是钦差更不是陛下,此事由不得我定夺。其次,即便我能放你们一马,那谁来给殿下一个交代?”
常亭怔。
“你有想护着的人,我能理解。但若是伤及我的人来护住你的人——不可能!”
说罢,便抬腿要走。
见她如此决绝,常亭咬唇,攥紧了双手,低声吼道:“你怎么知道他就是清白的!”
池卿久步子一顿,“这话什么意思?”
常亭站起身来,额间青紫一片,双眸猩红,嘴角擒笑,“这世上,有几个人是清清白白的?还是说——你以为帝王之争就这么简单?”
说罢,便越过她,从走廊另一方离开了。
只留她一人在原地垂眸深思。
*
城主府,侧苑。
昏暗的厢房内,男子一袭白袍,靠倚在床榻旁,憔悴苍白的面容上透着些许怒意。
年杳杳跪在他跟前,“阿羡,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我都不会后悔这么做。”
——因为,只有这样,你才能活下来啊……
年羡之看着她,心中纵有千言万语,可半天费了不少力气,这才吐出两个字来:“杳杳……”
——你啊,还是太天真了……
“阿羡,”年杳杳站起身来,朝他莞尔,“明天,一切都能从头开始了!”
从头……开始?!
难道说——
年羡之瞪大双眸,却因药效,只无力地张了张嘴。
忍不住在心底叹气。
杳杳啊杳杳,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
回到厢房,已是一炷香后。
站在屏风后,池卿久迟迟没有进去。
常亭方才的话,仍耳畔回荡。
她不傻,稍稍一想便能明白其中所指。
可让她想不通的是,其中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会让荀钰变成这个样子呢?
倘若回了宫中,他的病还治不了的话,那她岂不成了千古罪人?
罢了罢了,回京再说吧。
池卿久叹气,抬腿绕过屏风走到床榻旁。
榻上,男子睡得并不安稳,眉头微蹙,面色慌张,似是梦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她伸手欲要抚平他的眉头,却被他猛地拽住了手。
定睛一看,男子已睁开了眼,满脸都是防备。
她无奈,“是我。”
闻声,荀钰这才松了口气,连带着表情也放松下来,抓着她的手委屈道:“你怎么去了那么久?”
她:……
大哥,这才一炷香的时间好吗?
久久没有回应,荀钰抓着那只手,默默在心里找准了位置,张嘴便咬了下去。
“你疯了!”
池卿久忙推他的脑袋,却又不敢推得太用力,生怕伤着他。
却不想那厮却翻过身去,背对着她,嘟囔道:“不陪我就算了,还敢骂我……”
池卿久:……
大哥,你身为太子的威严呢?威严没有,尊严总要有吧?
池卿久一阵头疼,朝一旁的婢女使了使眼色,待其退下,这才凑上前哄道:“小祖宗,我陪着你、不骂你,行了吧?”
一听这话,荀钰这才转过身来,“真的?”
“难不成是假的?”她无奈。
荀钰这才放下心来,朝她伸出手,道:“手借我。”
“作甚?”池卿久狐疑道,却还是乖乖把手交给他。
感觉到掌心中的柔软,荀钰将其握住,得意道:“这样,你就跑不了了。”
池卿久第N次满头黑线:……
这家伙,是不是伤到脑子了?
倏然,脑子里闪过一道亮光。
看着他失焦的双眸,池卿久计上心头,“你为什么怕我跑掉?”
“因为你跑掉的话,就没人陪我玩了。”某人伤感道。
池卿久狡黠地眨眨眼,故作惊讶道:“诶,你脸上好像有些脏东西,我去拿帕子给你擦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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