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他很温和
随之的周末,哥哥问我:“你去过金鼎商厦那条街逛过吗”
我问:“那是哪儿啊不知道”
他表情奇怪的伸出手,好像很想敲我的头:“那是市中心啊!那你认识哪儿”
我摇头除了家与学校,其它的地方我都没去过,虽然我已经来到这个城市一年之久
因为走出家门,身边就穿行着汽车,拥挤的马路,林立的高楼和商铺总是让我感觉到眼花缭乱和慌忙不安在我心里,其实还是习惯和喜欢乡下那种长着野草铺洒阳光的很安静的小路
他说:“那去吧,陪我去买些东西吧”
我睁大眼睛看着他,还是点了头
我对除了学校和家附近以外的闹市和商店街道都不太熟悉
那时是晚上,哥哥很快拉着我出门打车很短的时间就到了人群涌动的喷水池前哥哥说到了我看到周围耸立的建筑络绎的人群,拥挤的橱窗各个都在卖力吸引着行人,歌手和舞者在一些台子上表演小孩子们举着气球追着一个装扮成毛茸茸棕熊的小贩买零食踩着滑板的人险险的在人行间灵活穿梭我才知道,原来这个城市的夜晚这么热闹
第一次置身这样新奇的嘈杂中,但却是有点开心的
哥哥拉着我一进入商场里,首先就买了两只甜筒冰激凌说起来,那是我第一次吃现挤出来的冰激凌我低着头吃,跟在他的后面上楼
他在男装部转了转,然后又带着点遗憾的表情转出来,看来没有他喜欢的衣服然后,他又转进了女装部他招招手示意我过去我木讷的跟过去,看着他拿起衣架上的衣服在我面前比划然后把在他比划时嘴角弯起微笑的衣服递给售货员
他给我买了衣服,很多件等他把那些手提袋拎回家然后再递给我,我才敢确定那些衣服是买给我的
第二天,我把校服脱了,穿上新买的衣服哥哥那天早上特意打量我,看着我笑了笑似乎对他挑选的衣服很满意
周末,哥哥从超市拎来很多好吃的放进冰箱里去再也不是卫卫只买最便宜的面包和泡面塞进冰箱里给我一个人吃哥哥有时买那种在超市里搭配好了的食材,只要打开包装放进锅里煮再加入调料就好了但是毕竟是热乎乎自己烹制的食物上学的时候,早晨哥哥带我去一家从不知道有的小吃店,不同口味的现磨豆浆和小笼包我发现每天去熟悉的店吃早餐成为习惯后,吞咽着甜的或香的滋味,会感到一点点没来由的幸福午饭各自在学校食堂晚上的时候,哥哥便下厨煮超市买来的食材,他做的炸酱面和炒的鸡翅是最好吃的
他从不要求我帮忙,还主动打扫房间卫生
我们并不常聊天,但是我们每晚呆在一个屋檐下一点儿也不会不自在接触不久,我就知道了他很温和他虽然话不多,但是他很温和
他又重提了问我是不是离家出走过的话题,在他看到我挂在自己卧室墙上的雨伞后
他说:“大约半年前,晚上下着大雨,你怎么一个人躲在外面离家很远的站牌下”
我震惊的看着他,才开始把那个晚上看不清晰的面目的男孩和他联系起来
我惊讶的很久才开口:“我是去找我走丢的小狗了”我把暖球的人为丢弃改成了自动的走失“它无家可归,可我没有把它找回来!”
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悠悠的说:“那晚,我好像确实看到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小动物”
“啊你看到它着”我不由的问
他笑着伸出一只手在我的头顶摩挲了下,安慰我似得,说:“嗯,它应该会找个地方避雨的,它又不傻,现在应该也好好的”
“欧”我点头,觉得有一点安慰
哥哥在他的房间栽种了几盆花草,有芦荟仙人球栀子栀子花开的时候,香味可以飘散进各个屋子,我有时会进入他的房间看一看,他并不反对
仙人球开花的时候他兴奋的叫我去他的阳台看,别看仙人球身姿不大,开出的花朵几乎有半个手脏大,像一个小脸庞的姑娘头上戴了一顶奇大美丽的帽子,别样调皮和魅惑花朵像一朵缩小的白色向日葵,纤尘不染的雪白花瓣和圆绿色的花蕊抖抖颤颤的,让人心生喜爱和感动,几乎美的过被推崇的百合和玫瑰哥哥说:看看吧,它一年只开一次,也许几小时后就谢了,最多开三天那是我第一次看仙人球开花,也是唯一的一次
栀子花开了六七朵后就不再开花,几朵花苞还挂在枝头上,只是不见吐露花瓣的姿势反而颓靡了下去并且末端的叶子有些发黄,不小心碰动了花盆,枯了的叶子就会脱落下来我把过期的酸奶拿去浇花,他笑着说:你可真别出心栽他告诉我,那是他从以前与米勒的住处挖起移植过来的,现在被换个地方养在花盆里,大概有些不习惯
后来,也许是酸奶确实有了效用,栀子花渐渐的开始有了起色,花苞也逐渐丰密了哥哥感叹:原来过期的酸奶真是浇花的好肥料
那些阳台上的花儿和花香,现在回想,依然可以犹在眼前和鼻端因为在当时,它们带着美丽和芬芳开放在我原本孤独又枯燥的生活里像是哥哥带来的潘多拉的魔盒,让我的生活悄无声息的多出了不一样的鲜活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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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学期一个月考后,学校开家长会我无疑没请来爸爸,虽然他恰好就在家里没有出差我本来就没报希望他会参与这样觉得无聊的事,只好有点尴尬的自己坐着那天老师对我说:“你的普通话好了很多,您好像也渐渐适应了新的环境新的学校你在学习上不用老师关心,这一点老师很开心不过还有一点要进步的,课余时间要多团结同学!”
她很宽容,问也没问为什么你的家长没来我感激的点点头,但我其实很想问老师,我很不知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团结同学!
那天放学我坐上公交车后,坐着难得空着的位子上望着窗外,茫然起来我虽然努力了一年,可仍像是天鹅湖里落入的一只白鸭子,悠扬的合唱中混入的走音者,和周围的同学依然处处透露着违和感
我在胡思乱想的迷茫中渐渐困顿起来,靠在椅背上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晃晃悠悠间,我听到耳边一声大喊,把我叫醒了过来抬眼,头顶一个正在好奇打量我的司机男人,他又大着嗓门说:“小姑娘你睡着了啊到站了!”这时我才发觉整个班车上只剩下了我一个乘客
“哦......”
我红着脸尴尬的站起身跑下公车,此时外面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那是我第一次在公车上睡着,并且睡着了不少时候,所以被拉到了远远的终点站环顾周围完全的陌生,纵横交错的马路不知该走哪一条,过往行人不多,路边许多的公车停靠夏天公交停的早,七点钟就会陆续停止运营,看来时间差不多都快七点钟了
我站在路边祈祷还有最后一辆回程的班车,然后再坐回去,等了会儿终于看到一辆熟悉标号的公交调转车头只是等我再踏进回家的班车,然后站在投币箱前摸进口袋,仓惶的发现我的口袋里竟然一块钱也没有了!司机看了我一眼,皱着眉等待,我摸着空空如也的口袋尴尬无措的下了车
原本的零钱或许是被偷了,或许是掉了我只好寻着可能对的路往回走
可是真的很远,我一路找着站牌往回走,后来那辆车的站牌也找不到了,但不能停下来,只得继续摸索前行我不知道我在走的路是不是正确的回家方向,我预感我已经完全走错了,找到半夜可能都找不回去了,也许这一夜,要露宿街头我仰头看看浑浊苍茫的云层夜空,希望今晚不要下起雨来
迎着晚风和各种车辆耀眼的车头灯,走着走着我不禁茫然的掉下泪来我觉得一切都是有原因的,也许我的一生都会像这样独自跋涉在漫漫长夜里般冗长的无望,就像那个漆黑的雨夜一样,是从出生就被注定好了的——我如此不讨亲人和周遭喜爱,因为我实在自己又蠢又笨!
在我双腿沉重的再也迈不动步只机械拖行的时候,我听到一声刹车声清晰的响在耳边我低垂的视线里骤然出现一辆自行车的车轮
我自觉的向旁边靠一靠,车轮却没有继续转起来然后消失我感到有一个视线,停在自行车上的人正在看着我我犹疑的抬高了头看过去,看到了我完全意料之外的脸——知元他正笑着看我,眼睛里像藏着闪耀的星星他修长的手指握着自行车的把手,像个天使般突兀的出现
“你这是往哪儿走呢,你是要出市区吗”他问
“嗯”我尴尬的看着他,有点窘迫当我一停下脚步,就感到全身的疲劳沉重,很想蹲下去休息一下
他看向前面,笑着说:“再往前走都到白沙镇了,不是市区了”
“.......哦”
“还等什么,上来吧”他扭头示意说
心里绽裂开莫名的情绪,等我红着眼眶走到自行车后座旁还未踮脚坐上去,他扭身向我伸出手
我愣了两秒,他已经把我背着的书包摘了过去,放进前面的车筐里
回去的路上,晚风卷起我半长的头发,同样的路途,感觉起来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他问:“你怎么没回家,步行走到这里”
我窘迫的把过程和他说了一遍
他笑了:“你不能打出租吗”
“......可我没钱”
他好像又笑了:“你不会到地方了,再回家拿给他吗”
我没想到......
前面的风吹过来,他又微不可闻的说了句“真傻!”
我犹豫着问:“你,你怎么来找我”这个地方应该很不好找吧
他迟疑了一下说:“不是啊,我骑车出去玩儿,恰好看到你了”
“嗯”我点头,心里觉得安然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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