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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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晨曦院里,童筱意趴在桌子上,凌慕寒坐在桌边,花隶舒青竹站在门口,皆在沉思。他们所想的都是吴蕊儿与冬子的事,或许是吴蕊儿寻死的举动,令他们都觉得起有蹊跷。

    老太君因这事大受刺激,饮食不下,叮嘱人要照顾好蕊儿小姐。又告诉凌慕寒,捉不到冬子,拿不到口供,就不准将事情扣在蕊儿身上。懒

    私下里,老太君拉着她的手说了这样一番话:“我知道如此做是偏私,对你不公平,但是蕊儿这孩子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的心思单纯,胆小,或许嘴上逞快,但做不了坏事。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暂时将事情放不放,若是真能找到冬子,证实的确是她亲自指使,那我就将蕊儿送走,再为你做主。”

    老太君的态度,她完全能够理解,再者她本就觉得事有蹊跷,便答应了。

    随着一声叹息,她发现外面天都黑了:“哎呀,要吃饭了!”

    其他三人也回过神来。

    “隶舒,继续查那个冬子,要务必小心,不要像刘四之事一样。”凌慕寒觉得这件事若到此为此,便有失将军威仪,会让她以为,她是个小丫鬟,他就不为她做主。

    “将军大人,长天的伤挺严重的呢,能不能算工伤啊?”童筱意嬉笑着询问。

    “工伤?”凌慕寒更吃惊她为长天说话。虫

    “他是为我找凶手没错,可将军大人也有下此任务啊,他也算是为完成将军大人交代的事情,并且在执行的过程中受伤,应该算工伤嘛。伤得那么重,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多多少少应该给点补偿的?”

    “是该补偿,你该对他补偿!”凌慕寒冷哼,他凭什么补偿长天?

    “可,将军大人不能苛待下人!你都没看到长天睡在什么地方,都伤成那样了,还没个好床可以养伤,简直是不人道!这件事上,将军大人必须表个态,否则多让人心寒呀。外人知道了,还以为将军府如此吝啬呢。”童筱意说得是义愤填膺。

    “看来,你很担心你的未婚夫。”凌慕寒冷冷的嗤笑:“将军府里下人多,能单住的,童筱意你恐怕是唯一一个。你既然来问我讨要他的好处,那我就看在你服侍一场的份上,破个例,为你们俩完婚,这样一来,什么都解决了。”

    “啊?不不不,将军大人,我没那个意思,只是看他伤得严重,有点内疚而已。”她赶紧陪笑,后悔说了那番话,她可不要跟长天结婚。

    凌慕寒冷哼,不再与她废话。

    童筱意心里到底是过意不去,晚饭后,她跑去找胖婶,要求解决长天住宿的问题。胖婶倒没有二话,就便在柴棚对面的一间装杂物的小房子收拾出来,让长天搬了进去。

    她站在小房间里里里外外的看,拿着抹布,哪里脏就擦擦。不多时小叶过来,按照她的吩咐,将用小灶做的饭菜摆在桌上。这些可都是花得她的私房钱,为了抚平心里的内疚感,她只有破财了。

    长天靠在枕头上,看着她忙里忙外,忽然觉得秀儿回来了,高兴的眼睛发直,又不敢喊。他怕一喊,秀儿又走了。

    “你傻愣着做什么,赶紧吃呀,一会儿就凉了。”回头见他那样子,童筱意叉起腰就命令:“我告诉你哦,这可都是我的血汗钱做的,你要全部吃光,不准浪费!”

    “我吃。”长天哪里顾得上味道,只要是她送来的,对于他都是美味。

    等着他吃完了,收拾了碗筷,她又打开一盆水。因为小叶去送碗了,他又是那副样子,她只好任劳任怨的帮他擦洗。

    “秀儿……”这是头一次如此亲密接触,长天有点发呆。

    童筱意赶紧瞪眼:“喂!你可别想歪啊,我是出于人道主义。现在赶紧躺下睡觉,我走了。”

    回到晨曦院,时候已经不早了。

    往书房一望,居然灯都灭了,于是她往卧房里走,刚走到门口,迎面就砸出来一样东西,吓得她尖叫闪开。随着嘭的一声碎响,原来是只青花盖碗,已然寿终正寝。

    “滚出去!”里面的人阴沉狂戾的喝着。

    童筱意有点没摸清状况,小心的探着脑袋往屋内瞧了瞧,屋子里并没有人。难道,这只盖碗攻击的对象就是她?

    她不懂了:“将军大人,你怎么了?”

    “你还知道回来?你是谁的丫鬟!”又是一通喝,紧接着房门“砰”的在她眼前关上,险些夹住她的鼻子。

    童筱意连退两步,已经被他飙出的火焰烧到了发烧。

    看到花隶舒站在廊下,她连忙过去,小声询问:“花大哥,将军大人这是怎么了?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跟吃了火炮似的。”

    花隶舒却是笑着反问:“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

    “我?”

    “你去照顾长天了?”花隶舒笑着,看看窗内的人影,又笑道:“筱意,你去的真久,将军身边连个倒茶的人都没有。你说,你是将军的全职丫鬟,统管一切,随身伺候,用你的时候你却不在,将军能不生气吗?”

    “就这样啊?”童筱意觉得是不是小题大做了,倒茶花隶舒青竹都可以做呀。

    “唉,筱意呀,你是专属,‘专属’啊!这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花隶舒闪着笑,又是提醒又是取笑。

    “呃?你是说……将军大人在吃醋?”这个答案让童筱意倍感兴奋。

    花隶舒一下子没忍住大笑出声:“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说的啊。”

    “花隶舒!”屋内一声大喝,凌慕寒连名带姓的喊,表示现在很生气。

    居然敢拿将军来取笑,反了!

    花隶舒忙道:“童筱意回来了,属下先行告退,将军早些安歇。”说完脚底抹油,溜了!

    童筱意则是贴在窗口,问道:“将军大人,要不要我进去服侍?”

    “滚!”意料之中的一个字。

    童筱意不以为意的耸耸肩,叹息道:“那好,我滚了。”

    随之,晨曦院归于安静。

    凌慕寒等了半天,居然真就没声音了,气的又摔了只茶杯。这个死丫头,越来越骄狂,真是要造反了!

    半夜里,一个人打开房门,抱着铺盖进了主屋。

    不一会儿,有人出来,毫无预警的将怀中的人丢在地上。

    随着一阵翻滚,童筱意醒了,睁眼看到目前的处境,委屈的喊起来:“将军大人!”

    “哼!”凌慕寒啪的关上门。

    童筱意赶紧拍门,退一步的哀求道:“将军大人,那你把铺盖还给我?我回去睡。”

    “哼!”凌慕寒听到她的话,抬脚将铺盖踢到一边。

    童筱意见他不作声,唉口气,趴在窗根儿底下又开始哀怨的唱:“花儿为什么那样红,为什么这样红。哎,红的好像,红的好像燃烧的火……”

    夜色很静,她的歌声很清晰,听得他很烦躁。

    这歌,那天在宫里她哭着唱过,想要以此引得他内疚吗?

    凌慕寒顺手抓起一样东西砸向窗户:“闭嘴!”

    童筱意溜到门口,试探的轻推,门开了。窃喜,于是她就蹑手蹑脚的溜进去,试图将自己的铺盖拿走。她决定还是睡在屏风这边安全些。

    “童筱意。”他蓦地喊。

    “呃,在!”她正趴在地上拾枕头,见他开口,维持着姿势不敢动。她是怕他突然又恼怒,又拿东西砸她,得时刻注意才行。

    “睡觉!”

    ……睡觉?没料到他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平静的令她觉得做梦。

    见床上的人不再说话,她明白了,将铺盖整理好,躺下。

    晨曦院再度安静下来。

    房中,一上一下躺着的人却都没睡着,然而背对着,彼此保持着沉默。这份本就该有的安静,此时在两个仍旧清醒的人之中,显得有那么点古怪。或许是他突来的脾气。

    童筱意深呼吸,开始数绵羊:一只绵羊,两只绵羊,三只绵羊……

    早晨醒来的时候,童筱意听见外面有舞剑声,趴在窗户边一望,是将军跟花隶舒比剑呢。

    打了个哈兮,她没什么精神的卷起铺盖,抱着走出房门。只听一声闷响,她居然被门槛绊倒,结结实实的栽在地上。所幸有怀里的铺盖垫着,否则非得鼻青脸肿的毁容不可。懒

    “筱意姐!”小叶正给她端洗脸水,一看她摔倒,赶紧将盆子放下过来搀扶。

    院子里的剑声停了。

    凌慕寒冷哼道:“笨手笨脚!”

    “我是没睡好。”童筱意嘟囔着从地上爬起来,继续抱着铺盖走,进门的时候又被绊了一下,险些再度摔倒。

    小叶吓得赶紧又扶,不太确定的问:“筱意姐,你没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事没事,只是没睡醒。”一边说还一边大哈兮,就跟吃了鸦片烟似的。

    “洗洗脸。”小叶赶紧将门口的水端进来。

    洗漱之后,童筱意恢复了些精神。

    吃早饭的时候,她又叮嘱小叶,别忘了给长天送些吃的。如此一来,又得掏腰包,她有些心疼,想着怎么才能赚点儿外快呢?

    正想着,却见管家从院外匆匆的跑进来,不知回禀了什么,马上就听花隶舒喊了一声:“筱意!”

    “来了!”虫

    童筱意赶紧将饭碗丢下,匆匆的跑出去,跟着他们疾步往外走。不知为什么,发觉他们的脸色很严肃,似乎事态很严重,她也不敢问。一直到上了车,听见花隶舒吩咐赶车的人,去皇宫。

    看着对面面色沉寂的人,她开始在脑子里胡乱猜测:皇上病了?太子妃病了?还是谁死了?再不就是要打仗了?

    原谅她的猜想平乏,除此外,她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事能让他堂堂的大将军露出这种严正以待的肃穆神情。

    入了宫,一直进了养心殿。

    “宣,护国大将军凌慕寒觐见!”

    童筱意与花隶舒自然是留在外面,但目光跟随着凌慕寒的身影,她看到殿中不仅有皇上,还有太子与几位大臣。看来,是国事!

    尽管是大白天,可皇宫的整体气氛显得十分沉寂。

    童筱意靠近花隶舒,悄悄的低声询问:“花大哥,是不是要打仗了?”

    “别乱说。”花隶舒悄声警告,碍着是在宫内,到处都是人,也不便多言。

    不知过了多久,童筱意的腿都站疼了,特别是之前扭伤的脚腕还没完全好,使得她只能将身体全部的重力放在另一脚上,成了单腿独立,分外辛苦。

    终于,殿门开了。

    童筱意连忙迎上去,扶住凌慕寒,与此同时注意着其他人的脸色。那几位大臣的神色太别明显,一种忧心忡忡的焦虑和无奈,而太子的表情相较平静,皇上则是一出殿门就离开了。

    她还是没摸清状况。

    “筱意,脚好了?”太子蓦地询问。

    “呃,嗯,好的差不多了。”她点点头,问道:“将军大人,回去吗?”

    “还早呢。”太子代为开口,笑道:“皇上还有事要与大将军商议,已传旨留膳。另外,你的将军大人这会儿正需要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儿休息,我已着人收拾了地方。”说着唤过个小太监,吩咐道:“带凌将军过去。”

    “大将军请。”

    至始至终凌慕寒都没开口,这让童筱意更是疑惑横生。

    太子找的地方的确清静,宫女们已燃了香炉,奉了香茗,然后都静静的退了。凌慕寒坐在竹帘之外,沉思着不说话,眉宇始终皱拢。

    她在一旁看着,心里的疑问弄得她心尖儿痒痒。

    看着周围也没外人,她忍不住再次追问花隶舒:“花大哥,究竟是什么大事啊?怎么将军大人成这样了?”

    花隶舒这回不再隐瞒,说道:“旋皇子的事。”

    “旋皇子怎么了?”

    “根据最新探知的消息,前不久,旋皇子曾试图逃回来,却被发现。追逃中,旋皇子失脚从山上滚了下去,如今生死不明。”花隶舒叹口气,说道:“皇上之所以急召将军入宫,就是想知道旋皇子的生死,若是旋皇子有了意外,无疑是代表战事的开始。”

    “将军大人怎么能知道?”她想不通。

    “皇上也是没办法,若旋皇子还在对方手中,贸然行军势必对皇子造成危害。若要暗中查证,又没有能担此重任的人选。将军是唯一一个成功渡过煞江,并活着回来的人,皇上只能希望将军会有办法。”

    童筱意望着那边独坐的人,忽然觉得那背影悲凉,一次任务失去了眼睛,却没想到同样的事情又落在他肩上。皇上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童筱意,过来!”

    闻声望过去,远远儿的站着个小太监,好像是太子跟前的人,正对着她招手。

    童筱意跑过去,奇怪的问:“你找我?”

    “不是我,太子找你,跟我走。”德子说着就带路。

    “嗳,等等!等等!”童筱意伸手拽了他一把,结果他一个没站稳,一屁股坐在地上。“啊!我、我不是故意的,小公公你没事?”童筱意吓得赶紧将其扶起来,又是拍衣服又是道歉。

    德子还傻愣了,对于刚刚发生的一幕简直不敢相信。

    看看左右前后,所幸没人瞧见,德子赶紧端起架子,训道:“简直不像话!你以为这是哪里,这是皇宫大内,谁准你毛手毛脚。哼!”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笨!”童筱意可不想得罪太子跟前的红人儿。

    “行了行了,太子还等着,跟我走。”德子大度的摆摆手。

    “等等!”

    听到她又喊“等”,德子立刻脚步一收,回头瞪她:“等?太子召见也是等得的吗?你有几个脑袋?你还想不想活?”

    童筱意只能在心里翻白眼,发牢骚,骂狠话,脸上仍旧得陪着笑:“不是不是,只是我负责服侍将军大人,要去见太子,得转告一声,免得将军大人使唤的时候找不到人。”

    “没什么可说的,花侍卫不都看见了吗?”德子往她身后指指,果然见花隶舒的目光望着这边,然后他又说:“太子召你不过是说句话,就在不远,赶紧走童大姑奶奶,若是晚了,太子训的是我!”

    “是是,请带路。”

    小公公说的不远,果然是不远,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太子坐在池子边儿的山石上,拿着鱼食喂鱼,见她来了,招手让她走近。

    “去。”德子懂得眼色,没有靠近。

    童筱意警惕的左右看了看环境,一片荷花池不知从哪儿衍生过来的,周围树木葱绿,花草萋萋。除了悠闲惬意的太子殿下,远处的德子,似乎再没其他人影。

    上前行个礼,客客气气规规矩矩:“太子殿下有什么吩咐?”

    欧阳策一看就笑:“筱意,几日不见,怎么生疏了?”

    “呃?”

    “来,坐这儿。”欧阳策对着她伸手,拉着她坐在对面的山石上,然后问:“你的哪知脚受伤了?”

    “呃,这只。”她抬手指着左脚。

    孰料想,他突然弯腰将她的左脚抬起来放在腿上,褪下袜子,露出脚腕,修长的食指就抚了上去:“还有些红肿的痕迹,还疼不疼?有没有继续抹药?”

    童筱意哪里还能答话,瞪着眼,满心里都是大问号。

    她是现代人不假,可她知道古代女子的脚比脸重要,是不能给人看的。

    这太子,不是明摆着裸的勾引吗?对!看那眼睛里泛滥的桃花笑,就是勾引!以为她小小丫鬟单纯好骗吗?哼!那他就打错算盘了!

    欧阳策有趣的看着她脸上神思万变,禁不住笑问道:“筱意,你在想什么?”

    “嗯?”回过神来,她忙嘿嘿的干笑两声,拉起裙子将脚盖住:“太子快放手!让人看见我可活不成了。”

    “你怕什么,这里也没外人。”欧阳策说着十分暧昧的话,重新掀开裙子,并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药膏,指尖轻轻的挑出来,温柔的抹在她的脚腕处。

    只觉得一股清凉在皮肤上蔓延,童筱意却是打了个冷战,这感觉真难受。

    当兰馨在娇红的搀扶下缓步到来时,看到的便是那刺眼的一幕,这次她脸上骤然变化,再也无法像上次那样冷静。

    “太子他……”娇红也是大吃一惊,马上就想起上次的事,张口欲言,却又顾忌的看看身侧的人。注意到她的脸色不好,担忧的喊出声:“太子妃,你没事?”懒

    兰馨微微抿了红唇,心思逐渐沉静下来:“没事。”

    “太子妃?”娇红见她站着不动,不禁担心。

    兰馨眼帘微微一敛,折身退了回来,朝一墙之隔的另一侧走。她知道今天凌慕寒被召进宫来,适才从路上过来,看到了花隶舒站在那里,所以凌慕寒必定也在。

    “太子妃?”娇红一看到她所走的方向,似乎是明白了,可又糊涂了。

    兰馨涩涩一笑道:“太子有事,外面等会儿在过去,现在这边坐坐。我觉得心口有些不舒服。”

    “太子妃!”娇红知道她是因为看到太子跟童筱意在一起难过,却又不知从何安慰。

    娇红丝毫想不明白,自从进了东宫,太子对太子妃温柔有加,人人羡慕,就似一对你情我浓的恩爱夫妻。太子未纳侧妃,虽有侍妾,却只是些摆设,尽管与太子妃各有寝宫,但自始自终没有见与其他女人亲近。现在却跟一个并非美貌的丫鬟……虫

    娇红怎么都想不通,觉得自家太子妃太委屈,与那丫鬟相比,太子妃胜出的何止十倍!

    花隶舒一抬眼就见有人过来,便低声禀报:“将军,太子妃来了。”

    凌慕寒自沉寂中回神,些微奇怪,本能的望向脚步方向。

    “凌将军,我打扰了。请别介意,我只是路过,累了,坐会儿就走。”兰馨低声说着,话音里流露出的情绪很是低迷。

    娇红扶着她坐了,担心的询问:“太子妃,心口还疼吗?要不要我去取药来?”

    兰馨摇了摇头,不做声。

    凌慕寒敏感的觉察到她情绪不对,想问,又觉得越矩。

    娇红却见她脸上的表情看得清楚,护住心切,忍不住就说道:“太子妃,你不要总这样,怎么能让一个丫鬟欺负你?我不服!我,我去找皇后娘娘!”

    “胡闹什么!”兰馨轻斥,看了眼凌慕寒,道:“当着将军的面儿,不准乱说话!”

    娇红却是为她着急为她委屈:“太子妃怕什么?就该告诉凌将军!凌将军的丫鬟勾引太子,就该让凌将军管!”

    凌慕寒将娇红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也不再保持沉默,冷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兰馨忙道:“别听她胡说!没什么。”

    “太子妃不说,我说,不然下次还指不定看到什么呢?”娇红固执嘴快,不顾阻拦就说道:“既然凌将军问了,那娇红就没规矩一次。太子请太子妃过来赏景,可等太子妃到的时候,却见凌将军身边的丫鬟跟太子在一起。大白日头底下,丝毫不避人,居然就那么大胆勾引太子。这不是第一次了,都恰巧被太子妃撞见,这种事太子妃顾着太子不好说出来,所有委屈都只能自己承担,太子妃本就身体不好,哪里受得了这种事?所以刚刚还心口疼。”

    花隶舒在一旁听的愣了。

    “真有这种事?”凌慕寒本是不信,可她们亲眼所见,是馨儿亲眼所见。

    “这种事能乱说吗?”娇红不屑的说道:“这会儿就在墙那边,那丫鬟还指不定在做什么不耻之事呢!这种人,没有自知之明,却一心想飞上枝头,没有下人该有的老实本分,本就连将军也不配伺候!若不是看在将军面上,奴婢早将此事报到宫里,那时,自有人为太子妃主持公道。”

    “娇红!”兰馨沉脸斥责,捂着心口变了脸色。

    “太子妃你怎么了?是不是心口疼?”娇红赶紧扶住她。

    凌慕寒见她这样,当即恼怒万分:“隶舒,去把童筱意叫回来!”

    花隶舒应着声,正准备去,却见童筱意回来了。

    童筱意一眼就发现情况不对,太子妃也在?再看凌慕寒那满脸震怒,花隶舒的欲言又止,心里一下子有了预感。

    “将军大人?”她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声,也不敢靠近。

    “跪下!”

    童筱意愣着没动,不明白他突然是怎么了?

    兰馨见状忙说道:“凌将军,不要动怒,万一事情张扬出去,对太子不利。求将军看在我的面上,算了。”

    凌慕寒觉得她太受委屈,而这一切的祸首,竟是身边这丫头,若不是他当初收留了童筱意,也就不会害她如此难过。一想到这里,他就把全部的怒气都撒在童筱意身上:“还不跪下!”

    一听太子妃的话,纵然童筱意还不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却明白一件事。只要牵涉了太子妃,不论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是毫无意义的。

    她只能跪下来,跪着太子妃。

    这是第二次。

    她就这样跪着,没人跟她解释原因,似欣赏着她下跪,愿意看她痛苦。花隶舒有心为她开脱,却碍着太子妃的面,又顾忌将军的脾气。

    “这是怎么了?筱意犯什么错了?”没多久,太子笑着过来了,看到兰馨略显意外:“太子妃也在?这究竟是怎么了,转眼的功夫,筱意又闯祸了?”

    在座的人站起来,却都没回答他的提问。

    欧阳策扫了他们一眼,笑道:“天气怪热的,想必筱意也犯不了大错,看在我的面上,饶她一次。”

    凌慕寒却道:“太子不必为她说情,她犯得的是大错,谁说情也没用!给我好好儿跪着!”

    童筱意只是低着头,干脆也不去想惩罚的内情,只是后悔没戴护膝,后悔早饭没吃饱。

    欧阳策见状,倒不好再说。叹口气,他说道:“筱意,你的脚还没好,不能跪太久,你跟将军大人认个错,他一心软,就不罚你了。”

    见太子开口闭口都是“童筱意”,却一句都没问太子妃怎样,这便让他断定二人之间有些私情。

    凌慕寒冷笑,还真没看出她有这个本事!

    兰馨冷眼旁观着,见着时机差不多了,开口说道:“凌将军,算了。”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包含的意思众多。

    她接着说道:“我有些不舒服,就不打扰你们谈正事了,先行一步。”

    欧阳策这才看她,问道:“馨儿没事?要不要请御医来看看?”

    兰馨摇头,浅笑道:“不必了,歇会儿就不碍了。”

    欧阳策扶了她,往外送了两步,低声亲昵的话并不避旁人耳目:“你最近胃口不好,人都瘦多了。我已经跟御膳房说过了,让他们遵照御医的嘱咐,将膳食调整一下。你呢,每顿也勉为其难的吃一点,不为自己,也得为肚子的孩子,别让我担心。嗯?”

    “嗯。”兰馨答应着,扶着娇红走了。

    太子妃走后,欧阳策叹笑道:“凌将军太动气了,她一个小丫鬟,算了。我还有事与将军商议。”

    凌慕寒听到了刚才他与兰馨的话,心里忽然想到,以往看似温柔专情的太子,恐怕只是拿着童筱意取乐。一个无才无貌只会闯祸的丫鬟,怎么可能入得了太子的眼,馨儿那么难过,定是爱太子太深。

    欧阳策见他不表态,便做主让童筱意起来。

    “关于之前皇上所提之事,将军可想到了办法?”欧阳策直奔正题。

    凌慕寒自嘲道:“皇上与太子殿下都太看得起微臣,如今双眼失明,走路都成苦难,更何谈其他?恐怕,要让皇上失望。”

    “若听见你如此答复,皇上与贵妃定会万分失望。”欧阳策眼睛里却是显露着笑意。

    凌慕寒清楚,旋皇子是玉贵妃所出,而玉贵妃是皇上最受宠的妃子,当年险些废黜了皇后而改立贵妃。若是旋皇子回来,势必对宫中格局大有影响,太子怎么能愿意呢?

    只是不知道,这会不会将馨儿牵扯进来?

    相谈了一盏茶的功夫,太子离开了。

    凌慕寒沉思了片刻,蓦地道:“童筱意,跪下!”

    又跪?

    这回童筱意不干了,冒着被灭的风险反问:“一而再的要我跪,到底是为什么?就算真要跪,将军大人也该把原因说明!”懒

    “你问我要原因?自己做了什么事心里清楚!给我跪下!”凌慕寒懒得听她那篇辩解的疯话,也就压根不让她说,只是冷笑道:“你真是越来越能耐了,进了两三次宫,你心就上去了,忘了自己是谁。你就给我好好儿跪在这里,从头到尾给我反省,没有我的话,不准起来!”

    “将军大人你怎么能这样?”童筱意委屈的喊起来。

    “我怎么不能?”

    花隶舒看不过去,轻声道:“将军,或许有误会,筱意不是那种人。”

    “她是不是那种人,用不着你替她说!”凌慕寒听不见去,而是反问:“你问问她,太子找她去做什么了?之前是不是也找过她?以为我看不见就什么都不知道吗?”

    “太子找我没说什么啊!”童筱意一听这话,一下子就把事情想明白,气愤的一语道破天机:“我要不是将军大人的丫鬟,他何必找我!”

    一语点醒梦中人。

    凌慕寒一愣,混沌的思绪豁然开朗,从一开始就觉得蹊跷的事情瞬间顺理成章了。太子的意图……难道,是故意给馨儿看的?太子要让馨儿主动来找他?可,为什么?虫

    仅仅是旋皇子的关系吗?

    其后没多久,皇上又派人来请凌慕寒议事。在等候的时间里,童筱意站在紫薇树前暗暗低声咒骂,一点一点的拽着紫薇花。

    又被罚下跪,又是太子妃搞鬼,凌慕寒你的眼睛真是瞎了,那女人哪点儿温柔可爱?虚伪死了!你这个大笨蛋!大呆鹅!活该瞎掉眼睛,长着也没用!

    “又是谁惹了你了?”一道轻柔的笑声响起,略有些耳熟。

    童筱意扭头一看,忙施礼:“贵妃娘娘吉祥。”

    来人正是玉贵妃。

    “怎么每次看见你都在生气呢?女人生气可不好,会老的快哦。”玉贵妃轻笑着,看似欣赏着花海,余光却不时的望向不远的殿门,透露着几分难以压制的急切和忧虑。

    童筱意明白,玉贵妃是在等里面的商谈结果。

    面对这样高贵而又显出几分亲和的女人,她仍旧不敢大意,因此谨慎的闭嘴,不多话。玉贵妃本就心不在焉,也没理会她,挪着莲步,在花前游移。

    “母妃!”忽而从前面来了个人,她认出来,是菀香公主。

    “你怎么来了?”玉贵妃略有责斥。

    “我担心母妃身体。回去,若有了结果,皇上会告诉母妃的。”菀香公主生得精致玲珑,模样十分的俏丽娇媚。

    玉贵妃却是摇摇头,就在石凳上坐下来:“不回去了,就在这里等着。”

    菀香公主沉默了,便坐在一旁相陪。

    童筱意更是个旁观者,都是由于之前的结盟事件,弄出了这么奇怪的一家人。菀香公主来时五六岁,玉贵妃没有了皇子,就把全部的母爱投注在她身上,渐渐的,她就改口喊母妃。

    殿门开了,玉贵妃随之起身,走了两步又停住。

    大约是不好上前,玉贵妃忽然想起身边的人,回头笑道:“筱意,你家将军大人要出来了,还不去服侍么。”

    童筱意应声,连忙跑过去,看到凌慕寒是最后一个出来。

    凌慕寒扶住她的手,轻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回府。”

    东宫。

    欧阳策坐在花园的小亭内,微敛双眉,不住思索着应对之策。到了最终,皇上仍旧是要凌慕寒不计一切代价查证旋皇子的消息,虽说凌慕寒双目失明,可仍旧不能小觑,查证消息倒无所谓,只怕最后就将人给救回来了。

    毕竟有些险些成功的前车之鉴。

    “殿下,太子妃过来了。”德子在旁悄声提醒。

    欧阳策抬眼一看,计上心头。

    既然不能正面阻止,那就只有采取迂回战术,令他心神大乱。之前的两次测试,结果不是很满意么。

    “馨儿不是在休息吗?觉得怎么样了?”欧阳策含笑问着,似乎仍旧很关切。

    “娇红,你退下。”兰馨将左右人屏退,犹豫了一下,这才开口道:“殿下,馨儿有件事不知当问不当问,若是惹得殿下不快,望乞恕罪。”

    “哦?什么事这样严肃?你我夫妻,有话但讲无妨。”欧阳策不以为意的鼓励。

    兰馨道:“殿下是不是喜欢凌将军身边的那个丫头?”

    欧阳策一听便在心内冷笑:再聪敏,也终究是个女人!

    “馨儿怎么这么问?”他迟疑了一下,状似坦诚道:“馨儿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你是个明白人,别听那些下人嚼舌根,童筱意不过是个丫鬟,我见她有趣,逗逗她罢了。”

    这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兰馨微微一笑,端出十分的贤良淑德:“殿下不必与我说客套话,也不必瞒我,若真是喜欢了谁,我也不是那种拈酸吃醋的小女人,只要殿下与我坦诚,我愿意出门为殿下料理。只希望殿下别暗地里贪玩,毕竟宫中人多嘴杂,传到皇上与朝臣中耳中,有损殿下声誉。”

    “馨儿,你说这话不是让我生气吗?我何曾喜欢了别人?”欧阳策收敛了笑。

    兰馨道:“殿下别生气,我不过是多嘴。那童筱意虽是个丫鬟,可毕竟是凌将军跟前的人,有了流言蜚语,怕会影响彼此关系。望殿下三思。”

    欧阳策叹息道:“馨儿,你就是心思太细,爱多想,我怎么会那样呢?别说我以往对你如何,你如今可有身孕,我怎么会做出这种让你难过的事?别多想了,只是逗逗她,确是别无他意。你的顾虑也并非没有道理,往后,我会注意的。”

    兰馨不再多言。

    她何尝只懂得儿女情长,何尝不懂他心中的大事,但她是女人,不会允许任何人对她产生威胁,哪怕是一丝一毫。

    晨曦院。

    童筱意从花隶舒口中得知了下跪的原因,证实了她的判断,看着正为旋皇子之事费神的人,她没去辩解半句。陷在爱情的人是盲目的,即使得知那些事,他仍旧会维护。

    “筱意,你别怪将军,将军他……”花隶舒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说:“往后你若再见了太子,规矩一些,他见你与其他丫鬟无异,也就不再感兴趣了。”

    “嗯。”她从花隶舒的眼睛里读出了某种讯息。是啊,花隶舒跟随凌慕寒多年,若他喜欢一个女人,花隶舒再迟钝也会觉察到的。

    “童筱意!”书房里的人忽然喊她。

    “将军大人有什么吩咐?”

    “太子找你的时候,可曾说过什么,问过什么?你把当时的情景,详详细细的给我讲一遍。”

    “啊?”童筱意摸着手,吭吭哧哧的迟疑:“那个,将军大人,要详详细细吗?”

    凌慕寒剑眉一挑:“怎么,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

    “将军大人,不关我的事!”童筱意垮了脸,一边在心里盘算,一边说:“是太子拿身份压人,定要给我的脚腕抹药,谁知道那么不巧,就被太子妃瞧见了。”

    “是吗?”若非之前早有分析,凌慕寒还真不能全信。

    “是啊是啊。”她连连点头,异常诚恳的贬损自己:“我这朵小野花,充其量就是逗逗趣,哪里入得了太子的眼睛呢?若我真有本事,服侍将军大人这么多天,能没所收获?将军大人明鉴,我也绝不敢有高攀的念头,我这一辈的理想与愿望,就是尽心尽力的服侍好将军大人,别无他求。”

    凌慕寒轻哼,心里信了她,只是嘴上仍旧警告:“往后没事别往太子跟前凑!”

    “我哪敢。”她小声的辩驳,见他脸色比先前和缓些,这才放心的嬉皮笑脸。

    童筱意给书房送了一次茶,然后就趴在一边,欲言又止。

    凌慕寒早注意到了,等了半天不见她吭声,不耐烦的拍了桌子:“有话就说!”

    “嘿嘿,将军大人,是这样的。蕊儿小姐出了事,将军大人不便去看望,也该差我这个贴身丫鬟前去,以示安抚啊。”懒

    “你去?”凌慕寒猜测着她的动机和目的:“童筱意,你不怪她害你?”

    童筱意耸耸肩,一脸轻松没负担:“将军大人,其实你也不信是她了?只不过冬子是她家的人,你在想,即便不是她亲自授意,也会是她家的某个人。对不对?或许在一般人看来,要害我一个小丫鬟,实在没必要太过精致小心的布局,所以现在蕊儿小姐定被众人认定是凶手,真正的幕后者却逍遥事外。”

    “真正的幕后者?”凌慕寒发觉她的话有了意思,分析的很有道理,又似有什么话没说完。压着心中吃惊,不以为意的继续问:“你倒说说看。”

    “是啊,如果要精心设计,要么就是要达成两个目的,一是害我,二是确保自身安全。这件事里,幕后者太精明狡猾了,她可能想一箭双雕呢?将军大人不妨设想一下,如果没有我和蕊儿小姐,谁是最大的受益者?”童筱意小心翼翼盯着他看。

    凌慕寒却是“看”着她,不冷不热的话里透着几分刺探:“童筱意,你倒是挺聪敏。”虫

    “呃,那、那关乎到自身小命,我多想了而已。”她连忙陪着干笑。

    “我看,你真是多想了。你以为你是谁?杀你这个小丫鬟,还需得花费那么些力气!”凌慕寒冷哼,却觉得她的话不无道理,摆摆手道:“去去去,愿意去看就去看,再出事是你自找!”

    “多谢将军大人,我还要暂借将军大人的名义用一下哦。”嘴里说着,人已经跑了。

    凌慕寒对着跑开的人,又哼了一声。

    花隶舒听见了全部的对话,也着实有些惊讶:“将军,想不到筱意脑子转的很快,怪不得那么喜欢看兵书。”

    “转得快有什么用,还是傻里傻气!”凌慕寒拧了眉,却也没功夫多想其他,吩咐道:“你马上亲自去见蔡桓,让他明天准备一下,我要校场挑批人。真正用意只告诉他,不要对外人声张。”

    “是,将军放心。”花隶舒自然知道事关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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