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无字天书
Money，Money，Money，我想着，念着，希望能在马路边，下水道旁寻觅到一张RMB的影子，然而这个偏僻的小县城街道却比大都市的马路还要干净，别说是人民币，就是连张废纸都没得捡，这环卫工人工作也太他妈的认真负责了吧？
肚子是不断地咕噜噜地抗议，两只脚象灌了铅一样沉重，我不由后悔起昨天自己馋了些，多吃了一个馒头，以至今天断了口粮。
自从和贺水灵分别后，身无分文，又买不起车票，只好地蹦到上海。一路上饥一顿饱一顿，靠给餐馆打些零工换些饭吃，倒也挺过了，可是今天路过的小县城，小的连家饭店都没有，只好空着肚子上路了。
饥饿像汹涌的海水一样，一点点，一滴滴地消耗着我的体力，而恶毒的太阳也趁火打劫，肆意地散发着它的热量。
正在我被太阳晒得头昏眼花的时候，却不料被人从后面撞了一下腰，本来就已经近虚脱的身体，趁机偷闲地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靠，谁他妈的这么不长眼？”我从地上爬起来，怒火朝天地骂道。
一个干瘪的老头无声无息地飘落到我的面前，看了我一眼说到：“年纪轻轻的，身体就这么虚，是不是晚上坏事做多了？”
这条路上除了他和我以外，再也没别人，看来肇事者必定是眼前瘦老头了，只是不想他撞了人以后还能如此惬意地说风凉话，这个世界真是没天理了。然而对方是个老人，即使再怄火也无奈，行事定律告诉我：这个世界上有三种人是不能惹，那就是老人、孩子、寡妇，一旦沾上了，那比粘上牛皮膏药还要麻烦。所以我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没理他。
“小子，你好自为之了！”那老头说话间，人却象风一样在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马路的尽头。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老人消失的方向，不由庆幸自己命大起来，单凭他那飞驰而逝的身法，捏我还不像给捏花生一样轻巧。
怎么这个世界上的怪人怪事都让我遇到了呢？正想着那老头的临走时的莫名其妙的话呢，却不料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小子又没有见一个老头，一身黑衣服，瘦得象猴一样？”
我愣了一下，转身诧异地看着身后像鬼魅一样出现的两个青年道士。
其中一个三角脸，嘴角上长着一颗豆大黑痣，身体有些发胖的道士见我发愣，随即又高声叫道：“到底有没有看到？”
我皱着眉头冷哼了一声，继续向前走路没有理他们。
或许他是从未见人这样傲慢，或许是从未有人敢向他这么傲慢，嘴角上的黑痣因为激动而颤抖着，他再次冲我喊到：“小子，在问你话呢？”
我一听他这无礼的问话，脚步顿时停下了来，我回头盯着他问：“为什么要告诉你！”
原本怒气十足的道士，被我目光一扫，仿佛被雷电击中一样，身体不由哆嗦了一下，向后退了一步。
他的不自觉的失态，更增加了他的恼火。我只觉眼前一花，他就闪到了我的背后，将我右手反剪了起来。
我使劲想挣脱他握住我手臂的双手，然而换回来的却是更剧烈的疼痛，于是安静下来，略带紧张地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你有没有见过一个老头？”
我冷冷一笑，抬头看着头顶漂浮的白云，没有理会他。那个刁钻的老头自然是不值得我维护，可也没有在别人威胁下回答问题的习惯。
他见我如此漠视他的问话，手中的力气也陡然增大，几乎将我的胳膊扭成麻花辫了。
另外一个道士，见我虽然疼得额头上都绽出豆大的汗珠，却依旧不肯低头说一句话，心知遇到心气傲的人了，即使是将他的手臂扭断，也未必能从嘴里掏出一句话来，于是劝道：“师兄，师傅出门时让我们切勿多生是非，何必与他一般见识呢？”
那胖道士本来也只想威胁一下，听见他师弟的话便自己找了个台阶放开了我，却不忘临走时一脚将我踹翻在地。
迷茫了半天的小黑见我被踹倒在地，才意识到它的主人被同类欺负了，狂哮着追了过去，却被我拦住。
我站起身抱起被我唤回来的小黑，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象是对小黑说，又似给自己听，喃喃自语道：“这份耻辱一定要亲自讨回！”
小黑的脑袋在我脖子上蹭了蹭，呜呜地不知在叫些什么，象是安慰我，又象是在鼓励我。
我筋疲力尽地靠着路边的一颗梧桐树躺下，饥渴象野火一样烧干了身上的所有的力气，浑身象散了架一样。我添舔干裂的嘴唇，耳闻着来往的汽车尖锐的喇叭声，一股莫名的悲情孤独弥漫在心间，泪水象泉水一样涌了出来。
古人云：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这句古诗写尽了我此刻的哀愁。我并不是一个不能吃苦的人，为了能筹起大学的学费，去建筑工地做过苦力，在烈日下蹬着行车满大街的送水，满身油污而卑惭地在客人的吆喝中和老板的责骂中做小餐馆的服务员，然而这些艰难并没有使我掉下一滴眼泪。可是在这无人的时刻，无助的孤独打碎了虚伪的孤傲，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那份懦弱，痛哭起来。
小黑仿佛体会出主人的悲伤的情绪，安静地卧在身旁，用或是明白或是不明白的眼神看着我。
眼前的小黑让我想起那个荒唐的梦，看着自己被饥饿剥夺得快要虚脱的身体，难道这就是神的使者，未来地球的拯救者么？我迷茫，我愤怒，一种被欺骗的感觉冲上了心头。
“梦―――全是假的――――都是他妈的骗人的东西！”我象发疯的一样，抓起地上所有能拾起的东西抛向远方。狂热过后，几近虚脱地躺在地上，大地的冰冷，让一颗燥热的心得到了片刻的安静。
“既然是假的，又何必在意呢？”冷静之后，安慰着自己。于是坐起身来，想看看小黑是否被自己的疯狂举动给吓坏了，却不想从松散的衬衣里掉出一本小薄册来。我好奇地拾起来翻了翻，发现里面却一个字也没有，白得比白纸还要白，不由顺手把它给扔了，却又被小黑给叼了回来。
我望着那只有两三页厚的薄册，心中一动，从小黑嘴里把它给要了回来。
很明显这东西不是我的，也不是贺水灵的，更不会是贺家其他人的，因为我昨天搜遍了全身，除了那节在奇怪山洞拾来的怪异植物外，再也没有找到一件能够换馒头吃的东西。
既然不是我的，那就是别人不知什么时候塞给自己的，而最大怀疑就是那个神秘的老头了，问题是他干嘛没事往我身上塞一个白本呢？
我摸了摸那册子的质感，不是纸也非什么皮子，莫非这里面藏着什么天机？然而反过来弄过去，研究了半天，却也没有找到任何可疑的地方，看来真的是一本“无字天书”了!身体本来就已疲惫，再将上先前抓狂的举动，上眼皮和下眼皮开始强烈的抗议，因为它们要将进行亲密接触了。于是我将那无名的小册子贴身放在胸口，转身拍了拍小黑的小脑袋，向它道了声晚安，匆忙和周公约起会来。
在迷蒙和半迷蒙之间，胸口似乎产生一股庞大的吸力，将整个意识拉扯到一个奇怪的空间。那里漫天飞舞着让人眼花缭乱的光线，我想动，却发觉自己像是被人固定在椅子上，不能移动半分。
我无聊地看着那乱飞的光线，它们似乎没有一点规律，就像一个男人的初次一样，在做毫无目的运动。
无论我如何厌倦这满天飞舞的光线，却不能不看它，因为我连闭上眼睛的权利都没有，多么讨厌的噩梦啊？
时间久了，竟感觉那漫天飞舞的光线划分成两种色彩，一个偏红，一个偏白。这一发现让我不由细致观察起来，脑海中很自然地想起了在古洞中的青玉池底所见到那个奇怪的怪物图案起来，它身上似乎也画满了一红一白两根线。
我正想着那长着牛头的怪物呢，却惊骇地发现，漫天飞舞的光线居然朝我袭来，虽然拼命的挣扎试图躲避，却根本无法动弹半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光怪陆离的光线，象箭一样射进自己的身体，虽然没有疼痛的感觉，却觉得自己身体冷热交加，明明冷得发抖，却又时常有一种大汗淋漓的感觉。
待那漫天的光线只剩下无尽黑空的时候，我再也忍受不住冷与热的冲撞，意识仿佛被抛进了宇宙的隧道，只剩下无穷的黑暗。
梦来了匆匆，去也匆匆。一缕刺眼的阳光，将我从睡梦中唤醒。揉了揉眼睛，见小黑还在耷拉着耳朵爬在我腿上咪息呢，伸手将它抱在怀里，对着它屁股就是一巴掌，说道：“亲爱的伙计该上路了。”
抱着小黑站了起身来，却发现整个人仿佛充满了力量，再也没有饥饿的感觉，心下不由暗自嘀咕，该不会是回光返照了吧？
走了没几步，却还是发现了一些异样，身体里似乎有一种什么东西在流淌，一会微热，一会微凉。
“真是祸不单行，偏偏在这个时候生病了！”我摸着微热的额头，痛心疾首地向怀中的小黑抱怨道。
小黑显然是对我采取粗鲁的方式喊它起床不满，看了我一眼，又把脑袋给探到我的怀里，那姿态分明是对我的抱怨不屑一顾：“生病也能生的这么有精神，那真是一种幸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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