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风雪归程
掌柜嗅着那气味实在是勾人，又见姜姮一副无所你买不买的样子，心中不舍得那东西，又觉得卖得贵了，那叫一个天人交战。
心中自己斗争了一盏茶的时间，掌柜最后还是买下了所有的竹筒，心中想着，现在就开一筒给后厨去，让厨师琢磨出怎么做的，以后房子就归我们了！
这点姜姮自然也是想到了的，早就把那些香料捣得碎碎的，谅他大厨舌头再尖，也尝不出她到底用了多少香料。
如此一番，又是两贯铜钱到账。
怀揣着一共六贯铜钱，姜姮两手空空准备离开酒楼，此时已经快到正午，掌柜又挽留了他们吃了顿便饭才放他们离开。
席间，这掌柜再三朝姜姮道，以后有什么好东西一定要送来珍馐阁才是！
姜姮嗯嗯啊啊地应下了，心中想的却是难怪珍馐阁是第一，这饭菜可比客来居好吃多了。
出酒楼时，姜姮还问了问这附近哪里有要出售或者出租的店铺，掌柜却摇头说附近都没有。
“哎。”姜姮叹气，继续打起精神问铺子的事情。
姜姵却道：“阿姊，这快过年了，很少会有人现在租卖铺子的，要么咱们年后来问吧？”
姜姮道：“我心里急，那里正天天逼到头上来了，就想把这事儿赶紧搞定……”
几人劝说，却毫无效果，姜姮就是想这几日就把铺子的事情问好。
然而天公不作美，下午时候又开始下雪，姜姮觉得越走越冷，问了好几条街都没有什么出租的店铺，只好去买了纸笔后打道回府。
等回程路上，姜姮脑子昏昏沉沉的，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才发觉自己生病了。
牛车怎么也赶不快，姜姮缩在后面的车厢里，呼吸急促，被二娘抱着。
“阿伍哥！”二娘心焦得不行，一会就喊他一声，“还要多久到啊？”
“才刚出城。”阿伍低声道。
三郎和四娘像两团球一样挤在姜姮身旁，希望这样能给她保暖。
可是雪越下越大，老牛也走得小心翼翼，速度更慢。
阿伍甩着鞭子，老牛却快不起来，哞哞叫着。
如此三番五次，阿伍也不敢再鞭笞了，他知道，若是鞭笞久了，老牛倔脾气上来赖着就不走了。
眼前白茫茫一片，看不见天地，只有簌簌下落的雪花，阿伍呼出一口白气，朝白石村的方向张望了片刻。
什么都看不见。
收回目光，他转身钻进后车厢，二娘抬头一看，阿伍的头发上眉毛上都是雪花，甚至睫毛上都凝着小冰珠。
“阿伍哥……”她面色慌乱，忐忑道，“要么你也进来躲躲吧，万一你也病倒了，咱们就回不了家了。”
阿伍听完，又转头去看外面，鹅毛大雪纷落，天地间都是一片雪白。
隆冬时节，几乎所有人都像是冬眠一般躲在屋里，路上前后竟然望不见其他人。
渐渐地，老牛的步子最终还是停了下来，车嘎吱一声，停在了路中间，不再朝前走了。
阿伍察觉到车彻底停下了，立即低声嘱托道，“照顾好姮娘。”
而后他取了稻草垫子下车，先把牛引到路旁树下，铺好稻草垫子让它匍匐下来，又钻进车里。
接着，他又将前后都挂上了稻草垫，才挤到姜姮身旁去，伸手去探姜姮的额头。
入手一片火热，阿伍的手有些凉，姜姮感觉到自己像是一会在火山，一会在寒池一般，忽然有一片清凉覆上额头，她紧皱的双眉松开了一些，朝阿伍的手上蹭了蹭。
“发热了。”阿伍低声道。
“那、怎么办呀……”二娘六神无主，三郎四娘眼里也噙着泪。
阿伍见他们这样慌乱，低声安慰道：“没事的。”
沉稳的音调让几个孩子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不由自主的把阿伍当做了主心骨，不自觉地朝他身边依偎过去。
“嗯，没事的。”二娘点点头，低声重复着这句话，眼神万分担忧地看着姐姐通红的脸庞。
“二娘，你过来点儿。”阿伍又道，要她给自己让出位置。
二娘闻言给阿伍让出了点位置，阿伍轻轻钻过去，双手干脆地抱起姜姮，让她靠在自己怀里。
阿伍常年练武，即使这样滴水成冰的天气里也一会就暖和了起来，姜姮被他紧紧扣在怀里，一会就感觉四肢百骸都暖了起来。
她蹭了蹭，两人贴的更紧了。
车内寂静无声，只闻车外簌簌雪落之声，天地一片寂静。
二娘握着姜姮的一只手，渐渐睡着，而三郎四娘也靠在二娘身边睡着了。
阿伍却一直都睁着眼，神色平静，细看却能在眼底看出一些温情。
他抱着姜姮，一动不动，仔细听着雪落声。
偶尔，阿伍会掀开一点帘子让车里透气，冷气进来，二娘就会迷糊醒来片刻，问道：“阿姊好点了么？”
“不必担心。”阿伍沉声回答。
于是二娘又渐渐迷糊过去。
如此循环往复，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这样的天气里，夜晚来得格外的快。
天黑了几个时辰后，雪才止住了，阿伍听见外面万籁俱寂，于是轻柔地拍了拍姜姮。
姜姮迷茫睁开眼，哑着嗓子道：“到家了吗……？”
“还没到家。”阿伍轻声道，低下头拿手指在她脸上蹭了蹭，感觉到指尖传来的灼人温度。
“什么时辰了……”姜姮又问道，动了动，才发现自己整个都团在阿伍怀里。
她的脸更红了，却听阿伍的声音在头顶响起：“你生病了，路上雪太大，怕出事，就先停下了。”
“天黑了？”姜姮安静地团在他怀里，睁着有点水润的眸子，想要去看车外，一边哑声问着：“雪停了吗？”
阿伍又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刚想回答，此时二娘听见说话声也醒了过来，见姐姐醒了，开心道：“阿姊，你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姜姮道，妹妹都醒了，她急忙轻轻挣动一下，阿伍却先松了环住她的手。
冷意又从四肢百骸侵入进来，姜姮心中一丝失落划过，二娘又道：“外面雪好像停了，我出去看看，阿伍哥，你帮阿姊挡着点风。”
话毕，二娘就掀开帘子朝外看去，只见天地一片白茫茫，几乎要分不清哪里是哪里，路都要找不到了。
才把头探出去一会，鼻尖就凉了，二娘急忙缩回来，道：“好大的雪，路都没了，天也黑了，怎么办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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