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六章 他乡故知
“姜……”旅人喊出一个字，继而道，“姜掌柜。”
姜姮蓦然觉得这张脸分外眼熟，她愣了愣，从脑海里找出了印象。
“徐……徐渊？”
徐渊这才露出了真情实感的笑，点点头，道：“姜大娘子，好久不见了。”
这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位寻来的故人。姜姮还记得，姵儿之前跟他的关系不错。
甚至后面时候，徐渊因为豆腐的事情被里正拿来做文章，还是姜姵跑去把他救下了。
自从去了镇上，姜姮一家和村里人的来往都少了。这年头即使村里离镇上路程才两个时辰，也能拉远亲疏关系了。
他乡遇故人，乃是人生乐事之一。姜姮知道徐渊这少年品行不错，是以对他也热情，邀请他坐下，还让戚安上茶上点心。
“宜川那边现在怎么样了？”一坐下，姜姮就迫不及待问道。
“还可以，只是周边被封锁起来，我来这里，还绕了不少的路。”徐渊一五一十讲了姜姮他们离开以后的事情。
徐渊一直讲了有两刻钟，才把具体事情差不多讲完。
“村子里人还好么？”姜姮又问。
“挺好的，没出什么大事，”徐渊顿了顿，继续说道，“刚开打那会儿，姜家老大把田产全卖了领着妻儿逃战去了，却留下了姜祖母。”
原来那段时间里，姜老三没走，把老母接回了家里，没过几天姜祖母就传来消息过世。姜老三的妻子也跟着娘家人逃难去，留下姜老三独自一人。
家中无人操持，又碰上这样的年景，姜老三早已自暴自弃，俨然成了流浪汉。
姜老大估计也没有什么好下场，虽然陵水沿岸是最先开战的，但却也是最先安稳下来的地方。
他们一家没有路引，去了别的城镇也会被当做流民，进而被驱赶，最后四处流浪。
若是运气不好，在荒野里恐怕就会变成野兽的果腹粮食。
姜姮听完，不知怎地，心中竟然有一丝快慰。
那家子人，事到如今也算是遭报应了。
“我却没想到，第一个来找到我的人竟然会是你。”姜姮感慨万千。
“张家夫妻原想来投奔你……不过后来，日子也没有那么艰难，他们年纪也大了，便说不折腾了。”徐渊又说。
“这样也好。”姜姮点点头。
叙话完毕，姜姮便道：“你今日刚来，就在我家歇下吧。”
“不麻烦了。”徐渊道，“我趁天黑闭坊前，去东西二市找客栈落脚。”
“别客气了，”姜姮让戚安带着他去洗尘。
天气冷了，城里各个坊里都开了洗浴房，倒是比在自己家烧水要变得方便多。
徐渊只好跟着戚安走了，回来时候，姜姮已经把饭菜给做好了。
清洗后又穿上了干净衣服，徐渊又恢复了之前那翩翩少年模样。
比之一年多前，他的个头长了许多。
姜姮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候，对方才是个头和自己差不多的少年，如今竟然依稀有了青年的影子。
戚安把他领了回来，姜姮又吩咐他：“赶紧去工坊里把二掌柜喊来。”
听到这话，徐渊的双眸一亮。
戚安领命而去，很快，就同姜姵一起回来。
姜姵一边放下手中厚厚的账本，又将外衫挂上，才笑着进了后院，道：“戚安说今日家中来了个人，是谁？我可认识？”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了坐在餐桌边的少年。
少年脊背稍显单薄，听见她含笑的话语声便转头来，双目亮得惊人。
“你……”姜姵一时失语。
徐渊见她满面愕然，便温和的笑了起来，唤道：“姵娘，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了，自从徐渊去了邻村父亲家，便很少与这边来往。更何况不久后，姜姮就举家搬往了宜川。
不过即使是这么久没见，姜姵却没忘了他。
“徐家哥哥……你，你怎么来了呀！”姜姵惊讶万分，好久了才问出这么一句。
姜姮耳朵一动，听出了姜姵的语气变化，悄悄无奈的摇摇头。
那边姜姵已经开心的拉着徐渊开始聊天，追着问了许多宜川的事情。在听闻了姜氏一家子的遭遇，也只是叹息一声，就又开了别的话题。
午饭带聊天，近一个时辰，姜姵才意犹未尽放过了远道而来的徐渊。
哪知吃完了饭，她又拉着徐渊说上了，这回问的是他为什么会来上京城，这边有没有落足的地方。
徐渊摇摇头，道：“我本想安心读书考取功名，可突然打仗，家中族老便要我来上京投奔一个远方亲戚。”
“那亲戚现在呢？”姜姵追问。
“未打听到。”徐渊说。
姜姵听了，便抬头看了看姜姮。
姜姮一看便知她心里在想什么，只好移开视线，装作没看见。
反正妹妹的决定，她都会尊重。只要姜姵自己想好了就可以。
姜姵自己也是明白这一点的，姜姮起身去收拾灶房，顺手把戚安兄妹俩赶去前面，院子里就剩下了徐渊和姜姵两人。
也不知道姜姵是怎么说的，总之，等姜姮出来的时候，姜姵便跑来握住她的手，撒娇。
“阿姊，咱们再请个人吧？工坊里事情多，光靠我一个也不行呀。”
姜姮失笑道：“我早知道，就等你开口了。”
徐渊起身朝姜姮作揖，感谢道：“大娘子多义，在下便厚着脸皮叨扰了。”
姜姮摆摆手，道：“这是异乡，咱们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往后你出息了，也要帮我就是。”
“这是自然。”
下午时候，戚安在屋子里给新来的腾出了一个位置，又听姜姮吩咐请人送了一张木床来，徐渊便把所剩无几的行李给安置下来。
接着，徐渊就被姜姵拉去工坊了。
姜姮看着他们一起走的，心里还想着：昨天才说要去再请几个人，结果今天就来了个人。
倒是解决了眼下人手不足的难题。
徐渊的品性，在当初村里的时候，姜姮就看在了眼里。
因为多了一个帮手，姜家几个人身上一直繁忙的工作也轻松了不少
姜姮问过徐渊往后想要怎么样，徐渊只说空闲时间自己还是会读书，因为现在南北开战，朝廷也会延缓科举，所以他还有很多时间。
听罢姜姮便点点头，没有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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