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轧棉机器
……
今年姜姵的及笄日，她十分开心。
阿姊送了她一支漂亮的簪子，就连刚来不久的徐渊，也送了她一件东西。
这东西便是徐渊用好木材亲手削制的一支笔。
这东西显然是他来之前就在做了，后来到了以后，发现姜姵写东西都是用木棒裹着压实的碳棒，便又把笔给改了改，改成了能干净夹着碳棒的笔。
那一天，所有人都在。姜姮亲手做了蛋糕，夜里一起庆生。
姜姵从未想过，父母逝世以后，她还能有这样的生辰日可以度过。
庆生过后的那一夜，姜姮听见了自己的傻妹妹偷偷埋在被子里哭。
但是她知道，姜姵绝对不是因为痛苦或难过在哭泣。
从姜姵及笄以后，天气便越来越冷。前段时间，周家收了肃州来的一批棉花，周越做主，送了许多给姜姮。
这倒解决了姜姮的近期难题，可是令人为难的是，这批棉花全都是没有去棉籽的。
姜姮从来不知，摘棉芯是这么难办的事情。
肃州棉花好，大家都知道，可他们也知道，棉花的棉籽及其难剥离，不小心就会和棉花混在一起，摘都摘不出来。
等到纺布的时候，这些棉籽就会变成碍手碍脚的东西。
一家人坐在一起摘棉籽，姜姮已经摘了好几天了，才理出一箩筐棉花。
这些棉花还要纺成线，然后织成布。
每每想到这里，姜姮就觉得，还不如去街上铺子里买成衣。
贵是贵了些，但胜在方便。
就连姜姵这几日也早早从工坊里回来，而三郎和四娘更是休沐两日，都在摘棉花。
徐渊修长的食指灵巧将一团易散的棉籽摘了出来，抛进一个木桶里。
棉籽及小，要放箩筐的话，怕要全部漏掉。
“好累啊……”四娘已经开始叫唤起来，她感觉自己手都剥抽筋了。
“你去歇会儿。”三郎瞧她真的是累了，便把她面前的棉花拿了过来。
姜姮看着这些雪白的棉花，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剥着剥着就慢了下来。
“这棉花籽，比我记账还难。”姜姵也是愁道。
就在此时，徐渊温和开口道：“棉籽的确难剥，若是有一种东西，能代替人手去剥棉籽就好了。”
“哪有那么好的事……”姜姵笑着道，说完忽然就迟疑了起来。
她试探的看着姜姮，姜姮一愣，忽然想起了什么。
对啊！剥棉籽的机器！
姜姮可不信她那个世界，棉籽需要人手工剥。
她抛下轻飘飘的棉花，急道：“我有些事，你们先剥！”
说罢，她就钻进了房间。
她自然是要去图书馆找找有么有关于这方面的书籍，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给她找到了。
“轧棉机”，在姜姮的那个世界，这个神器诞生于17世纪。
姜姮看着书上的描述，说轧棉机是人手动的五十倍。
一台小型的轧棉机，一天就能大约处理四五十斤的棉花。
果然是知识使人快乐！
想到自己不用摘一个冬天的棉花，姜姮简直是开心得不行。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姜姵照例和徐渊一起去工坊，姜姮则拿着一叠图谱，去周府了。
……
冬天的脚步渐渐临近，
以往年岁，周家买了棉花，还得雇佣许多婆子去剥棉籽。
上京城外有许多贫穷人家，都会期待着周家每年雇人剥棉籽的日子。
可这一年，城外那些人家等了又等，都没等到往年都会来的周府管事。
反倒是城中木匠家家户户挑灯夜战，制作一种新巧的机器。
那是一种有手摇和轮轴的机器，只要摇动手摇，并把棉花放进去，轧棉机就会用钩子将未加工的棉花通过一个小网筛分离出来。
这种机器比之手工摘除棉籽，要快上几十倍。
周越简直为这种机器疯狂了，要知道每年他们用来雇佣人摘棉籽的钱，都是大几千粮银子。
另外还要请城中纺织娘将棉花梳理成线，外加织布，然后再销售出去。
姜姮听了就一脸无语：“为什么还要把棉花运来上京再做成成品布？”
“你不懂，”周越摇头，给她解释，“肃州盛产棉花，那边家家户户都种植棉田，光他们棉户自己剥一年都剥不完，许多陈年棉花压在仓库里直接沤烂掉也摘不完，他们就便宜卖出去。你知道我收这些棉花，多少钱么？”
“多少？”姜姮问。
“按斤算，才十文一斤！”
一听到这个价格，姜姮就诧异了：“这么便宜？”
要知道棉布一匹可要近一两银子，就算这些棉花带棉籽，也便宜得过分了。
“那你知道，剥了棉籽的棉花多少钱么？”周越又说。
姜姮摇头。
周越伸出五个手指，比了比。
“五倍？”姜姮问完了，就见她点头。
“这差得也太多了。”
“因为棉籽太难剥了。”周越说，“所以棉布贵。等到冬天，棉布就更贵了。因为即使我们买原棉来请人加工，也还是赚的。”
这就是商人的算计。
而且，天气越冷，布庄生意越红火，涨价是必然的。
姜姮想了想，说：“我还有更方便纺线织布的东西。”
周越一下顿住了，严肃的看着姜姮：“你认真的？”
这样的严肃气氛倒让姜姮紧张了起来，慢慢点了点头。
……
这个冬天注定平静不了，上位者沉醉在银碳暖熏中，反倒是平民最先察觉到这些变化。
首先就是，今年周家没有雇人摘棉芯纺织。
城外那些年年指望着从周家赚点钱贫苦人家，盼到了近年关，也没等到周家的雇佣。
可年还是要过的，一年也就这么一个初一，该置办的东西，决计是不能少的。
等他们进了城，才发现了一件事——
为什么今年棉布这么便宜？
四处打听了一番，并不是肃州棉花产量大爆了，而是周家做出了一种不用人就能摘棉芯的机器！
“啥机器还能比人厉害？”以往那些总能从周氏赚上一些年钱的人酸溜溜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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