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三章 立下字据
“掌柜，这……”戚安有点傻眼，他好久没见过这样的人了，简直和他当初布庄里那俩一模一样。
“别多说。”姜姮皱着眉，低声嘱咐，“带好你妹妹。”
“是。”
叮嘱完了这边，姜姮深吸一口气。
干冷空气进入鼻腔，连带着整个胸口都开始凉起来。
姜姮不知道为什么事到如今，这一家人还能找上门来，她甚至都怀疑，他们的运气是不是也太好了一点？
徐渊之前说过，姜老大一家变卖了所有家产，把姜祖母丢下一家人便逃难去了，那个时候的姜姮想破头也没想明白，到头来他们还能找上自己。
而且仔细看看，一家子人除了姜祖母没了，其他竟然还头尾俱全。
姜老大却打量着这个院子，心中不住琢磨。
其实他也不是一家四口就能来这里的，随行还有村里一些人。
跋涉了几个月，差点在荒郊野外喂了野兽，才到了这里来。
还在城外生活了几个月，因为他们算是难民，不准进城来的。
然后直到年关，城防松懈了那么一些。幸好当初变卖的那些良田让他得了不少钱，一路上省吃俭用的，如今还剩下一点，大部分全给了城门守卫。
也是老天爷眷顾，他竟然又看见了这个侄女，姜姮！
姜姮赚钱的手段，姜老大是见识过的；她有多厉害，姜老大也是见识过的。
权衡了现在处境，姜老大决定先缩头，伏低做小一段时间，看看情况再打算以后。
拉了妻儿过来，他看着面无表情盯着自己的姜姮，憨厚一笑，说道：“侄女，咱们这可真是有缘分，不然怎么会在上京又碰见呢？咱们好歹也算是亲戚，如今老家也不知道如何了，咱们就在这里好好过活，成不？”
姜叶氏不敢说话，只跟在丈夫身后，倒是姜老大的两个孩子，一直四处看。
姜姮注意到他们俩和在村里那威风样子有了很大的不同，也不知道是不是路上太过艰难，导致他们现在神态一点都不灵活。
她道：“早就说了，当年咱们就一刀两断谁也不碍着谁。这家里我是长姐，唯一的长辈，可没有你这样的长辈。”
“哎，话别说的那么难听嘛……”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借你十两银子，你去上京城外租个房子安置下来，自己寻活养家糊口，往后再也不得来骚扰。第二，现在就滚。”姜姮冷冷道。
姜老大顿时就一噎，两个选项没有一个是他想要的，让他怎么选？
没成想一年没见，这丫头真的是厉害了太多。
他又四处看了一眼，顿觉姜姮这是手头小有富余，说话底气也硬了不少。
既然如此，他就更不可能离开。
姜老大把两个儿子拉过来，恳求道：“侄女，你瞧瞧你两个弟弟，都瘦成什么样了……”
“就是啊，侄女，求求你……”姜叶氏正说着，被姜老大悄悄拧了一下，于是不敢再开口。
姜姮唤道：“戚安，赶他们出去，盯着他们出城！”
“哎哎！”
姜老大万万没想到，姜姮竟然是连祈求的机会都不给！
他立即再次盘算了一遭，眼见着那个少年提着棍子要来赶人了。他们长途跋涉，身体早就不行了，哪里是那身强力壮少年的对手？
戚安刚走上前去，就听那个邋里邋遢，自称掌柜大伯的男人大喊道：“我选，我选！我选一！”
“戚安。”姜姮喊道，“去让二掌柜点十两银送来。”
“哎。”戚安立即收起棍子，朝门内去。
门内，姜姵正安抚着两个弟妹，元青炀正在喝茶。
姜姵见到戚安进来了，急忙问道：“怎么样？”
“掌柜让您点钱，十两。”
“什么？”姜姵立即一愣，怎么阿姊还要给他们钱呢？
“是说借给他们的，出城去寻一处地方安身，往后再也不能来找。”戚安又补充道。
姜姵眉头一皱，心道，借出去的钱，那些人会还？
他们的丑恶嘴脸，姜姵早就看得清清楚楚，她对那些人从来不会抱有一丝期望。
“戚安，你先出去让他们等一等。”姜清忽然开口说道。
姜姵急忙问：“三郎，你有办法了吗？”
姜清摇摇头，道：“只是还要立一张字据为好。”
“对！”姜姵因为他们的到来，心情大动，竟然没想到这一层。
徐渊在一旁温和开口道：“我来写吧，姵娘，去拿纸。”
元青炀瞥了他们一眼，此时一家人正沉浸在混乱中，几乎都忘了他的存在，也忘了在他面前伪装男儿身了。
姜清去拿了纸笔，徐渊略一思索，落笔写下一张字据。姜姵则去点算银钱。
很快写完，徐渊特地拿给姜清看了一眼，才晾干了墨迹，给了出来的姜姵。
“让他们画押，往后想要赖账也不可能了。”徐渊道。
姜姵点点头，拿着字据和银子出门。
姜姮此时已经在桌边坐下了，戚安给她斟了茶，此时正慢慢喝着。
另一边，姜老大正在和家人窃窃私语。
说得无非就是，如今姜姮该有多少资产之类的话。
见到姜姵过来，姜姮道：“来。”
姜姵上前去把字据给她看，姜姮迅速扫过几眼，赞许点头：“很好。”
姜老大听见了，眼神朝这边撇来。
那眼神不加掩饰，姜姮一下就察觉到了，也瞥了他一眼，起身。
姜老大一见，也急忙走了过来。
“凡事都得讲凭据。”姜姮淡淡道：“无规矩不成方圆，所以这字据，麻烦几位画押了吧。”
“什么字据？”姜老大急忙问。
“欠债还钱的字据。”姜姮微微一笑，将字据递给他们。
“什么？！”姜老大一把夺过，看了一眼，眼冒金星。
他大字儿不识一个，一看密密麻麻的字，只觉得它们认识他，他不认识它们。
“这，这写的什么？”他拿了纸给自己儿子看，阖家上下，就这俩读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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