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章 姐弟叙话
卫姝又问：“这次的纺织机和轧棉机，不就是你妻子做的吗？”
“不……”卫北辰想到自己也许久未见过姜姮了，心中不禁黯然，却还是答道，“她没有来。”
赵晖知道卫北辰将那个神秘的小妻子送去了上京，卫姝却不知道。
而且他们对于卫北辰之前失忆的事情，也只是大概知道。
赵晖道：“你们姐弟俩去好好说说话，等中午时候，再喊我去吃饭。”
“我什么我。”卫姝轻斥道，“没点样子。”
“好好好，朕，朕！”赵晖急忙求饶，又走回案后，拿起一张折子开始看。
眼见着他眉头又皱起来，卫姝无奈又心疼道：“没办法，天天这样，平时夜里三更半夜才能回来。”
她又看了一眼自家弟弟，更是心疼了。
都是劳碌命，赵晖成日里批折子就算了，卫姝最担心的，还是自己这个弟弟。
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到头来还要被自家弹劾，如何不令人心凉？
拉着他回了自己中宫，卫姝张罗着端出一堆江州特有的点心。
卫北辰虽不爱吃甜，但这样的口味也是久违，一时不差，竟然吃了不少。
“父亲近来腿脚有点不利索，也很少出来走动了。”卫姝朝卫北辰道。
卫北辰沉默片刻，道：“刚赶回来就来上朝了，也没回家一趟，是我不孝。”
“父亲不会在意的。”卫姝安慰道，“他知道你上阵杀敌，偶尔我回家，总是问我呢。”
“嗯。”卫北辰眼中升起一丝温情，他还记得幼时，父亲手把手教自己习武的事情。
“对了，娘亲的忌日也快到了。”卫姝又道，“正好这次你回来。”
卫北辰却道：“怕是，过几日就要走了。”
卫姝的眉头隆起，担忧道：“就不能等娘亲忌日后再走吗？左右不过十日了。”
“姐姐……”卫北辰不易察觉的叹了口气。
他何尝不想为母亲祭扫？可是这次回来，本就是为了安一安朝中大臣的心，战况不等人，他必须要赶回去。
“你是担心那些老匹夫？”卫姝眉梢挑起，一脸不快。
她与卫北辰身为亲姐弟，样貌也是如出一辙，仿若天赐一般。
“这次你回来，就是因为那些人没事上奏弹劾，我已经把你姐夫教训一顿了。”卫姝又安慰着弟弟。
卫北辰莞尔，答道：“若我不回来露一面，那些人怕是要拿卫家开刀。”
“他们敢？！”卫姝声音一扬，气势睥睨。
姐弟俩又说了一些朝中事，卫北辰大致了解了自己不在的这几年，朝中情况。
原来他久久不露面，加之彻底断绝消息了许久，许多人都以为，卫北辰已然叛逃。
等他又有了消息，又有人说，卫北辰不堪为征北军主帅，并攻歼卫北辰怀有异心。
一开始赵晖还能把这些折子发回去，可后来，这样弹劾的人越来越多。
事到如今，赵晖也没有办法。
天子与人臣其实也是一个互相牵制的关系，赵晖压不住，只好把卫北辰招了回来。
“只要陛下心中清明便可以了。”卫北辰如此安慰着一脸气愤的姐姐。
卫姝犹自不满，点了几个成日里跳得最高的名字，要他记下。
卫北辰却不甚在意，他本就不常在朝中，就算弹劾又如何？左右也伤不到他。
只要赵晖心中分得清孰轻孰重，他就没有任何好怕的。
临近中午时候，赵晖终于从堆成山的折子里拨出了时间，来与卫姝一起用餐。
江州三月鲫鲜美无比，卫姝特地令人炖了鲫鱼豆腐汤汤。
卫北辰是许多年没有吃过如此鲜美的鲫鱼，奈何鲫鱼刺实在是多，又不可在天子面前失仪，只得喝汤。
天家夫妻俩却没这么多顾忌，随意聊着天，聊着聊着，不知怎么，又到了卫北辰身上。
“辰儿，你失忆那段时间，定受了许多苦。”提起这个，卫姝就忍不住泪目。
卫北辰偏头想了想，答道：“其实……还好。”
“我听说，是一名农家女收留了你？”赵晖问道。
“……是。”卫北辰言简意赅答了一字。
“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卫姝顿时来了好奇，开始询问。
一开始卫北辰还不想回答，可姐姐是在逼问得紧，只好捡了一些不重要的事情说了。
说着说着，他忽然看见了鲫鱼汤中的白玉豆腐，便指着道：“这豆腐就是她做出来的。”
“什么？这也是？”这下连赵晖都惊讶了。
这豆腐也就近半年在江州流行起来的，赵晖和卫姝只是知道轧棉机，纺织机还有玻璃是她做的，却从没想过，竟然这豆腐也是自己弟妹做出来的。
卫北辰嘴角不自觉带上了笑，缓缓道：“是她，那时候……”
卫北辰慢慢说着那段时间的事情，赵晖与卫姝对视一眼，眼里都是不可置信。
他们这向来冷心冷情的小弟，也会有这样的时候？真是令人吓掉下巴了。
——
三月。
此时上京内流的大小清渠，才将将化冻。
姜姮正在照料她种在玻璃棚子里的蔬菜，姜家四娘正在院子里，与兄长一同读书。
今天正是他们休沐的日子，气温回升了，也就不需要成日窝在炕上，靠着烛灯照明读书了。
忽然一道小巧的影子略过，姜四娘顿时心思飞远，指着那钻入房檐的影子道：“哥哥，是燕子！”
“燕子呀……”三郎也把手中书放下，顺着妹妹的手指地方看去。
姜姮听见动静，便笑道：“几处早莺争暖树，谁家新燕啄春泥。是好兆头呢。”
姜姵从店前进来，扬声唤道：“徐渊，来帮我个忙！”
身在后院的徐渊急忙出来，拍了拍下摆尘土，答道：“就来！”
最近酒的产量上去了，姜姮便拿出来放在店中卖，谁知反响颇好，甚至旁边平康坊几家花舫都下了订单要求送去他们家。
姜姵刚从工坊那边赶来，制皂坊那地方隔开了一块，充作了蒸馏坊，刚才正运了一车酒来，姜姵喊徐渊就是去搬酒的。
“哎，新酒！”
陆甲走过来就喊了一声，撸起袖子就开始帮着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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